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精神病院18

精神病院18

警察局總部，冷寧音看見允幜帆抱起允一，起身對單白說：“走吧，讓謝中将帶人過來包圍精神病院。”

黑暗中單白通過監控，目不轉睛盯着允幜帆，他按住冷寧音肩膀，把人摁回去：“再看看。”

冷寧音打開單白的手臂，陰郁地盯着監控裏的允幜帆，站起來：“我不能讓他傷害允一。”

監控裏，允幜帆抱着允一走出東門，往前走幾步後左轉走到西門和東門中間，側身按下電梯按鈕。允幜帆低頭看允一，不知道說了什麽。

他行為動作坦坦蕩蕩，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監視。

單白看着，即使知道他們從理論上來說是同一個人，但還是無法避免地産生了嫉妒的情緒。

冷寧音轉身走，單白沒攔着，他就那麽站着，仰頭看監控：“別忘了當初我答應繼續給你投資是為了什麽。”

冷寧音頓住，他轉頭看單白的背影：“即使再繼續下去允幜帆會死你也不在乎？”

單白紋絲不動：“不在乎。”

冷寧音：“如果我現在硬是要出去把允一帶回來呢？”

單白轉身靠着監控臺，因為熱他把袖子挽到手腕，借助監控的光，能看見他結實有力的小臂。

單白還記得205年，自己還在異星，冷寧音突然聯系上了他，帶着哭腔說只有他能幫他的時候。

冷寧音向他解釋了來龍去脈，帶着鼻音道：“聯邦共和分給我的錢只夠研究項目，我要長時間維持允一沉睡的狀态的話，需要買大量的藥物原材料，錢不夠，你能...資助我嗎...每一筆錢我都會寫明用途，存好收據，定期打報告，絕不會浪費！”

現在的冷寧音和那時候的冷寧音判若兩人。

單白：“那我不介意如果測試失敗，連着允一我也一炮轟了。”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在灰暗的房間裏無聲對抗，一個權衡愛人的生死，一個端着笑，不知道想什麽。

最終還是冷寧音妥協了，他走回去：“好，那就再看看，根據允幜帆最後的言行來判斷忠誠度。”冷寧音拉開椅子坐下，“但你必須保證允一的安全，讓他回到我身邊。”

單白坐在冷寧音旁邊，哥倆好地摟住他，拍拍他的肩膀：“那肯定，我從不騙兄弟。”單白收回手，“不過我得聯系中将提前準備，萬一允幜帆跑了，這麽多科研費用和費盡心力的測試都白做了。”

“你真的只是為了任務着想嗎？”冷寧音和單白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他說那麽多解釋的話，心裏肯定有鬼，“你說的，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

單白只是“嗯”一聲。

冷寧音不自在道：“有什麽別憋在心裏，兄弟陪你一起想辦法。”

單白拍拍冷寧音的肩膀做回應，他一邊看監控，一邊給謝青州打電話。

精神病院，允幜帆抱着允一坐電梯，直奔一樓。

淩晨，窗外漆黑一片，一樓大廳白熾燈亮如白晝。允幜帆踏出電梯，抱着允一左轉，鞋尖剛露出大廳左右兩邊的白色石柱，“咔咔”的槍支聲就傳入允幜帆的耳朵。

他走出去，站在大廳中間，鎮守在大廳門前的武裝部隊端着槍瞄準他。

沒有人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驚訝，只是做了适當的防禦。

允幜帆看着全副武裝的軍隊，和透過病院大廳正門，對面警察局總部，嚴陣以對的守衛，喊：“讓單白來見我，否則我立刻殺了允一。”

監控室，冷寧音慌亂起身跑出去，他推開擋路的士兵，病院大廳的燈光都沒有照亮冷寧音臉上的陰沉。

冷寧音盯着允幜帆：“你以為一個毫無用處的人造異能者能威脅到我們什麽？”正所謂關心則亂，冷寧音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言行不一。

“你先來也行，正好有事要問你。”為了讓冷寧音配合，允幜帆再加一句，“不配合我就擰斷允一的脖子。”他走到石柱邊，“或者撞死他。”

允幜帆冷眼冷寧音：“你替他選一個死法？”

冷寧音看允幜帆的架勢不像假的，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給了允幜帆威脅的底氣。他的注意力全落在允一的身上，因為緊張和擔憂，呼吸比平常粗重，心跳加快。

冷寧音盡量維持冷靜，尋找機會救回允一：“只要你別傷害允一，想問什麽都可以。”

允幜帆：“你為什麽要迷暈允一，迷暈允一之後你對他做了什麽，讓他半死不活地躺在艙裏？”

“你全想起來了？”冷寧音問。

“嗯。”

冷寧音：“那你也應該知道，我迷暈允一的那天他打算自殺，我迷暈他，是不想他死。”

允幜帆：“之後呢？”

五年了，冷寧音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私心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來，他還以為一切都會慢慢過去，直到他年邁，和允一一起老死。

“之後我利用自己的技術——常溫保存完整未死亡的人體，将允一保存在了你找到他的地方...”

“你們監視我？”允幜帆打斷冷寧音，“監控在哪裏？”明明他檢查過沒有監控。

冷寧音：“燈。”

允幜帆擡頭，是他的疏忽，沒有想到燈，他朝冷寧音揚揚下巴：“繼續。”

“然後我就等你清醒，用你代替允一去能源基站，允一冒充你成為三十一號。”

允幜帆：“你在說謊。”

冷寧音摸了摸鼻尖，聲音比剛才大一度：“沒有。”

“你把允一保存在那麽明顯的地方，同時我也在三十一層，就算聯邦共和不派人視察你的工作，同事難道不會發現嗎？當時我也還沒有清醒，沒有人可以冒充允一。”

還有很多的疑點，比如就算同事之間互不幹擾，允一突然失蹤，難道沒有人奇怪嗎？允一是組長，很多工作需要他推進，他消失了，工作怎麽辦？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允幜帆不想用這些想想就能推測出的疑點問冷寧音，問只會浪費時間，他直接亮劍，直刺問題重心。

允幜帆：“205年，我已經被允一成功制作，你能讓允一陷入沉睡，自然也能讓我陷入沉睡，可你為什麽要讓我昏迷五年，我和允一都昏迷了，聯邦共和難道沒有人查為什麽允一沒有被送去能源基地當血包嗎？”

能源問題，沒有哪一個時期不會被重視，更何況是依賴異能者的血發動能源的聯邦共和國。

“我剛才沒有在說謊，一開始我确實存了利用你的念頭。”

“所以留着我們兩個，讓我自戀一點，或者說留着我，有比獲得一個能源血包更重要的事情？”

冷寧音沉默。

允幜帆：“聯邦共和國的武器已經足夠和異能者抗衡，也不存在指望我一個人造異能者抵抗所有異能者入侵的情況；人造異能者技術也已經成功，甚至還能設計異能，每年那麽多死刑犯，難道能源還不夠用嗎？我想不通，你們為什麽要同時留着我們。”

冷寧音還是沉默。

允幜帆不耐煩道：“再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立刻撞死允一。”說着允幜帆就把允一的頭頂在石柱上。

冷寧音慌神地往前邁一步：“別動他！”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我來回答。”單白突然出現，端着槍的武警随即分站兩邊，給單白讓路。

單白往前，越過冷寧音。

“站住。”

與冷寧音相比，允幜帆最不能原諒的人是單白，當初他就不應該看單白長得帥，簽什麽合同，他應該立刻走，按照允一的想法，去一個誰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單白停住，身後的武警又合站，呈半圓之勢，端槍包圍允幜帆。

單白看着允幜帆，明明他一直隔着監控觀察他，可是一親自見到允幜帆，那沒見面的幾個小時在生理上變得比幾百年還長。

單白懷疑自己是怎麽能忍住那麽長時間不見允幜帆的？

他不是感情一片空白的傻子，不知道自己愛上了允幜帆。

單白就這麽看着允幜帆，看他沒受傷才放心，畢竟他不知道允幜帆是怎麽進的病院，要是用什麽危險的方法傷到自己的話，單白會內疚。

允幜帆再也不會被單白這雙眼睛蒙騙，他以為這麽深情地望着他，他就會乖乖放下允一，和他們一起走？

允幜帆：“為什麽？”

單白：“因為我們要你作為卧底，去異星，觀察異星的一舉一動，必要時刻為地球制造機會，攻入異星，控制異能者。”

允幜帆有些發抖：“為了地球取得能源？”

單白：“是。”

當初冷寧音找他幫忙，希望他資助他維持允一的沉睡所需要的藥物錢的時候，他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後來他将想法成形，寫成報告交給聯邦共和，計劃案過了一年才通過。通過之後他才和冷寧音說了派人造異能者卧底的計劃。

寫報告的時候單白推薦測試人員由冷寧音擔任，向人造異能者保密。特意說了向人造異能者保密一方面是他答應了冷寧音要資助他，并且替他保密，這樣允一昏迷的事情就不會露餡，另一方面是為了避免人造異能者逃跑。

萬一知道計劃的人造異能者不配合逃走的話，抓捕他們需要付出很大的成本，不如先對他們進行測試，再告訴通過測試的人造異能者有關卧底的計劃。

單白對冷寧音說希望計劃成功，如果失敗，他就會斷掉對冷寧音的資助。

聽到單白的回答，允幜帆差點沒抱穩允一，他怎麽也沒想到，受到異能者入侵，差點滅絕的人類會打算成為侵略者，變成屠刀...

冷寧音：“小心！”

允幜帆沒想要挾允一讓他們做什麽，他只是吓一吓他們，在冷寧音說話之前，他就抱穩了允一。

允幜帆：“所以為了評估和培養我成為優秀的卧底，你們才對我進行各種測試和訓練？”

“對。”

知道了真相，允幜帆不再飄忽，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踏實。

允幜帆：“我還有幾個問題。”

單白：“你說。”

“是誰把我放到山外，那些異能者是誰指揮的？”

冷寧音：“我。”

“為了測評我什麽？”

冷寧音：“陌生環境下對危險的反應和應對策略。”

“好。”允幜帆道，“第二個問題，為什麽要把我弄昏迷這麽久，五年了才讓我清醒？”

冷寧音：“檢查你腦部的時候，我發現你的大腦和允一的不同，你缺少植入的記憶神經。我沒有允一那麽天才，為了重新給你植入記憶，花了五年時間。

“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沒有想起來。”冷寧音想起了給允幜帆做身體檢查，發現他大腦有關記憶的腦電波異常的事情。

“所以你們設計讓我來這裏找記憶？”

單白：“沒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沒有任何計劃，我們知道你失憶之後，是想等你慢慢想起來再說，沒想到你居然來了這裏，冷寧音發現你來了之後把我叫過來，這些武警也都是後來從附近增派的人手。”

“病院的人不是你們故意調開好讓我調查的？”允幜帆問。

“這是個意外。”冷寧音答，“因為小時的出現，上頭懷疑科研人員裏有卧底，所有人都被關起來審問了。”

允幜帆松了一口氣，最起碼他不是被從頭設計到尾。

“最後一個問題。”允幜帆低頭看了看允一，“為什麽要讓允一沉睡這麽久？有了我，就算聯邦共和要把允一送去能源基地當血包，”允幜帆看向冷寧音，“你也會找理由保下他，不是嗎？”

允幜帆的存在本身就是很好的理由，沒有人能夠勝任輕松調控人造異能者的能力。

冷寧音：“我剛開始說了，一開始是想讓你替代允一的，但是人造異能者卧底計劃通過之後，允一如果清醒，按照他的性格，他要麽是當血包，要麽就去當卧底，哪一個我都不能接受，這些都是有去無回的任務。”

冷寧音還有一件事沒說，不止一個人造異能者參與了測試，但最後的測試結果都是失敗。

都敗在了忠誠度。

冷寧音也多多少少能猜到結果，那些人造異能者都是死刑犯，對聯邦共和的忠誠度本來就低。

沒有辦法，所有的希望就都落在允幜帆身上了。

允幜帆：“所以你還不如一直讓他沉睡，在你身邊？”

“是。”冷寧音的心一直都在允一身上懸着，“剛好給你植入記憶需要時間，我就以允一的名義寫了一份報告，要搞明白你為什麽沉睡，研究你直到清醒為止。雖然科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我沒想到居然能瞞五年。”

“我醒了允一怎麽辦？”到時候謊言被戳穿，一切歸零。

冷寧音伸出手想觸摸允一，他下意識往前踏一步，允幜帆道：“想讓他活命你們就別亂動。”

冷寧音立刻縮回去：“發現你有清醒的跡象之後，我和之前一樣，立刻以允一的口吻向聯邦共和打報告，說‘我’研究完三十一號之後突然患病，離死不遠了，但‘我’不想死，希望‘我’能冰凍保存起來。

“聯邦共和答應了，并聯系到我，讓我按照允一的要求保存他。”

單白的資助也從暗中給冷寧音，光明正大地變成了對聯邦共和的資助項目，同時他也資助了測試允幜帆的項目。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允幜帆沒想到他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居然有這麽奇幻的過去。

單白：“所以你現在的決定是什麽？”

“什麽？”允幜帆沒有反應過來。

“做卧底？”

“我要是拒絕呢？”

單白毫不留情道：“謝青州中将帶領的戰機快到了，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抓捕你，對你進行改造。

“成為一個完美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