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洛山跑到沈元在的車子旁邊，打開後座的車門，将小男孩放進了車裏。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沈元在已經開了三槍了。

洛山關上後座車門，扭頭一看，那些夜獸被沈元在用槍擊倒在地。

然而，那些夜獸并沒有死去，它們被槍打中之後，只是在地上翻滾掙紮了一會兒，很快，又爬了起來。

洛山忍不住皺起眉，“難道這些夜獸都打不死的嗎？”

沈元在砰的一聲，又開槍打飛了一只撲過來的夜獸，他神情凝重，絲毫沒有之前那般放松。

“那是當然，如果一槍就能打死，那夜獸也不會是人人都害怕的怪物。”

“現在怎麽辦？我們開車逃跑？”

“不行，這條路太小了，車子沒辦法直接掉頭，如果往前開必定會撞到夜獸。”

“撞到夜獸會怎麽樣？”

“夜獸會像甩不掉的黏液一樣粘在車上，一點一點啃食掉車窗，最後鑽進車裏，把你吃掉。”

洛山沒想到，夜獸看起來像是個人形黏液，性質也跟黏液一樣，竟然還能粘在車上。

“那怎麽辦？這個夜獸打不死也撞不死，就沒有殺了它的方法嗎？”

“有啊，夜獸夜獸，顧名思義，就是晚上出現的怪獸，等到太陽升起之後，他們就會自動消散了。”

洛山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現在滿打滿算才到八九點，離天亮還遠的很呢！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剛剛已經叫我的隊員來支援了。”

洛山對沈元在說話的方式有些體會，“你是不是還有個壞消息要告訴我？”

“你怎麽知道？壞消息就是，我的槍快沒有子彈了。”

沈元在面帶微笑說着，又射了一槍，直直打中怪物的腦袋。

洛山看着沈元在認真的側臉，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麽會有這種人，面對這種生死危機時刻，竟然還能笑着說話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能等死了。只是不好意思，竟然連累了你。”洛山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低落。

“怎麽會，萬一忽然就有人從天而降，把我們救了下來呢？不到最後一刻，怎麽能放棄希望？”沈元在絲毫沒有害怕。

“也是，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你車上有什麽防身的武器嗎？我也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你就乖乖躲車上吧，你這個小身板，還沒接近夜獸，就被夜獸打死了。”沈元在雖然語氣輕松，但是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原本一只夜獸就夠一個小隊對付，現在有四只夜獸一起，他這次出來，只帶了三十發的子彈，現在，子彈很快就會用光了。

沈元在想着，一個分神，沒有注意到側邊有只夜獸偷偷撲了上來。

“小心！”洛山反應很快，伸手将沈元在拉了開來。

那只夜獸撲了個空，嘭的一聲撞在了車上，直接把車子的外殼撞出一個凹槽來。

“謝謝。”沈元在又打中了一只撲過來的夜獸，“可能我想的太過樂觀了，或許，今晚就是我沈元在人生中的最後一晚了。”

沈元在苦笑着，又開了一槍，“剛剛是我的最後一顆子彈了。”

洛山焦急地說：“我們開車跑吧，留在這裏也是被夜獸圍攻，開車出去，或許還能有活路。”

沈元在點頭，洛山就要上車，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動靜。

從漆黑一片的稻田之中，忽然出現一只巨獸，如同風一般往這裏而來。

它身子就像是獵豹，五條粗壯的尾巴在身後搖擺。

是那只剛剛在遠處看到的怪物！

洛山心猛地一跳。

那只巨獸周身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就像是一顆火流星快速往這邊接近。

在它通身的火光照耀下，洛山甚至能看清巨獸如同火焰一般通紅的眼眸。

幻覺其他時候不出現，偏偏在這時候出現了，洛山心知，現在再吃糖也來不及了，那只怪物很快就會過來了。

“......幫你......別怕......”風中忽然傳來幽幽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就像是天外傳來的飄渺之音。

洛山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怪物，他怎麽有一種感覺，那個聲音，是這個怪物發出來的？

就見那只周身火光的巨獸沖上前來，卻不是為了傷害洛山，而是一爪子擊飛了快要接近洛山的夜獸。

那只被擊飛的夜獸忽然周身起了火苗，火苗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它身上蜿蜒盤旋，最後将整個夜獸籠罩在火光之中。

夜獸似乎十分痛苦，倒在地上掙紮着，身體變換了無數的形态，可最後還是沒有逃過火光的吞噬。

就像是一團浸滿燃油的可燃物質，噼裏啪啦的聲音從夜獸身上傳來，它最後終于停止了掙紮，在火光的吞噬下，化作一片塵埃。

其他幾只夜獸也被巨獸用同樣的方式解決了，原本極度難纏的夜獸，就這樣輕輕松松化成了塵埃。

洛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個自己昔日眼中的怪物，如同救世主一般，于絕境之中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麽，他只覺得數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似乎也随着那些火光和塵埃一同消散在了空氣中。

巨獸用它通紅的眸子看着洛山，張了張嘴，卻只是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吼聲，它似乎有些失望，垂下頭，甩了甩它身後的五根尾巴。

有那麽一瞬間，洛山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只巨獸，而是一只乖巧低落的狗狗。

洛山，醒醒，你怎麽可以有這種錯誤的認知！

就在洛山提醒自己時，那只巨獸竟然一扭頭，往來時的方向離開了，原本燃燒在它周身的火光也熄滅了，只留下一團奔跑着的黑影。

洛山望着巨獸離去的方向，腦子亂成一團麻線。

剛剛那個怪物是來救自己的？難道自己一直以來認為那些怪物是來傷害自己是錯的？

不對啊，明明這些怪物是幻覺呀，幻覺怎麽可能會消滅現實中的夜獸呢？

洛山看了看面前空蕩蕩的、不再有夜獸身影的道路，難道，自己已經死了，這些全都是死後的幻想？

洛山覺得自己淩亂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就沒辦法好好思考。舅舅、夜獸、沈元在的事情交織在一起，讓他沒有任何頭緒。

“......嗯，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不用派人過來支援了，我明早就會回去。記得幫我跟老大說一聲，我回去之後有事要找他......”沈元在挂了電話，見洛山還在神游，不由得笑了一下。

“兄弟，沒想到你真的看得見，我就說，我看人的眼光沒有問題的，不枉費我千裏迢迢跟着你到這裏。”

沈元在的話讓洛山回過神來，他看向沈元在，忽然覺得，或許他會是個好的解答問題的人選。

“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坐着聊一聊嗎？”洛山開口問。

“可以啊。”沈元在很是爽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路牙子上，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來啊，坐下聊。”

洛山坐在沈元在旁邊，不過兩人之間還是隔了一人寬的位置。

洛山滿腦子都是疑問，忽然間，倒是不知道該問些什麽了，見沈元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洛山忽然蹦出一句話，“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這話問完，洛山又有些懊惱，這應該是沈元在的隐私，他或許不該問的，于是他找補道：“我的意思是，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個地方？不是，我想說的是......”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沈元在打斷了洛山的找補，“我會在這裏，當然是因為你。”

洛山訝異地看着沈元在，“因為我？為什麽？難道昨天晚上你把我從車上扯下來是故意的？”

沈元在看着洛山像是看壞人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免有些慌了，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昨晚把你扯下來真是個意外。那時候，車門口趴着一個超級大的□□，它嘴巴張得老大，就跟車門一樣大。”

沈元在說起那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帶着驚奇，洛山都能想象，那個□□是真的很大。

“本來我以為你是普通人，那也就沒什麽，進去就進去了，不會有什麽意外。但是我看到你被□□口水滴到脖子上竟然有反應，就想到你或許并不普通，所以，我才腦子一熱把你拉下來的。”

洛山忽然想起自己在車門口的時候，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滴水，原來是□□的口水嗎？洛山頓時覺得有些惡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的口水滴到了，就會發生意外嗎？”洛山問。

沈元在忽然很認真地看着洛山，“兄弟，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能不能看到？因為會被□□的口水滴到，就證明你也能觸碰到那個世界。”

沈元在的話觸及到了洛山數年來內心深處的疑問和恐懼，他心裏一顫，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問我能不能看到？能看到什麽？”

“幻獸啊？你剛剛不是也看見了嗎？”沈元在語氣十分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