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九九寒梅圖紅色的花瓣被一瓣一瓣的塗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冰冷的溫度凍不掉合家歡聚的喜悅。宋府的除夕聚在一起守歲，鞭炮聲徹夜轟鳴，大紅色的燈籠高高挂起，人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

宋祭酒紅光滿面的給孫子孫女發紅包，宋夫人拉着歸來的二子談天說地，宋如玉坐在母親身邊含笑傾聽，宋卿抱着胖嘟嘟的弟弟靠在熏爐邊和侄子一起打彈珠，借住的族兄和宋耀一起喝酒聊天，每個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熱烈的氣氛讓人不知歲月，午夜過後，便是新的一年。困倦的孩子被嬷嬷抱走，年長的大人開宴喝酒醉醺醺的回房，宋夫人帶着兒女回到院子，天色漸亮，宋府寂靜無聲。

走親戚、看上司、中途宋夫人還和丈夫進宮參加晚宴，親眼看見了橫空出世的受寵皇子的地位，年假過後，宋祭酒繼續上班，宋耀跟着宋祭酒學習，宋夫人收拾府邸，宋卿和宋如玉跟着宋夫人學習。宋春和打包行李回老家考試，宋景明去學堂讀書，

快樂的日子飛一般的過去，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暖黃色的迎春花率先披上新衣，緊接着桃花不甘示弱的展現身姿。

時光跟被按了加速鍵一樣。宋春和，也就是我的二哥考上舉人，拜托母親去說親，伏家應允，帶着姑娘進京。良辰吉日已到，二嫂的嫁妝流水般擡了進來，二哥成婚，我有了二嫂，宋府有了二少夫人。

二嫂面容桃花般耀眼，氣質嬌憨，一看就是家裏寵大的。為人大氣，因為她給我和宋如玉一人一只金累絲鳳釵，紅寶石做眼睛，鳳凰昂揚向上，金絲華麗精美且栩栩如生。和我們相處的極好。做事面面俱到，給大哥家裏襁褓中的嬰兒都準備了合适的禮物。

成婚之後的一個月，二哥帶着二嫂回到書院，繼續讀書，準備三年後的秋闱。站在朱紅色的門邊，濕潤的春風吹拂着宋卿的長發，她目送着二哥的馬車遠去，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有些不舍，一絲難過，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自己的路只有自己知道。

馬車轉過街角，看不到塵煙，聽不到銀鈴，宋夫人用帕子摸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嘆了口氣，“走吧。”林少夫人和宋如玉一左一右的扶着，宋卿跟着，随即吱呀一聲，身後大門緊閉，看不到街角豔麗的桃花盛放。

宋夫人調整好心情繼續往日的生活，宋景明忙着課業，宋卿出去游玩，宋如玉養着身體，你看，沒有誰缺了誰活不下去，你很重要，卻也沒有那麽重要。

入了夏，銅缸裏的荷花盛開，街頭巷尾的賣花人挑着擔子游走，身後的丫鬟抱着一束菡萏，一身翠色紗裙的宋卿舉着磨盤大的深綠色的荷葉當作油紙傘遮陽，晃晃悠悠的向正院走去。

一個豐腴的美婦人倚在榻上，清秀的丫鬟站在冰鑒前拿着扇子帶來一陣涼風，宋如玉坐在繡墩上做繡活，荷包初見形狀，上面翠綠的竹子一看就是男子所用。

小丫鬟掀開竹簾，宋卿進了門，一陣涼氣鋪面而來，她将荷葉扔給扶葉拿着，自己直直走向竹椅，沒骨頭一般軟在上面，“拿一份冰乳來，多放些奶油和冰沙。外邊可真熱！”

丫鬟捧來一只雪白的盤子，上面放着宋卿研究許久制成的聖代類的冰淇淋，加上冰沙打底，水果裝飾，加上酸甜的葡萄果醬，令人胃口大開。

宋卿吃完一份，正想再要，宋夫人一個警告的眼刀過來，宋卿蔫了，“好吧。”揮手讓丫鬟下去了，“母親，怎麽了？大中午的非要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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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坐直了身體，大丫鬟珍珠引着四個粉衣女孩從屏風後轉了過來，兩個十四五歲的樣子，兩個小些七、八歲樣子，共同的特點是漂亮。大的眉眼舒展，初露風華，像是含着露珠的含苞待放的花朵，卻隐約帶着一些媚氣。小的皮膚白皙，精致的眉眼芭比娃娃一樣好看。

宋卿不解的望向宋夫人，“這是？”算算日子也不到采買丫鬟的時候啊！而且新買的丫鬟年紀通常很小。這都.......

宋夫人淡然道：“你們姐妹倆每人挑兩個，一大一小，作為陪嫁。”宋如玉放下針線籃子，早已經知道的胸有成竹。宋卿嘴角抽了抽，哦，給自己未來丈夫準備的姨娘。

古代，因為避孕手段不成熟，十分傷害身體，為了高門婦人的身體健康，她們孩子生夠了之後，就會給自己的丈夫準備姨娘。另一方面，男人在這裏可以擁有很多妾室，與其讓他們自己去找，不如自己準備，便于控制。

這就是這四個姑娘的作用。

宋如玉道：“妹妹先選吧。”

宋卿挑眉，“行。”她仔細打量着四個人，大的身姿纖細柔軟，氣質妖嬈，我看了都動心，何況男人。小的氣質羞怯，垂首站着。都差不多啊，“就要頭上戴桃花的那個，小的要最右邊的那個。”

宋夫人點頭，“如玉呢？”

宋如玉笑道：“可以的。”都一樣的作用，選誰不一樣呢？

宋夫人一個眼神，珍珠便帶着她們出去了。屋裏的丫鬟嬷嬷出門關了門，屋內只剩母女三人。宋夫人站了起來，去了內室取出來了幾張賣身契，分給宋卿和宋如玉。

“她們是娘從人伢子那裏挑的。出身清白，無父無母，大的身子早已壞了，生不了孩子，你們拿着賣身契，她們只能依附于你，小的養上幾年，培養忠心，等你們過了生育年齡，她們就是新的姨娘。”

宋卿認真的聽着，算了一下年紀。剛剛好。古代不比現代，婦女生育原本就是在過鬼門關，年紀一大就更是九死一生。三十歲，不！是十九歲到二十六七是高門婦人生育的年紀。再大些就是老蚌生珠了。

我如今十八歲，成婚時大約十九歲，她們一個十五，一個八歲，在我三十歲時，剛好補了空缺。

但是，七八歲的孩子如今就被定了未來，總覺的有些毀三觀，但是如果我拒絕，她們被退回去，那就更不知道未來了。算了，先收下來，問問她們的打算，實在不行在我的嫁妝鋪子裏當個女掌櫃也好。

宋夫人悉心叮囑，宋卿和宋如玉頻頻點頭以示認同。

“不要難過，為丈夫準備姨娘這是我們的必修課，你們不主動自然有婆婆幫你們，嗯？你們要知道，貼身丫鬟一定要好好籠絡。”

“對待丈夫，不要付出全部感情，《詩經》有雲：士之耽兮尤可脫也。”

宋如玉神色認同，接道：“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宋卿進随大流的點頭。畢竟，宋夫人也是未了我們好，不然不會努力的将她的經驗灌輸到我們的腦袋裏。

宋夫人又取出兩只花紋雕刻繁複的小匣子，分別交給兩個女兒，“裏面是各種養護身體皮膚的方子，”她壓低聲音，“還有堕胎、避孕、劇毒的方子。”

宋卿接過匣子，打量了一番。匣子上滿是花紋，就連匣子底下也是紋路，打開之後，裏面是幾只天青色的瓷質的圓潤的小罐子，取出罐子，罐子上的便簽上寫着藥方，她左找右找都沒有找到暗格，擡頭看向宋夫人，“母親，”毒藥的方子呢？

宋如玉也好奇的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驕傲一笑，拿起匣子的一腳，走到書房，用匣子的一腳沾上墨水，印到潔白的宣紙上，提起宣紙，透過背面。只見毫無邏輯的花紋瞬間成了美麗的文字，藝術體的。

宋卿發出毫無見識的驚嘆。

只是，宋如玉道：“母親，這上面的文字也不是藥材吧！”宋卿點頭同意，我也是看過醫術的。

宋夫人燒毀了宣紙，道：“上面的方子有各種藥材的暗示 ，過幾日，我給你們一人一本書，教會你們方法，你們照着書拼下來就好。”

宋卿真是敬佩這些後宅生存的婦人。這不是用在諜戰劇裏傳遞信息的方法嗎？真是藝術來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

宋夫人嚴肅，道：“裏面的藥材看起來普通，可是組合在一起，就是劇毒了。”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你們要記着，上兵伐謀，功在事外。”

宋卿翻譯：最好自己藏在背後，挑撥別人動手。就跟《某攻略》裏的淑慎皇後一樣。

宋夫人走到內室，夏日裏，炕上鋪上了竹席，上面的花紋漂亮整齊，坐上去涼快又舒服，花茶在白瓷茶盞裏蕩出悠長的水紋，

“你們記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親自動手，雁過留聲，水過留痕，沒有什麽事情是無懈可擊的，沒有什麽事情是可以瞞住的，知道嗎？”

宋卿和宋如玉若有所思。

宋夫人繼續道：“記住了，不要輕易動手。一但開始，下定決心，斬草除根方是正道！一定要快！”

宋卿和宋如玉若有所得。

“記着。如果實在不行，”她含糊道：“想辦法當寡婦也是可以的。有兒子最好，如果沒有，過繼也是可以的。”

宋卿和宋如玉眼睛一亮，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宋夫人最後做了總結，明示道：“母親希望你們過的幸福。但是，活着才是最總要的。最後，最要的一點，記住，一定要努力經營自己的美名，這回給你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