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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獵犬現世為交界都市帶來了巨大的災難，不少神器使在戰鬥中身受重傷，連同格雷穆一起在中央庭的醫務室裏接受治療。

伊薩克雖然恢複了人類意識，但他作為這次災難的半個主導者必須承擔責任，晏華将他帶回中央庭監管着，說是和教會那邊溝通過了，要等伊薩克度過了觀察期才能把人送回去。

“這次雖然勉強收場了，但我對你之前的錯誤報告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晏華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知道該怎麽做。”

我瞅了一眼他身後的伊薩克，有些心虛地回答:“我會寫檢讨的……”

“還有城市的戰後修複工作計劃書。”

“是是是……”

“只需要說一遍就可以了。”

我瞬間挺直腰板:“是！”

伊薩克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太好，幻力消耗殆盡，只能躺在擔架上任由醫護人員運送，我本來打算離開的，誰知在即将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他虛弱地睜開了眼睛，手往我這邊擡了擡。

我看了眼晏華，在得到他的許可後跑到伊薩克身邊，問:“有話要對我說嗎？”

伊薩克張了張嘴，只能發出沙啞得可怕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麽。

我幹脆靠得更近了些，想聽清楚，誰知伊薩克的手落在了我的衣角邊，收緊，拽住。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雙手将他的手背包住，降低聲音保證道:“放心吧，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盡管作了保證，但伊薩克還是沒有松開，醫護人員實在沒辦法，只能用蠻力掰開他的手，把他送上了救護車。

我目送着救護車離開，像座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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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華:“你可不能跟過去。”

“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有你的人就夠了，”晏華把這幾天的城市戰損明細表遞給我，“這是工作計劃的依據，你也不用寫太多，三萬字就行。”

我瞅着那張密密麻麻的表格，沉默片刻:“你就當我沒來過，行嗎？”

“你說呢？”

我被他那犀利的眼神震住了，當場退縮:“我寫，我寫……”

“還有，”晏華扶了下單片眼鏡，“等會兒去做個體檢，以防萬一。”

這麽些日子下來總算聽到了一句人話，我當時就感動得跪下來抱着晏華的老腰直嚎爸爸我好怕，眼淚鼻涕跟洩洪似的漫天亂飚，要不是神器使把我從他身上扒下來，恐怕對方的狙擊/槍已經抵上我的腦門了。

在中央庭之父的鞭笞下，大家很快就投身進了複興大業中，各種災後重建任務換着花樣下發，我拿着一張協助研究所的任務單正準備派人前往，卻發現辦公室裏已經沒神器使了。

……人手嚴重不足啊，這可咋整。

這時候，雷切爾走進我的辦公室，說道：“風花，黃金傘的大小姐來了。”

我看着他笑彎了的電子眼，滿臉不解：“麗？她來幹嘛？”

“不清楚哦，”雷切爾聳肩，不知道他剛才在幹什麽，右手裏還拎着個扳手，“不過剛才偷偷聽了一句，似乎是捐款什麽的。”

倒是聽說過麗一直在做慈善捐款之類的活動，但為什麽會做到中央庭來？

我懷着滿肚子的疑惑去了會客室，一推開門就發現麗坐在沙發上，身邊站着一本正經的萊奧斯，對面坐着一本正經的晏華。

好正式。

“你來得正好，”晏華示意我在另一張沙發坐下，“麗小姐說要給中央庭捐贈援助金。”

我有些驚訝，要知道除了中央城區那次外我們跟黃金傘基本上沒什麽交集，就算是“災厄”爆發後中央庭也沒想過要主動接觸黃金傘，更沒想過身為黃金傘大小姐的麗會主動要求捐款。

“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麗好像瞄了我一眼，很快又撇開了視線，“先說好，這是投資，要是中央庭不能恢複運轉我可是會随時撤資的。”

晏華很理解商人的思維：“啊，這是當然。”

重建工程需要一筆很大的啓動資金，麗的幫助無疑是雪中送炭，這場談話的主要角色是她和晏華，我負責旁聽，幫晏華審查談話內容中是否有不利于中央庭的因素。

等投資的事情解決完後，我帶麗往外面走去，不過走到一半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讓萊奧斯原地待命。

本來是我領着她，結果變成了她領着我。

“哎？”我想叫住在前面亂帶路的麗，“麗小姐，再往前走就是員工休息室了。”

麗擡頭看了眼休息室的标識，漸漸放慢步子，然後轉過身問我：“你……沒事吧？”

她眼神游移，臉上泛着淡紅，像是經歷過很久的內心掙紮後才問出這句話。

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關心，我倒是沒什麽感覺，只當是投資雙方的日常客套：“沒事沒事，我的工作狀态可好啦。”

“我不是問這個，”麗打斷我，随後又像是猛地意識到什麽似的放緩語調，“嗯……我的意思是，你沒受傷吧？”

我：“……”

不知為何，有點慌。

一向高傲的大小姐難得放低姿态對我噓寒問暖：“前幾天我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抽不開身，本來想讓萊奧斯幫忙送點東西給你的……不要誤會，就是很普通的慰問品什麽的……結果中央庭的人說最近情況特殊不能讓外人接近指揮使……所以，嗯……”

她的臉紅得都快爆炸了，我連忙打斷道：“我懂我懂，你其實只是擔心我出事了會耽誤城市的修複工作，不是特地打着投資的旗號來看望我的，對吧？”

麗果斷接過話茬，大松一口氣：“你知道就好。”

深知黃金傘大小姐傲嬌的性格，我也只能順着毛捋，送走她和萊奧斯之後我回到會客室，結果發現晏華還坐在那兒，面前的桌子憑空多出了幾大包禮物。

“可以啊晏華，”我驚嘆道，“我們是不是要有中央庭之媽了？”

“胡說什麽，”晏華把貼在禮物包裝上的便利貼拿下來，“你看看這個。”

我狐疑地接過來，不由自主地念出聲：“最近任務量太大，要注意休息……等號v等號，幽桐……”

……

…………

………………

“幽桐是誰？”

晏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定神，然後看向左臉寫着懵右臉寫着逼的我，悠悠然開口：“曾經說是要來中央庭報道的新神器使，不過後來由于獵犬現世耽誤了報道時間。”

“所以這是人未到禮先來嗎，變相行賄？”

說着我拿出了戰術終端，想把這黑歷史先給幽桐記一筆，誰知剛打開就被一大堆的紅色私信提醒亮瞎了眼，這幾天任務多，我光顧着派發也沒空看戰術終端，怎麽囤了這麽多。

我劃到私信那一欄一一點下來，無一例外都是神器使們的問安和吃了沒，我撓了撓頭，尋思讓他們加班還能加出這效果？

我把這困惑告訴給晏華，晏華沉默了幾秒，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你手上？”

“我也覺得……什麽把柄，熟歸熟再亂講我一樣告你诽謗！”

不管是不是有把柄，來自神器使們的關愛總是溫暖人心的，我挨個回複了之後收好戰術終端，想問問晏華有關伊薩克的事情，但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當初我為了幫伊薩克打掩護向晏華撒過謊，在中央庭和教會之間選擇了教會，要是天平的一端再次倒向伊薩克，就算是晏華也會心存芥蒂吧。

晏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可以。”

我還是有些不安：“你會趁機給我穿小鞋嗎？”

“……”

“會在我去了後對準我的後腦勺來個一點二秒嗎？”

“……”

晏華說不會，然後把我扔了出來。

我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路走向二樓最裏面的房間，二樓的主要房間是檔案室，辦公室，研究室和訓練室，但是為了安置伊薩克這個特殊人員又另辟了一間出來，可以說是改良式的牢房。

有幾名工作人員守在門前，知道我要進去後恭敬地退到兩邊，打開了房門。

房間很幹淨，設施也非常簡潔，伊薩克勾着背坐在床沿邊，晏華沒有讓人給他帶腳铐，卻限制了他的行動範圍，不讓他離開。

聽到房門開啓的動靜後伊薩克終于擡起頭來，看見是我後眼中閃過驚訝。

“抱歉，過了這麽久才來看你，”我在他旁邊坐下，從窗戶外面傾斜進來的是溫暖的陽光。

伊薩克冷不丁一抖，往左邊移了一些，拉遠和我的距離。

“離我遠點……”

我聽他這麽說道。

“又怕我被你灼傷嗎？”我攤開手，掌心上還留着曾經被對方的力量燒傷的痕跡，“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管是我還是格雷穆都活了下來，你不用擔心。”

聽到格雷穆的名字，伊薩克更內疚了，他把頭側到一邊，逼自己面對那耀眼得過了分的陽光。

我坐在床沿邊，晃了晃腿：“沒想到你還是這麽讨厭我。”

伊薩克迅速把頭轉回來，語氣非常着急：“不，我沒——”

“沒有？那就是喜歡我了？”

“誰說我喜歡你了！”

黑發少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身上的陰郁氣息總算散去不少，我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把戰術終端塞到他手裏，後者頓時愣住了。

“既然已經造成了罪過就別自怨自艾了，挺起胸膛做個男人吧，”我伸出手指點了下屏幕，戰術終端立刻彈出一個需要輸入信息的界面，“這是手賬，把你名字錄進去，你就是和我締結契約的神器使了，也就正式具備了和我一起重建交界都市的資格。”

伊薩克拿着戰術終端，覺得有些燙手，可又不想丢掉：“但是中央庭那邊……”

“晏華已經結束你的監/禁了，接下來就是一段很長時間的觀察期，當然，負責觀察的是我，”我指了指自己，“不過選擇權還在你手上，要是你不願意參與重建計劃，明天就可以回教會……”

還沒等我說完，伊薩克便飛快地錄入了自己的名字，手賬更新，屬于他的個人板塊亮起。

“這樣就行了吧。”

他把戰術終端還給我，我接過來，注視着新的手賬版塊，心裏懸着的石塊總算落了地，實際上，如果伊薩克不同意待在中央庭熬過這段觀察期，教會那邊還是會把他當成異端看待，以後的日子會難過得多。

我注視着對方的眼睛，用輕松的語氣說：“以後就請多指教了，伊薩克。”

伊薩克垂下眼眸，很久才回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