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趙琰認真地看着洛山，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山山，雖然我不是醫生，不知道你這個病是為何産生，也不知道如何醫治，但是，以我這麽多年的人生經歷看，所有的困難都會過去的，你不要太過擔憂這件事情，或許等到某天，這個病自然而然就痊愈了。”

趙琰的話有種魔力，雖然沒有解決洛山的困惑，但卻無端讓他感到安心了許多。往日裏惴惴不安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洛山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舅舅。”

忽然，洛山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洛山拿出手機，果然是母親的電話。

想來她們已經發現自己不在房間裏了，也看到了自己留在桌子上的信。打來電話的時間比洛山預想的還要早上一些。

“喂，媽。”洛山接起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變得有些刺耳。

“山山，你到哪裏去了？你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外面那麽危險，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我怎麽放心，聽媽媽的話，快點回來吧。”

洛山将電話拿遠了一些，“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來青城找舅舅了。”

“你找你舅舅做什麽？為什麽好端端的要找你舅舅？山山，聽媽媽的話，快點回來，或者，你把你的地址告訴媽媽，媽媽讓你爸爸去接你。”

洛山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媽，我今年已經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

“二十五又怎麽樣？不管你多大，在媽媽心裏都是小孩子，山山，聽話。”

洛山還能聽到父親的聲音，“這個逆子，真是翅膀硬了，敢離家出走了！都是你慣的好兒子！”

洛山忽然覺得有些累，他直接把手機給了一旁的趙琰，“舅舅，你跟我媽說幾句吧，她不相信我在你這。”

趙琰接過電話，“姐，山山真的在我這裏，很安全，你別擔心，我會照顧他的。對，就住上幾天，我這邊景色很好，讓他散散心也沒事。嗯嗯，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趙琰連連保證了好幾次，才把電話拿回給洛山，洛山直接挂了電話。

“你媽媽就是這樣，我們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在外打工了，家裏全靠你媽媽一個人撐着，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性格，你別怪她，她也是為你好。”

洛山自然是知道母親是愛自己的，他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說：“我知道的舅舅。”

趙琰許是看出洛山的疲憊，主動說：“坐了那麽久的車，你肯定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雖然昨晚也算是睡了一覺，但并不踏實，現在安定下來，洛山确實有些困倦了，于是從善如流地說：“好，我确實有些累了，那就麻煩舅舅了。”

趙琰帶洛山去了二樓的一間房間，房間不大，放了一張小床、一個大書架和一套桌椅。

“這是我的書房，平時也能當客房，你要不介意，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洛山點點頭，看着趙琰離開房間。

洛山并沒有将房門關上，而是敞開着，合衣躺在了床上。

在書房沉沉地睡了一覺，等洛山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照進書房，光影明滅中，整個房間顯得十分溫馨。

洛山伸了個懶腰，起床走到書架前面。

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有普通的散文小說，有漫畫雜志，也有各種晦澀難懂的專業書籍。

洛山随意從角落裏拿出一本黑色的書，書的封面很舊，用洛山看不懂的文字寫着标題，書脊上落滿了灰塵，像是許久都沒有人看過一樣。

洛山只是随意一翻，卻從書中掉下了一張照片，洛山将照片撿起來，卻發現這張照片裏面竟然有舅舅。

看舅舅的模樣，像是他年輕的時候照的，照片中的他面無表情，身穿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白大褂、醫生模樣的男人。

更讓洛山震驚的是，他們的身後那棟白色建築上寫着大大的六個字“青城精神病院”。

洛山一時間有些頭腦空白，他還記得，剛剛舅舅親口跟自己說的，他從來都沒有進過精神病院，那為什麽舅舅卻有在精神病院門前拍的照片？

可如果舅舅真的進過精神病院，那為何要騙自己呢？

洛山忽然覺得有一股謎團籠罩在自己周圍，不讓他看清真相。

洛山将照片夾回書中，又将書放回了原位。

正當他心神不寧地随意抽出另一本書時，忽然聽到舅舅的聲音。

“山山，你在幹什麽？”

洛山被吓了一跳，扭過頭，就見趙琰站在門口。

夕陽照在他的臉上，将他的臉分成明暗兩部分，讓洛山不能看清楚他的神色。

洛山不知道趙琰站在門口多久了，也不知道他看見了多少，只能結巴地說：“沒什麽，就是看這裏有那麽多書，所以随便看看。”

趙琰走了進來，看着洛山手中拿着的書說：“都是些雜書，什麽書都有，我自己也只看了一部分。走吧，你一定餓了吧，我做了晚飯，下去吃吧。”

洛山連忙将手裏拿着的書又塞回了書架，跟着趙琰下了樓。

餐桌上放了一鍋小米粥，還擺了一盤炒雞蛋和一旁炒青菜。

趙琰給洛山裝了一碗粥說：“我晚上吃的比較清淡，你要是不習慣，我再出外面給你買點肉。”

洛山搖搖頭，坐在餐桌前，“沒事的，舅舅，我很習慣。”

兩人沉默地吃着晚飯，忽然，趙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人，臉色有些變，然後起身出外面講了一會兒電話，再進來跟洛山說：“山山，我有些事情，要出門一趟，你就好好呆在房子裏，記得晚上千萬別出門。我回來的時間不一定，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趙琰說完，匆匆進房間拿了些什麽東西，就離開了。

洛山自己一個人被留在了房子裏，他吃完碗裏的粥，又收拾好了餐桌，再将碗筷都洗幹淨，這才坐在了沙發上。

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安感。舅舅到底是去做什麽了？為什麽看起來神色匆匆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當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晖都被黑暗覆蓋時，洛山忽然聽到了村子中心傳來的怪異的聲音。

聲音尖銳急促，就像是有什麽人正在急切地敲打着警鈴。

什麽聲音？洛山霍地站起來，看向窗外，只看到窗外黑乎乎一片，依稀能看到村子裏零星的一點燈光。

洛山心中有些不安，舅舅出去幹什麽了？他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樣想着，他又湊近了一些窗戶，忽然看到外面的小道上，一個小男孩的身影從路燈下閃過，鑽進了一旁的樹叢。

好像是早上見到的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跑過去沒多久，洛山就看到舅舅也跟在小男孩的後面過去了，似乎是在追那個小男孩，只是，他不知道小男孩跑走的方向，猶豫了片刻，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洛山忽然有了猜測，難道是這個小男孩不聽話，偷偷跑出去了，所以他的媽媽拜托舅舅去找他？

洛山覺得這個想法說的通，那個小男孩和他媽媽明顯跟舅舅很熟，所以來拜托舅舅是十分正常的。

洛山看向漆黑的天色，這麽晚了，一個小孩子在外面多危險呀，要是一不小心，磕到碰到就不好了，自己無意見看到小男孩躲藏的地方，那就幫一下舅舅吧。

這樣想着，洛山走到門口，打開門。

忽然，他頓住了腳步，思索了一會兒，上樓拿起自己的手機，又将放在包裏的糖盒揣進了口袋。

睡了一覺，糖的效果應該過去了吧，洛山想着，打開糖盒，從裏面拿了一顆糖出來，放進了嘴裏。

只有糖的甜味，才能安撫他因為未知而恐懼的心。

洛山出了門，就徑直往他看到的小男孩消失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半人高的灌木叢，樹叢中間有一條小縫，正巧能讓一個人鑽進去。

洛山鑽進了灌木叢，發現灌木叢的背後是一小片果樹林，可能是村民種的果樹，樹上還挂着一串串沉甸甸的龍眼。

“小朋友，你在嗎？快出來吧。”果樹林在道路旁邊，路燈的光能照射進來，不至于太過黑暗，不過，洛山還是打開了手機的電筒。

他沿着果樹林間的小路往裏走，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回答。

越往深處走，腳下的野草越來越茂密，而一旁的果樹，也變成了高大的野生樹種。

洛山覺得，或許是他找錯了，小男孩應該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于是回過身，打算沿着來時的路出去。

可是，就在他回身時，他忽然注意到，不遠處一個路燈的光忽然變得十分奇怪。

在光照不到的黑暗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洛山不由得頓下腳步，就看到路燈照不到的黑暗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如同液體一般蠕動着，慢慢地侵蝕着路燈發出來的光。

那黑暗侵蝕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路燈就暗淡了下來，變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那黑暗似乎是吃飽了，蛄蛹蠕動着，化成了一團似是人形，又似是長着觸手的怪物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