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熱帶低壓
第104章 熱帶低壓
吃完午飯,兩人到秦皇島的市區最大的商場逛了逛。
小城市的商場,引進的高端品牌并不是很多。也許是工作日下午的原因,只有金店的生意做得不錯,顧客都擠在櫃臺前。
路過的時候,餘溫鈞頓住腳步,随意地看賀嶼薇一眼。
她搖頭。
“我的氣質撐不起來黃金。”賀嶼薇覺得以自己的歲數,戴金飾不合适。
餘溫鈞若有所思。
這一次,他又把賀嶼薇推進旁邊的鞋店。
近些年的流行趨勢崇尚着運動風,要求舒适和簡約,他們批評,高跟鞋磨腳、痛、緊繃,束縛着女人的自由,是美麗的刑具。
那是家國産品牌的鞋店,主做高跟鞋,裝修頗為浮誇,火龍果般鮮豔的絲絨沙發前,一溜兒的細跟高跟鞋如同錫兵隆重排列在眼前。
是,刑具,但确實,是美麗。
餘溫鈞揮退銷售小姐,為她挑了一雙6.5厘米的尖頭高跟鞋,
賀嶼薇扶着餘溫鈞手臂站起來,僅僅是400塊的普通品牌高跟鞋,她穿上後,腿部肌肉線條一下子緊致好看,腳面到腳背崩成漂亮的線條,腰被迫挺直,胸的輪廓也出來了。連帶着賀嶼薇此刻穿的那身舊衣服帶着幾分精致和優雅。
*
餘溫鈞抱着胳膊說:“穿高跟鞋的你,有一些大哥的女人的意思了。”
大哥的女人。
呃。這稱呼……好令人費解。
餘溫鈞看她不置可否的表情,也不生氣。
“所謂‘大哥的女人’,并不是‘屬于大哥的女人’。而是不管你選世界上哪個男人,那個能被你選中的男人最終都會被你推上‘大哥’的位置。”
賀嶼薇思考片刻,蹙眉說:“那,我也可以直接當大姐呀。”
“不錯。”餘溫鈞淡淡說,“不管是對人、黃金或鞋,要放下自己不舒服的那個坎,才能駕馭他們。比起氣質,就得有這種氣勢。”
……氣勢嗎?
賀嶼薇也看向鏡子。
賀嶼薇從小是穿運動鞋長大的,她被爺爺奶奶教育,不能關注外貌而要看內在,要有禮貌地對待所有人,要過安寧和穩定的生活。
但,高跟鞋是一個特別不禮貌的東西。這是一個特別高調,個性化且女人味十足的東西。
她穿上尖頭高跟鞋,簡直……就像每個月換不同男朋友的城市時髦壞女人,又或者,是她在香港半島酒店和街頭看到的那些女孩子,打扮得精致,也過着非常出色、充滿光華的奢侈生活。
僅僅是一雙鞋,高跟和平底給到的心理暗示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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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溫鈞再選了幾雙鞋,從9厘米往低了試了一圈,最終,挑了一雙3厘米的低跟尖頭拖鞋,比較舒服走路。
“買下這雙吧。今天随便穿穿,适應一下這種感覺。”餘溫鈞說,“人,不是變得平凡或普通,路就會好走。”
賀嶼薇還穿着那9厘米的高跟鞋,稍微仰頭,就能和他的目光平視了。餘溫鈞的眼下有陰影。
她一時之間非常恍惚。
財務自由的大老板,強勢,深城府,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人群裏一等一的人物。她能感覺到,他絕對是一個超強絕倫的掌控狂。
但為了她,他是真的大老遠跑過來,心甘情願地陪她一天,做了很多無用之事。
餘溫鈞買完單後走回來,賀嶼薇換上新鞋。不過,仍然讓店員把原本的鞋裝在鞋盒裏。
他們再往商場外走。
“謝謝你,薇薇。”餘溫鈞冷不丁說。
賀嶼薇便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餘溫鈞花錢送她東西,為什麽還要感謝自己?
“每次送你禮物,無論貴的還是便宜的,你既不會掃興也不會拒絕。”他沉吟着,“這一點讓我很滿意。”
這是句實話。
餘溫鈞不缺這點錢,比起花錢,很讨厭別人敗壞自己的興致。
她說:“……可是,你送這麽多東西給我,我應該要怎麽回報你呢?”
餘溫鈞不以為然:“留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賀嶼薇看着他,再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感情,在商場裏輕輕地牽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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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溫鈞昨晚在房車上沒睡,他們便到海邊的豪華度假酒店開了一間套房
他小憩的同時,賀嶼薇在裏面泡澡。
下午的時候外面短暫出了點陽光,照到水面,但也是昏黃的一小片,很快挪走。
賀嶼薇用手撥弄着水花,腦海裏反複想的都是陌生女人出現找自己的事,随後又想到WHV打工簽的事,再想到餘溫鈞明天要飛紐約。
以前,她住在荒屋,條件雖然艱苦,但也不用思考明天的事。但現在,賀嶼薇總覺得自己得想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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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溫鈞還在卧室睡覺。
她走到客廳把衣服換了,餘溫鈞一大清早讓保镖給她從北京帶來幾套新衣服,新買的芝麻灰短毛衣和卡其棕褶皺裙,依舊是miumiu當季秋款。
賀嶼薇回來後才知道,這牌子是奢牌裏的快銷品,國內價格動辄就上萬,卻又根本不保值,餘溫鈞看她喜歡穿,直接把秋冬到早春三季款都給她訂好。
她穿好衣服,穿着新買的高跟鞋,在客廳裏獨自走來走去。
随後,賀嶼薇蹑手蹑腳地推開卧室的門。
餘溫鈞伏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補覺,好像還在睡,像安靜的獸。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顏。
餘溫鈞從不在餘家過夜,在澳門的時候,她不記得他有睡過。餘溫鈞生活和普通人不同,但其實很自律,他和李訣都更像是那種嚴苛且準點打卡的上班族。
但,餘溫鈞本質是多疑且底色複雜的老板。
賀嶼薇走到他旁邊蹲下,凝視着他的五官。
他會承認“喜歡”她,但同樣以一個上位者的角度暗中評估她,她的壓力承受值,自覺性,情緒起伏點,乃至于她的忠誠、服從和理解能力。只要順着他預期,餘溫鈞就會将她越托越高。她偷懶或逃避,他就上強度懲罰或放棄。
但其實餘溫鈞對誰都采取這個态度,對他兩個弟弟,對李訣……
賀嶼薇嘆口氣,情不自禁就做賊似的偷偷地摸了一下他的花襯衫領子
也許應該先享受當下。她沉思着。
即使被當成玩具,餘溫鈞絕對是多年裏只會鐘情一件玩具的類型,除非玩具壞掉,他就會扔掉,找下一個興趣之所在。
**
餘溫鈞突然間不露聲色地睜開眼睛:“摸了我之後,想做什麽?”
賀嶼薇吓了一跳,手已經被握着,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動作緩慢,仿佛在确認着什麽。
她便跪在床邊:“為什麽要折騰李訣呢?他只是打算重新回到你身邊工作吧?”
餘溫鈞很無聊地重新閉上眼睛:“讓別人替自己做事,無非靠恩義,金錢和名譽。這仨都很俗,但也沒有一樣是容易拿到的。名譽,需要本身就有地位,恩義,要機緣和時間。金錢……就更不必說了。李訣那臭小子,人其實可以,但心太野了,估計不願意從零開始跟着哲寧。唉,他和舅舅關系不明,我也不能太信任他了。”
*
賀嶼薇靜靜地聽他說這些話。
她換了一個話題:“你累不累?”
他說:“要說累的話,從澳門回來,一直累。”
賀嶼薇哦一聲。
沉默片刻,餘溫鈞又再睜開眼睛,微微斥責:“繼續問。”
她呆了呆:“啊?嗯,好。那……你為什麽會累?”
“我的女人跑得多遠,我就有多累。”
不太喜歡被這麽稱呼。賀嶼薇便糾正他:“我是屬于自己的。”
他閑閑地說:“兩者并不沖突。”
****
房間裏明明只有兩個人,但餘溫鈞的聲音依舊輕得只有她一個人能勉強聽見,就像在進行無法讓他人聽到的密談似的。
賀嶼薇忍不住再次撫摸着他的面孔,嗯,她的手指膚色還是比他的臉白的。
他說:“你這眼神,是要我親你嗎?”
賀嶼薇睜着眼睛注視他片刻,随後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他。
*
在以前,她總是被帶領的那一位,任他擺弄,大腦放空地聽他命令。但今天,她主動獻上忠貞。
賀嶼薇一鼓作氣地把餘溫鈞按在床上,帶着點強勢坐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肩膀找尋平衡,但緊張得要命,也不怎麽會。
餘溫鈞便在下面指導:“你不用考慮我,自己先坐下去。”
她就把旁邊的被子蓋在他的臉:“安靜。”
餘溫鈞的眼前一片昏黑。
他很不喜歡被遮擋視線,總覺得處于危險之中,但此刻還是強忍住。
賀嶼薇在上面動得既沒有什麽技巧,也不是很令人舒服,餘溫鈞卻在她每次動的時候故意發出氣音,仿佛真的被她掌控節奏一樣,與此同時,他也在暗中狠狠頂胯。
沒一會,賀嶼薇的腰軟得一塌糊塗,速度越來越慢,最後把雙手撐在他胸脯,稍微擡起腰,任由水淋淋的大魚滑出岸邊。
餘溫鈞掀起臉上的毛巾,聲音很輕,掩蓋着危險讓自己顯得溫和,他說:“自己享受完了。”
她整張臉都是紅通通的,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我們回房車吃晚飯吧,你去洗個澡。”
……開什麽玩笑?
####
在浴室的時候,餘溫鈞的手機又響了。
保镖說李訣是個狠人,他真的硬是把一箱白酒喝完,不過,人也被緊急送到醫院洗胃,此刻,他們還在急診室。
餘溫鈞沉吟片刻,說:“等他清醒後,你倆來房車。”
他挂上電話後,重新走回浴室,把雙腿打顫的賀嶼薇從地面拉起,抱在懷裏
“唉,我居然又在中途抛下薇薇了。這一次,薇薇也跟我記仇嗎?”
“呃……”賀嶼薇才剛剛喘過一口氣,又有酸脹湧入,整個肩頸沁出層汗,她被迫扭頭對上他依舊深邃的眼睛,餘溫鈞低頭舔着她的耳朵。
“我在喜歡你。”
餘溫鈞嘴上這麽說的同時好像也在強硬地宣稱,他縱然喜歡她,但始終是這段關系乃至一切的上位者,他的一切做法、一切行為習慣、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因為她而改變。
她從小被管得很嚴,內心其實挺抵觸某種權威鎮壓,希望平等随意的關系。但沒想到,卻被這種最強勢的男人一次次打破防線,動搖心弦。
剛要說話,卻又被撞了一下,賀嶼薇腳趾蜷曲,只能不斷從鼻子裏哼出聲音。
“為什麽偷偷跑走?”
這男人怎麽還死揪着這事不放,賀嶼薇卻已經無暇思考,暴虐的動作裏,她頭皮發麻,與此同時,花灑裏熱水的霧氣蜿蜒地爬進她的耳道,如同生出細細的絲,從濕潤頭發往外散發的熱直到身體深處,銷魂蝕骨。
“你的任何決定都要先經過我同意。這一點,能不能記住?”
明明是在說殘酷的命令,但聲音從身體深處發出來的,帶着他的體溫,撞到耳膜。每多聽一次,這把低沉的魔鬼聲音就仿佛是根粗粗的神經,直接連接到小腹和心髒,那種沉淪的心情連接到大腦,所有聲音都遠去了。
*
餘溫鈞掐掐她的臉,賀嶼薇才如夢初醒地大口呼吸。
“再來一次?”他把花灑關了,用唇撫着她通紅的後背。
“……可以的。”
餘溫鈞是想了想才确定賀嶼薇确實沒有拒絕他。
他喉結一動,但,整盒套已經用完,再做一次,她晚上回房車會陷入昏天暗地的昏睡。懷裏的她突然又開始推他的胳膊,餘溫鈞意識到他還正咬着她的舌頭,猶豫半分鐘松開,決定不榨幹她最後的精力。
明天出國,餘溫鈞想和賀嶼薇聊幾句。當然,主要是敲打敲打她。
“等回來再喂飽你。”他克制地把她手拉上來,親了親她的掌心。
*
餘溫鈞把她從浴室裏抱出來,放在床上。
至今為止,賀嶼薇依舊堅決不肯讓他碰自己發型,這一頭長發,今年為止除了和小钰那次去理發店,就再也沒被修剪過。
餘溫鈞看久了居然也看習慣了,此刻用毛巾慢慢地擦着她那頭稍微打亂就很難整理好的頭發,直到沒有一絲水。
擦着擦着,突然感覺毛巾裏面傳來一點聲音。
“餘溫鈞,你不用擔心。我……應該不會再輕易從你身邊逃走了。”
他不動聲色地嗯了聲。
“但我也有一個要求。”她顫抖地說,“希望你能認真地考慮一下。”
*
賀嶼薇裹在浴巾裏,胸口和屁股都火辣辣的,但腦子裏剛被那股巨大的欲流反複洗刷過而沒有任何雜念,很冷靜也很清醒。
一般這是她複習功課的黃金時刻。
賀嶼薇
現在面臨的是另外一道難題。
她閉着眼睛,做好了再次被餘溫鈞拒絕的準備。
反正,先提出來吧。
要是再被拒絕,賀嶼薇也會在他出國的時候,慎重地思考一下兩人的關系定位。
“雖然我是屬于自己的,可我也想去成為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所以就是,我……還是想當你的正式女朋友。”她嗫嚅地說,“我也願意付出代價。”
躲在浴巾下,她沒看到餘溫鈞的表情,只能繃着脊椎等待宣判。
沉默了幾分鐘,又或許只有幾秒。
直到眼前的毛巾被掀開。餘溫鈞蹲在她前面,他沒有看着她,而是繼續握着她的手
餘溫鈞的深黑眼睛裏有什麽稍微化開了。他說: “既然這樣。就請你來當吧。”
他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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