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捆綁，未必能束縛

第二十一章 捆綁，未必能束縛

水流無聲無息的漫過他的腳踝，浮岚一邊嘴裏咒罵發洩情緒，一邊嘗試解開繩子，不出所料綁得很結實。

腿彎和腳踝各綁了一條，手被綁在椅背上，像是真怕他掙脫又在手腕上加固一條。進了規則怪談以後他有随身攜帶刀具的習慣，袖子随時能掏出一把，但這件衣服他還來得及改動。

滴答——滴答——

浮岚敏銳的擡起頭，頭頂天花板上的防火裝置正滴着水，剛好能滴在頭頂。

想往旁邊挪動，但這椅子是實木的，特別重，嘗試幾番後紋絲不動。時間短還能忍受，每當即将落下的時候很難忽視，這種心理會刺激形成一種巨大的折磨。

沒辦法，浮岚只能集中精力開始回憶。

閉目冥想了一段時間後毫無頭緒，他不知道海暮在現世待了幾年，就像一團毛線球，解開需要找到線頭。

海暮提到過這次的起因是畢業旅行，在他記憶裏的确有這回事，但是沒有同行人，地點也不是這裏，依稀記得在海邊小鎮待了一個月就回去了。

大學四年，他獨自跑到了國外的設計學院求學。女導師很熱情，充滿活力，退休的年紀還活躍在國際時尚前沿，他和幾個師哥師姐幾乎沒有交集。

不對，有過一次。大學第二年他和師姐聯合創作了一套首飾，她自己開了一家小衆的商店，需要設計新款上架，他設計了一套關于海洋主題的首飾。

這不符合自己的風格，他立志将繁花系列設計完畢，這也是随着母親腳步踏入珠寶設計的初衷。

腦海裏閃過設計圖，大多數他熟悉的，特別是獲獎的鈴蘭花，似乎後來還有一套糖果系列。

這套風格迥異，更多的是一種甜膩的氣息，像是……戀愛？

設計圖不在身上，全在他的工作室裏。不過現在至少知道了至少整個大學生涯，都有海暮的痕跡。

時間流逝，水位已經到達了小腿，稍稍活動了一下腳，放松下來之後酥麻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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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的情緒籠罩心頭，不禁大喊，“好歹給點提示，這怎麽想！？”

正當浮岚打算擺爛的時候，天花板脫落一塊，掉在水裏激起水花，撲了他一臉。眨巴了幾下眼睛，發現散落下幾張設計圖和照片，甚至還有手寫的筆記。

一副素描項鏈設計稿離他最近，修長的鏈形組成漸變海浪，末端銜着稍大一點的水滴形寶石。

“我出生在海邊，印象當中全是無邊無際的海浪撲打在岸邊，更多時候平靜無波，像巨大的深藍色寶石。”

浮岚腦海深處想起這一句話，對方當時的面容平靜，圍着羊毛針織，全身上下透着一種溫和的氣質。

“生日快樂，上次你說的故事，讓我得到一點靈感。”

“海洋群星？”

青澀的浮岚點點頭，藍色的絲絨禮盒被打開，碩大的藍色貓眼石胸針映入眼簾。

“我只找到這個比較好的，下次再找一對制成袖扣。”

閃回的畫面自己似乎帶着歉意，親手将東西戴在他胸前。

浮岚陷入沉思，不禁感嘆道，“原來，我也有這樣的一面。”

思緒逐漸集中，回憶着那個傳說。

每百年，海洋中的夜晚會變成透明的熒光色，海洋生物會聚集在一起等待流星雨，持續一整夜。天上的流星會從一道裂隙沖出，周圍密密麻麻全是星星，像細碎的鑽石一樣，在天空中似銀色星帶。

發帶？浮岚想起自己第二次帶到規則世界的東西，是一件白色的發帶，他偶爾會在家裏用來束發，因為太紮眼從來不戴出去。

水位不知不覺漫過腰際，浮岚看向那本筆記，複古的羊皮紙，卡扣式設計，每一頁都有寥寥數言。

是本日記，很短。

記錄的全是和海暮出去玩的過程，也有感想。文字中全是生活的平淡，更多的是浪漫，原來他那麽愛海暮，讨厭寫日記的他會為了記錄，花時間寫日記，拍照整理。

這感覺很奇妙很複雜，他有必要重新審視和評估與海暮的相處。

但是，還是沒有連貫的記憶，他和海暮相戀的契機是什麽，什麽時候認識一點頭緒全無。

被捆綁得血液流通不暢，發麻的地方已經逐漸沒有知覺。浮岚一不做二不休向一邊靠去，第五次的時候順利倒在水中，他不信海暮真的想把他弄死。

在嗆水昏迷之際，浮岚迷迷糊糊的發覺身上的繩子松開，海暮嘆息的聲音傳來，随後閉上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驚醒之後發現自己原模原樣的躺在床上。

浮岚出了一身冷汗，碎發貼在臉頰上，長舒一口氣，發現海暮正站在窗邊拿着酒杯，陰沉的看着他。

“出什麽事了麽？”

海暮出口詢問，看似關心其實是想問他的異常。

浮岚随意的表示做了噩夢，沒有将夢中的事情道出。

兩人又陷入沉默，海暮轉向窗外的景色。

就在剛才他察覺到浮岚那邊有輕微的神跡波動，既然他不願說，也不強求他坦白。

“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你，時間不能将我們分開。你會如何？”

海暮灰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黑色，立刻垂下眼眸，放下高腳杯來到他身邊。

“不着急，我認為你還沒有想好，再考慮一下。”

冰涼的手掌撫摸着他的臉頰，湊到他耳邊低低說出這句話，浮岚只覺這聲音中包含着壓抑，似乎他在經歷着莫大的痛苦，又有一點欣喜。

之後兩人回到地下城市，昨日的負責人又找上門來，遞給了他一張黑卡，旁邊的海暮明顯讓她愣住了，很不自然的撇開目光。

“這是通用的銀行卡，二十萬通用貨幣已經存入。今日我想充當導游，帶您看看這座城市。”

浮岚盛情難卻，見海暮也沒有阻止，就依了她的安排。

露娜一路講解，讓浮岚有了一個初步印象。

“我們的世界其實有很多這樣的底下城市，這座城鎮特殊之處就是建立在副本之內，因為是試點，這邊規模已經算很小的。最大的城市是‘海洋融合’，跨時代的海底城市。”

說着指向城市邊緣的山體，那有一道傳送門，不少貨物進進出出。

“這是一座貿易的中轉城鎮，大多數人不會停留太久，目前不溫不火。最大的問題是這裏建設副本，之後如果玩家進入發現了一些東西，我們其實也不能采取驅逐，只能就地格殺。”

“露娜小姐，您是友好人士，但是我不認為成為你們的榮譽負責人會有改變，我在人類世界中沒有那麽受歡迎。”

露娜抓住了他的雙手，帶着央求，“我們不能與人類溝通，只能按照副本規劃走，您是唯一一個，務必請您答應。”

浮岚嘆氣，轉而看向海暮，“就不能直接把城鎮剔除副本流程麽？”

海暮看向露娜，冰涼的眼神讓她一激靈，松開了浮岚的手。接着露娜識趣的站遠了一點，海暮打了響指屏蔽周圍的視線，不讓談話洩露。

“詭怪們的污染可以靠人類帶走一部分，剛才的貨物很多都是無法淨化的器物，就算放在神殿也收效甚微。”

浮岚看了一眼結界外的露娜，“但是若是玩家無意之間撞見什麽，直接殺害是不是太過了。”

“除了我沒人能消除記憶，當然不能放過。”

“道具也不可以麽？”

“道具不是憑空出現，這需要耗費很多神力，産出是有限的，而且維修養護要怎麽辦，小小城鎮支付不起這筆費用。”

“嗯……你們沒有，就是那種公共財政麽？”

海暮搖頭，“建立栖息地是他們自發行為，你覺得這種東西由誰發起？聚集以後是來管理？”

“呃，約纾亞？我感覺他意外的合适。”

海暮否決了他的想法，約纾亞有他自己的職責。

“不然就先散布消息，收集一下詭怪們的意見。”

海暮沉思良久，緩緩點頭，撤了結界。

浮岚将想法說個露娜聽，對方也陷入沉默，最終在道別的時候，表示會先和其他城鎮負責人讨論看看。

浮岚拿着任務卷軸，穿過大街小巷。他的支線任務是獲取一個身份參加祭典，期限是七日，而他已經浪費了一天時間。

來到貿易公會，與前臺接待交流後得知，商人分為流動商人和常駐商人。

常駐需要一間店鋪和貨物的訂購的商品單，以确認身份，最後再交一點手續費，擔保人只要同為商人都可以。

流動商人又分為個人和集體，個人需要擔保人，這個擔保人必須有十年貿易經歷，且是本地常駐商人。集體簡單一點，只需要集體注冊的印章确認及雙方簽署的合同即可。

最主要的流動商人以低買高賣為主，需要的精力不是浮岚能付出的，最後權衡之下打算選擇常駐商人。

浮岚算了一下手頭的錢，足夠他盤下一間店鋪和進貨，但是擔保人完全沒有頭緒。最後塞了一點現金，從前臺那裏拿到了一份名單。

事情并不順利，本地商人很排斥外來者，接連吃了幾回閉門羹，是個人都覺得不對勁，打聽之下才明白一些不成文的規矩。

常駐的商人經常抱團取暖，他需要一份投名狀才能讓人信服，它可以是資産，可以是技能，也可以是人脈。

浮岚做了一份詳細的計劃表，做好背調，拜訪了當地在首飾領域有建樹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