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混蛋

混蛋

李聞州今天打算離開，他得回家準備一下。

自從李聞州接手家裏的企業後，他爸媽就完全退休了，趁着還方便走動，兩個人想走遍大江南北，一般節假日也不回來。平常李聞州呢，工作繁忙，為了給自己留下整個冬季的假期空口，幾乎不會休息，一家三口在春節這種大節日裏才會好好坐下聚聚。

他在公司附近有套自己的房子，平時就自己一個人住那。家裏的房子雖然請人按時打掃，但畢竟空了大半年，一點兒人氣沒有，顯得冷冷清清的。

這兩天他得先住過去。

雖然在這住了很久，但是東西也不怎麽多，李聞州站着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擺在床頭櫃上的照片，仔細擦了擦，繼續放這了。這間屋子，他一年四季都租着，下個冬天，他還會回來。

那張拍立得相紙，在第二天，李聞州就買了相框裱起來。

方念笑起來很漂亮，他特意買了個相對花哨的相框，白色的，帶着亮晶晶的閃片，李聞州覺得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李聞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了，他借着窗外的模糊光線走進來，沒開燈。

随便從冰箱裏拿瓶水，叉開腿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放空，李聞州又覺得太過安靜，安靜到有點沒落，他打開電視，想随便找點什麽放着。

《情書》，岩井俊二的《情書》。

他看見。

莫名感到一陣窩囊，又不服氣的點開放映着，李聞州就在這種詭秘的氣氛裏睡着了。

第二天，在沙發上睡醒，渾身酸痛着掙紮的時候，李聞州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神經病，他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點，又聽見樓下大媽大爺們的早操太極聲……

房子是爸媽早年買的，地段不算好，環境也一般，兩個人戀舊又不算奢侈的人，就保留下來，也沒有搬走過。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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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着嗓子低聲罵了一句。

李聞州摸索着抽屜想點支煙，遞嘴邊又想起來，他早年已經戒了，這是他爸的。

睡糊塗了。

心情實在煩躁，李聞州咬着煙閉目一會兒，冷靜下來，把咬爛的煙扔進垃圾桶裏，開始洗漱。

李聞州在德國留學的時候，曾經瘋過一陣子，明面裏是卷到死的亞洲标準學生，地下club裏嘈雜的搖滾樂，煙酒，drug，群魔亂舞的teenagers，他看的也不少。

那個時候，他學會的吸煙，李聞州覺得沒意思，沒過多久就戒了，偶爾才會吸一支，沒什麽瘾，混亂的生活作風并沒有想象中的愉悅和興奮，他也不想糟蹋自己，玩了幾個月就退了。

他們還組過樂隊，李聞州是貝斯手，他當時染了頭張揚的紅發，出現場的時候每天都會做一個精致的造型，把五官襯得更加深邃英俊，身形高挑，在昏暗的club裏格外迷人，為人又內斂沉靜，白人女孩很吃他這一套神秘的反差把戲，剛開始他還接觸了幾個，後來發現一個有腦子的都沒有，小圈子裏漫天都是他的粉色新聞，李聞州煩透了，沒過幾天就把頭發全剃了，又做回苦行僧。

有關于那段燈紅酒綠的記憶随着那些照片和視頻的删去都離去了。李聞州自己也很久沒想起來過，可能是睡得不好，又混着煙草味，又把他帶回朦胧混亂的時光裏了。

李聞州洗完臉，順手把淩亂的頭發向後抹，露出額頭和眼睛，帶着一股子混蕩不羁勁兒，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笑着含糊不清地罵了句。

“混蛋。”

頭發長了，該去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