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突發

第56章 第 56 章 突發。

卓文清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因為手機在另一個男人的手裏。

霍樓澄從片場追了出來，他開車四個輪子，卓文清兩條腿, 怎麽也跑不過他, 而且大街上追逐太難看, 卓文清幹脆就停下來。

“把手機還我。”卓文清罕見皺起眉, “不然我報警。”

見他說話一點也不客氣，霍樓澄卻只是舉着手機, 不讓他碰到：“誰的電話？”

卓文清：“這和你有關系嗎？”

“你是我簽約的演員, 你的社交狀态對這部電影有很大影響。”

“我朋友。”

“朋友？”霍樓澄看了一眼手機, 沒有來電顯示, “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難道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朋友？”

卓文清：“我見不得人的朋友只有你。”

霍樓澄聞言輕輕一笑，沒有辦法不起疑心, 但還是把手機還給了他，“一會兒要做什麽去？”

卓文清對他沒有那麽大的恨意，也談不上喜歡。

感激他當年解圍的義舉，和想遠離他的心情并不相斥, 說話的語氣也就變得平平淡淡的, 敷衍地告訴他：“去吃晚飯。”

霍樓澄：“一起吧, 我也沒吃飯。”

熟悉的語氣，不容反駁的态度, 卓文清心生厭倦, 不太願意和他廢話：“不必了, 我的口味很普通，霍總不會喜歡的。”

青年轉身要走，霍樓澄回手将邁巴赫車門關上, 攔住他去路，黑西裝和傍晚的暗色融為一體，修長的青筋攀緣的手搭在車旁，“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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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清說：“霍總，很多事情如果說開、說透了的話，撕破臉皮就沒那麽好看了，我們曾經是朋友沒錯，但既然已經分道揚镳，就沒必要再維持虛假的友誼了。”

霍樓澄靜靜的聽着，一點也不被他的無理惹惱，“文清，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要是真像你說的，你把我當曾經的朋友，那這麽多年了，老朋友初次見面，吃頓飯又怎麽了？”

手機又響了，卓文清知道是蔣岱闌，也知道不接電話的話，對方會變得有多難纏，正好把不想看見的麻煩晾在一邊。

他按下接通鍵：“喂。”

電話那頭的蔣岱闌聽見他語氣如常，似乎松了一口氣：“今天的戲拍完了嗎？”

卓文清：“拍、拍完了。”

蔣岱闌：“你怎麽了？語氣那麽緊張，是現在不方便說話嗎？”

卓文清嗯了一聲，“沒關系，你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

霍樓澄看着他認真聆聽電話的樣子，想起來一件經年舊事。

卓文清剛出道那會兒跟他相處得很融洽，當時卓文清稱得上是春風得意，據說來找他拍攝的廣告和角色層出不窮，所以那些人10次有8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都占線，他是沒有時間接的，而且當時只有一個臨時的助理幫他接電話。

不過奇怪的是，霍樓澄每次打電話過去都能接得通，他以為是卓文清騙他，畢竟哪個少年人沒有點虛榮心，誰又不想每天工作接個不停，數鈔票數到手抽筋呢？

不過有一次他去探班，親眼看見了卓文清确實是很少接電話的，霍樓澄問那個小助理，“卓老師明天都這麽忙嗎？”

小助理還很年輕，看見他總是十分膽怯，生怕說錯了話，所以語氣認真地說：“卓老師不是對誰都這樣的，只有您不一樣，他跟我說過，無論他在忙着幹什麽，只要是您打來的電話他都接。”

霍樓澄的眉眼罕見地彎了一下，嘴角笑着問：“除了我，他還這樣縱容別人嗎？”

小助理如實回答：“沒有了，卓老師很愛惜羽毛，他的朋友都很好，不會在他工作的時間打來電話，都盼着他能當影帝呢。”

霍樓澄回頭看他，似笑非笑：“你是在指責我阻礙他成為影帝了嗎？”

小助理誠惶誠恐地說不敢，“您是貴人，我們老師以後還要靠您照拂呢，我只是想說，卓老師對他在乎的人是非常溫柔的。”

剛好，聚光燈下的年輕人看見了霍樓澄，對周圍的攝影師雙手合十鞠躬表示抱歉，然後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和霍樓澄擁抱了一下，“你來了？怎麽來之前都不說一聲？讓你久等了吧？我最近工作忙得很，沒有來得及和你通電話，你不會怪我吧？”

他對待朋友總是很熱情，霍樓澄能從他眼睛裏看見蓬勃的朝氣，那種純粹而明亮的漂亮眼神，出現在這個幹淨利落的年輕人身上是那樣美麗動人。

所以霍樓澄哪怕來這裏不是找他，也會說上一句：“是啊，特意來找你，有時間賞臉吃飯嗎？”

好在少年單純寬容，從來不會追究細節，霍樓澄也沒必要跟一個初出茅廬的十八線小演員說自己的事，少年又不懂得商場上的事。

他們常去的地方就是一家西式餐廳，每次都是霍樓澄請客。

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少年，還能用得上多少錢？

每次都能讓少年開心回校，不就好了嗎？

再次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卓文清卻不想點曾經最喜歡吃的菜色。

四年了，是人的口味就會改變，可能被心情影響，也可能會因地制宜。

但是除了蔣岱闌，他是為折磨廚師而生的。

他一個北方胃，非逼着廚師把南方菜搞成北方口味，真是夠無恥的。

卓文清選擇西冷牛排，蒜香奶油蝦，香煎三文魚，總之是以前省着錢不敢點的，現在拿到了工資，難得揮霍一次。

霍樓澄看着眼前斯斯文文吃飯的青年，和四年前沒有太大區別。

“文清，當年的事你還沒有放下嗎？”

卓文清趕緊把碗裏的菜都吃了，他怕一會兒吐。

語氣很不在意：“我們之間有事嗎，我怎麽不記得？”

卓文清朝他微微笑了下，霍樓澄盯着那雙嘴唇，一身黑白條紋坐在餐廳裏，倒把這個裝修簡單的小地方襯托的金碧輝煌。

霍樓澄咬死了不放：“我知道你沒有忘了我，我看見你眼神就知道。”

卓文清：“那确實，我又沒失憶，想忘記一個人還挺難的。”

霍樓澄聽出來他的不友善，“你現在單身嗎？”

卓文清：“不是。”

霍樓澄：“有女朋友了？沒聽見業內人士提起過。”

卓文清用毛巾擦擦手：“和你沒關系。”

他起身要走，霍樓澄也拉開凳子站起來，“還是說，男朋友？”

卓文清既不想回答他“是”，也不想回答他“不是”，“別再問了，我都說了跟你沒關系，如果你覺得我的情感狀态會影響到電視劇的宣發，那我可以告訴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叫任何人知道。”

燈影之下，他的臉比當年還要有魅力。

完全天然的五官素顏的時候更吸引人，冷淡的，不近人情的，甚至泛着淡淡的疲憊，眼底的淡青色襯着黑長鴉翅般的睫毛，他話語寥寥，只是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就離開。

其實他穿得很樸素，也沒有什麽誇張的首飾，雖然他現在在網絡上和短視頻平臺都很火爆，霍樓澄也不認為以他的名氣能造成多麽巨大的轟動，尤其是他和蔣岱闌捆綁營銷才是王炸，單獨出現一張牌不足以炸起反響。

但是霍樓澄現在找不出什麽形容詞來描述此刻。

卓文清結賬去了，餐廳裏的每一個人都在看他，有的人光明正大看，有的人竊竊私語看，還有的人用手機偷拍，直到他路過他們的飯桌。

如果說對一個人的五官沒有切實的體會的話，那麽看見這一幕就會知道，有些人走到哪裏，視線就會被吸引到哪裏，霍樓澄盯着他的臉看個不停，知道只有這樣毫無争議的、獨具特色的、足夠吸引人的五官，才具有和其他人競争影帝的資格。

誰都知道卓文清演技好，有層次，整個人渾身上下寫着“待爆”，一部《一筆浮生》搶了多少人的飯碗，就有多少人準備搞他和蔣岱闌。

霍樓澄沒有步步緊逼，而是看着卓文清的背影離開了餐廳。

在夜晚的寒風裏，青年揮手打了一輛車，因為他今天沒有開車來，所以霍樓澄也查不到他的車牌號歸屬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

霍樓澄坐下，給一個熟悉的狗仔團隊打電話：“有時間嗎？幫我查個人。”

對方誠惶誠恐的語氣問：“幫您做事情還提得上幫嗎？您只管說是誰就行。”

“卓文清。”霍樓澄垂下眼睫說：“人在海市，《淬火》劇組，別搞他，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私人情況，拍的照片或者音頻都發給我，不要公布。”

對方惹不起這樣的大佬，也知道他們娛樂圈裏有太多說不出來的規則，“明白，只要價格到位，我連他家養什麽狗都能拍。”

*

卓文清特意沒有回蔣岱闌的家。

他知道霍樓澄這種人多疑，所以他回了自己家，防止被跟蹤。

第二天拍戲的時候，卓文清聽說了一件事，新餘傳媒被白竟思收購了，賀一沨的合同要轉移，臨時出去辦事，導致經紀公司不滿，要更管演員，一個重要男配角可能要被換掉。

對其他人來說，這事來的有點急，但對卓文清來說，這可能只是白竟思或者霍樓澄的警告，上次蔣岱闌把白竟思打了那事兒還沒完，對方放火燒他們，蔣岱闌不知道背地裏又做了什麽手段，總之白竟思老實了一陣子。

果然三天後，那個男配被導演要求先在家歇一歇，有個新人演員想要飾演這個角色，小男孩剛出學校什麽經驗，所以選了個合适的角色試試戲。

導演說的很委婉客氣，男配憋屈地直嘆氣，這個男配的名氣不大，這事兒也沒激起什麽水花，很快就被別的熱搜壓了下去。

卓文清看見那個男配離開劇組，還把合同扔了。

卓文清追上去，從垃圾桶裏撿回了合同，盡管不知道能有什麽用，但這份具有法律效用的合同還是留在手裏比較好。

這幾天蔣岱闌也沒有來電話。

卓文清給他打，他也不接，卓文清就怕他出什麽意外，晚上白廷舟帶着一群朋友找他吃飯的時候，特意提起了這件事。

白廷舟也有點擔心，叫人去查這事兒，但是什麽都沒查出來。

卓文清的心一直不安，晚上還做了噩夢。

第二天一早，他被白廷舟的一通電話叫醒。

“卓哥，我操，別睡了，岱闌叫人算計了，三天前他在山州那場演唱會被人惡意扔重物給砸傷了腦袋，消息被壓下來了，他不回你消息，可能是纏了滿腦袋繃帶，怕你看見擔心！”

“……………”

白廷舟只聽見一段沉重的呼吸聲，小心翼翼地說：“你先別害怕，公司說沒生命危險，而且說這消息要完全保密，所以沒洩露，當時演唱會錄視頻的人都被删視頻了，現在應該是還在住院。”

卓文清緩了很久才說：“你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接我電話？”

白廷舟：“沒有，他連我電話都不接。”

卓文清看了眼時間，“他在哪個醫院你問了嗎？”

白廷舟：“當然是山州第一醫院啊，我說你現在別過去，你還在拍戲，而且萬一你被拍到了怎麽辦？”

卓文清心不在焉地：“嗯，我不去，我就是問問。”

然後他給導演請了一天假，打開軟件，買了最近時間的機票，直飛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