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27】
又過了四日,謝昭淩将全部的罰抄完成。
“你好像還不會寫我的名字。”
謝昭淩筆尖一頓,擡眸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姑娘。
六月盛暑,她卻因為連着大病兩場,體質虛弱,小臉蒼白。她此刻正捧着個手爐,身披薄毯,眼巴巴地望着他。
從她的目光中,他讀出了不容否定的期盼。
謝昭淩沉默了會,将寫到一半的紙撤掉,換了張嶄新的。
他提着筆,目光朝她看去。
喬姝月頓時眉開眼笑,她把椅子挪到他身邊,與他在同一側坐下。
肩膀挨上小姑娘的腦袋,謝昭淩瞬間渾身緊繃,背脊挺得筆直,正襟危坐。
沒察覺他的異樣,喬姝月坐好後,在新紙上慢慢寫下一個“喬”字。
“你看,這是我的姓,”喬姝月示範着字的書寫,“姝月,名字。”
“當然你可以叫我阿月,或者和我家人一樣喚我月兒。”
謝昭淩沉默半晌,“月姑娘。”
喬姝月鼓起腮,哼了聲,“阿淩哥哥,你膽子挺小的。”
改個稱呼都不敢。
前世就是這樣,明明看着她的眼睛裏滿是愛意,還一直叫她喬姑娘,叫了好久,若非她主動表白心意,他不知還要隐忍克制到幾時。
謝昭淩寫字去了,沒理她。
耳朵悄悄泛起熱意。
喬姝月體力有限,同他一起練了會字便覺得困乏。
經過幾日休養,她的低熱雖不再反複,但身子還是虛,需要長久地調理,日日都得關在這方寸之地,讀書寫字。
“若無你陪我,這日子就太枯燥了。”
喬姝月疲憊地趴在桌上,合上眼睛。
她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隐約察覺到身側人在收拾東西。
是要離開了?不行,不許走。
喬姝月閉着眼,迷迷糊糊地往旁邊一抓,手握上一條瘦弱的手臂。
謝昭淩為了方便寫字,袖子微微上卷,她正巧握在他手腕的傷痕上。
他瞬間攥緊了拳,小臂的肌肉繃緊,手背青筋迸發,下意識便作出應激反應,一下抽回自己的手。
咚——
喬姝月的手抓了空,無力垂了下去,磕在桌上,碰撞之處很快泛起一片紅。
她人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一無所知。
謝昭淩後背沁出一層冷汗,額角突突跳着。手腕處的傷又在隐隐作痛,他用力閉上眼睛。
還以為他已經不會再對她的碰觸作出反抗。
原來只是他的錯覺,他還是融不進旁人的世界裏。
他注定要孤身一人行在這世間。
所有的美好,他都不該試圖沾染。
再無先前的游刃有餘,一股腦将自己的東西都攬在懷裏,腳步慌亂地離開。
**
小半個時辰後,喬姝月被胳膊麻醒。
她揉揉眼睛,“阿淩——”
面前忽然出現一張和她一樣稚嫩的圓臉。
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夢中人。
喬姝月打了個哈欠,“……思蓁?你怎麽來了?”
陸思蓁似笑非笑,沒理會她這一聲。
喬姝月眨了下眼睛,“為何這麽看我?”
難道她說了什麽夢話?把什麽秘密講出來了?
她驚恐地捂住嘴巴。
陸思蓁上下打量,意味深長道:“阿淩是誰啊?”
喬姝月抿了下唇,裝作無事把頭扭走,“沒誰啊。”
陸思蓁道:“我剛來時碰上個人,你猜怎麽着,是個生面孔诶。”
喬姝月:“……”
“那人好巧不巧,正好從你房裏出來。”陸思蓁挑眉道,“更巧的是,是個男的。”
喬姝月支支吾吾:“是男子又如何?我院裏又不是沒有男人。”
陸思蓁深吸了口氣。
“可是李護衛平日裏不是縮在草叢就是躲在房上!他何時會随意進出你的閨房?!”
“你兩個兄長日日在家,我也沒有碰上過幾回啊。那個男的,我聽說他才剛進你院子當差,這就叫我碰上了?”
喬姝月無言以對。
好友說得不錯,喬家家規森嚴,阿娘雖不會強迫着她學習閨閣女子那一套,但也會教導她男女有別,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讓她可以保護好自己。
她這屋裏哥哥們都很少會來,除非有要緊事,才會待上一會。
像謝昭淩這樣被她帶在身邊的,從未有過。
像謝昭淩這樣一直待到天黑的,更從未有過。
或許是少年本身過分冷漠疏離,在人堆裏太格格不入,叫這院裏的其他人都沒把他往“常人”方向想。
世俗的欲望在他身上沒有分毫展現,就像院落裏的一株草,高山上的一棵樹,悄無聲息,毫不起眼,因而叫人下意識忽略他會和人真的扯上什麽關系。
可喬姝月與他同床共枕過,本就沒把他當外人,她一向不遮掩自己的喜惡,好不容易和愛人重逢,她恨不得日日與他相對,哪還顧得上別的。
再說幸虧她現在還小,才能如此随性而為。等再過兩年,他們再長大一些,想這麽和他共處一室,怕是家裏人都不會同意。
“別看你還小,有些……”
陸思蓁說到一半,跑過去關門,她走得急,沒注意到有人正巧往這邊走來。
哐當——
門在謝昭淩面前關死。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轉過身,正準備往回走。
“有些禽獸,就喜歡幼童!”
細小的談話聲傳了出來,毫無阻礙地落進謝昭淩的耳朵裏。
他驀地停步,臉色微沉,視線落在門板上。
房間內,陸思蓁想起來二皇子選妃那日發生的事,心有餘悸。
“光顧着問你的阿淩,險些忘了正事。”
“我今日來便是與你說二皇子的事,你還記得先前我同你講的,我在別人那聽了點二皇子的閑話,我說不信,她叫我走着瞧來着?”
沒等喬姝月接話,陸思蓁滔滔不絕,可見情緒十分激動。
“那個傳言竟是真的!!二皇子竟真是個——”陸思蓁咬着牙,壓低聲音,“衣冠禽獸!”
即便壓低聲音,仍瞞不過門外那個耳力過人的人。
謝昭淩眉頭慢慢蹙起。
“我算知道為何連你我這樣的都在名單裏了,他分明就是喜歡這個年歲的!”
“他如今都十六了,卻淨盯着十歲以下的瞧,你說他怪不怪?”
喬姝月垂下眸,輕聲道:“這也不算什麽,指腹為婚并不少見,還在娘胎裏便定了親,只是十歲……”
陸思蓁急急打斷:“那怎麽一樣啊!哪怕是指腹為婚,也是要等到及笄以後,三書六禮,才能成婚。”
“可二皇子他似乎只喜歡未成熟的幼女!我那天觀察了,超過十五歲的,他連看都不看!”
“怕是未滿及笄就要同他圓房,等到過了年歲,又要被他棄之不理,大好的年華,一眼就望到頭了。”
這後面是陸思蓁的猜測,但喬姝月卻知,她說的都是真的。
喬姝月微微合上眼眸,沒再言語。
“怪道那許六姑娘同我說起時,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他是禽獸,我看她說得不夠,分明就是禽獸不如!”
“你……是如何知道如此詳細清楚的?”喬姝月心高高提起,“我同你說過的那人,你可見到了?”
“你說吏部尚書的孫女,林韻嗎?自然是見到了,上回來見你,你不是同我說,進宮那日要和林韻坐在一處?”
上回陸思蓁來喬家,是在喬姝月落水之前,她們還約着轉日一起去買首飾,結果當日陸思蓁有事沒去,喬姝月才會碰巧遇到柳步亭,才會落水,一病不起。
“雖然不知你為何那般叮囑,但我知一定有你的用意,那日你不在,我同林家姑娘時時刻刻都在一處,沒叫她離開我的視線。”
陸國公府是名門望族,故去的老國公曾是皇帝的老師,而現任國公、陸思蓁的父親,與皇帝亦是交情匪淺,喬姝月知道二皇子不敢把目光放在陸國公府身上,因此才敢把人托付給她。
喬姝月記得前世被二皇子看中的,就是這吏部尚書家的小孫女。不知宮中如何對林家許諾,只知林韻十歲入宮,一開始養在柳貴妃身邊,後來……後來便被二皇子納為側妃。
林韻死時,只有十五歲,是在宮中自盡而亡。
陸思蓁不解:“林韻的身子比你還弱,她幾乎不出門,也沒什麽朋友,無緣無故,為何你會想起她來?”
喬姝月沒解釋,只道:“那日在宮中,二皇子可有中意的?”
陸思蓁嘲諷道:“他有啊,雖然沒明說,但我瞧他那眼睛直勾勾地黏在林韻身上,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可我記着你的話,哪能将林韻交給他?我假裝不小心把桃漿潑他身上,他就走了。”
“後來你母親那邊鬧到貴妃娘娘與陛下面前,所有人都過去看熱鬧,再加上二皇子被我潑後心情不佳,沒再露面,選妃這事算不了了之了。”
提起柳步亭,陸思蓁又恨得牙癢癢:“我就說他們柳家的一個兩個都是悖逆倫常的無恥之徒!”
喬姝月周身放松下來,掌心的痛感這才傳來,她低下頭,手掌中被指甲掐出了好幾道印子。
她嘆道:“這次躲過去,還有下一次,二皇子總要成婚。”
哪怕她們長大些,二皇子沒了興趣,也還會有新長起來的小姑娘們。唯有将那禍害徹底根除,才能讓京中的女孩子們免除傷害。
陸思蓁離開後,喬姝月托着腮沉思。
門口忽然傳來玉竹的聲音:“謝護衛?你有事嗎?”
喬姝月眼前一亮,手撐着桌子,身子往外探,揚聲道:“謝昭淩?快進來!”
謝昭淩去而複返,是發覺倉惶落跑時,無意間将屬于她的東西一同帶了回去。
他進門不敢多看,将手中那一冊《論語》雙手奉上。
交完書,轉身又要走。
衣裳下擺再度傳來熟悉的感覺。
喬姝月疑惑:“你怎麽了?為何要躲着我?”
她看出來了。
謝昭淩垂下眸,沒吭聲。
他摸上手腕間的傷痕,腦子愈發清醒。他不屬于這裏,更不該生出貪戀的念頭。
還清欠款,他就得離開。
他生于泥沼,注定去厮殺,注定去拼搏,若是不去燃燒生命拼出一個未來,那麽他最後會如同一株不經澆灌又曬不到陽光的野草,慢慢地枯萎。
他一旦停下來,就會發現他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一旦任由這個念頭馳騁,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那他千難萬難才逃出來的意義又在哪兒呢?還不如當初就讓巫醫将他的血放幹,讓他死在那個祭壇上。
可他不甘心。
安于一隅,于他而言,只會加速他的枯萎。
喬家終究不是他的安身之處,也不該久留。
只是睡了一覺的功夫,喬姝月不明白為什麽謝昭淩對她的态度仿佛又回到從前。
他這些天明明已經在親近她了。
喬姝月心裏有些失落,只是她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計較二人之間的關系,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解決。
“我有事想請你幫忙,”喬姝月雙手都拉住謝昭淩的衣角,輕輕扯了扯,“你會幫我的對嗎,阿淩哥哥?”
少年瞳孔微微顫抖。
摸着手腕的手指險些将傷疤摳破。
他只覺得被她一聲“哥哥”叫得,渾身發僵,四肢麻木,血液沸騰,才剛認清現狀的清醒的腦子頓時什麽念頭都沒了。
什麽厮殺、什麽拼搏,全都沒了。
反複回響在腦海裏的,只剩下“哥哥”二字。
哥哥,哥哥,叫得人頭疼。
“莫要……”謝昭淩目光躲閃,艱難開口,“莫要喚我……”
“哎呀!你肯定很想知道有何事要托付你對不對?!”
喬姝月個子矮小,即便是蹦起來也很難去捂住他的嘴,只能加大音量打斷他不中聽的話。
少年無奈地望着她。
小姑娘惡狠狠地威脅:“對不對?快說對!”
謝昭淩微不可查彎了下唇角,“……對。”
他很難得會笑,喬姝月一時看呆。等他反應過來,很快把笑容收回。
她微紅了臉,搓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哎呀,真是的……”
幸好她定力高,對着這張稚嫩的面孔尚能克制自己。
“何事?”
喬姝月正了神色,看着他的眼睛,“柳步亭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句話便叫謝昭淩面色沉下去。
“他以捉弄人為樂,以訓誡之名,行霸淩之事。”喬姝月坦誠道,“扔蟲子,推我下水,這都是極平常的手段。”
遠不如前世殘忍,花樣百出。
喬姝月有條有理,思路清晰,同他毫無保留地說道:
“他來喬府探望,說是關切,來探病,實則只是要證實我能否入宮。”
“因我那日落了他的面子,所以他要懲罰我,只不過後面被你化解。”喬姝月臉頰微紅,“還要謝謝你為我解圍。”
“柳步亭先是被我忽視,而後懲戒不成,又在河邊惱羞成怒。”喬姝月冷靜地思考,“即便他的動機已然十分明确,就是要報複我,但我仍然認為,他推我入河,不單單是要報複。當時是已臨近入宮赴宴的日子,他是本着讓我生病的打算,讓我一病不起。”
前世她因端午落水以致數日高燒,一心一意在家中養身體,沒有在河邊那一遭,按原計劃赴了宮中的宴席。只不過那日柳步亭一直糾纏她,沒給二皇子盯上她的機會。
謝昭淩低聲喃喃,“他不想讓你入宮?”
“嗯,他當我是他的玩物,不希望有人觊觎。”
二皇子所好之人,她恰巧也符合。
“玩物”二字從她口中毫無障礙地說出,叫謝昭淩驀地皺起眉,心底有說不出的煩悶,他攥緊拳,“人如何能做玩物。”
就算旁人能,小菩薩也不能。
“柳家已經讓他低調行事,可他依舊找我的麻煩,就說明他很不希望我出現在二皇子面前。”
“哦,二皇子他……”
“方才你與友人的交談,我都聽到了。”謝昭淩道,“我并非有意偷聽,實在是……我的耳力還可以。”
原本他該走開,只是她們所說之事,叫他頗為在意。
謝昭淩說不清自己為何心情忐忑,怕她誤會自己是愛偷聽牆角之人。
喬姝月卻笑道:“無妨,聽就聽去了。”
“柳家人的确各個非善類。”
她目光越過窗子向外,看向布滿朝霞的天空。
前世敗在柳家之手,今生她定要好好守護家人。
謝昭淩沉默良久,後退半步,沖她彎身,低下了頭顱。
“我如今的生活是你給的,你所托之事,我會盡力而為。”
喬姝月愣了下,好奇:“我還未曾說是何事。”
謝昭淩茫然擡頭,“不是保護你嗎?”
喬姝月歪着腦袋,“……保護我?”
謝昭淩道:“護衛之職,理應如此。”
他雖不懂太多道理,但在其位就該謀其事,更何況他欠着她,為她做什麽都應該。
喬姝月噗嗤一笑,“我養着病,又不能出門,哪裏需要你保護啊?這院子裏最大的危險就是樹上和草裏的蟲,有李護衛盯着抓呢,用不着你。”
“那你……”
“我說的,是我二哥。”她輕聲道。
謝昭淩驀地啞聲,眼底閃過一絲不情願。
他為何要去管旁人?旁人的生死與他何幹?
喬姝月笑意更濃,就知道是這樣,他的性子她這兩日算是摸清,少年時期的陛下堪稱一匹孤狼,獨來獨往,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裏。
現如今,離他最近的便是她了。
而她好不容易焐熱了一點的心,剛剛不知為何,又起了疏離之意。
小姑娘沮喪一瞬,很快又振奮精神。
“二哥要為我報仇,可他通常行事沖動,不計後果,會輕易踏入旁人的陷阱,萬劫不複。”
“四哥心思缜密,但他似乎也沒将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喬姝月望着自己的短手短腿,惆悵地嘆了口氣。
畢竟她只有十歲,說出的話在誰心裏都沒幾分重量,只當她年少無知,随口一言。
“你不同,你對危險感知敏銳,聰慧機敏,最重要的是——”
謝昭淩從未聽過這麽多誇贊的話。
他只覺得頭腦發昏,嘴唇幹澀,他嗓音發啞,沒察覺到自己竟有幾分期待接下來的話:“……是什麽?”
小姑娘笑意盈盈:“你最聽我的話。”
在謝昭淩的眼中,小菩薩周身仿佛鍍上了一層佛光。
謝昭淩按捺不住想要逃避的本能,狼狽地避開她的注視,語氣蒼白:“聽話是因為……”
“因為我是你的主子嘛。”她理所當然道,“對嗎?”
“……嗯。”
“因為你欠我銀子,可對?”
謝昭淩手指顫了下,微微垂下眼睛。
她都知道的,什麽都知道,她似乎能看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從未有過。被人看透內心,應該會很排斥才對,可他似乎沒有……
“這便夠了啊。”喬姝月笑道,“我喜歡聽話的人。”
“喜歡”是個陌生的詞語。
如一口銅鐘在謝昭淩心頭敲響,震得人頭骨發麻。
她像太陽一樣熱烈。
指引着他逃出村子的那輪太陽。
會将人的靈魂都灼傷的烈日。
讓一個久在深淵、不見天日的人,害怕靠近,又忍不住竭力追趕。
謝昭淩看向女孩,再一次為她的敏銳與聰慧所折服。她一點不像她兩個哥哥,老二沒什麽腦子,老四又城府深沉,她卻熱烈坦蕩,勇敢堅強。
“禁足期快要過了。”
喬姝月點到為止。
謝昭淩掙紮良久,終于點了下頭。他悄悄活動了一下腿,計劃着等能出門,便去幫她打探消息。
只是他才一動,小姑娘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她警告道:“要時刻記着不可冒險,不可用你的輕功,走路要拄着拐杖慢慢地走。打聽事是靠嘴巴,不是靠你的傷腿。”
謝昭淩:“……”
他沒忍住笑了笑,沒再言語。
說了會正事,小姑娘又泛起困來,迷迷糊糊地,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少年不自覺溫和了眉眼。
他沖她行禮,轉身要走,忽然想起陸思蓁離去時說過的話——
“李護衛沒事可不會進屋,再同我說說你那位阿淩?”
謝昭淩耳朵一下就熱了。
他是她的沒錯,花了五十兩買下的他是事實,但這話聽起來叫人誤會。
“他可不一樣。”
她當時是這般回答的,而後便将好友驅趕走。
他……不一樣嗎?
和在外頭遇到的被霸淩的小童、和她幼時救過的小貓小狗、和喬家下人們口中的那些被她救過的人,都不一樣嗎?
他哪裏特殊?又何以得到與衆不同的善待?他一直想不通,她為何會救下他。
他們明明素昧平生。
——“月兒救下你是心善,她慈悲心腸,見不得欺淩弱小。”
那他應當與那些人并無不同才對,可她待他又實實在在地特殊到極致。
這些問題自打喬四公子頭次警告時便紮根于心底,随着時間推移,随着周圍的人不斷提起,根埋入得愈發深,他也從最開始的漠不關心,到忽視不得。
行至屏風旁,謝昭淩沒忍住轉頭:
“你究竟為何要帶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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