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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郝夢那日回去以後再次感染風寒，晚上回去聲音就啞了。

隔天又發低燒，吃了退燒藥，也沒見好。

昏昏沉沉地拍了一天的戲，郝夢下了戲換了衣服出來，骨頭架子都是散的。

回到公寓，剛拿鑰匙開了門，迎面就看到幾天沒見的小紅。

她正如松鼠一般，蹲在小茶幾旁，手拿拖鞋，口裏念念有詞，“打你的小人頭,打到你又肥又發愁;打你的小人手，打到你有錢也難收.......”

郝夢：“......”

小紅是夏冰心的生活助理，來自偏遠的農村，為人比較憨實直率。

不懂花言巧語讨老板喜歡，時不時就會受到夏冰心和團隊其他成員的欺負。

郝夢看她可憐，平時也對其照顧有加，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着她一些。

感情盛時，郝夢甚至将自己公寓的鑰匙配給小紅一把，讓她随時随地過來玩。

所以，小紅對郝夢很是敞開心扉。

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喜歡跟她分享，尤其是有關夏冰心的八卦。

郝夢蹬了鞋子，換拖鞋往裏走，看迎過來的小紅眼眶紅紅，似乎是剛哭過，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問：“今天又怎麽了啊？”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拿發票向她報銷。她就跟我發脾氣。今天去新品發布會，還特地交代不讓我跟着，說看到我這張大臉就心煩。哎——”

郝夢聞言撲哧一笑，“講話還真是惡毒！”

“可不是！她說話做事一向只顧自己爽，從來不管別人開不開心。”

郝夢走過茶幾上，傾身抽了張紙給她，“別跟她一般見識。”

“好”

郝夢先去衛生間洗個手，等折回客廳，小紅就十分貼心地倒了杯水遞給她，“來，喝一杯水潤潤喉。演戲辛苦了。”

郝夢看了眼她，接過水杯，笑道：“不愧是大明星的生活助理，做事就是專業。”

小紅苦笑：“哎——，可惜夏老板不懂得欣賞。”

“做好自己該做的。其他的愛誰誰。”

“哎——，我也想。可她的心情老是陰晴不定的。自從戀愛以後，更是人格分裂。折磨人啊。”

郝夢：“......”

小紅順勢坐在了郝夢的身邊，噘噘嘴，神秘兮兮地說：“她那個有錢男友已經好幾天沒來找她了，甚至連電話都沒打過來。肯定是過了新鮮期，不想再跟她聯絡了呗。想想他們也交往三個月了。”

“嗯？！也許是人家忙吧。”

“怎麽可能。再忙，打個電話的時間，也是有的。人家就是對她無所謂。不上心！想想殷老板也是很奇怪。送禮物、請客吃飯，都是出手大方。待人接物也很紳士和有風度。就是整個人都淡淡的。”

“嗯？！怎麽說。”

“就是對什麽好像都挺無所謂。對人很客氣。但是就是讓你感覺不出他是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這人城府還挺深的。”

“.......”

“我們老板也說，殷恒談戀愛就是圖新鮮。一般不超過三個月。為此，我們老板使出會身解數，沒少花費功夫。可惜，事與願違。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不清為什麽，郝夢聽着小紅的東拉西扯，尤其當她提到夏冰心的男友殷恒時，自己的嗓子眼裏忽而有涼風穿過，身體打了一個寒顫，皮膚也跟着緊得不行，小心髒砰砰亂跳。

不過好在這時候，小紅只是專注在自說自話，完全沒有看出她的異常，郝夢才将這份莫名其妙的緊張局促的情緒給褪了下去。

“其實話說回來，我們老板人是刁蠻任性了一些，眼光還是蠻好的。殷恒，他跟那些喜歡玩女明星的暴發戶，很不一樣。說話、做事，很有教養和風度。可惜，我們老板配不上人家。”

“嗯”

“我們老板談戀愛談得整天患得患失的！好不神經。所以，攀高枝兒，也是有風險的。”

“嗯？！”

“容易得神經病啊。”

郝夢聞言撲哧一笑，“.......”

小紅坐在床上一邊蕩着腿，一邊語氣老道地說：“所以，人啊，還是不要妄圖想一些不該自己想的東西。要不，很容易淪為別人的玩物。沒什麽意思。捷徑走多了。人也就廢了。”

“嗯，是”

郝夢啞了一口水，有些出神，那些話好像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

也像子彈一樣直中自己的眉心。

惹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心口也莫名有些謊。

她默默地低頭看着杯子，指甲捏杯沿捏得發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不過好在,小紅為人一向大大咧咧，講話只顧自己講爽，完全不會注意到周遭的人的情緒。

一個主題讨論夠了，自己就瞬間轉移了話題。

小紅掏出手機，點開對話框，推給郝夢，“你看，我跟我的一見鐘情，每天只談風月，不關乎其他。多純粹！”

郝夢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全都是讨論怎麽押韻作詩，沒有一點黃色廢料，确實是雅！

她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哎——，世界上像我這麽簡單純粹的人，不多了。”小紅頓了一下，拉長尾音，懶懶說道：“我談戀愛只看人臉！從不看人有沒有錢。”

郝夢：“.......”聞言撲哧一笑，好像也沒比別人深刻到哪裏去。

頃刻間，原本女漢子的小紅，忽然臉色染了些紅暈，講話也開始扭扭捏捏的，“夢寶，今天陪我去見個人呗。”

“見誰？”

小紅胳膊肘撞了一下郝夢，然後扭過身，臉很燙，“還能有誰。就那個他呗。”

“你去見你的意中人，找我做什麽？”郝夢瞧她一眼，笑。

小紅：“就……撐場面呗！我所有朋友中，就你最清純最漂亮最高貴還最有涵養。我跟你是朋友。物以類聚！你懂的。這樣別人也不會看輕我。”

“嗯，了解！”

小紅：“再說，我們最近聊天，不也是你經常幫我潤筆。所以，到時，我有什麽答不上來的。你也能幫忙圓一下啊！”笑着胳膊肘又撞了她一下，眨了眨眼，“我考慮問題周到吧？”

郝夢點點頭：“很周到！行，我去。”

小紅開心得不行，摟着郝夢的脖子，就使勁往她臉上親，“謝謝你！寶貝。”

勁太大。

郝夢差點被她弄斷氣，臉憋得通紅，“輕點！勒死我了。”

小紅尴尬搓手，“對不起！”

“不就見個男人嘛！這麽激動幹什麽。做女人要矜持。”

“哈哈哈——，好”

兩人笑成一團。

不過一會兒，小紅将頭靠在郝夢的肩膀上，輕聲道：“夢寶，你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很有火花。雙目一對，滋滋滋——電流傳遍全身。他看我的眼神誠摯又專注。”

“嗯！”

“所以，夢寶兒，你如果以後談戀愛，也要選一個一見鐘情。人的第六感，是沒錯的。”

“嗯，好！”

**

晚上七點，碧空如洗，月色朦胧。

邁巴赫車內，一位西裝革履的清秀少年，正用自己的智能手表，跟人發着信息，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殷恒拉開了車門，鑽上車時，看到這一幕，輕笑了下，問：“跟小女友聊天啊？”

少年搖頭，“不是。在做人類觀察的活動。”朝他看一眼，“哥，我智商148 ，不愛談戀愛。”

“哦！”

少年頓了一下，又緩緩補充道：“我媽媽說，只有智商低的人，才會濫情。他們因內在的匮乏，常常容易感到空虛寂寞，所以需要不斷的情感體驗和刺激。而我不用！”

殷恒：“.......”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可又沒什麽好理由去辯解。

只能自己emo了！

他，表弟，李唐，一家全是高級知識分子。

生活簡單，思想高尚，三觀極其正确。

一家人除了愛研究浩瀚宇宙和觀察世間萬物 ，沒什麽特別的愛好。

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私生活荒唐和混亂，幾乎每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非把自己捆綁在十字架上去審判不可。

所以，雖然殷恒花名在外，但在表弟面前，還是收斂本性，裝做一個一本正經的君子。

李唐今年十四歲，小了殷恒十三歲，李家老來得子，對這兒子極其珍視，但并不偏寵，只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兒子想做的事，都會在道德和法律的框架下，盡可能滿足。

一向專注在實驗室做實驗的李唐，忽而對社會科學有了興趣，想體驗生活，觀察不同階層的人類生活現狀，他父母，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生活和社會閱歷豐富的殷恒。

殷恒很得長輩的信任，因他自己做事穩重有條理，年紀輕輕就肩負家族企業的重任，對晚輩又寬容和有耐心。

所以，李家父母十分放心把自己的兒子交給殷恒看管着。

豪車內，靜默一霎。

氣氛有些尴尬。

殷恒只能轉換話題，“你這次要見的研究對象，有趣嘛？”

李唐擡手，扶了下眼鏡，“很有趣。是不同于我的新鮮。能在這麽紛擾的世界，還能靜下心寫詩的人，不多。”

“嗯”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哦？！”

“能哭着一口氣吃下兩個大馍的姑娘，在當今世界，不多了。”

“哦？！哈哈哈.....,确實很罕有。”

“所以我觀察了她很久。她還能徒手拎兩個五十斤的箱子。是不是很厲害？”

“嗯，确實有點厲害。”

“生命力很頑強的姑娘。”

“嗯”

李唐皺了下眉，說：“不過，她很奇怪。說跟我見面，很不好意思，要帶一個朋友過來，壯壯膽。問我介不介意。”

“哦——？！”

李唐搖了搖頭，“跟我見面，為什麽要難為情呢？不太明白。”

殷恒看了眼身旁十四歲，就一米七八的表弟，輕笑了下。

還能為什麽？

把你當成未來男友了呗。

不過，表弟好似生來就情絲被抽，殷恒懶得跟他解釋，只泛泛說道：“也許人家姑娘生性比較害羞。”

“哦！原來如此。”

話題又再次終結.......

邁巴赫內，又是一陣沉默。

為避免尴尬，殷恒還在斟酌着想話題，直到看到迎面走來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