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結局

結局。

大概陳醒生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接到孟峥安的電話，孟峥安用的是劉隽亦的電話，陳醒生一時間都以為聽錯了。

“…老婆…不是，峥安，我……”陳醒生都不敢相信是孟峥安的聲音。

“是我，陳醒生。”孟峥安也沒有想到，他會主動的給陳醒生打電話，七年來的唯一一次。

陳醒生突然就湧出眼淚，他根本無法克制的流出眼淚，他打不通孟峥安以前的電話，賀家又切斷了他對孟峥安的一切調查，他沒辦法，他好想他，他以為再也找不到他了。

“老婆，對、對不起，我我不該傷害你，我……我下次再也不會了……”孟峥安甚至分不清，陳醒生在為哪一次道歉，“你、你回來好不好……”

“劉隽亦找到我，告訴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他說，我其實應該是一只alpha。”

“我、我喜歡你啊老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從來都沒有錯！”陳醒生倔強着，“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沒錯！”

“所以我們第一個孩子葬送了。”孟峥安假裝，沒有聽到那人的倔強。

“……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還是一個omega，我一想到我們會有個omega孩子，心就軟的一塌糊塗，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怎麽可能不喜歡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裏好好愛護着……可是我必須做出選擇……”

“你的選擇，是再要一個孩子。”

“我必須用一個孩子留住你！我每天都害怕失去你！從七年前，到七年後的每一天，直到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後來你無法分泌信息素了，也無法發情了，我始終覺得是我的報應，我可以接受一輩子養你的，老婆……可是，信息素堆積在腺體裏，會有癌變的可能……我不想要你離開我……我能怎麽選……你告訴我該怎麽選……”

“陳醒生，”孟峥安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可是你□□我，在我離開陳家以後。”

“你離開我太久了，我每天都在控制我自己，我……你一直在抗拒我……我……我很懊悔的……”

“陳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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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醒生愣了，他有預感，他的老婆再跟他告別。

“為什麽你在做決定的時候，都在考慮你自己！我從來都沒有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從來都沒有想要一個孩子，更沒有想過要成為一個omega！你為什麽每次說的，都像是在為我！你明明是為了你自己！”孟峥安鼻酸，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七年痛苦仿佛又在此刻，傾倒重來。

陳醒生好委屈啊，好像一個受害者。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可是，你回望一下七年間，我一直都對你很好，我沒有虧待過你，和你在一起的七年裏，我每一天都很認真的愛你！”

陳醒生不認，他自認，他一直愛着孟峥安。

“你的愛？”孟峥安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忍不住“哈”了一聲，面帶嘲諷，咬牙切齒着，“你破壞我的夢想，讓我身敗名裂，把我囚禁，□□，你怎麽說得出你愛我？”

“我愛你……我不怕任何的指責，我和賀乘舟那個人不一樣，他喜歡你，卻什麽都不敢争取，可是我呢，我至少得到了你！如果沒有他攪局，我們可以白頭偕老的！”

“白頭偕老？”孟峥安冷哼一聲，“從我對發情免疫以後，你就沒有救我的辦法了吧。”

“我還是會癌變，然後面臨死亡，”孟峥安兜哽咽了，“這是你說的白頭偕老？”

“你知不知道，七年裏，你一直帶着一個僞善的面具，我一直在反省我自己為什麽就是不愛你，明明你對我這麽好……我看着你易感期那麽害怕的樣子，我一直認為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讨厭自己發情期一直乞求你的憐愛，我害怕自己生孩子，我……”孟峥安說不下去了，“如果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有一個不對的開始，就應該結束。”

“陳醒生，你放過賀乘舟吧，”孟峥安說，“我已經不會回來了，你再怎麽折磨他也沒有用了，至少……你該對我覺得抱歉吧……”

陳醒生說，不會，他永遠不會覺得抱歉，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這個決定，即使是你求我。

孟峥安見陳醒生不動搖，只能挂斷電話，挂斷電話前，他聽到陳醒生說：“我永遠不會後悔我們的開始，即使你恨我，即使我們真的此生不複相見。”

孟峥安把手機還給劉隽亦，劉隽亦一看孟峥安這臉色就知道對面的alpha沒有同意，“alpha真的很固執，我真的慶幸自己分化成了個omega。”

孟峥安瞥了劉隽亦一眼，“你也挺固執的，你不是alpha的基因嗎，只是固執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固執吧，你不是也有嗎，賀乘舟也有，”劉隽亦倒是不反駁，“搞了半天都是一群alpha。”

真讨厭alpha。

孟峥安被劉隽亦逗笑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呢？”孟峥安抱胸看着劉隽亦，“陳醒生應該猜到你不會在幫他了吧。”

劉隽亦應該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不然他不會在這裏。

劉隽亦就這樣冷不丁的說了出來：“我本來打算尋死的。”

孟峥安被吓得一下子站直了，收了笑容。

“開玩笑的，”劉隽亦被孟峥安的反應逗樂了，“因為我的實驗花費了我的一生，當它面臨結局，我也覺得我的一生結束了。”

孟峥安發現劉隽亦一直看着自己，孟峥安明白了。

孟峥安長舒一口氣：“像你這樣的學術瘋子，你說的每句話我都在當真。”

“看着你，我才一點一點明白，當年我的研究為什麽會被判定有悖人倫，”劉隽亦說，“我總是想心存僥幸，萬一，萬一峰回路轉，你會走完美好的一生呢。”

“沒有，”劉隽亦面帶惋惜地看着孟峥安，那樣的可憐，孟峥安不知道劉隽亦可憐的是自己，是他的研究，還是他本身，亦或者都有，孟峥安聽劉隽亦自嘲着，“我一直覺得對你很抱歉，我看着你一點一點枯萎，我總是在給你找借口，是陳家讓你太壓抑，讓你換一個地方，也許會有不錯的結局，可是沒有，任何治愈都改變不了你被人為幹預分化成了一只omega的痛，你不停的因為這件事情走向毀滅。”

“你永遠也不會恢複健康，除非割除你的腺體。”

“你永遠不會是一只omega。”

“我明明，從荼蘼的信息素就該知道的……”

孟峥安不具備任何omega的特質，他就不該是一只omega。

“但是，我想謝謝你，劉隽亦，”孟峥安咬了咬下唇，大概也想安慰一下眼前人，他斟酌了片刻，“如果讓我在alpha和omega之間一定要做一個選擇，我還是會選擇成為一個omega，alpha太固執太暴力太蠻橫，我不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其實我也是，”劉隽亦聽了這樣的話，突然噗嗤了一聲，“我想，也許正是因為我分化成了omega，才會開始慢慢的去觀察很多我以前觀察不到的事情，我才會去關心你，去反思我的人生。”

“不過，你這樣評價alpha，賀乘舟應該會很傷心。”

“對哦，”孟峥安想起了賀乘舟，“賀蘭亭也很厲害，嗯，還是要對alpha的刻板印象更新一下。”

兩個人笑作一團。

“所以不要死，劉隽亦。”孟峥安勸他。

“我已經不打算死了，”劉隽亦說，“我想在這裏留下來，我覺得這裏很不錯。”

“這裏？”孟峥安意外極了，“孤兒院？”

“嗯，”劉隽亦看着今日的陽光，很燦爛，“我想贖罪，又或者是在救贖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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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醒生沒有放過賀乘舟，還是堅持起訴，雖然在刑法裏并沒有找到非法分化的相應法條，但是好在法院認為違背了公序良俗對孟峥安的分化不予認可，因此否定了陳醒生和孟峥安的婚姻，因此也不判決賀乘舟暴力幹涉婚姻家庭罪，無罪釋放了。

盡管陳醒生不服，要求上訴，結果也被駁回了，不過這是後話了。

孟峥安呢，還是喜歡唱歌，但是現在去成為公衆人物應該是不可能了，所以帶了個面罩，天天在A城的著名酒吧唱歌。

其實賀乘舟非常認同孟峥安的想法，他認為覆面至少可以給孟峥安少招一點桃花。

但是完全沒有，覆面系的帥哥才是極品啊，第一次登臺就有好幾個老板點歌送禮請喝酒，非要記孟峥安頭上，還好孟峥安賣藝不賣身，不然估計都看不着孟峥安能在臺上站上一兩分鐘。

等到後臺休息的時候，孟峥安就明顯感覺到一股怨氣，他無奈的放下自己的手機，伸手撸着身旁賀乘舟的狗頭：“又怎麽了？”

“想把你關起來……”賀乘舟只敢輕聲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孟峥安瞥了賀乘舟一眼，完全不認為賀乘舟有這種膽子。

“我以前覺得如果不是陳醒生，你一定是一路順遂，”賀乘舟盯着孟峥安瞧，“現在發現完全不是！滿世界都充滿了危機！”孟峥安發現，賀乘舟龇牙咧嘴的特別可愛。

一下子就被賀乘舟逗笑了。

賀乘舟見孟峥安完全不放在心上就更氣了，“我說你呀，你就要找我這樣的護花使者知道嗎。”

孟峥安點頭，敷衍道：“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要找肯定找你。”

賀乘舟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孟峥安瞧，“真、真的呀？”

此時孟峥安才想起來，原來他和賀乘舟一直都沒确定關系，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還偷偷看了眼賀乘舟的表情，靠到他耳邊輕聲說：“嗯，我答應了。”

突然賀乘舟整個臉就漲紅起來，磕磕巴巴的說話：“你你你、你答應什麽你答應。”

“我答應我們要在一起了賀乘舟，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