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真心
第32章 第 32 章 真心。
盛氏大樓下的主幹道被車輛塞滿。
主幹道的鳴笛聲在大街上響徹, 震耳欲聾,但車輛無法前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喇叭打得再緊湊都沒用。
鄧素輕蔑地看了眼後方的車輛, 同時遞給了後座的人一個口香糖。
邵承回過頭,接在了手裏, 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鄧素扶着方向盤說:“沒事的時候嚼一嚼挺好,這個車堵的人心裏急。”
稍微能走動一點了, 鄧素就往前開, 見縫插針都做不到,還有人逆行把單車騎到主幹道來了,交警已經過去處理。
“您看着年紀不大。”邵承拆開口香糖,塞進了嘴裏,忽然說了一句。
鄧素對着後視鏡, 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對, 我今年26,但也不算小了。”
“您跟着我小叔很久了嗎?”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了起來。
“快六年了,”鄧素說:“挺長了。”
“那您大學就……”
“沒上大學, ”鄧素遺憾地說:“我出來讨生活比較早,家裏不太富裕, 成績也不太好, 早早就辍學了,倒是羨慕你們這些能讀大學的呢。”
“大學也就如此吧。”邵承撐着臉,坐在靠窗的位置,嘴裏甜絲絲地, “上了肯定比沒上好一些。”
他歪在車窗,鄧素能輕而易舉地看到那張臉,邵家這一家子他有幸見過幾個了,邵承是alpha,跟邵逸青像又不像,眉眼倒是有點那個意思,其他地方就各有千秋了。
“你在學校應該很受歡迎吧?”鄧素羨慕地說:“長得比鵬鵬還吃香點。”
年輕人裏,邵鵬已經算是出挑了,他這個堂哥卻還要出色,鄧素在心裏默默感嘆,真想知道邵承父母的模樣。
“一點兒也不,”後座的人卻打破了他的幻想,邵承說:“多的是想幹我的人,我看着就挺欠揍的。”
鄧素笑了聲:“開什麽玩笑?你哪裏欠揍?要是說長太帥拉仇恨,叫一群alpha心裏不爽快那是有可能的,要是說不受歡迎那是不可能的,你看鵬鵬拽了吧唧的樣子,在學校裏桃花都多得要死,只不過我假裝不知道而已,你這個相貌……”
鄧素搖了搖頭:“估計更了不得。”
邵鵬沒有很好地繼承到邵逸青的基因,他長得更像他alpha父親一些,林慕楓當然不醜,但不算是那種人群裏最紮眼的存在,相較于邵逸青來說就平凡很多了,導致邵鵬的五官好,但好得不張揚。
邵承不知道回什麽,對于這些誇獎他已然是聽膩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邵承就不用去糾結回什麽比較好,他接聽了電話:“你說。”
鄧素扶着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他。
“他不是要去抱邢會長的大腿嗎?”
“随他,我跟誰都行。”
“嗯,到時候再說也行。”
“我應該明天下午回去。”
鄧素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候,他看到盛氏的大樓那兒走出了一個人,邵逸青回來了。
邵承挂掉電話以後也發現了他小叔的身影,他推開門,往裏頭挪,邵逸青上了車,身上有一股不屬于他的味道,邵承一下就聞到了,他對氣味格外地敏感。
但是他沒有問。
前方的鄧素多嘴了:“邵總,你幹什麽去了?”
邵逸青扣上車門,舒服地往後靠,自在又惬意,大仇得報似的說:“雪恥去了。”
“雪恥?”鄧素沒有琢磨透徹,索性不糾結了,看着盛氏的大樓說:“咱們跟盛氏沒有什麽合作吧?”
“以後就有了,”邵逸青信誓旦旦,“總會有的。”
邵承坐在一邊,他對商業上的事不感興趣,但是他對人的情緒把控還是有一定能力的,他可以十分确定地說,他小叔在高興,非常高興,毫不掩飾的高興。
邵承好奇地看了眼外面的公司大樓,對此一無所知。
車子在路上堵了很久,交警來了不少,還發生了幾起事故,順利通行的時候已經接近八點了,幾人姍姍來遲,路上邵逸青跟杜德忠通電話,說了下情況,杜德忠表示理解。
等抵達目的地以後,鄧素把後備箱的攜帶的禮提了出來,邵承幫忙一起提,兩人跟着邵逸青一前一後進去了。
杜德忠夫妻二人可真是好等。
見面後,幾人一陣熱情,來不及等邵逸青的介紹,杜德忠就發現了他身邊跟着的年紀輕輕相貌堂堂的alpha,他還以為邵逸青對他設防,帶了保镖來呢。那alpha雖然年輕,但一眼就可以辨別其等級必然不低,結果一打聽,是邵逸青的侄子,杜德忠愣了愣,驚道:“什麽?他是見深的兒子?這麽大了?”
“您還迷呢,”邵逸青走進屋子裏,“就問您帥不帥?”
“我天,”杜德忠滿眼欣慰,“何止帥,這真是不得了,有你年輕那會的勁了。”
“我可比不了,”邵逸青指揮着鄧素把東西放在一邊,拍了拍邵承的胳膊,介紹道:“承承,這是金管局的杜叔,跟咱們家有交情的。”
“杜叔好。”邵承在禮儀方面不用教。
幾人熱絡地聊了幾句,弄清楚彼此的身份後,這也就坐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路上又耽誤了許久,大家都沒當甩手掌櫃,一起幫忙上菜。
杜德忠出于地主之誼,按住了邵逸青等人不讓動,鄧素坐立不安,邵逸青吹了聲口哨,邵承站起來說:“我去。”
他走向了廚房。
鄧素順着看過去,不好意思在這裏坐着,就要起身:“要不我也去……”
“你坐着,”邵逸青說:“他能端得起來盤子,你可不行,杜德忠不會讓你端的。”
鄧素一頭霧水。
但看廚房裏杜德忠跟邵承相讓的,不過片刻也就好了,不知邵承說了什麽,杜德忠竟然同意了。
對此邵逸青并不意外。
邵承看着高冷不好相處,但從小養在老爺子身邊,禮數這方面不會差,對付人也是一把好手,全看他想不想了。
杜德忠招架不住,三言兩語随着邵承去了。
菜上齊後,杜德忠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想帶大家去酒店吃的,可我想着邵總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就跟小竹買了些菜自己做了,都別嫌棄。”
“家常菜挺好的,”邵逸青接過筷子來,“我就喜歡吃家常菜。”
他把筷子散發下去。
謝竹拿了兩瓶好酒過來,擺在桌子上說:“小鄧跟承承都能喝吧?陪着喝一點,我酒量不行,招待不好你們家邵總。”
鄧素忙起身去接,點頭說:“您坐吧。”
謝竹也落座了,杜德忠指揮大家開動,叫大家都別客氣。
晚餐開動後,桌子上的氣氛就沒冷過。
聊彼此的生活,聊八卦,聊一些生意上無奈的事,謝竹說他的孩子前兩天發高熱,他和杜德忠夫妻二人熬夜不敢睡,輪流看護,邵逸青深解其中滋味,好生安慰。杜德忠說起自己給鄧素介紹Omega的事情,有合适的,還把聯系方式給了鄧素,不過鄧素不好意思加,說吃完飯再加,一夥人笑他的腼腆。
沒多會,杜德忠又提起他那個在國外的大兒子杜卓誠,說他想回國工作,雖然沒說在外面有什麽不好,但杜德忠知道,肯定是外頭受委屈了,他問邵逸青對這事怎麽看,杜卓誠該不該回來之類的。他老了,在這方面不能給自己的兒子什麽意見,只能詢問別人。
邵逸青聽明白了後,建議道:“想回來也可以,國內現在的發展也挺好,有些行業确實在國外機會多,但卓誠學的專業在國內環境也不錯。”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杜德忠說:“可我又覺得湘江這兒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兒,大城市才有機會呢,因此比較猶豫。”
“那就去北京啊,”邵逸青沒裝糊塗,一腳踩在杜德忠的心口,“那兒的機會多,需要的話,我們家也能幫上點忙。”
杜德忠和謝竹對視一眼,端起一杯酒,遞到邵逸青面前:“逸青,那這事可真得麻煩你了。”
邵逸青的杯子裏酒水還滿着,他笑着端起來,跟杜德忠碰了碰,杜德忠說了好些個感謝的話,邵逸青聽着,垂着眉眼,夾着素菜吃。
“對了,”杜德忠轉而去櫃子裏翻出一個東西來,遞給邵逸青,“這個你收着。”
是一張名片。
上面有個人信息,不是杜德忠的。
杜德忠說:“咱們政府前段日子太動蕩,鬧得人心惶惶的,你也知道為什麽,還上了新聞,局裏現在就是商讨怎麽挽回些形象,弄了一系列的計劃,先從文藝這塊入手,名片上這個是負責人的聯系方式,他在找可靠的公司攜辦公益性藝術畫廊的事,我向他推薦了你們嘉創,你回去聯系看看。”
把這件事放在杜卓誠之後來說,杜德忠有多聰明狡猾,邵逸青算是又一次了解到了。拿人手短,這就算是兩人打平誰也不欠誰。杜德忠要真的想推薦,一個電話過去就可以了,不用繞這麽大的彎子,但為人處世的技巧嘛,就是在情分中創造平衡。
今後邵逸青真有什麽難事想找杜德忠,他也沒什麽情分去使,我幫了你兒子安排工作,你給我推薦了一份政府的項目合作,誰也不欠誰,杜德忠之所以這麽做,邵逸青也能理解,上回盛廷舟的事吓到他了。
邵逸青轉了轉手上的名片,放在了鄧素桌面,囑咐道:“小鄧收好。”
邵承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可他從小的環境跟邵逸青是一樣的,這些把戲他在跟随父親的酒桌上都見過,你來我往的,什麽都有,由此來判斷,他小叔跟這位杜叔的關系不算很好,至少不能算是朋友,利益綁定的關系而已。
不過政府機構的人員,确實應該這樣,凡事劃清界限的好,牽扯太多,是給自己設限。
杜德忠又招呼起來:“我聽說最近你們嘉創跟立新有合作了?”
邵逸青淡淡地語氣:“嗯。”
杜德忠喜笑顏開:“好事啊,這立新背後可是盛氏,我就跟你說嘛,應該跟他們交好的,立新這生意大,你們別懈怠,來了個口子,往後什麽事都好說了。”
“當然,”邵逸青環顧着桌子上豐盛的飯菜,面帶笑意,卻沒什麽胃口,“誰敢在風口浪尖上跟人盛氏作對呀。”
杜德忠說是,在飯桌上跟邵逸青點明利害,說他現在的決定十分正确,拿官場上那一套跟他分析,并且鼓勵他往盛氏靠,說北京城到底是遠了,需要伸手的時候,還是交好的近鄰最可靠。
這一點他沒說錯,只是杜德忠對盛氏的谄媚嘴臉,叫人不大舒服罷了。
夜幕降臨了,回去的時候不會堵車。
陽臺的風吹的人神清氣爽,邵逸青泡在尼古丁的味道裏,他趴在欄杆上,凝視着香煙上忽明忽滅的星火。
邵承把那件帶出來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他小叔再怎麽殺伐決斷實際上只是一個Omega,身體孱弱至今不知有沒有完全恢複,但比上一次見面要消瘦不少。
邵逸青感覺到肩膀上的動作,扭過臉來問:“我胃口小,容易飽,你這長身體的時候,也飽了?”
“被你們的手段喂飽了,”邵承扭了扭脖子,站在邵逸青的身側,疲倦地說:“真是走到哪兒都不能消停。”
有人為了見他父親一面,沒少嚯嚯他,他小叔這兒也是一樣,邵承都替他們累了。
“忘了你最讨厭這樣的場面了,”邵逸青說:“以後不帶你來了。”
邵承說:“要不說我最喜歡我小叔呢。”
邵逸青笑了聲,拉了拉肩上的衣服。
“湘江怎麽樣?”叔侄閑聊了起來,邵逸青站在高處的陽臺,可以睥睨翠湖庭的美景,就是夜色擋住了許多溫柔。
“意料之中的好,也是意料之中的差,”邵承扶着欄杆說,“不過比北京城好,我能喘得過氣。”
“将來可以嘗試在這兒定居,其實蠻适合生活的。”
“再說吧,我還沒了解透徹這個地方,不敢輕易談未來,”邵承扭頭,看過去,“不過我很好奇,小叔,為什麽你會選擇這個城市?”
這兒離北京那麽遠。
邵逸青吸了一口煙,他其實并不喜歡尼古丁的味道,可習慣是魔鬼,好的壞的習慣了,就戒不掉了。
邵逸青吐着白煙:“沒聽你父親說過?”
邵承說:“我小爹說,這兒是你前夫的故鄉。”
夜裏有些冷了,欄杆涼冰冰的,往昔一片模糊,又一片清晰。
邵承低聲說:“您當年懷孕的時候,祖父很生氣吧?”
“他想殺了我。”邵逸青說,他至今記得父親盛怒的模樣,恐怕永遠也忘不掉了。
“那倒不會,他疼您,誰也複刻不了的疼愛,就是他這麽疼我,我爸都說跟疼你的程度完全不能比,可見祖父有多偏心您,”邵承的語氣裏沒有嫉妒,有着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平靜,“但想殺了您肚子裏的孩子和讓您懷孕的人應該是真的,我爸說,你為這兩個人丢了半條命。”
高門高戶對等級制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邵家一門沒有出現過S級以下的alpha,就連邵承的Omega父親都是贏在了等級上,只要再差那麽一點兒,祖父當年必定不會讓他入門,不管他爸到底有多愛他小爹都沒用。
可是林慕楓只是個平庸的alpha,還不是北京的本地人,要是其他一線城市也就不說了,湘江現在才勉強能看,再往前推就更不入眼,邵逸青就是在那個時候,與一個出身貧,等級平的alpha相愛的。
那觸到了祖父的所有雷區。
對等級的嚴苛要求是必要的,那直接影響了下一代的等級,兩個非頂級的結合,只有百分之十的概率會生出一個頂級,這是很小的概率,基本不會發生,所以邵鵬不是那百分之十,不是頂級。
在這樣的家族觀念下,林慕楓叫邵逸青懷了孕,以邵承祖父的手段,林慕楓可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北京城裏,可他就是平平安安畢業并且擁有了一個頂級Omega産下的兒子,這一切并不是林慕楓有本事,是他的小叔叔邵逸青太有本事。
十幾個保镖沒抓住邵逸青,從北京城和林慕楓跑到湘江來避難,期間的經歷有多兇險,邵承在邵家伺候的那些人裏就得知了。還有人猜測邵逸青孕期的身體問題多是因為祖父的追捕,導致邵逸青受驚吓了,那個時候邵逸青才19歲,對懷孕這些事更是什麽也不懂,三番五次差點流産,是因為邵承父親拿了這個事跟祖父求情,祖父才停止了為難。
這些都是邵承從家裏得知的,所以在他的印象裏,很少見到小叔,但很喜歡小叔,他覺得小叔是個很特別的人,就是從聽到這些事開始。
邵逸青卻不以為意,笑了聲說:“什麽丢了半條命,沒有的事,只是那時候年紀太小,發育還不夠完善吧,身體有點不舒服而已。”
煙下去了半管。
邵逸青在夜色裏說:“至于為什麽選擇湘江,他有家人在這兒,能有個落腳的地方養胎,後來就發現這兒其實挺不錯的,科技在進步的同時山水環境又好,這樣的城市很有發展前景的,如果在北京城我可扶不起嘉創,但是在這兒就可以了,最有藝術氣息的地方卻最缺藝術氣息,所以我的選擇一點也沒錯。”
“但是未婚先孕這個事……”邵逸青沉默了片刻道,“确實是我給邵家丢臉了,父親生氣是應該的。”
他不能把一切怪罪給不懂事的19歲,錯了就是錯了,他那個時候太極端了。
他當時顧忌父親的權威,知曉父親必定不會留下他腹中的孩子,不會承認也不會接受他的男朋友,恐怕還會做出些更激進的事危害他們,可那時候的邵逸青正上頭呢,上頭到林慕楓都提議讓他把孩子弄掉,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可是邵逸青不願意,想盡一切辦法要把孩子生下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執拗,他誰都怪不了。
“所以就因為這樣,”邵承說:“您才不願意回北京嗎?”
北京,邵逸青出生的地方,但他都快忘記那裏了。
邵逸青說:“當年在湘江創業是我自己親口說不會拿邵家一分錢的,是我自己要跟他們劃清界限的,回北京?算什麽?食言?投降?告訴父親他們我過得不好,快點來幫我?”
那絕對不合他的性子,邵逸青這輩子做過的決定,就沒人能把它掀翻。
邵承也從小爹嘴裏,知道自己這個小叔叔有多執拗。
“不會的,承承,我當年懷邵鵬的時候都沒求過饒認過錯,以後也不會,就算我創業失敗負債累累,就算我被人踩在泥潭裏,我都不會朝北京城那兒求救一句,我是邵家的恥辱,跟我劃清界限,才是邵家保留體面的最好方法。”
邵承聽得五味雜陳,他鮮少去共情別人,可他身側這個人的身份特殊,他深知他小叔只要是想,他可以肆意妄為,備受祖父疼愛的小叔,此生都是光輝耀眼的,沒有人拉得下他來,只要他不想從神壇走下來,就沒有人能。
他擁有很多的選擇,但又好像只有一個選擇。
這一刻,邵承對這個小叔叔的形象深刻了幾分,再也不是別人口中漂亮極品人間尤物那些外貌上的膚淺印象。
“可是小叔,祖父很想你,”邵承垂眸說,“就算他不說我也能感覺到,你離開他太久了。”
祖父也是個倔強的人,他獨攬大權的時候就更固執了,連他父親那個時候都很怕祖父,只是現在老了,祖父才顯得有那麽點人情味,以至于家裏那些人提起祖父和他小叔叔那些事,邵承都無法相信那是祖父會做出來的。
“現在有你了啊,”邵逸青笑笑,“還有我哥,我嫂子,他們都在北京,都在他的身邊,他老人家不會無趣的。”
恥辱大過于思念,是不适合見面的。
邵承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
“好了,你看我,剛說不會朝北京城伸手,卻把杜卓誠的事給忘了,”邵逸青将香煙丢在了垃圾桶裏,“估計得麻煩你爸一回了。”
邵承還沉浸在小叔的故事裏。
他看着Omega低頭裹着自己的衣服,偶爾瞟一眼夜色,像一朵疲憊卻妖豔的花。
“小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邵承心裏有個問題在蠢蠢欲動。
邵逸青聳聳肩:“問。”
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後來的年輕人,對他視若己出的侄子。
“您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心嗎?”邵承問了出來,他的問題很常見,是年輕人困惑的,但卻如平地驚雷,即使是黑夜,他也能看到邵逸青臉上一閃而逝的悵然。
随後,邵逸青嘆了口氣,應道:“有,但不需要擁有。”
邵承擰眉,等他解釋。
邵逸青便道:“十幾歲的時候有,三十歲的時候就沒有了,更可憐的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東西本來就虛無缥缈,人也從來不是長情的動物,再上頭的感情都有時限,過了你就不能說別人當初不真心。”
邵逸青頓了頓,眉眼格外溫柔:“你還沒經歷過,等你要死要活地來一場之後就知道這東西也沒什麽了不起,人性經不起考驗,真心瞬息萬變,人生貴在體驗,感情這東西也是,感受感受可以,別奔着什麽結果去就行,不過我能理解你提出這個問題的原因。”
邵逸青拍了拍邵承的胳膊,走了進去,背影對着邵承,他邊走邊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你還天真。”
天真到被林慕楓一個手工禮物就收買,天真到認為林慕楓是與衆不同的,天真到以為自己奮不顧身就會得到一場矢志不渝的愛情,那些存在于經典文學中的奢侈品——真心。
他也會擁有。
可是他錯了。
小說只是小說。
他并沒有資格嫌棄陳碩背信棄義,其實他和陳碩沒有什麽不同,背叛自己的家族,忤逆疼愛自己的父親,未婚先孕,休學産子,固執己見,遠赴他鄉,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他的19歲,比常人混蛋許多。
被丈夫辜負,被兒子憎恨的下場是他該得的。
他邵逸青不叫冤。
從沒叫過冤。
因為他知道,他沒資格叫冤。
·
十二點的盛氏大樓燈火通明。
疲憊了一天的員工已在靠咖啡續命,趕不完的工程只有熬夜去趕,在生存面前,負荷的身體還在超載運行。
盛嘉裕把脫下的實驗服放在了車裏,他打算帶回家清洗,途徑集團大樓,得知他哥還沒走,進去探望了一番。
盛廷舟并沒有在忙,盛嘉裕來的時候,他正坐在窗口眺望,或者說是發呆。
“哥,”盛嘉裕走了進來,“還沒走?”
盛嘉裕相貌文雅秀氣,一身知識分子的味道,臉龐犀利,但五官柔和,看上去總比盛廷舟多了那麽點人情味。
“沒有,”盛廷舟心不在焉,“你怎麽這麽晚?”
盛嘉裕說:“有個小細節沒弄好,在實驗室多待了一會。”
“電子筆的項目結束了?”
“結束了,”盛嘉裕篤定地說:“這個月末就能上市。”
“要确保萬無一失,這是你在立新的第一份成績單。”
盛嘉裕點點頭:“嗯,我會反複檢查的。”
盛廷舟沒再說話,他沉默了會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忽然撈過一邊的手機,打了通電話出去。
盛嘉裕看見了,保持安靜。
電話撥通以後,盛廷舟對那頭的人發號施令:“把登陸時間提上日程,不要15號了,就明天。”
對方道:“盛總,這個已經定了啊,賓客都已經收到通知了,明天……太快了,現在通知肯定是來不及的。”
“那就後天,再者大後天,你從今天晚上開始發通知,保證在這周之內能登陸。”盛廷舟說完挂了,根本就不給對方商量的機會。
盛嘉裕站在一邊看着,盛家有個游輪觀摩活動在這個月,電話裏盛廷舟的話估計跟這個活動相關,他知道他哥做事一向穩妥,但并不激進,可這個安排……
盛嘉裕說:“如果從今天晚上開始發更時通知,上百個人最遲也得後天才能發完。”不是一鍵通知的東西,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待人之道上難免多有講究。
“那就後天。”盛廷舟抵着身後的椅子,神色并不清晰。
“這樣着急的更時後果您知道的,會導致一部分人無法及時到場。”
“試試看呢?”盛廷舟穿透力十足的目光,看向盛嘉裕,“我就說是明天登陸,游輪上都不會少一個人。”
盛嘉裕皺起了眉頭:“哥,咱們現在确實是一家獨大了,但也不要太欺負人,這不是生存的長久之道,靈銳怎麽倒臺的您應該也知道……”
“我知道,”盛廷舟知道,卻并不打算聽勸:“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盛嘉裕知道盛廷舟從來不是這麽不講理的人,相反,外面的人都說他哥狠,不是什麽好東西,但盛嘉裕卻都知道他哥是做事講理的,是待人有道的,今天這個事必然有貓膩。
他不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有。”盛廷舟卻說。
那是為什麽?盛嘉裕也不知道怎麽問了。
盛廷舟站起來,拎起車鑰匙,将外衣搭在胳膊上,路過盛嘉裕時說:“別想了,帶你吃飯。”
盛嘉裕木然:“……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小時候帶你吃的少了?”
盛嘉裕理虧。
這時盛廷舟又說:“順便跟你聊聊高燕京向我申請登船的事。”
“別讓他去!”
盛廷舟站在門前,穿上了西裝外套,沒理會,把盛嘉裕的激動晾在風裏,他就這麽走了。
盛嘉裕只得硬着頭皮追上去,管他有沒有這個習慣的,他知道今晚這夜宵都必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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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