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左青旋

左青旋

本孤容看着眼前這些充滿生氣的面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也許，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想要追尋的意義。

本孤容曾經以為，只有馳騁沙場，建功立業，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是現在，她發現，幫助這些弱勢的坤澤找到自己的價值，同樣讓她感到欣慰。

夜深人靜，本孤容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中，手中握着一封來自皇城的信件。

信是錦伯寫的，信中除了彙報府中一切安好之外，還提到了類府的近況。

類秋穎升官了，正三品幽州指揮使，倒是個不小的職位。還有那個類秋懷，也混了個軍器監的差事。

看來，類家這是又攀上高枝了。

信紙在指尖被揉捏得皺巴巴的，本孤容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呵，倒真是會鑽營。」

本孤容随手将信丢到案幾上，起身走到帳外。

夜風凜冽，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遠處，點點燈火在黑暗中搖曳，像一只只迷路的螢火蟲。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本孤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左青旋，父親本世英舊部左丘城的女兒，自幼習武，如今在本孤容麾下擔任部曲，是個能力出衆的乾元。

「将軍。」

左青旋的聲音清脆，像山間流淌的溪水，打破了夜的寂靜。

本孤容微微颔首，并未轉身，目光依舊落在遠處的燈火上。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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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旋走到她身旁，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夜色深沉，遠處的燈火顯得渺小而脆弱。「将軍在想什麽？」

「在想，那些燈火下，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本孤容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左青旋沉默片刻，她知道本孤容心中藏着深深的傷痛，那是滅門之禍留下的疤痕，永遠無法抹去。「将軍，您為那些坤澤做的，青旋都看在眼裏。您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

本孤容輕笑一聲，語氣裏帶着一絲自嘲。「心懷天下？我不過是想盡自己所能，保護一些無辜的人罷了。就像當初，我希望有人能保護我的家人一樣。」

左青旋的心猛地一揪，她多想告訴本孤容，她願意成為她的守護者，為她遮風擋雨，抵擋一切傷害。

可是，左青旋不敢。她怕自己的唐突會吓到本孤容，也怕自己的這份感情，最終只能成為一廂情願。

「将軍，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左青旋鼓起勇氣說道，「您所做的一切，遠比那些只會誇誇其談的朝臣要有意義得多。」

本孤容轉過頭，目光落在左青旋臉上，那雙明亮的眸子裏，閃爍着真誠和欽佩。她微微一怔，随即又恢複了平靜。「青旋，你很優秀，比很多乾元都要優秀。」

「青旋再優秀，也比不上将軍萬一。」

左青旋的目光堅定，「青旋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追随将軍左右，為将軍效力。」

本孤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左青旋，眼神複雜。

左青旋的這番話，讓她想起了當初的自己，也是這般滿腔熱血，想要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本孤容收回目光，夜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也吹散了她心中那一絲異樣的波動。

「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本孤容說，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左青旋垂下眼簾，睫毛輕顫，遮住了眼底湧動的情緒。本孤容的平靜，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心中燃起的火苗。她深吸一口氣，将那份悸動壓回心底。「是，将軍，青旋告退。」

接下來的日子裏，左青旋對本孤容的關懷更加細致入微。

每日清晨，她都會提前準備好熱水和早膳，送到本孤容的營帳；操練之時，她會寸步不離地跟在本孤容身後，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夜深人靜，她會悄悄來到本孤容帳外，守護着她的安寧。

邊疆戰事暫歇，本孤容依舊每日操練士兵，絲毫不敢懈怠。

本孤容身着玄色勁裝，英姿飒爽，手中暴雨梨花白杆槍舞得虎虎生風，槍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左青旋的目光追随着本孤容的身影，眼神中充滿了欽佩和愛慕。

這日，本孤容練完槍，接過冷月遞來的巾帕擦拭額角的汗珠，冷月低聲道：「将軍，左校尉已經等候多時了。」本孤容順着冷月的視線望去，只見左青旋一身戎裝，筆直地站在不遠處，夕陽的餘晖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

「讓她過來吧。」本孤容淡淡說道。

左青旋走近，抱拳行禮：「将軍。」

「何事？」

「青旋親手做了些糕點，請将軍品嘗。」左青旋說着，從身後的侍從手中接過一個食盒，打開後，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

本孤容微微蹙眉：「我不喜甜食。」

「這糕點并非尋常甜膩之物，而是用藥材和蜂蜜調制而成，有益氣補血之功效，将軍近日操勞，不妨嘗嘗。」左青旋語氣溫柔，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本孤容略一遲疑，最終還是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入口清香，甜而不膩，确實別有一番風味。

「還不錯。」本孤容淡淡評價道。

左青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将軍喜歡就好。青旋明日再為将軍做些別的口味。」

「不必了，軍中事務繁忙，你還是将心思放在正事上。」本孤容語氣冷淡，似乎并不想與左青旋有過多接觸。

左青旋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她看着本孤容遠去的背影，緊咬下唇。

接下來的幾日，左青旋依舊每日前來問候，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殷勤。她默默地跟在本孤容身後，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眼神中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愫。

一日，本孤容正在查看軍需物資，左青旋走了過來，遞上一份整理好的清單：「将軍，這是最近的糧草消耗記錄，請您過目。」

本孤容接過清單，仔細翻閱，眉頭漸漸皺起：「怎麽損耗如此之大？」

左青旋解釋道：「最近天氣多變，糧草受潮嚴重，一部分已經黴變無法食用。另外，士兵操練強度加大，消耗也比以往要多。」

本孤容将清單扔在桌上，語氣冰冷：「這些理由，不足以解釋如此巨大的損耗。我懷疑有人從中作梗，克扣軍糧。」

左青旋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将軍明鑒，青旋定當徹查此事，絕不姑息！」

本孤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務必謹慎處理。若是查出是誰在背後搞鬼，不必顧忌，直接報于我。」

左青旋領命而去，心中卻暗自松了口氣。她知道，這是本孤容對她的考驗，也是她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幾日後，左青旋帶着調查結果來到本孤容的營帳。她将一疊證據呈上，語氣堅定：「将軍，青旋已經查明，是後勤部隊的張管事與當地糧商勾結，以次充好，克扣軍糧，中飽私囊。」

本孤容看着手中的證據，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好一個張管事，膽大包天！立刻将他拿下，嚴加審問，絕不輕饒！」

左青旋抱拳道：「是！」

左青旋轉身欲走，卻又停了下來，猶豫片刻，終是走出了大帳。

左青旋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張管事，抄家所得的贓款一部分充作軍饷，一部分則用來改善士兵們的夥食。士兵們歡欣鼓舞，對本孤容的敬佩之情更甚。

夕陽西下，将天邊染成一片火紅，也給本孤容的玄色勁裝鍍上了一層金邊。

本孤容獨自一人坐在營帳外的矮凳上。

一陣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寂靜。

本孤容擡頭，看到左青旋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件披風。

「将軍，夜裏風涼，披上這件披風吧。」左青旋走到本孤容身邊，将披風輕輕地披在她肩上。

本孤容沒有拒絕，任由披風裹住自己。

左青旋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她的脖頸，一股溫熱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本孤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将軍，您還在為類秋穎的事情難過嗎？」左青旋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關切。

本孤容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将軍，您是個堅強的坤澤，不應該被過去的事情所困擾。」

左青旋的語氣堅定，帶着一絲鼓勵。她頓了頓，又說道，「青旋知道，将軍心裏還有家國大義，還有未完成的夢想。」

本孤容看着左青旋，眼神複雜。

本孤容看得出來，左青旋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她，可她卻無法回應這份感情。

「青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本孤容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将軍，您不必說什麽。青旋明白。」

左青旋打斷了本孤容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青旋只希望，将軍能夠幸福。」

接下來的日子，左青旋依舊對本孤容關懷備至，但她不再提及兒女私情，而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軍務上。

左青旋勤練武藝，鑽研兵法，很快就得到了士兵們的認可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