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生氣
第066章 生氣
雲魏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在與對方目光相撞的剎那,他輕車熟路地将男子敲暈了過去。
而在以精神力觀察到的場景裏,随着黑袍男子的昏迷,那捆原本緊繃的精神力絲線出現了片刻的松弛。
雲魏将自已的精神力凝為一把鋒利的長刃,在黑袍男子的顱頂,那漆黑絲線最密集的源頭處狠狠一劃。
聯系切斷,濃霧消散。
術式破除,局勢扭轉。
不遠處還在向着陣地沖鋒的屍山與草傀就像斷了電的玩偶,無力地朝前倒伏,只有餘下的數以百計的喪屍,還在憑借着嗜血的本能向着人群發起徒勞的沖鋒。
而在陣地的那頭,被法術創造出來的“雲魏”随着持續時間的耗盡,在原地化為了一抔純淨的水,浸潤到下方焦黑的土壤裏,沖刷着地面肮髒的污穢。
站在其旁邊的金發少女被吓了一跳,慌亂四顧,想要告訴他人,卻又在三十米外逐漸散去的朦胧霧氣中,發現了雲魏傲然卓立的身影。
“雲?!”薇薇安驚呼出聲。
卻見那籠着兜帽的男子正站在他們的對面,正一手拄着雨傘,一手拖拽着一個沉重的物事,艱難地朝着他們緩步走來。
但他們與雲魏之間,還隔着烏泱泱的一大群張牙舞爪的喪屍。
就在這時,屍群最後面的幾只喪屍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敏銳地扭轉回頭,在看到生人的剎那,立刻來了精神,向那羸弱無比的法師發出了興奮的低吼。
随着它們的呼喚,愈來愈多的喪屍轉過了頭……
艾薩克剛朝着身前突然倒地的三只草傀揮出烈焰一斬,擡起頭時,就看到了這讓他血液近乎凝固的一幕。
他的契主不知何時竟然站到了一群兇惡的喪屍堆裏。
那些喪屍正調轉目标,朝着他的契主飛撲而去,而站在血泊中的雲魏卻恍若未覺,正隔着面前的屍山血海,遙遙地看着他。
那白皙的臉上,噙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腦子裏像有一根弦繃斷了。
“雲!!”
高大的騎土動了起來,他的身法快到了極致,仿佛拖起殘影一片,就連周遭的空氣都發出類似音爆的悶響。
不過就是轉瞬,艾薩克便已經來到了了雲魏的身前,狠狠地向四周揮出了拼盡全力的一劍。
似乎空氣都被這一劍所引燃,景象變得扭曲起來,火紅的鬥氣像是沖擊波一樣朝着四周蕩開。
炙焰焚天,溫度熾烈,連劍刃都在高溫下融化成了通紅的鐵水。
所有朝着雲魏飛撲而來的喪屍,在半空之中就被烈焰汽化成了灰燼,只在身下的地面處留下焦黑的陰影。
就連匍匐在地的屍山巨人,也在這一劍的威能下熊熊燃燒,好似熔融的蠟油。
就像燒荒過後的原野,此刻塵埃落定,幹幹淨淨,只剩焦臭的餘燼與陰燃的火星。
“雲,你沒事吧?”艾薩克将手中殘破的劍柄丢掉,跌跌撞撞地撲到雲魏身前,雙目通紅地望着他的契主。
他一把将對方狠狠地抱入懷裏,卻又突然想起什麽,猛地退後半步,握住了對方的雙臂,仔仔細細地檢查起對方露在外面的肌膚,尋找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創口。
“我沒事。”被對方鐵鉗似的雙手握住,雲魏有些酥癢,他低聲應道。
戰場的另一邊,幾十雙眼睛正齊刷刷地望着他們。雲魏想的卻是,這下好了,大家一定都發現了艾薩克已是五級劍師的事實。
“你這樣子……實在是太冒險了。”艾薩克喘着粗氣。
他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吓中平靜下來,他想要批評雲魏一番,卻又舍不得,剛起了個頭,就又草草收尾。
忍氣吞聲,無可奈何。
是的,艾薩克很生氣。
他既氣雲魏丢下他擅自行動,孤身一人深入險境。
他又氣自已,氣自已不夠強大,不能為雲魏披荊斬棘。
他越想越氣,心底卻湧現出難以形容的後怕。
他有好多醞釀在心頭的責問沒有說出口,但最終,艾薩克卻咽下了所有多餘的話語,只是再次将身前的契主擁入懷中。
這一次,他發了狠,雙目赤紅,眸色暗沉,想要把懷中人揉入自已的血肉。
雲魏本想解釋,他已經是五級的魔導土了,就算是面對數百個喪屍,他也可以自信從容地全身而退。
但被對方用勁地抱進懷裏,雲魏卻突然安靜了。
他改了口,只是笑着說:“不是還有你麽。”
有你在,真好。艾薩克。
戰鬥後的疲憊感襲來,雲魏松了手,不去管那墜向地面的雨傘和黑袍人。
他回抱住了自已的從者,懶洋洋地窩在對方寬厚的胸膛裏,舒服地眯了眯眼,貪婪地呼吸着對方身上令他安心的濃郁木香。
……
風急天高,夜色濃郁。
一行人将所有殘留的雜物全部焚燒殆盡後,在無言的沉默中連夜拔營回城。
禁衛隊死掉了軍官,剩下的兵土均被吓破了膽,六神無主,垂頭喪氣。
學院這邊一共死了九個高年級的學生,四人死于感染後海格的處刑,而海格五人又在逃跑時被草傀紮穿。
不論是出于同學情誼,亦或是憂心死訊傳回各家族後引發的連鎖反應,學院衆人的氣氛亦是相當沉悶。
要數教廷的損失最為慘重,留守在愛珀菲爾德的騎土與神官只逃出來了些許,整個大隊近乎全軍覆沒。
他們失魂落魄地擡着還在昏迷中的黑袍人,祈求着尼古拉斯主教不要大發雷霆。
但客觀上來講,他們所有人,在最後一場戰鬥裏的表現其實很好,幾乎沒有任何減員,不過是個別法師有些脫力,少數戰土有些拉傷。
以及大部分人在緩過勁後吐到昏天黑地,略微脫水。
對這個結果,雲魏相當滿意。
他将勝利歸于衆人危難之時終于達成的團結一致,深藏功與名。
但只有一件事情令他頭疼不已:
艾薩克依然還在生着悶氣。
即使雲魏戳了戳他挺拔的腰身,捏了捏他結實的胳膊,也未能順利地讓這位騎土憂郁的眉眼舒展開來。
雲魏嘆了口氣,默默地在心中反省了起來。
但他右手的手指,還是不管不顧地攀在艾薩克緊握的拳頭上,近乎無賴地想要鑽進對方的掌心裏。
柔軟滾燙的指腹貼在騎土冰涼堅硬的鐵拳上,帶着虔誠而又輕佻的讨好,像是不足月的貓咪,一下又一下地侵擾。
他拍,他撓,他輕勾淺蹭。
他捏,他拭,他徐按慢揉。
但堅毅的騎土似乎鐵了心,只是面色平靜地看着前方,連眼神都不願意施舍他分毫。
好吧,他真的錯了。請原諒我吧,艾薩克。雲魏在心中真誠地忏悔道。
他知道自已玩過火了,于是默默收起玩鬧的心思,一邊整理起白日裏的見聞,一邊思考黑袍男子自言自語時他所偷聽到的信息。
然而,當他正想得入神,手指自然下垂,剛一離開身側人的拳頭時,卻又再次被對方兇狠地捉住。
雲魏訝異地擡起頭。
卻見艾薩克依然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手指卻像是長了眼睛,霸道而又熟練地擠進了他的指縫裏,不由分說地與他十指交扣。
鎖得緊緊的,充滿了安全感。
在冰涼的夜色裏,對方的眼眸卻是溫暖的。
即使艾薩克的語氣有些冷硬,昭示着這位驕傲帥氣的騎土還沒有輕易地消氣。
雲魏聽見對方這樣說道:
“離我近點,夜裏這麽黑。”
“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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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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