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面包（6）

面包（6）

“嗷嗷嗷啊，可她長得跟你一模一樣啊！”洛骅還是不敢相信，01區現在已經開發出這麽高科技的人造人了嗎？不對，人造人怎麽可能會有靈魂，更不會變鬼，“阿風，是不是你搞錯了啊？或許你自己有個雙胞胎的妹妹你爸媽沒告訴你？還是說這個阿風是整容了？可她為什麽麽要整得跟你一模一樣啊？”

林風倒開始有點佩服洛骅了，都自曝到這份上了，洛骅猜東猜西猜得這麽離譜了，都絲毫沒懷疑其實是自己來歷不明。

“等會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洛骅只好乖乖閉嘴了，等阿風自己自動說吧。

張春陣不相信那個“阿風”的這套說辭，語氣有點兇：”你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鬼才信啊。“

“不過，要是她真認識那個道士，真要對我們幹什麽壞事的話，當時就可以在工廠布置陷阱引我們上鈎，”張荷花反駁她弟，“也許阿風并沒有說謊，她确實不是跟道士是一夥的。”

”但問題是，既然不是一夥，為什麽阿風前幾次去工廠的時候，那個道士沒有出手傷害她？”張荷花陷入了迷茫。

“因為她對那個道士沒有威脅，甚至，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那個道士有利。”這次輪到了林風開口說話。

茶幾圍着的其餘幾個人都看着林風，張春陣追着問：“林林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忘了嗎，那個道士說的’看在這幾天送的面包份上，可以放你們一馬‘這話，早幾天他就察覺到廢工廠多了一只鬼，不但沒有驅趕，反而還享受了鬼提供的食物，一個手腳完好行動自如的道士，在什麽情況下會無緣無故接受鬼的食物？”

“是祭祀！”見沒有人回答林風的問題，洛骅就在她腦子裏面積極回應：“在那幾天那個道士很有可能在舉辦某種祭祀儀式，他利用了阿風妹，咳，這個女生，讓她成為了上供者，提供貢品，間接完成了祭祀中的一環。”

但洛骅的回答是除了林風就沒人聽見的，見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林風只好自說自話繼續解釋下去：“是祭祀，比如重大節日裏有信仰的人求神一樣，獻上貢品執行各項程序舉行儀式，祈願神靈回應自己願望一樣，那個道士留在工廠裏的那幾天，很有可能就是在舉行某種祭祀儀式，間接利用了阿風，讓她成為那個提供貢品的人，從而完成祭祀所需的全部程序。”

“你說那個道士搞這種亂七八糟的祭祀，會不會就是為了他那些突然自己站起來的屍體？”張荷花最快聽懂了林風話裏的意思，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覺得不是，”林風搖頭，“我跟那些屍體交過手，攻擊力很弱，也沒有異能，如果是為了這幾具屍體，他用不着這麽勞師動衆，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個道士的背後，背了一副大棺材。也許答案就藏在了那棺材裏面。”

林風想到之前“阿風”說過的話，阿風之所以會去廢工廠，是因為“他”還餓着肚子，那麽會不會是自己猜錯了，那個“他”并非原主的老公，而是那個道士弄出來的障眼法？

林風決定和阿風單獨聊聊，但在和阿風聊聊之前，她要先向一個人坦白。

“洛骅，我有話要跟你說。”

林風向張荷花借用了浴室，她需要一個安靜且封閉的環境跟洛骅談談，關于她的真實身份這個話題。

逼仄的浴室裏，浴缸裏放滿熱水，升騰的霧氣充盈了空間，開始模糊了人的視線，水淹沒了林風的身體，讓她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下來，林風将自己的頭沉入水裏，然後“咕嚕咕嚕”的升起了幾個小泡泡。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按下了0.5倍速的播放鍵，慢了下來。林風擡起她濕漉漉的頭，眼睛盯着浴缸的另一端，盯着某塊居中的白色瓷磚，聲音低低的：“洛骅。”

洛骅閉着眼睛，頭搖得可快了：“阿風我可沒有偷看喲。”

“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想說什麽？”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向自己坦白？洛骅想象不到林風還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事吧，自己跟她日夜相處，也沒發現阿風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于是語氣輕快地說：“你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林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哈？”洛骅完全沒反應過來。

“我是穿越過來的。”

“哈？”電腦的CPU已經開始高速運行了。

“我之所以跟外面的那個阿風長得一樣，是因為原主死了以後，我的靈魂穿越過來以後，占據了她的身體，重新活了過來，頂替她活着。”

“等一下，等一下！”CPU都要幹冒煙了。

“所以之前讓靈局幫忙處理的那具屍體，死者不是我老公，而是外面那個阿風的老公，我明天要帶她去看她老公。”

還好林風沒有打開背包，要不然她就會看到電腦屏幕的代碼都亂成一鍋粥了。

林風說完這句以後就沉默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就取決于洛骅的想法。

是繼續合作，還是分道揚镳，林風沉默着等洛骅的反應。

是生氣，還是無語，又或者是失望，還是質疑，浴缸裏的水溫度降低，眼前的那塊白色瓷磚上霧氣凝結，流下了一滴水，然後又無聲地滑落到了浴缸裏。

“等等，阿風，我先問你，”洛骅說話了，林風很認真地回答：“你說。”

“那你還會不會回去啊？”

“這是重點嗎？”笨蛋薩摩耶。

“這當然是重點啊，這對我很重要好不好！”洛骅理所當然地說。

雖然不知道這算什麽重點，林風還是點了點頭，回道：“回不去了，我是被子彈射中的瞬間穿越過來的，要是回去迎接我的只有死亡。”

“那就好。”不知道為何，林風聽到洛骅說的這句話的語氣，好像松了一口氣。

洛骅不再問問題了，而是堅定地說：“阿風，留在這裏吧，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你不是說你要努力攢功德投胎嗎？”

“我我我我，那我不投胎了 ！”洛骅像是下定了決心。

“別，比起讓你一直陪着我，我更希望你能過你想要的生活。別再一直困在U盤了，困住你的自由。”

“嗚嗚，嗚哇哇，阿風你人太好了，我要追随你一輩子啊啊啊，嗚哇哇。”

洛骅又要開始哇哇哭了。

浴缸的水已經變涼，林風從水裏緩緩站了起來，霧氣消散，視線變得清晰。

“洛骅，你也很好。”

清洗幹淨以後，林風從浴室出來，輪到張荷花進去洗澡。張春陣則進了房間，收拾出等會兒睡客廳要用的被子枕頭，林風趁着這個空檔，跟乖巧坐在茶幾上不聲不響的“阿風”說：“你想不想知道你老想着的那個“他”是誰？”

“阿風”的眼睛一亮：“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能告訴我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好想他啊，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會撲通撲通跳。”

聽到這話的林風嘴裏湧出了一點苦澀，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把這麽殘酷的真相告訴眼前這個可憐兒。

她是那麽懵懂而又無知，也許，失憶忘記過去對她來說是另一種解脫呢。

林風突然想起原主老公臨死前寫在紙條上的話：阿風，去追逐更大的自由吧。

自由，應該是一往無前，而不是困在茫然的牢籠裏徘徊不前。

“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出去，我帶你去見他。”

“阿風”一臉期待：“真的嗎？”

“真的。”

“嗯，那我跟着你出去。說定了哦。”

“阿風”伸出了尾指，生怕林風會反悔，要跟她拉鈎約定。

林風看着那根纖細而有粗糙的手指，也伸出尾指跟她拉鈎：“說定了。”

張春陣抱着被子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結結巴巴地發問：“林林林姐，你們在幹嘛呢？”，在他眼裏，他還以為林風也被對面的女鬼蠱惑了，就眨眼的功夫，兩個人都這麽親密了？

那女鬼一定有問題！

林風被看到倒是很淡定，只說了一句：“沒什麽。”，而“阿風”則相反，就像一只剛出洞覓食就被發現的兔子，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根本掩蓋不住。

張春陣把被子放到沙發上，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阿風”，語氣裏帶着警告的意味：“有有有我在，你你你可別想打什麽壞主意。”

“阿風”用力地搖搖頭，表情很無辜：“我沒有在打壞主意。”

張荷花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自家弟弟在欺負“阿風”，馬上就逮着張春陣的耳朵教訓道：“你是不是又在欺負阿風了，哈？是不是？”

“沒有，我我不是。“張春陣的耳朵都被他姐擰得通紅，迫于形勢趕緊低頭認錯：”我我錯了，我不欺負她，這這總行了吧，放放放手姐！”

但他心裏并非這樣想，他想的是，我一定要揪出這女鬼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