4 宴會

宴會

魏國公府慈安堂。五間正房寬闊明朗，珠環翠繞，美婢豔裙

魏國公夫人周氏坐在顧老夫人下首，捧着茶盞看起來認真聽着顧老夫人的建議。

顧老夫人衣衫華貴，手上握着紫檀佛珠，“你去看看那個宋家姑娘，總要讓她能容的下榛榛。”

周夫人面上恭敬的應下。

扶着丫鬟走出慈安堂，周夫人扶着丫鬟，秀眉微擰。呵！要不是你是程榛榛的姑祖母，我早就一杯毒酒把她送走了。還讓她在家裏如此的興風作浪！

魏國公府朱紅莊嚴的大門大開，宋夫人先扶着丫鬟下了馬車，宋卿緊随其後。馬車被魏國公府的仆侍引到一邊，一個打扮喜慶的嬷嬷引着宋卿和宋夫人行至花園。

宋卿扶着宋夫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個嬷嬷氣質不凡，怎麽說呢？像是魏國公府很有地位的嬷嬷。

如今魏國公府輩分最高的是顧老夫人，就是二公子那個真愛的姑祖母。她一生育有兩子兩女。長子是如今的魏國公，次子駐守西北。長女嫁至西北，次女是後宮貴妃卻已經過世了。

因為顧老夫人尚在，所以魏國公府并未分家。一共四房，長房魏國公娶妻周氏，他的長子是魏國公府世子，和妻子在西北。次子就是我的未婚夫顧行舟，庶出子女還有三個。也算人口繁茂。

二房是魏國公同母兄弟，如今駐守西北，家眷留在京都。三房是庶出，如今在京中兵部當官。四房及家眷在西南做官。

繞過一面雕刻着雄鷹狼群的石制屏風，豁然開朗。

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的布置在花木叢林之中，寬闊的湖泊上羞荷半開，翠葉圓潤，一道長廊連接着湖中樓閣。湖中央被沙土夯實，像是小山一般，伫立在那。隐隐的絲竹聲沿着湖泊送來，像是飄渺的霧氣。

宋卿跟着母親走進水榭，裏面歡笑聲，說話聲。

十幾位早來的貴婦簇擁着一位面容柔美豐腴的婦人，看不出年紀，但是舉手投足氣質不凡。她一身青紫色繡牡丹的廣袖齊腰襦裙。身上珠玉相撞聲清脆悅耳。

見到宋夫人帶着宋卿進來，周夫人起身迎來寒暄幾句。宋夫人挂上客氣雍容的面具，被邀請坐下，随即幾個丫鬟端來茶水糕點果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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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被周夫人拉着誇贊了幾句，裝作羞郝的低下了頭。

周夫人接過丫鬟奉上的雕花匣子。打開，裏面是一枚粉玉芙蓉镯，上面的紋路如同盛放的蓮花一般，不容宋卿拒絕的給她戴上。

宋卿猶豫的看向宋夫人。宋夫人含笑點頭，“既然是周夫人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宋卿帶着镯子行禮道謝。

所以，這就是你在臨走時讓我摘下玉镯的理由？給周夫人送的镯子騰地方？

周夫人帶着宋卿認人。宋卿麻木的行禮，

“安慶侯夫人安！”

“永城伯夫人安！”

“趙夫人安！”

“......”

認完人後，周夫人叫來一個清秀少女。宋卿跟她走出了水榭，将笑談聲抛擲身後。

“我叫顧芙。”少女一身芙蓉色衣裙，腰佩青玉珊瑚禁步，梳着流雲髻，戴着銀步搖，十三四歲的樣子，面容靈秀，讓人見之便心生親近。

宋卿道：“我叫宋卿。”

顧芙？是周夫人膝下庶女。看起來教養不錯！

兩人談論着永不過時的胭脂顏色，走向一邊未婚少女的聚集地。

彈琴作畫、作詩品茶，衆人各分幾團集體。各家精心教養的女兒輕聲細語，身姿秀美，衣衫裁剪合身，顏色豔麗，精心挑選的首飾耀眼奪目，一眼望去只覺的眼花缭亂。

宋卿感嘆，小說裏簡單粗暴打巴掌的算計我還沒見過呢！

宋卿和顧芙到各處打完招呼，便各自分開尋找自己的玩伴。她提起裙擺走上石階，進入涼亭，上面聚集着幾個書卷氣濃厚的少女，

“宋卿，你來了！”一個眼睛漆黑明亮像是墨玉的西子色衣裙的嬌小少女高興的招呼道。她父親是翰林院侍講，宋卿的手帕交。

宋卿向相熟的少□□雅的打過招呼之後，委婉的拒絕了一起作詩的邀請，坐到了欄杆旁，周圍翠色的樹木環繞，各種豔麗的花朵裝點其中，一尊青銅香爐香煙袅袅，淡雅清新略帶着苦澀的香氣驅散蚊蟲。

“暖暖！你怎麽在這兒？”宋卿激動的問道。

吳暖暖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難得啊！宋二小姐還記得我？”

“當然了！”宋卿熟練的拉着吳暖暖的小手哄道，“這幾日家中事多，忽略了你，我給你道歉？”說着起身彎腰拱手。

吳暖暖裝模做樣的擡手，“免禮！”

兩人相視而笑。

吳暖暖小聲問道：“我怎麽聽說，你要嫁給魏二公子呢？”面色帶着憂慮，她知道宋卿原本看重的未婚夫。

宋卿的表情無懈可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們說話的份！”

吳暖暖壓下擔心，笑着恭喜，掃視四周之後，拿起畫着荔枝的團扇遮住面容，湊近宋卿耳邊，“怪不得呢！你來之後，服侍這裏的丫鬟多了許多！怕是來觀察你的！”

宋卿保持着姿态，拿起一把畫鴨梨的竹扇，“我知道！所以，”眼神滿是疲憊。

吳暖暖安撫的捧來幾碟點心，“嘗嘗！早聽說魏國公府的點心好吃，今日總算有機會嘗嘗了！”

宋卿挑了一塊小巧的蝴蝶白玉糕，“味道确實不錯。”

兩人說了一會兒，便被幾個姐妹拉着評判誰做的詩詞最好。

“這個綠字我覺得不好，你們說怎麽改啊！”

“我覺得，”

“詩詞講究押韻！你這是什麽？俚語？”

“你懂什麽？真正優秀的詩詞是不用押韻的！”

“......”

幾個丫鬟來說是宴會開始了。宋卿幾人走向吃飯的花園。幾張紅木桌子上滿是與荷葉有關的蔬菜魚肉。

随意落座之後，衆人沒有食不言，咽下食物之後，便随意的談天說地。宋夫人掃了幾眼宋卿，沒見到什麽不合規矩的事，便和身邊的貴婦聊着時新首飾。

飯後，衆位未婚少女一起走向流觞亭，各位貴婦則坐在二層的閣樓上，觀察着衆位少女的表現。

流觞亭是開宴會的地方，花園一角，開鑿不規則的水渠，引來湖中活水，數個軟墊零散的鋪在水渠邊，幾只荷葉木盤上玉杯盛滿了酒、水，一邊的木桌上擺滿了琴笙鼓瑟等樂器、筆墨紙硯等書畫用具......

一個綠衣丫鬟宣布規則，擊鼓傳花，一只盤子上放着一朵紅花，鼓停之後，在誰的面前，誰就要表演一個節目，不然，則要喝一杯玉杯中的酒或水。

吳暖暖坐在宋卿邊，俯身幫她扶了扶鬓邊的步搖，“你說，玩這個游戲有什麽用啊？”

宋卿拿着扇子，掩口道：“挑媳婦啊！你看，母親她們不是坐在那座樓閣上嗎？”

吳暖暖大驚，“不會叫到我吧！”

宋卿淡然道：“你我都訂婚了，怎麽可能參與其中，”又調侃似的，“不好奪了其她人的風頭啊！”

兩人說話間，一位談了七弦古琴，一位寫了一首詩詞......

吳暖暖頭上的點翠蝴蝶翅膀微搖，“我要去更衣，你陪我吧！”

宋卿點頭，和吳暖暖一起，被丫鬟引着，去了專門的更衣室。

宋卿無聊的繞着灌木觀察，一邊的扶霞給宋卿整理衣衫首飾。

“誰在哪兒？”一個粉色的倩影閃過。

扶霞警惕的看向右邊的花木，擋在宋卿身邊。

宋卿安撫的拍拍扶霞的肩膀，“沒事的！”說着走向那顆挂果的石榴樹，“你是？”

一身粉衣的女子擡首，明眸善睐，耀若春華，氣質出衆，像是出水芙蓉。鬓邊的粉玉桃花愈發顯得她嬌美動人。

宋卿拿着扇子的手握緊，“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怯怯道：“我叫程榛榛。”

扶霞的手一抖。姑娘的未婚夫，顧二公子的小妾。

宋卿挑眉，顧二公子的真愛？但是面上不顯，看似單純的疑惑，溫柔的重複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程榛榛像是受驚的兔子，眼睛裏含着淚光，“我、我只是來看看你！”看起來單純無害。

宋卿還未開口，她便害羞捂臉的跑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主仆站在樹下。

扶霞擔憂道：“姑娘，她看起來.......”

宋卿擡手制止了她，“日久見人心，不急。”

換了一身衣服的吳暖暖拉着宋卿安靜的回到熱鬧的宴會。

宋卿還沒坐穩，紅花便随着停止的鼓點飄到宋卿面前，一道清甜的女聲柔和道：“不知宋家姑娘要表演什麽才藝呢？”

吳暖暖擔憂的看向好友。一般來說，帖子上都會有宴會的具體活動，要表演的才藝的話，要提前準備的！可是，宋卿的準備......

宋卿在思索自己和那個女孩有什麽仇？不然她怎麽聽出了一絲挑釁呢？說話的少女坐在顧芙旁邊，宋卿翻了翻顧芙介紹人物記憶，是二房養在顧老夫人身邊的女兒，顧青書。

衆目睽睽之下，宋卿落落大方的應了，“我便畫畫吧！”

顧青書看似善解人意，實則逼迫道：“那就一盞茶的時間吧！宋祭酒家的姑娘，不會連這都做不到吧！若是做不到，那祭酒家的教養.....”

宋卿軟包子似的應了。

一盞茶過後，丫鬟拿着一副柳樹下的母雞啄米圖繞了一圈。

吳暖暖接到宋卿的眼神示意，“宋卿，你的母雞啄米圖畫的真好，只是你很喜歡它嗎？”

宋卿淡然道：“喜歡也不喜歡。”

一道聲音問道：“為什麽喜歡？又為什麽不喜歡呢？”

宋卿指桑罵槐，慢條斯理道：“喜歡是因為母雞的毛發很好看，讨厭則是因為它天天咯咯咯的叫，不分場合，不分時日的，讓人厭煩透頂。”

幾人撲哧一聲掩面笑了出來，一陣一陣的笑聲讓顧青書面紅耳赤的掩面離開。

觀察的丫鬟嬷嬷心道，看來未來的二夫人不是軟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