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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藍星警察局接到軍部電話之後，本來只有幾個值夜班的小警察立刻從瞌睡中清醒過來。

準備迎接中校。

同時，整個研究院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宿舍。

第一次，研究院開啓全部的信號屏蔽儀，保安全部出動，守在各個出口。

關如歲并沒有待在宿舍，因為從一開始，他和孔啓就被校長留在了實驗大樓。

三人一起去了斯利安的辦公室。

之前擺放在桌上的那一束玫瑰只剩下一支，原本紅豔的玫瑰，花瓣枯萎有些發黑，孤零零地躺在桌面。

院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藍色板，上面是學員評分表--孔啓。

向下翻一頁就是關如歲的。

“這裏是你們老師給你們的評價，他十月就要晉升，五級科員，不能再當你們的老師了。”

研究院裏，把研究人員分成研究員和科員兩類，研究員分三級，科員分為六級。

一般三級科員任研究員老師，超過四級就會獨立出去，所有三級以上的科員都有自己的獨立研究室。

所有研究院的人其實很多，1到5樓是老師和研究員的實驗室，6到8樓則是獨立研究室。

孔啓取出自己的評分表，把板子遞給師弟。

兩張表上的評價不盡不同，非常細心地按照兩個人的性格劃分開來。

比如孔啓的邏輯性8，關如歲10，反之，活躍性孔啓10，關如歲7。

其他的專注度，學習能力之類的兩人你高一分我底一分，最終成績都在90分以上。

關如歲96，孔啓94，遠超88分。

已經可以成功晉升為三級研究員，然後考科員。

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悄無聲息地砸在表上，只是一滴。

啪嗒一聲。

陸謎把軍徽放在警局的辦公桌上，“我能調動的警力是多少？”

他目光沉沉，氣場全開，值班的小警察吞了吞口水，“二隊三隊和五隊都在趕回來的路上。”

得到滿意的答案，陸謎點點頭。

轉身湊到技術員身邊，要求循環播放這兩天實驗大樓頂層的監控。

力争把所有潛在的嫌疑人都一晚上找出來。

在天亮之前，把那些人請來喝茶。

正看着監控，一個男人渾身冷氣地坐在陸謎身邊，跟着一起看。

陸謎的心思都用在監控視頻之上，沒有和人打招呼。

等到第一遍監控以2倍速播放完後，兩人這才對上視線。

“你好，刑偵二隊隊長，尹臨山。”

“你好，陸謎。”

打完招呼，所有人的資料才送來，因為都是研究院的人，大多數資料都是保密的，這是剛從研究院整理出來的。

讓人把監控中出現的人資料都挑選出來。

警局裏，燈火通明。

咖啡或濃茶擺在每個人面前，同時空氣中也彌漫着泡面的味道。

研究院裏安靜地離奇。

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女人焦灼地扣着床邊的牆皮。

經過警局一晚上的忙活，成功挑選出嫌疑最重的五位嫌疑人。

連夜派人從研究院帶來警察局，關進審訊室。

審訊的事情陸謎沒有插手，他不擅長做這些，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才對。

一個是保潔，一個是檢修員，三個是斯利安的同事。

審訊是很磨人的事情，兩邊同時開始。

保潔是最後一個被審的，因為她在研究院工作多年，為人勤懇又老實，所以下意識就将她放在了最後。

三位同事的供詞沒有問題，經過反複詢問也沒有什麽造假的嫌疑。

唯獨那位和斯利安交接的老師，詢問時痛哭流涕，那是一位懷孕的玫瑰。

因為擔心情感波動大，在她進入審訊室的時候，她的藤蔓就被請到了警局。

她在審訊結束，紅着眼睛哽咽地說，她對不起斯利安老師。

對方是擔心她懷着孕不方便做夜間工作，所以在分配之前就去找了院長，主動提出來要做收尾工作。

最終她還是支撐不住，哭得精神力崩潰到在藤曼懷裏化成拟态，是一只雪白的波斯貓。

檢修員的陳述也沒有問題，他說在離開之前見過保潔，于是這位保潔就成了最後的突破口。

在第二遍詢問時，保潔露出破綻。

顫抖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有人拿她兒子的前途威脅她，要她把東西放進實驗室。

但是她只是頂樓的保潔，并沒有進入實驗室的權限，于是她只能把東西放進斯利安的口袋裏。

尹臨山拍着桌子生氣道：“所以你就為了你兒子的前途，害死了聯盟最優秀的研究人員，并且炸毀了樣本！”

陸謎在通訊頻道裏讓他別激動，詢問對方是什麽東西。

大小、重量、交接時間、對方如何确認她放沒放進實驗室。

尹臨山粗喘了幾口氣，一個個問着。

但是聽到回答後，所有人手都緊攥着拳，下颌都崩成一條直線。

“大概一顆肉丸大，并不重，放在了一個福袋裏。”

“我知道斯利安老師最近很喜歡學生送給他的福袋，就趁機調換了一下。”

保潔阿姨低着頭，凝視着指尖的白色。

“其實東西真的很輕，我以為就是竊聽器什麽的，沒想過害人性命啊，我真的，斯利安老師進去的時候還跟我打招呼呢。”

“我真的沒想過害他啊。”

尹臨山有些待不下去了，把耳機拿掉摔在桌面上。

然後另一個看起來性格更穩重的警察進去，拿起耳機，示意記錄員記錄。

“王陳冉女士，請問，對方怎麽威脅你的？”

保潔顫抖着發紫的唇，“發給我我兒子和別人睡覺的視頻，還，還給我打匿名電話。”

證物處已經把保潔的通訊器拿來，技術員開始檢索。

視頻找到了，通話記錄也找到了。

但是對方用的是買來的一次性通訊器，打完電話就會自毀。

只在星盜和黑市之間流通。

因為聯盟警署的聯合打壓，星盜這些年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消失不見了。

但是黑市這種東西很難徹底解決。

只要有人出現的地方，就有市場，那麽黑市也就有可能出現。

技術員點開視頻，才發現，那不是單純的睡覺視頻。

而是保潔的兒子，給別人下藥，牆減......

東西被送到保潔面前，對方大駭，“我什麽都說，求求你們，不要抓我兒子。”

聽到這麽恬不知恥的要求，大家更是氣憤。

陸謎對着五隊長擺擺手，示意他已經能抓人了。

五隊長點頭帶着人就走，再待下去，他他娘的要進去打人了。

三隊長咬牙詢問，眼神似蛇，“你先交代，東西是怎麽送到你手裏的。”

王陳冉搖着頭，眼眶通紅，“我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就是今天早上準備出門上班時，就出現在家門口的握把上。”

“他說，如果東西沒有放進實驗室，視頻就會發布出去。”

事到如此，她還想為自己再辯駁。

“那是我兒子啊，我不能看着他被毀啊。”她被铐起來的雙手掩着面，帶着哭腔地吼。

只是沒人理她。

三隊長不想和她争吵這些，只是心裏無限惋惜。

竟然為了一個社會上的渣滓，而喪失了以為愛崗敬業的高級科員。

陸謎自從聽到福袋兩個字後，眉間就再未放松下來過。

他與關如歲相遇的地點，那裏最多的紀念品就是福袋，而且會被斯利安帶在身上的，學生送的福袋，只有可能是關如歲送的。

如果關如歲知道，自己的禮物也是老師致死的一環。

那他會有多難過。

會再次把自己窩成一團，抱着自己哭嗎？

三隊長從審訊室出來，陸謎回神，下令先把對方關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最後王陳冉應該會以叛國罪送入聯盟軍事法庭。

而她的兒子，也會被關起來嚴格處理，yange。

天亮了。

關如歲穿着睡衣和外套，靠坐在四樓休息室的床邊，晨曦的光落在閉合的眼皮上。

眼珠轉了轉，他睜開眼睛。

眼皮有些腫脹，眼裏帶着紅血絲。

斯利安老師對他而言，承擔着亦師亦友亦父的身份。

而且一個白天還和自己溝通的人，當晚就消失，不，逝世，這誰能輕易接受。

他走到洗漱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額角突突的跳。

這一捧冷水，導致他的體溫一直冰冷到正午。

院長說要為老師處理後事，斯利安在研究院工作多年，沒有父母和親友，只有研究院裏的同事學生。

關如歲回到自己的宿舍，換成一身黑色衣服，襯衫胸口放了一塊白色方巾。

辦公室那一枝玫瑰關如歲和孔啓都沒動。

怕輕輕一挪動花瓣就脫落，所以就讓它靜靜在那間無人歸來的辦公室睡着。

衣冠冢準備立在藍星的烈士公園，那裏埋葬着許多為科研事業現身的人。

孔啓和關如歲又去了老師公寓，宿舍的裝修和學生的類似，都是單人間，只是除了書桌之外，多了一張辦公桌。

兩人挑選出老師長穿的幾件衣服，以及一只鋼筆。

一只有些舊的鋼筆，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但是被保養的很好。

在兩人收拾好物品後，老師的東西都不會動，這件宿舍和他的辦公室，獨屬于他的研究實驗室都會為他封存。

這是院長給出的承諾。

這一天，兩人在烈士公園轉了一圈又一圈，只為了給老師挑一個絕佳的位置。

盡管那座墳墓注定是只有兩件衣物和一支鋼筆的。

最後定在了烈士墓園的東南角，後面是一片玫瑰園。

待等到玫瑰盛放時，香味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