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風力
第59章 風力
大部分人學車,面臨最難的是就是側方停車。
賀嶼薇也不例外,到晚上七點,她獨自在建築物前的噴水池那片空地練習停車,而沒一會,餘溫鈞的車開回來。
但她的奧迪把入門道路堵得死死的。
第一次堵門,賀嶼薇整個人都手忙腳亂,把兩個倒車鏡都收起來了,看了半天,納悶為什麽倒車鏡看的全是自己的臉,差點以為進入盜夢空間。
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她對副駕駛座的李訣求助:“要不然,你幫我停一下,省得耽誤你時間。”
餘溫鈞沒有阻止,李訣便不情願地下車,幫她停了。
結果到第二次,坐在車後座的人發話了:“如果停車都學不會,以後還要擋別人的車。她的車上不是有倒車儀嗎?”
餘溫鈞、李訣和司機就這麽坐在車上。
他們降下車窗,吹着溫暖的春風,邊悠閑聊天邊欣賞一個笨蛋側方停車停了足足二十分鐘。
賀嶼薇握着方向盤的手全是冷汗。
車輪胎碾壓着地面,一次又一次,但每次都是錯誤的方向。
她覺得自己的屍體快硬了,不得不降下車窗,再次懇求:“能不能指揮一下,我的方向盤該往哪裏打?”
餘溫鈞依舊說:“自己琢磨。”
啊,煩死了!賀嶼薇縮回肩膀,她狠狠地咬住嘴唇——這男人昨晚在床上就用相同語氣,說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話。
不管她如何去抗拒,不管餘溫鈞的工作再繁忙,他回來後也沒有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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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倫關系已經被牢牢建立。
賀嶼薇每晚都會被 “召喚”去五樓。
*
賀嶼薇覺得,這是一場被強行灌酒的過程。
明明是深惡痛絕的,明明是滿心不甘和怨恨的,但大腦無法控制濕潤的瞳孔、顫抖的軀幹,以及當彼此嘴唇分開時,她總會因為一陣天旋地轉的劇烈暈眩而不得不緊緊攀住餘溫鈞的脖子無法放開的動作。
“已經很能忍耐了。”他摸摸她的後腦勺,再柔和地說,“沒事了。張嘴。”
賀嶼薇的身體就像盛滿酒的杯子裏,不停往最深處沉倫。她開始熟悉他沒有情緒的臉,然後被他評價做得很好,但還不夠。
餘溫鈞也确實是表裏如一的獨裁者。她的渾身上下,從內到外,不僅僅肆意地被支配,也正在依着他的心意去改造。
她不得不開始了解男人的身體。
假如做得不夠好,他就像帶着她做泥陶似的,反複親自去教她,微涼,焦灼、積壓,澎湃,滾燙又近乎幹澀,直到他厭煩為止。
唯一慶幸的是,餘溫鈞每晚依舊回瑰麗酒店過夜,他有自己的固定生活作息。而兩人的關系似乎還沒有被其他人察覺。
該說是體貼還是傲慢,他每次會等她慢慢地先穿好衣服,再從床上坐起。
“……鳥?”
餘溫鈞正在自己穿着襯衫,聽到賀嶼薇低低地說了幾句。
“講完整的句子,”他系着扣子,“我沒法理解你的問題。”
賀嶼薇軟綿綿坐在床邊,腳趾觸着溫潤的木地板。
就像是宿醉必然迎來一場持續的嘔吐和頭痛,她的大腦在白色炙熱蒙蔽下的狂歡退下後蘇醒,理智和道德馬上就要趕回來指責因為情欲背叛自己的身體。
靈魂虛弱極了,她必須用自言自語地說點什麽才能抵抗住強烈的厭惡感。
“我在你家花園散步的時候發現一件事。一般來說,樹木茂盛的地方都會有鳥吧?但在這裏住了很久,我好像沒有怎麽聽到鳥叫聲。墨姨說,你花高價買了和機場一樣的驅鳥設備。”
餘溫鈞簡單地說:“雖然我确實這麽做了,但并不讨厭鳥。”
“不讨厭”,卻也絕對“不喜歡”吧。
賀嶼薇在內心裏替他補全了這一句話。
餘溫鈞也說“不讨厭”她。但在世界上,他“不讨厭”的人有很多很多。
讨厭世界上絕大多數東西的,只有她自己。
餘溫鈞站起來後,也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主動問我,我也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李訣的人嗎?”
“什麽意思?我,是屬于自己的人。”賀嶼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态度已經能夠做到堅決。
他眯起眼睛:“換一個問法——如果必須去傷害一個人,你會選擇傷害李訣,還是哲寧?”
餘溫鈞有的時候真夠莫名其妙。她為什麽要去傷害他們呢?
賀嶼薇疑惑地看着他。
但餘溫鈞的目光卻不像是開玩笑,她突然回憶什麽,立刻說:“我,我那天說嫁給李訣是瞎說的。我解釋過了,那是人類普遍意義上的喜歡。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李訣。我也不喜歡餘哲寧。在這個世界上,我誰都不喜歡,你不要亂猜……啊!”
餘溫鈞無聲地把她拉了過去。
某一個瞬間,賀嶼薇誤以為,他今晚尚未得到餍足,忙用手臂阻住他胸膛,但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僵住。
餘溫鈞不管是嚴厲還是放松,表情總是處在平穩的區間。但當他收起微表情,身上僅剩無幾的親和力就會全部消失。
“李訣和哲寧,你更信任誰?”餘溫鈞此刻眼角垂下,給人一種極端不舒服的晦澀感覺,更讓人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人手中被随意玩弄和處置的玩具。
餘溫鈞近距離地看着,那一雙瞪大的清澈眼睛裏瞬間浮出憤怒反抗的淚水,映照着自己的臉。
她身上有一種淡淡地引力,就一點點,把人抓住又松開,但被松開後他的心卻久久回味。
賀嶼薇毫不躲閃地看着他,沉聲說:“餘哲寧和李訣,他們不是壞人。但一個是被你寵的親弟弟,另一個是你的親信秘書。他們都是你的人!就憑這個,我就絕對無法信任他們,也永遠不會和他們發展任何關系。只要你肯放我離開,我可以發毒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聯系他們!”
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變成哀求。
餘溫鈞嘴角一挑,他的神色已經恢複到日常的波瀾不驚,仿佛剛才露出可怕的一面是幻覺。
他放開她,随後給出評價:“哼,果然是缺心眼兒。”
賀嶼薇被氣得要命:“是你讓我回答這個問題的。”
餘溫鈞一邊聽着她的話一邊繼續不緊不慢地穿衣服。
“你很有天賦。”
……天賦?
“被人随便欺負的天賦。”餘溫鈞随後伸出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頂的頭發,這是他每次臨走前的動作,有些漫不經心的年長者魅力。
而每當被他揉頭發,賀嶼薇的心情都有一種餘溫鈞正在溫柔地寵着她的錯覺。
她閉着眼睛,壓抑着反抗的沖動。
不錯,自己确實是一個缺心眼兒。一開始,她總會選擇百分百信任一個人,無條件地認為對方是好人。
但是,她也絕對沒那麽缺心眼兒!如果那個人讓自己失望一次,她就絕對不會再去信任他!
賀嶼薇睜開眼睛,她不能信任餘溫鈞,絕不!
餘溫鈞再戴上手表,平靜地說:“話說在前面,我剛才不是吃醋。你可以和異性建立正常社交,打打鬧鬧也無妨。我既不會幹涉也不會生氣。只是……我這裏最近正在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所以想随口欺負一下你。”
賀嶼薇再次氣得緊緊地揪住自己衣角。
餘龍飛把她推下泳池,在餘溫鈞的眼裏屬于“打鬧”吧?李訣把她綁架過來,在他的眼裏屬于“正常社交”吧?餘哲寧曾經為了栾妍把她抛在半路上,這又算什麽?
他們一家人都令人難以應對,而她又把這一切都算在餘溫鈞頭上,因為,他是老大,也是其中最欺負她的翹楚!
“回去睡吧。我去天臺抽根煙。”他說。
即使每天晚上都肆意索取她,餘溫鈞依舊行事是滴水不漏的,但他最近确實有點心事似的。
賀嶼薇也準備溜走,餘溫鈞卻用眼神給她一個命令,她只好壓着惱火又挪回來,給了他一個閃閃爍爍無比潦草的晚安吻。
他冷冷說:“舌頭。今晚怎麽教你的。”
她嗚嗚兩聲,為了脫身再開始稍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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