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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很快, 劉家發動的宮變落下了帷幕,參與了此事的人沒一個讨得了好,即使是皇貴妃和五皇子, 都被皇帝賜了鸩酒。

對劉家的清洗結束後, 自然是要開始論功行賞, 陳飛揚和馬穹和賈赦三人此次立功很大, 是他們三個先發現了劉家的狼子野心,為了表彰三人的功勞, 陳飛揚成了吏部郎中, 正五品,負責考功清吏司,馬穹成了大理寺左丞,正五品, 至于賈赦, 因為賈代善的死, 他得扶靈去金陵,便沒有授官,不過他繼承爵位的折子已經批了,只等賈赦回京, 禮部就立刻辦理。

雖然賈赦沒在京城, 但是京城都知道, 賈赦是皇帝和四皇子的人,賈赦的前途絕對不會太差。

陳飛揚和馬穹對此十分的高興,他是真的沒想到, 跟着賈赦遠離劉琦, 最後不僅僅讓家族逃過一劫,他們還成了朝臣, 雖然吏部郎中和大理寺左丞品級不高,可是所在的部門卻很重要,而且他們還不是通過正經的科舉當上的,關鍵他們還很年輕,最重要,他們的家族之前是卷入了太子的謀逆案當中,如今能得到這個結果,他們已經非常滿意了。

“可惜了,恩侯去了金陵,不能與他一同分享這份喜悅。”馬穹有些遺憾。

“恩侯是給榮國公扶靈去的金陵,恩侯指不定現在如何傷心呢。”陳飛揚嘆了口氣。

“還是恩侯孝心重,榮國公明明兩個日子,最後也只有恩侯送榮國公最後一程。”馬穹為賈赦抱不平。

“榮國公夫人偏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對了,你現在是在吏部當差,正巧負責官員的考功,你是不是可以操作操作?也給恩侯出出氣。”

“呵呵,我倒也想呀,但是完全用不着我出手,我已經看過賈政這一年政績的材料了,真是一事無成,完全找不到可以記功的點。”

“額……”馬穹有些無言以對,他每次聽到恩侯這個兄弟的事,他都有種刷新自己認知的感覺。

坐在去金陵的船上,賈赦看着江面,心裏十分的難過,他有些想自家媳婦了。

“桑蛛,以前你們在南疆的時候,你們家聖女都會做什麽呀?”賈赦問道。

雖然他自家夫人已經成親一年多了,他了解的也只是成親之後的夫人,那成親之前的呢?在南疆時候的夫人是什麽樣的呢?

“聖女是下一任族長,就是你們國家皇子要做哪些事情,聖女也要做哪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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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要參與朝政?”

“我們那裏的情況和大慶不一樣,聖女并不是族長的女兒就能擔任的,聖女是從衆多優秀的孩子中選拔出最優秀的一個孩子,被授予聖女的身份。”

“那她來大慶嫁給我了,不是擔任不了聖女了?”賈赦道。

“還是聖女,不過族中會培養下一代的聖女。”

賈赦抿了抿嘴,原本要當族長的女人如今嫁給了他,關在後宅當中料理瑣事,也不知道她心裏的落差大不大。

賈赦想着桑梓,桑梓也挂念着賈赦,“也不知道爺到哪兒了。”

“走的是官船,速度會快上一些,中間也不會停船,大概一月能到金陵。”夏荷道。

“在船上這麽久,也不知道爺習不習慣。”

“奶奶,不好了,剛剛榮慶堂傳來消息,太太身體病了。”小丫頭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禀報。

桑梓挑了挑眉,她記得賈母的身體應該是還不錯的,怎麽就突然生病了?

賈母生病了,她這個做媳婦的自然是要過去探望的,桑梓也不耽擱,直接往榮慶堂去了。

桑梓去到榮慶堂的時候,賈政和王氏已經在了,桑梓再看了賈母的面相,雖然臉上有用胭脂遮蓋,桑梓還是能看出賈母氣色紅潤,并沒有生病之相。

既然沒有生病之相,那賈母就是裝病,桑梓在心裏冷笑,這麽快就忍不住了,自家小聖夫這才離開榮國府幾天。

“大嫂來了。”王氏見到桑梓,連忙打招呼。

“太太這是怎麽了?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麽就病了。”桑梓很想看看自家婆母裝病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今日一早,伺候的丫鬟才發現太太病了,太太這幾日思念老爺,常常深夜獨坐,太太到底年紀大了,悲傷過度,所以才病倒了。”說着,王氏的眼角還擠出兩滴淚珠。

“都是孩兒不孝,未能體察母親的痛苦,都是兒子的錯。”賈政此時也懊悔了起來。

桑梓看着賈政和王氏的表演,很想說一句,就他們夫妻的能力,不去梨園唱戲,真的是埋沒了這份天賦。

“太醫怎麽說?”桑梓問道。

“太醫說太太郁結于心,必須好好靜養。”王氏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伺候着吧。”桑梓道。

“可是太太這裏病着,咱們這些做晚輩的是要在太太身邊侍疾的,嫂嫂管家辛苦,給太太侍疾的差事就交給我們夫妻吧。”王氏善解人意道。

桑梓挑了挑眉,她覺得不對勁,王氏會有這麽好心?

王氏自然注意到桑梓不信的眼神,輕咳了一聲道:“老爺扶靈我們家爺沒去,雖然是因為二爺忙于政務,卻也算得上不孝,那我們對太太要格外地孝敬一些。”

這話桑梓是一個字不信,不過她倒是想知道這是三個人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行吧,難為二叔和弟妹的一點孝心,太太這裏就交給你們照顧了。”桑梓看了裝病的賈母一眼,心道:如若是真的生病了的話。

“大嫂去忙吧,這裏有我呢。”王氏道。

王氏都這麽說了,桑梓便離開了,不過離開之後,桑梓便吩咐了夏荷,讓她叫榮慶堂的下人探聽好賈母他們三人的動靜。

“多謝太太,這段時間讓太太受委屈了。”賈政見桑梓離去了,連忙拱手給賈母道謝。

賈母無奈嘆了口氣,道:“罷了,誰讓你是我生的我養的,只要你莫要輸給老太太多就成。”

王氏有些不安道:“這麽做會不會有些不大妥當。”

賈政瞪了王氏一眼,“婦人之見,畏首畏尾,何以成大事。”

“算了,政兒,別說她了,我且裝病一段時間,過幾日再和老大媳婦去提,讓你們住在榮禧堂,榮禧堂離榮慶堂近,你們侍疾更方便,更重要榮禧堂是當家主人住的院子,政兒,你住進去後可要好好利用,在朝堂一直往上爬,莫要輸給了老大。”賈母叮囑道。

“太太放心,兒子會的。”賈政保證道。

賈母連着好幾日裝病,桑梓這邊也沒探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此次賈母他們三人嘴巴極嚴,伺候的下人也不知道情況。

“事出反常必有妖,去給林府給敏妹妹傳信,把太太生病的事情告訴她。”桑梓道。

“是!”夏荷連忙去辦了。

聽到賈母生病,賈敏風風火火地趕回了榮國府。

“母親,你怎麽樣了?”賈敏擔憂地看着賈母,不過她不會醫術,也不知道賈母是在裝病,只以為是賈母真病了。

“你怎麽回來了?”賈母道。

“聽聞母親生病了,我哪裏還坐得住,父親剛剛出事,母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說着,賈敏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沒事兒,就是年紀大了,有些小病。”賈母連忙安慰道。

“小病也不能馬虎,我會和婆母說,回府上住一陣子,給母親侍疾。”賈敏紅着眼睛道。

“怎麽要你來侍疾,還有你兩個嫂嫂在呢,之前你照顧你父親,就在榮國府住了一段時間,現在再回來住,你婆婆會有意見的。”賈母道。

“母親生病,女兒豈能不照顧在側,婆母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她只是在子嗣上有些着急,這種事,她不會有意見的,之前父親病重,婆母還讓我安心照顧父親,林家她會管着,母親放心吧。”賈敏道。

“你還是回去吧,別讓親家難做。”

“我是母親的女兒,母親病重,女兒不照顧在側,如何能安心?我知道母親是為了女兒好,但是女兒也是挂念着母親的。”

賈母見賈敏如此悲傷,還執意要留在榮國府給她侍疾,最後忍不住,還是把真正的原因說了出來,“我沒有生病,只是在裝病而已。”

賈敏眉頭微蹙,“母親裝病做什麽?”

“你父親沒了,日後這府上就是你大哥當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和二哥的關系,日後焉有你二哥好日子過,我想着借着我生病的工夫,讓你二哥二嫂過來侍疾,榮禧堂離我這裏近,讓你二哥二嫂住榮禧堂正合适。”

賈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勸道:“榮禧堂是當家人住的,您讓二哥住榮禧堂,那外人會怎麽看我們家?母親還是莫要胡鬧了。”

“怎麽胡鬧了,正因為榮禧堂是當家人住的,你二哥住榮禧堂,外人才會知道這家是你二哥在當,你二哥的處境才不至于太慘。”

賈敏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母親,這是誰給你出的馊主意。”

“怎麽就是馊主意了?敏兒,你自幼和你二哥交好,你也不希望你二哥輸你大哥太多吧,你二哥命苦,生成了次子,否則,這爵位哪裏是你大哥繼承,可憐我的政兒,勤奮好學,才華兼備,只是比老大晚出生了幾年,什麽都沒了,如今只是把榮禧堂給他住,略微補償他一二,怎麽就不成了。”

賈敏無奈,他們幾兄妹中,她确實和二哥的關系最好,可是那也是因為大哥入宮上學,與她相處得不多,再加上年紀差距過大,所以不親近,只是,她再與二哥交好,她也不贊成二哥住榮禧堂呀,這樣尊卑颠倒,長幼無序,禦史臺的那些人怎麽可能會放過?

賈敏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母親的,母親心中最深的刺就是對祖母的刺,祖母是世家小姐出身,而母親是武将家的女兒,當初母親嫁入榮國府便對母親的做派非常不滿,管家權也被祖母握着不肯交給母親,後來還是當初母親生了大哥,祖母便将大哥抱過去撫養了,換得榮國府的管家權,因為大哥長在祖母那裏,與母親不親,母親就放棄了大哥,最後将希望全部落在了二哥身上。

母親一直希望二哥能壓大哥一頭,只要二哥能壓制住大哥,在母親心中,便是她壓制住了祖母,這些年母親對二哥極為偏心,其最根本的原因,是對祖母的心結,即使祖母去了這麽多年,那根在母親心中的刺依舊還沒拔出來。

看着賈母一意孤行,賈敏也沒有繼續再勸,她知道,她是勸不醒的。

“母親沒事兒就好,擔心死女兒了。”

“不用擔心,你放心,這些我都有分寸的,敏兒安心。”

“嗯!好歹來了榮國府,女兒去看看珠兒和琏兒。”賈敏道。

“也好,你回去的時候讓你大嫂和二嫂給你兩件珠兒和琏兒的裏衣,到時候你放在睡覺的枕頭下面。”賈母叮囑道。

“好!”賈敏應了。

賈敏先去了西院,賈珠正在覽書齋念書,賈敏并沒有打擾賈珠,只在窗外看了賈珠兩眼,便去了東院探望賈琏。

賈琏在東院很是開心,桑梓把桑蝶還撥給了賈琏。賈琏今年已經四歲,經過桑梓一年多的撫養,如今像一個小牛犢子一般,精力十分旺盛,一般的丫鬟還真的看不住他。

看過賈琏後,賈敏又來找桑梓說話,“嫂嫂把琏兒養得可真好。”

“他也就能玩今年了,明年他五歲了,就要啓蒙念書了。”桑梓對賈琏也十分滿意。

“啓蒙先生嫂嫂可找好了?”

“已經在物色中了。”

“嗯,如若沒有合适的,也可以讓如海幫忙。”

“會不會太麻煩了,珠兒的先生便是姑爺找的,琏兒又要麻煩姑爺。”

“也不是什麽大事,林家清流,認識的讀書人本就很多,而且這些讀書人也想繼續科舉,就少不了銀子,在我們這樣的人家當先生,他們手頭也寬裕一些,再說了,他們即使考中了進士,那也需要有人提拔,這也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行!如若真的沒有合适的,再請林姑爺幫忙,真是多謝。”桑梓應下。

“一家人,何須這樣客氣。”賈敏笑道。“大哥去金陵去了一段時日了,也不知道在路上好不好。”

“應該沒事兒,随行有大夫的。”

“那就好,人呀最怕生病了,太太也病了。”賈敏心虛地看着桑梓。

“太太不是裝病嗎?”桑梓笑道。

賈敏有些驚訝,“嫂嫂知道。”

“你忘了我會醫術?”

賈敏汗顏,想着母親在大夫面前裝病,真是尴尬。

“只不過,為何太太要裝病呢?”桑梓笑非笑地看着賈敏。

賈敏看着桑梓,突然明白,原來一切大嫂都心知肚明,賈敏還是實話實說,“是因為太太想讓二哥住榮禧堂。”

“讓二房住榮禧堂,他們配嗎?”桑梓冷笑。

“不管大嫂怎麽做,還請大嫂顧及一下母親,畢竟是長輩,年紀大了,确實是有些糊塗,母親偏心二哥,也是有原因的。”賈敏道。

“我剛想知道太太為何偏心如此偏心二叔,其實二叔并不是很優秀不是嗎?”

“因為母親對祖母的心結,祖母是前朝的貴女,只不過前朝皇帝昏庸,祖母一家遭了禍,後來太&祖發動政變,祖母嫁給了父親,因為是貴女,祖母就有些看不上母親,史家也是跟随太&祖起來的家族,根基不深,但是因為是家族聯姻,即使祖母看不上母親,父親還是和母親成親了。”

“成親後,祖母依舊把持中饋,後來是母親生了大哥,祖母把大哥抱去她膝下撫養,作為交換,這才把中饋交給母親,母親對祖母一直憋着一股氣,母親希望二哥能把大哥壓過去,這樣意味着她将祖母給壓了過去。”

桑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是太太和老榮國公夫人賭氣,我一直覺得她也并不是那麽寵愛二叔,看來我的感覺沒錯,她只是将二叔當做實現自己理想的工具了。”

“為何這樣說?”賈敏不解。

“一個母親寵愛一個孩子,應該是什麽樣的?”

賈敏還是一頭霧水。

“一個母親寵愛一個孩子,要麽是溺愛,要麽是望子成龍,在你二哥身上,我并沒有看到她對你二哥的溺愛,至于望子成龍,說實話,你二哥有沒有成就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你二哥有沒有壓制住你大哥。”

“要知道,日後繼承爵位的是你大哥,你二哥一直與你大哥作對,這對你二哥有什麽好處?一般的母親在知道自己次子能力不行的時候,會耳提面命,讓他讨好你大哥,日後能借你大哥的光,可是太太沒有。”

賈敏沉默了,她居然覺得自家大嫂說得挺有道理。

“不過你母親愛護你倒是真的,很難得看到大慶的一個女人不重男輕女,愛護女兒更比愛護兒子更勝。”桑梓道。

“嫂嫂為何這麽說?”賈敏不解。

“太太肯為你向我低頭。”

賈敏猛地想起之前母親得知她身體有問題的時候,向大嫂的妥協。

“或許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只是她和老榮國公夫人的戰鬥工具,你才是她本身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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