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星星

星星

周沈言着脾氣真是來得快去得慢啊。

徐夏儀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機已經回到了原位。

等她在重新亮起的頁面，看到她和周沈言的相互關注提示時，這才明白。

周沈言竟然在拉着她炒cp？

“這不合适吧？”世風日下啊，周沈言都要開始炒cp維持熱度了。

周沈言反問：“有什麽不合适的？”

“正主這樣狂舞會不會…”徐夏儀在腦中思索良久，最後找了個稍微貼近點的詞，“太嚣張了？”

周沈言理所應當地說：“我們本來就是熒幕情侶。”

“......”并不是好嗎？徐夏儀汗了兩秒，糾正道：“非要說，也就是合約...關系。”

周沈言似乎不想和她繼續聊這個，他漠然地收回視線，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塊龍蝦，“先吃飯。”

然後兩人就這麽吃起了飯。

徐夏儀雖然是廚藝小白，但這次的檸檬黃油醬做得出奇好吃，和龍蝦簡直絕配。

一整只波龍她吃了三分之二。

吃到一半的時候，徐夏儀想起周沈言今天似乎沒出過門，印象裏她哥幾乎每天都忙到飛起，打電話永遠是在拍戲或是拍戲的路上，抱着好奇的心理，她問了句：“你們藝人是不是都全年無休啊？”

周沈言看她一眼，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麽，随口道：“這兩天休假，明天下午有個廣告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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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夏儀點點頭，但這和他印象中的周沈言不太一樣，想了想，她又說：“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無情的上班狂魔。”

話落，周沈言擡眸看向她，右眉微微挑起，似是覺得好笑，“在你眼裏我是這種人？”

聞言，徐夏儀在他臉上掃視一圈，而後像是下定結論般認真道：“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隐約能感覺到，你身上散發着社畜的——”看着周沈言漸漸下落的嘴角，徐夏儀斟酌用詞，“...香氣。”

“......”

場面就這樣冷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

夏儀準備夾起盤中最後一塊波龍的時候，忽然聽見對面的人低低開口：“徐夏儀，對我而言，人生需要沒有意義的時間。”

“嗯？”徐夏儀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從龍蝦依依不舍地移向周沈言，像是一下沒聽懂他的話，“沒有意義的時間？”

周沈言看着她，緩緩解釋：“就是無所事事的時間，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社交，只憑自己的意志去做想做的事。在這段空閑時間裏，即可以自我主宰也可以自我放縱。”

語畢，徐夏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用自己的話解析道：“也就是說你本來想去買一件禮物，其實有一條可以快速直達的大路，但你可以為了沿途的櫻花而選擇另外一條迂回的小路？”

“嗯，”周沈言垂眸片刻，再度擡起時眉眼舒展，像是極為放松地說：“你果然懂。”

她果然懂？什麽意思？

徐夏儀默默地把最後一塊龍蝦夾回碗裏。

周沈言是在明着提醒她，打擾到他的沒有意義時間了？

徐夏儀看了眼客廳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眼周沈言做的菜，心一橫，企圖道德綁架地說道：“你應該不會讓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留宿在外吧？”

周沈言愣了一下，不知道徐夏儀的腦回路繞到哪裏去了，但看着她慘兮兮的目光和癟起的嘴角，又忍不住想笑，“你想什麽呢？”

徐夏儀在他臉上打量了幾秒，确定他沒有要趕她走的意思後，低下頭又心安理得地吃起了飯，還不忘随口敷衍道：“沒什麽。”

飯後。

徐夏儀準備收拾碗筷，可周沈言又突然像是秉承着絕不讓客人幹一點活兒的态度，攔下了她，“我來。”

徐夏儀無言地看着他把餐盤拿到廚房。

至于嗎？不就是把盤子放進洗碗機嗎？

徐夏儀扯了扯嘴角，背過身，準備往房間去。今天不知道怎麽，吃了飯好像有點犯困。

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徐夏儀，等會兒。”

徐夏儀回過頭，“幹嘛？”

周沈言故作神秘，“等會兒就知道了。”

猶豫片刻，徐夏儀還是轉了回來，“...喔。”

看周沈言似乎還要忙一會兒，徐夏儀又側了個身往陽臺走去。

周沈言家位于黎江市最好的地段，有着這座城市景觀的最佳觀賞角度。

迎着風趴在陽臺上，徐夏儀俯瞰着地面的江景，慢慢發起了呆。

她沒有想任何事情，只是靜靜地享受着靜谧的片刻。

……

等周沈言走到陽臺看到的是一副這樣的景象。

面前的人十分閑适地靠在陽臺，發絲迎風舞動。

斑駁陸離的光影從她身上一晃而過的那一刻，周沈言的心也像是飄過一縷能釋放蜜意的輕風。

屏息片刻。

周沈言握緊拳又緩緩松開，好半晌，他才走到徐夏儀身邊，放低聲音問她：“在想什麽？”

察覺到吹來的風裏帶着一陣很輕的檀木香氣息，徐夏儀緩緩擡睫看向遠處，輕輕開口：“在感受我的沒意義時間。”

時間在此刻像是随着徐夏儀的聲音而減緩了流逝。

陽臺上，兩人默契地将目光投向遠處，同一陣風在同一時間拂過兩人，就連衣角也揚起相同的弧度。

周沈言看着她彎起了嘴角，“不愧是前輩，融會貫通地這麽快。”

夏儀側過頭迎上他的視線，也笑着說：跟前輩多學着點，後輩。”

漆黑的雙眸裏此刻染着星星點點的光芒，良久，他用接近無限溫柔的聲音說：“好。”

一陣風吹來，攪渾了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

徐夏儀的發絲微微揚起，沒有方向地随風飄舞。

不經意間，有幾根落在了嘴唇。

周沈言毫不掩飾地盯着她。

也許是因為這陣風攪亂了他，又或許是因為夜晚放大了他的欲念。

鬼使神差地，他緩緩伸出手，遵循內心本音，替她将發絲撥開。

時間在此刻像是被按下了慢鏡頭。

徐夏儀怔怔地看着周沈言，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被他觸碰到的這側耳朵，随之迅速蔓延開暖意。

周沈言過了好半晌才收回手。

風勢漸弱，看着面前的人，周沈言喉結微滾，深邃的黑眸中似有夜色翻湧。

“冷不冷？”他低沉的嗓音如同午夜時分的夜曲。

夏儀別過頭，将目光投向另一側，稍稍讓自己心率慢下來後，才不太自然地應了聲：“還行。”

秋天的晚風裏已經帶着一絲涼意，不過對此刻的她來說卻是剛好的溫度。

-

“還行的話，就進來寫保證書。”背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徐夏儀循着聲音來源看去，周沈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門邊，她一臉懵地看着他，“什麽保證書？”

“這麽快就想賴賬了啊？”周沈言逆着光，可臉上調侃的表情卻是格外清晰，他倚在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賴皮鬼？”

“......”

因為話題突變，導致徐夏儀僅剩的一些旖旎心思也消散無餘。

鎮定下來後，徐夏儀想起，他昨天好像是說過讓她立字據，可今天怎麽又變成保證書了？

疑惑着走進客廳，在路過周沈言時，她還不忘還擊，她一邊看着他，一邊一字一句道：“恭、迎、文、曲、星、下、凡。”

看着徐夏儀略帶挑釁的表情，周沈言先是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眉眼間溢滿了笑意，快走兩步随着她一起回了客廳。

五分鐘後。

兩人面對面坐在客廳茶幾的兩側。

周沈言給徐夏儀遞去紙筆，徐夏儀伸手接過，看着他，“寫什麽？”

“我說你寫。”

徐夏儀垂眸看向空白紙張，“行。”

“甲方周沈言，乙方徐夏儀。”

徐夏儀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幾筆，“好了。”

周沈言：“乙方答應甲方在關系存續期間——”

“等下！”徐夏儀打斷，“關系存續期間是指？”

“我們倆的約定生效期間。”

“......”徐夏儀思索片刻，有這個說法嗎？

周沈言看她沒反駁，又繼續說：“不得私自結束關系，也不能違背約定，更不能在存續期間同其他男人交往。”

“等下！”徐夏儀又打斷，“這跟我和別人交往又有什麽關系？”

“這個啊，”周沈言想了想，似是有些苦惱，“要是你還沒完成我們的約定就和別人交往，你那小男友知道了不就覺得自己是小三了嗎？”

“......”徐夏儀扯了扯嘴，這什麽歪理。

周沈言看她停下，像是怕她反悔，用手敲着茶幾催促道：“最後一句，乙方要實現甲方兩個心願，然後右下角簽字。”

“……”

過了一會兒。

徐夏儀剛簽完字，面前忽然多出一塊被打開的印泥，然後她就聽周沈言跟催命似地和她說：“按手印。”

徐夏儀忍了忍，按下手印。

徐夏儀手指剛擡起，紙“嗖”地一下被抽走。

拿到紙後，周沈言這會兒像是又不急了，優哉游哉地在上面簽上字，然後按上手印。

儀式感很足。

“行，”周沈言像是很滿意，“可以了。”

徐夏儀看着他大有要把這張紙裱起來的架勢，總感覺哪裏不對，可她又說不上來，于是在他起身後，她喊住了他：“你确定這能有法律效力？”

周沈言沒有立刻回答。

反倒悠悠地坐回原位，擡眸和她目光平齊。

他的眸光裏參雜了一些徐夏儀看不懂的東西。

柔和的燈光灑落，微妙的光影交織在空氣中，令人心神不自主的搖曳起來。

良久，她才聽到他開口。

“它不需要任何的法律效力——”周沈言目光深深地看着徐夏儀，緩緩說出了一句讓她驚心動魄的話：“只要你願意實現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