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三)

從那天起，零更加拼命地學習吸血鬼獵人的技能，盡自己所能照顧一縷逗他開心。

但零心中也藏了一個秘密，他想再見到那個說要保護自己的少年，盡管他可能是一個吸血鬼……

直到五年後同樣的雪夜，溫馨的日子徹底被打破了，那年零十二歲。

零的父母被純血種吸血鬼緋櫻閑殺害，弟弟錐生一縷被緋櫻閑帶走，自己也被吸血即将堕落成最低等最可惡的怪物。

那一晚，零眼睜睜地看着獵殺了無數邪惡吸血鬼的父母在純血種緋櫻閑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慘死在自己面前，看着緋櫻閑的獠牙刺入自己脖頸最終帶走了弟弟錐生一縷。

過度失血讓零幾度眩暈，他獨自躺在地上，濃郁的血腥味直沖沖往他鼻尖鑽，讓他分不出這味道是來自父母還是自己，零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會變成嗜血可怕毫無人性的level E，更害怕自己就這樣死去無法為父母報仇，不能把一縷救回來……

透過大開的院門，他看到了屋外皚皚白雪，雪花很美，已經堆滿了院子。

零記得昨晚一縷說過，想去院子裏打雪仗，父親母親已經同意。

零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似乎要粘在一起了，他努力睜着眼，直直盯着外面的白雪。

就在零以為自己要和父母一樣死去時，雪地中突然傳來“嘎吱嘎吱”的輕響，似乎有人在奔跑，一陣夾雜着雪花的冷風灌了進來。

寒風讓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門口，月光照耀下拉長的影子落在了零滿是血污的手上。

零看着自己滿是血污的手背上的黑影，手指輕輕動了動，他艱難地擡頭看去——隐約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少年栗色的頭發，穿着一襲灰色風衣，身上還帶着尚未消散的雪花。

比零記憶中的模樣高大成熟了不少。

看到滿身零滿身是血那一刻，玖蘭樞瞳孔猛地放大，好像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眼中暴虐一閃而過，他快步沖到零面前。

相似的氣息撲面而來，零更加肯定來人的身份。零心裏清楚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剛才那個邪惡的女人，但強烈的恨意還是瞬間侵襲了他的大腦，他們都是吸血鬼！

“滾開！”

零擡手捂住脖頸，死死地盯着玖蘭樞，在對上玖蘭樞目光時，眼中卻有什麽東西想要從眼眶湧出，這股感情來得洶湧讓零毫無準備，愣怔了好幾秒。

玖蘭樞手指微顫，半跪下來，似乎想将零擁入懷，但看着他抗拒的表情最終什麽都沒做，低低問了聲，“疼麽”

理智回籠，陌生的情緒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強烈的恨意。眼前之人是一個吸血鬼，他和剛剛的女人是一樣的！

零一把揮開了玖蘭樞伸向自己的手，身子猛地晃動了兩下，零艱難地穩住身子，惡狠狠地瞪着玖蘭樞，眼中的恨意似乎要化為實質，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吸——血——鬼！”

腦海中的恨意和那陣複雜交錯的感情直直讓零昏了過去。

在零暈倒前，他恍惚中看到玖蘭樞半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拂過自己身上的傷口，“對不起，我帶你走。”

不知為何，零有些想哭……

再次醒來後，零已經被帶到了黑主灰閻理事長家，黑主灰閻說是獵人協會的人把他送到這的。

零不信，但是他無所謂，只要自己活着就好，活着才能報仇！

理事長家除了黑主灰閻還有一個叫優姬的小女孩，是理事長的女兒，家很溫暖，很安全。雖然黑主灰閻總是看着不着調，但零并不讨厭他。黑主灰閻辦理了收養手續，錐生零成為他的義子。

零忍不住會想，要是父母和弟弟還在，一家人也會這麽溫暖吧。很長一段時間內，零都能感覺到身上還殘留着緋櫻閑令人惡心的氣息。

零在理事長家的第一年冬天，他再次聞到了緋櫻閑身上類似的氣息。

看着黑主優姬興沖沖跑到門邊迎接的樣子，零想起今天早晨黑主灰閻和黑主優姬的欲言又止，意識到有吸血鬼來了，他猛地站起身來，條件反射握緊手邊的餐刀。

幾乎是玖蘭樞一露面，零就握着刀朝他沖了過去，他忽略了優姬和理事長制止的聲音，紫色如同水晶般的眸子中滿是恨意。

鋒利的餐刀在半空停住了。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攥着零的手腕，讓他不能再進分毫。

零咬緊牙，擡眸怒視面前的男人，“吸血鬼！”待他看清面前的男人後，眼中錯愕一閃而過。

面前的男子清瘦颀長，似乎又長高不少，他皮膚帶着吸血鬼特有的白皙，栗色的頭發，漆黑的雙眸，眸中似乎似乎藏着誘人的漩渦，直視你的時候仿佛要将你引入一個無人的深淵，誘惑、又帶着疏離。

陌生得仿佛零前兩次見到的不是他，零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玖蘭樞。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零感覺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幾分。

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聲調不急不緩，似乎根本沒把錐生零放在心上，“突然向我刺過來，很過分呀。”

聞言，零咬緊牙，掩蓋住眼中的錯愕，片刻的功夫，又盛滿恨意，他怒斥道，“住嘴！吸血鬼!你身上有那個女人一樣的氣息！”

“那個女人”

玖蘭樞裝作思索片刻，恍然道，“你就是錐生零吧，對于你家人的事情我覺得很惋惜……零”最後一個字被玖蘭樞念得很輕，剛到零耳膜似乎就飄散了。

零感覺頭痛欲裂，“放手！”

玖蘭樞察覺到不對勁，他頓了頓，眉梢一挑，直視錐生零的雙眸，不緊不慢道，“但是，我并沒有打算讓你殺了我。”

說着，玖蘭樞手下用力，錐生零手中的餐刀應聲落下，餐刀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餐刀在地上照出零憤怒的雙眸。

玖蘭樞淡淡開口，“你搞錯複仇對象了，錐生。”

他垂在身側的手卻輕輕顫了一下。

零感受到體內殘存的恨意不斷翻湧，快要将零的大腦僅存的理智掩蓋，逼得零眼中淚意和憤怒一閃而過，他用力将自己的手從玖蘭樞手中抽出，咬牙快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