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得知

得知

宋卿繼續抄着書，一邊的扶葉捧着幾匹布料，扶霞道：“姑娘，大少夫人送了姑娘一匹摻了金銀絲線紡織而成的紗緞，一匹天青色花鳥的缂絲綢緞，兩匹百香紗，還有一些江南的扇子，荷包之類的小飾品。”

宋卿擡眼看了一眼，“大嫂他們可真是大手筆啊！暫時也用不上，收進庫裏吧！”

畢竟，古代的布料可是能當錢用的，穿舊了的衣裳還可以送進當鋪當掉，跟現代泛濫的織物不同。我記得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開端似乎就是人們研究出了高産的珍妮紡紗機。話說，珍妮紡紗機怎麽做來着？

正院。丫鬟婆子都被遣了出去，屋內只剩母女三人坐在一起。

宋卿坐在宋夫人下手，用銀簽子插着水果解渴，宋夫人拉着宋如玉的手道：“我今兒去了錢府，見了錢家老太太，她說自家的遠方侄女的孩子不是錢将賢的，孩子的父親不知道是誰的。她身體不好，一但打胎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所以，想借個名頭給她的侄女一個保障。”

宋如玉還沒說話，只聽宋卿嘲諷道：“那錢家老太太的心可是真大，給自己兒子頭上帶了個活生生的綠帽子。簡直是拿我們宋家當傻子哄呢！”

宋如玉輕聲道：“想要解決這件事，方法有很多。未必只有給自己表哥當妾這一條路啊！而且，阿娘，如果這個孩子真的不是錢将賢的，又找不到父親，不如悄悄的生下來，改名換姓的當個寡婦二嫁也就是了，何必非要當妾呢！”

宋夫人滿臉欣慰，“我也是這麽想的，這錢家老太太原來就沒有讀過什麽書，加上丈夫早逝。怎麽說呢，有些蠢，沒什麽心眼。跟她扯皮沒什麽用，我讓你爹請錢将賢幾日後過府一敘。”

宋卿插嘴道：“從根源解決問題？”

宋夫人點頭，見縫插針的進行母女之間的經驗教學和傳授，“這件事錢将賢未必知道，讓他出面處理。你們兩個記着，能讓丈夫出面的家事，自己就不要摻和進去。要記得，很多時候，男方家裏的人對你的态度有一部分是取決于丈夫的态度，知道嗎？”

宋卿和宋如玉齊齊點頭，表示受教了。

丫鬟打開門，進來更換茶水點心。

宋如玉插起一塊酸梅蜜餞道：“大嫂嫂早上給我送了幾匹布料，看起來價值不菲呢。”

宋夫人擺擺手，“就當是給你們的添妝吧。”

幾場連綿的秋雨過後，六十多歲四五年都沒有上馬的皇帝突然一道聖旨，要朝中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一起陪着他去皇家圍場打獵，又名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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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本朝的皇帝名叫秦康，國號永熙。上一輩的皇帝和宗室子嗣凋零，秦康可以說是先帝的萬畝良田中的一根獨苗。于是在先帝去世之後，理所應當的登基了，那時，他才二十四歲，放在現代也是碩士畢業的年紀。

登基之後，親賢臣，遠小人，又有先帝給鋪的平穩的路，可以說是英姿勃發，年少英才，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裏人呢，放在小說裏就是談戀愛的男主配置，可惜，當今可沒有什麽守身如玉的想法。

美人一個一個的寵幸，孩子是一個一個的生。

原本朝中大臣以為，自己可以像先輩一樣簡單的跟着當今的獨苗太子走，然後安安穩穩混到退休就好。結果，天不遂人願，女兒不算，兒子是一個一個往出蹦啊！

第一個皇子出生時，大家感嘆當今後繼有人，摩拳擦掌的要好好教育太子；

第二個皇子出生時，大家滿意的點頭，畢竟一根獨苗不保險，再來一個備選才好；

第三個皇子出生，大家欣慰的感嘆，覺得就算皇子養不大，但是按往年的概率來算，一定能活下來一個，穩了；

第四個皇子出生時，大家掐指一算，咦，如今當今的四個皇子怎麽年紀大小差不多啊！有點小緊張；

......

第九個皇子出生了，大家麻木而熟練的向當今道喜，開始四處鑽營，怎麽說呢，選擇多了，出頭的機會也就多了；

......

第十六的皇子出生時，大家偷偷摸摸的向皇帝取經，尤其是少子的宗室，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

對了，皇子的排名只是活到成年的皇子排名，這還沒有算中途夭折的幼兒和公主。根據最新消息，當今新得了一位粉嫩的公主，正大擺筵席，展示自己寶刀未老呢！

如今排行前幾的皇子都沒了，剩下的不是早逝就是無能，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奪嫡的熱門人選分別是皇十子，皇十二子，皇十六子。畢竟就這幾個剛剛好。有些居然活不過他長壽的老子。當今曾孫子都有了，他的龍子龍孫粗粗算來居然有數百之衆！

如果不是降級襲爵制度，我都為以後的國庫發愁。

先說先太子吧！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可惜自己的老子長壽，兄弟優秀，這兩個原因在幾十年後讓他持刀逼宮，當今毫發無傷，他順手帶走了自己的兩個兄弟，還有三個毀容，一個中毒。

就這樣，當今排行前列的皇子幾乎全軍覆滅，當今順利的收攏權勢，有時我都懷疑是不是當今故意設套的！

接下來，朝中大換血，除了實在不能處理的重臣，和一些小蝦米，幾乎換了個遍。不然，我爹這樣毫無背景的農家金鳳凰也不可能在四十五歲的時候，升入三品。

聽說，那個時候，勳貴之家一家一家的被砍頭，皇子外家一戶一戶的被流放，頭顱比京中的石頭還多，離開的人比入京的人還多，堪稱百年難得一遇的一大奇景。

然後，當今提拔了許多新秀，這些萎靡的宅子不到幾日就有了新的主人，開始自己的第二春。

絲竹聲不停，歌舞聲不斷。

正院。

宋夫人捧着茶盞坐在主位，幾個中年女掌櫃立在堂中，宋卿和宋如玉看着眼前的新裁的裙衫，新打的首飾，只聽宋夫人道：“你們去試試，有什麽不滿意的讓掌櫃再去改。”

“是。”

宋卿和宋如玉被丫鬟婆子簇擁着進了廂房換衣。

宋卿任由丫鬟拆開發髻，換上新衣。五套衣衫皆是精繡，三套騎裝，兩套大袖衫，配套的首飾雖然不多，但是各個精品。

宋卿換上新衣，戴上蜻蜓青蓮珍珠步搖，整理好發絲，進了正堂，宋夫人和掌櫃們商量着衣裙細節的修改，還有首飾的材質。

怎麽出彩又不奪目，怎麽明豔又不豔俗，怎麽相似又不重複。

耳邊是掌櫃的誇贊聲，趙姨的建議聲。

一整天的時間宋卿跟一個木偶娃娃一般被擺弄着，精疲力盡。直到傍晚，幾個掌櫃才被嬷嬷們禮貌的送出去。

宋卿沒骨頭一般靠在椅子上，帶着祈求，“阿娘，這就完了吧！”可別再有第二次了，我都快累死了。

宋夫人任由丫頭給她按摩，“秋狩的衣裳可要仔細，要是不試試，一但不合身，到時候去哪裏給你找繡娘？”

“可是，真的很累啊！宋如玉都提前回去休息了。”

“你現在也可以回去。”

宋卿擺手，“等會兒再說。阿娘，這次秋狩要去多久啊！”

宋夫人：“一個月吧！從啓程到回來。”

“啊——？這麽久？”

“聖駕自然是越慢越好，安全為上。”

“那我們要帶着吃食嗎？”不等宋夫人回答，宋卿道：“要帶的。在那裏，我們算那個牌面上的人物，一應東西都不會優先給我們。”

說着心中算計着該做些方便攜帶的速食。

宋夫人睜開眼，好笑道：“那裏又不是沒有莊子，需要什麽派人去取不就是了！”

宋卿恍然大悟，似乎記起自家親爹補償給自己的溫泉莊子也在那附近，但是還是嘴硬道：“那萬一圍場出事不讓閑雜人等進出呢？”

宋夫人撇了宋卿一眼，斬釘截鐵道：“不可能。此行必然順利，知道嗎？”

宋卿知道自己的話有些不合适，低頭道：“知道了，此次秋狩一定會順利的！”湊近宋夫人，揮退了丫鬟，坐在腳踏上，自己上手拿起小錘子幫宋夫人放松，“阿娘，你說他”說着食指向上指了指，“為什麽要去秋狩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圍場野獸很多的。”

宋夫人隐晦道：“皇子年紀大了。”又道：“聽說北蠻要派人來求和，陛下要展示中原的強盛的武力。”

宋卿若有所思，皇子在當今眼裏跟韭菜一樣，如今新長出來的韭菜想要成長為一顆大樹，掠奪了當今的營養，當今怕是在警告吧！用這樣來展示自己寶刀未老？

還有，北蠻求和一事，不是小事，我怎麽從沒聽過？這一大波人去了，總覺得像是在送菜。還有，是求和還是求親？

秋狩，事故多發地啊！不論是在現實還是小說。

“對了。”宋夫人補充道：“行宮不比家裏，身邊的随侍是由定數的，你只能帶一個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