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icarus

icarus

李聞州挑了很久，那些小狗都很可愛，但都不像方念。

方念不是精致的易碎品，是帶着莽撞的粗糙的山風。

他有些失望。

李聞州準備出門的時候，被一只小金毛纏上了，沖上來咬住他的褲腿，眼睛清澈又明亮，耳朵軟軟地耷拉着，是個毛茸茸的小團子。

李聞州蹲下身子，摸着它柔順的毛發。

“喜歡我？”

小金毛沒反應，只是一個勁地把他往回拽。

李聞州和它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他捏捏它的耳朵，想了一會兒。

“喜歡方念嗎？”

小金毛嗷嗚一下，李聞州失笑。

“你答應了？”

他知道只是湊巧，但是還是高興。

李聞州把小金毛帶回家了，給它起名icarus，伊卡洛斯。是古希臘神話中的一則，他是建築家代達羅斯的兒子，伊卡洛斯與父親使用蠟和羽毛造的翼逃離克裏特島時，他因過于興奮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遭太陽融化燃燒，伴随着火焰跌落水中而喪生。

李聞州第一次聽到這個神話，就是在德國留學浪蕩的時候。他第一次逃離父母，第一次想擁抱自己獨特的人生，想找到真正的自己，就像icarus，飛得太高，以至于過分傷害自己。

那是20歲李聞州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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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于平坦優秀的人生讓他失去理智與警覺。想要嘗試不一樣的人生沒錯，是他選錯了。

從那段偏離的軌道回歸後，李聞州更謹慎了，擁抱完全平穩的人生，不願意出錯，不想松懈。

挺累的。

第一次去礬山，只是想随便散心，結果和杜閱認識了，在他的民宿裏，全部都是陌生人，沒人知道他幹什麽，哪裏人，他終于放松，不需要緊繃着考慮，做得夠不夠好，哪裏有纰漏，因為和這些人永遠沒有第二面，和杜閱，許昌潔也不會在其他地方相見。

這才是傳說中的象牙塔，于是他每年都去，在那裏尋找真正的自己。

李聞州抱着icarus往外走，沒找到像方念的，找個像自己的也行，他站在門口看了看天。

快過年了，方念還是沒有想清楚。

其實只要方念想，她就能聯系得到他。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吃好了，你們繼續吃，我出去和朋友玩了。”方念放下筷子，和長輩們請示。

得到允許後，方念想趕緊溜，葉溫在她出門前又叫住她，給她帶上帽子。

方念笑眯眯地和葉女士道謝。

今天過年，他們幾個朋友約着玩仙女棒，煙花被禁後是沒法玩了，仙女棒還是可以的。

舉着點燃的那一刻，方念擡頭盯着那一點點的星光，突然記起來在意識深處裏的那些星星，十三顆。

李聞州，是十三顆。

她又想起李聞州來。

方念對這段感情感到困頓，又無比清晰，她明白她在害怕，因為李聞州和她之前的所有戀愛橋段都不一樣。方念又想起來許昌潔和杜閱，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喜歡卻沒有說出口，喜歡沒有在一起，好像他倆也變成那樣，其實還不如許昌潔和杜閱，她和李聞州已經沒有任何接觸了。

其實還是有吧，她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