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病重嘔血

病重嘔血

梁逸站在演練場正中，脊背挺直，陽光耀在頭頂，他的臉頰被嵌上一片金光。

賀丙直勾勾地望過去，雙眸中閃爍着熾熱的光。

“今天還是對練。”

梁逸全身被銀色殊力波包裹，迅速搜索記憶中的戰鬥名場面，利用“複刻”再結合自己的身體情況，向賀丙發起攻擊。

賀丙像一頭幹勁十足的小豹子，敏捷地避開攻擊，旋身即刻凝起淩厲紅色殊力波光襲向梁逸。

腹中灼痛一刻不停，梁逸面無表情地輕移身形，恰到其分地避開襲擊，收勢動作優雅利落。

“好漂亮！”

賀丙眸中三分興奮的戰欲，七分對伴侶的愛慕，梁逸的一番飄逸對抗在他眼裏更是被無限放大魅力。

“集中精神，”梁逸低喝一聲，“來了，賀丙。”

掌風帶着勁力，片刻不歇地逼向賀丙胸口。

賀丙雙腳向後速滑，一個側翻身避開銀色殊力波，爾後揚眉一笑，大聲喊：“梁逸，我這個動作如何？”

梁逸壓下微勾的唇角，故作冷淡：“還差點意思。”

賀丙哈哈笑了兩聲，聲音朗朗：“那就再來咯。”

兩人一來一往，賀丙迅速進入佳境，體內殊力洶湧，身法越來越快，擊在地上的每一道火焰都能破開可怖的窟窿。

梁逸高度集中精神力堪堪閃過攻擊，臉色卻越來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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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殊力愈發活躍，似要破體而出，賀丙愈打愈興奮，在梁逸的動作引導和眼神鼓勵下盡情釋放洶湧的殊力緩解胸口被力量充斥的憋悶感。

而梁逸腹腔內的疼痛也随之逐漸攀升。

在兩人同時催動殊力波準備襲向對方的一瞬，賀丙體內殊力在獨屬于梁逸的茶香氣息的激發下忽地爆發，紅焰帶着爆破聲以迅猛不可阻攔之勢直逼向梁逸。

腹痛在霎那間将梁逸從當間撕開，他動作微滞，大腦意識到賀丙的殊力即将突破新的等階，但劇痛讓他無法及時做出閃避的動作。

一聲極低的悶哼炸在賀丙耳邊。

他臉上的興奮漸漸被茫然與不可置信替代。

殊力波正擊在梁逸的腹部，那張清俊的面頰白得瘆人。

在殊力波逼近身前的一瞬，梁逸迅速調動J型殊力護住腹部做了個緩沖，不至于讓自己被賀丙霸道的殊力擊穿。但本就疼痛不止的身體在一擊過後便再無法承受，霎時間如有千萬利刃在腹內攪動，梁逸登時冷汗如瀑，他下意識地望向賀丙，果然在崽子臉上看到了悔恨與心疼。

梁逸咬牙努力站直身體，想要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被抻直的腹部做出更猛烈的反擊，他渾身不可控制地一顫，單手捂住腹部緩緩蹲下身。

“梁逸！”

賀丙大喊一聲，跑上前摟住梁逸打顫的肩，急問，“傷哪了傷哪了？”他雙眼不夠用似的在梁逸全身上下檢測，見人用力捂着腹部，顫着聲問，“我打到你肚子了？我抱你去研測中心！”

梁逸用力咬了下唇，暗自調動J型殊力提高精神力，隐去面上的痛苦，微微仰頸：“別管我，接着練，剛才的爆發很好，但還是需要……”他努力搗了口氣，穩住微微發顫的聲音，“要做到游刃有餘地掌控你的殊力。”

賀丙眼眶通紅，聽話地連連點頭。

梁逸就地坐下，手蓋在腹部：“繼續練，我看着你。”

“梁梁，你臉色很不好，我們還是……”

“繼續。”

賀丙張了張嘴又閉上，松開手站起身退了一步：“好。”

單獨練習兩個小時，賀丙大汗淋漓，卻比不上與梁逸對練半小時進步得快。

梁逸的面色越來越沉，摸出一粒藥幹噎下去，撐着地面閉了閉眼站起身。

“你先練，我出去一下。”

剛出演練場，梁逸就調出智浮車直接馳往實驗體基地。

“肚子太疼，有沒有緩解或者壓制的辦法。”

他見着顏淼就問，語氣頗急，但神色鎮定得絲毫看不出是在談論他自己的病情。

“建議躺平，”顏淼指了指治療床，“我指的是真的躺平，你腹腔內已經開始潰爛，需要盡快接受全方位的治療。”

“治标不治本，那玩意沒辦法從我身體裏抽出來吧。”梁逸直擊要點。

顏淼沉默幾秒，說：“你躺下，試試我的新玩意。”

藍、銀兩道波光自罩在梁逸上方的儀器內發出，像熨燙衣物一般在他的腹部游走。

“怎麽樣？有沒有緩解？”約莫過了三四分鐘，顏淼問。

“有所緩解，目前疼痛控制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梁逸給病人下診斷似的，聲音沉穩冷淡。

“看來還算成功。”顏淼面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得意神色。

“嗯，确實是天才的研究，”梁逸捂着腹部坐起身，故意說，“但缺陷明顯。”

“什麽？”顏淼拉平嘴角。

“如果可以做成可随身攜帶模式，束縛帶之類的會更加實用，目前看來有點雞肋。”

顏淼面露不悅，斜愣梁逸一眼，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你竟然想綁上這玩意去陪那小子對練？”身為一個公認的瘋子，他不可置信地搖頭，“梁逸，你真的不要命了。”

梁逸的語調依舊很平靜：“我在和時間賽跑。”

“行，我成全你。”

腰上多束縛個東西，怎麽說也不會舒服，更何況還是用于壓制腹部疼痛的治療儀。

為了不被賀丙發現，束縛帶貼身佩戴，梁逸特意換了寬松的打底衫，又套了件肥大的外套，才折回演練場。

腳步好像比方才穩了些，沒按胃也沒捂肚子，賀丙從頭到腳把梁逸打量了一遍，懸了老半天的心終于落位。

“我陪你練吧。”

梁逸返回後立即上場，他此番向顏淼尋求方法就是為了能陪賀丙多練個把小時，希望可以在短期內讓崽子達到最大程度的提升。

廢寝忘食練到晚飯時間，兩人的體力嚴重透支，梁逸雙腿打顫，幾乎站不住，腹部被束縛帶裹着已經分不清是哪種疼，但他胃部的攣痛如約而至。

賀丙在休息區支了個小桌，主動去食堂取了飯菜，梁逸疼得動彈不得，又不能表現出太過強烈的不适，就默許他去做這些事。

一大碗肉醬面，一碗小米粥配了個水煮蛋。

賀丙知道梁逸已經很久沒吃米飯了，便貼心地要了米粥。中午沒吃，到這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賀丙扒拉幾下，一大碗面就見了底，又擰開一瓶碳酸飲料灌下去大半，打了個嗝兒才覺得飽了。

他吃完這些，梁逸只喝了兩勺小米粥，就放下碗筷。

“梁梁，再吃一口吧，”賀丙勸，上手剝開水煮蛋遞到梁逸唇邊，“還是熱乎的，吃個雞蛋補補。”

梁逸微微偏頭避開：“你吃吧。”

賀丙見他低聲咳嗽，知道人又不舒服，吃東西難免會惡心反胃，但梁逸陪着對練一大天體力消耗巨大，不吃點東西恐怕會虛脫。賀丙想了想将雞蛋一分為二，掰了一點又遞到梁逸跟前。

“就吃一小口。”

那雙眼太過炙熱，燒得梁逸避無可避，他抿了下唇張開嘴。

賀丙如願以償地将一小口雞蛋喂到梁逸的口中。

只是就這麽一口激起千層浪，梁逸似乎被嗆到，偏過頭抵唇低咳，賀丙忙幫人順背，好不容易止了咳，卻在那張青白的唇上瞥見刺目的紅。

“你……”賀丙驚得雙眸發紅，他驀地站起身作勢要攙着人往出走，“怎麽會有血？胃出血？還是哪裏出血了？”

“別慌。”

梁逸一動不動，擡手拍了拍長椅示意賀丙坐下，“沒什麽大驚小怪，十年前都沒死透，現在死不是便宜我了？”

賀丙雙唇抿得死緊，緊繃着腰板站了會兒，坐到梁逸身側又注視了人老半天才分開咬出紅印的唇瓣：“梁逸，我喜歡你，我見不得你這樣。”

“什麽樣？”梁逸問，但他似乎并不想知道答案，輕飄飄的三個字後緊接着發問，“我把你的命都用來報複賀谪，你還有什麽放不下我？”

賀丙被他咄咄逼人的語氣迫得一時語塞，嘴巴張開卻沒發出半個音。

梁逸卻是口中不停：“因為我這張臉還是什麽？你喜歡我什麽？”

他最後一個音剛落，賀丙驟然拔直背。

喜歡你什麽。

這個問題問到他的心坎裏。

他今天就要告訴梁逸，他喜歡他什麽，他有多喜歡他。

“我是喜歡你這張臉，愛得不得了，你俊得讓我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他嘴上說着似纨绔子弟的話，語氣卻極為認真，沒有半點挑逗的味道，“但我對你一見鐘情是在學校裏你不顧身體救下幾十個孩子時，是你虛弱得根本站不穩卻執拗得不肯低頭的模樣。你難受一分，我心疼得就快要死了。”

賀丙攥住梁逸冰涼的手腕貼到胸口：“梁逸，你摸摸，它跳得快撞出來了，你說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梁逸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擡起另一只手掐進上腹，低低笑出聲：“你的愛不過是源于一種欲望。得不到我、得不到心、得不到笑。我疼，吃不好睡不好，你痛，同樣吃不好睡不好，只不過你的源頭是出于撬不開我這個人所激發的戰鬥欲。”

他的話理智得可怕又偏頗得令人心涼，賀丙在那雙冷淡的眸子的注視下感到身體一陣陣發寒。

“這是一種游戲，賀丙。”

梁逸手下用力，指尖發顫，“沒通關前，無比刺激，通關後，你會覺得異常乏味。”

賀丙擡手蓋到他按在上腹被冷汗浸濕的手背上：“梁逸，你能讓我通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