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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因取玻斯第一次看到雷蒙培爾欽的畫時有一種感想：一看就能看出來。

而現在這種感想也依舊沒有變。

一看就看出來了。

雷蒙培爾欽對畫中的魔的喜愛、依存、欲求、占有和情思。一看就能看出來。

如此清晰，如此明了。

“……傻瓜，一口氣畫這麽多。要是這樣我還是沒能理解你的想法，你要怎麽辦呢？”

“畫到你明白為止。”

“要是我不想看呢？”

“那就拖着你看。”

“拖着也不想看呢？”

“……”雷蒙培爾欽有些為難，随即唐突地說出了某種意味上很不得了的發言，“那就把你鎖在房間裏一直看我畫。”

“那可是監禁。”

“那你能自願跟我待在房間裏直到明白為止嗎？”

“好吧……”因取玻斯又想哭又想笑。

“所以，我給了你什麽回答？”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不用管對不對有沒有說明白，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麽回應我的喜歡就好。”

“因為我覺得我也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因取玻斯扯了扯雷蒙培爾欽胸口的衣服要他低頭，而後踮起腳尖仰頭輕輕地在雷蒙培爾欽的鼻尖上落下一個一觸即離的吻。

“那麽，我們就在一起吧。”因取玻斯的句尾因為難掩的激烈情緒不太平穩，語氣卻軟綿綿的，踮起的腳尖抖得腰都立不穩，氣息不輕不重地灑在雷蒙培爾欽的臉上，“只要你還願意的話……”

雷蒙培爾欽立刻環住因取玻斯的腰支撐住他的身體，依舊捏着因取玻斯的手，低下頭連續點了兩次頭，末了似乎覺得不夠又開口補充。

“願意。”雷蒙培爾欽的語速加快，“我不想讓你傷心。我想和你一起。”

說完，雷蒙培爾欽的手指在因取玻斯的手腕上摩挲了一會，突然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貼着因取玻斯的，極勁地低聲問：“你餓嗎？”

“确實有點餓了，最近都有點食不下咽……”

雷蒙培爾欽等因取玻斯說完，又在重複了一次。

“你餓嗎？”

說着，捏了捏因取玻斯的手指。

因取玻斯如夢初醒，雷蒙培爾欽莫非是要……

但、但這裏還有別的魔……

……等等，其他魔？

因取玻斯突然反應過來剛剛的一切都被其他魔看到了，甚至正中央擺的那幅超寫實的畫還放着，頓時羞得攥緊了雷蒙培爾欽的衣服。

“我們先回家……回家再說。”

雷蒙培爾欽點點頭，而後居然把因取玻斯橫抱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直接變成龍，快速地飛回到家裏，把因取玻斯放到凳子上，按着因取玻斯的肩膀貼近因取玻斯的臉。但剛剛說的那一大段話似乎已經掏空了雷蒙培爾欽的存貨，他就只是這麽盯着看，片刻後低聲重複。

“你餓嗎？”

因取玻斯逐漸有種他們真的在交往的實感了，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看到的一切。

“……嗯。”因取玻斯小聲回答。

“……哦。”

“……”

“……”

雷蒙培爾欽似乎不知道要怎麽開始又非常想開始，就這麽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因取玻斯，也不吭聲就是等。因取玻斯只能自己主動地順着雷蒙培爾欽的胳膊放上肩膀，擡起頭靠近，輕輕吻了吻額頭。

雷蒙培爾欽抓住因取玻斯的手擡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然後松了手，又沉默執着地盯着因取玻斯看。

有些東西似乎真的不用說也能明白，甚至說出口的時候反而因為經過語言的轉譯而折損了一層意思，概念終究是有某種邊界的，思想卻沒有。

因取玻斯靠過去，雷蒙培爾欽的眼睛低順地垂着，有點像是孩子在等母親的晚安吻，但他摟着因取玻斯的腰的手卻無比灼熱，還無意識地摩挲着，帶了些許侵略性。

因取玻斯低下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而後稍微移開一點距離。

“這裏。”雷蒙培爾欽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這裏。”雷蒙培爾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還有這裏。”雷蒙培爾欽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都想要。”雷蒙培爾欽擡起頭，瞳孔比平時更加細長尖利，“吻。”

因取玻斯按照雷蒙培爾欽點的順序一個個地方吻，最後在嘴唇附近停留。

雷蒙培爾欽的手忽地安上因取玻斯的肩膀，讓因取玻斯肩頭一跳，他順着因取玻斯的手臂往下摸索，找到因取玻斯的手後扣住。因取玻斯閉上眼睛微微擡起頭，唇與唇觸碰到一起的瞬間，兩具身體不約而同地繃緊，又不約而同地慢慢放松下來。雙方的睫毛隔空扇動打招呼，呼吸在一次次吐息中慢慢同步，構築起一片暧昧奇異的場域。雷蒙培爾欽輕輕捏了捏因取玻斯的手腕，像是催促，又像是在緩解緊張和焦躁。

于是因取玻斯稍微壓下去了一些，牙齒因為緊張越咬越緊了。雷蒙培爾欽似乎在剛剛那一大通話中耗盡了強硬，此時此刻也只是有些無措地把因取玻斯的手握的更緊，呼吸變重了一些，表情倒是依舊沒什麽變化。就這麽不知道算不算吻地貼了一會，雷蒙培爾欽率先後退了，而後突然牽起因取玻斯的手，在手背上垂首落下一個吻後擡頭看因取玻斯的表情，沒看到排斥的情緒，于是就再次吻上去。

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麽軟軟暖暖的東西在手上慢慢爬，相當奇妙。

雷蒙培爾欽的唇順着因取玻斯的手背緩緩滑動到指尖，從指縫繞着蜿蜒到指尖後似乎因為遲疑而停頓，最後還是張開來含住了指尖，輕輕用牙齒咬着。

十指連心，因取玻斯心髒停跳了半拍，在看到雷蒙培爾欽的大掌小心握着自己的手微微側着頭閉着眼似乎非常投入的表情後，胸口更是怦怦陣陣。指尖被松開後，暴露在空氣中濕潤的部分頓時傳來又冷又熱的感覺，指骨和指甲邊緣還殘留着被咬的感覺，熱刺刺的。

雷蒙培爾欽松開因取玻斯的手，轉而按揉自己的掌心，摸索自己的食指指尖，面無表情地直直看着因取玻斯，只有眼神裏流露些許熟悉的魔才能辨別出的渴望。在和因取玻斯的視線糾纏了一會後，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又再度擡頭，眼中的某種訴求更加明顯了幾分。

因取玻斯明白了，也抓起雷蒙培爾欽的手垂下頭，不同的是他率先親吻的是掌心，而後也學着雷蒙培爾欽的樣子向上，最後停留在食指指尖上，一口含入。年輕雄性的味道充入口腔，因取玻斯本能地伸舌頭舔了舔，嘗了嘗味，還吮了吮，因久違的美味微微眯上了眼睛。

雷蒙培爾欽手指一顫，下一秒忽然一下子戳進去了一個半指節，直接從牙齒後刷地滑入舌底。因取玻斯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牙齒合攏咬合，然而雷蒙培爾欽被咬了這麽一口後手部的肌肉更加用力了，不僅插進去的食指彎曲如鷹鹫，就連外面的手指也捏上了因取玻斯的臉頰和下巴，還伸入了中指壓在舌面上。

雷蒙培爾欽的手指相當粗砺，指腹的硬繭壓按着因取玻斯的舌葉，甚至順着舌頭的形狀撫摸按揉起來。因取玻斯下意識地眯起眼睛，口腔因為塞入兩根粗長的手指而無法閉合，逐漸有涎液從中溢出。

兩根手指的指節早已兩段完全進入，雷蒙培爾欽意外地糾纏，動作越來越放肆，甚至兩根手指并用地絞纏着因取玻斯的舌頭，因取玻斯都要懷疑雷蒙培爾欽的手會不會起皺了，他卻還在繼續。因取玻斯的牙關越來越酸，就連沒被觸碰的喉嚨深處也穿來陣陣疲意，可與此同時快感和精氣甜美的味道卻讓他無法自拔，歡愉和不适交錯着。

“唔……唔唔……”

終于因取玻斯忍不住搭上雷蒙培爾欽的手臂，略微往外推，口中發出模糊的聲音，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斂走，迷蒙地擡頭看雷蒙培爾欽。雷蒙培爾欽的瞳孔已經完全收縮成了狹長的豎瞳，邊緣泛起紅色，視線甚至比把因取玻斯當作模特看的時候還要更加灼熱滾燙。

但聽到因取玻斯的聲音，雷蒙培爾欽還是手指一僵，而後像是被吓到一樣猛地抽出手指，帶出根根銀絲。

“咳…哈啊……哈……”

因取玻斯大口大口地順着呼吸，氧氣回歸，他才發覺自己的下巴甚至脖頸都被打濕了，羞恥得擡不起頭。就算再怎麽好吃，他也不能這麽垂涎三尺啊……！

“雷蒙……！”

因取玻斯瞪大眼睛。

雷蒙培爾欽他……有感覺了。

而且似乎不是一般地有感覺。

雷蒙培爾欽捏着自己的手腕，手指微微顫動，又直白又隐晦地僅僅只是用眼睛鎖定着因取玻斯的手指。

"說起來，你畫的那幅畫……”

“……”雷蒙培爾欽耳朵抖了抖。

“……要我幫你嗎？”因取玻斯極小聲地說，“我好歹也是魅魔，雖然沒什麽經驗……但讓魔舒服還是能做到的。”

“我們确實交往了，是嗎？”雷蒙培爾欽開口，聲音因為低啞而比平時更加磁性。

“嗯。”

“那麽，”雷蒙培爾欽頓了頓，“拜托你了。”

說完咔噠一聲，雷蒙培爾欽直接脫下了下半身的衣物，興致勃勃的陽具頓時蹦了出來，頗具分量地直指因取玻斯。因取玻斯從耳朵到脖子一片通紅，雷蒙培爾欽的肉龍和雷蒙培爾欽的外表一樣威脅力十足，溢出着難以置信的香氣，簡直像是路過烘培工坊，他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熱乎乎的霧氣“噗~”地冒出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雷蒙培爾欽掏出陽具後就不動了，手指遲鈍得和平時畫畫的細膩判若雲泥，任由陽具在掌心裏跳着，他只是看因取玻斯。大概是不知道要說什麽，雷蒙培爾欽比平時更加沉默，甚至牙關咬緊。

因取玻斯伸出手握住，那溫度、硬度和大小都臊得他手指發抖，但他很快想到雷蒙培爾欽這方面絕對比他還不擅長，要是他都慌亂起來，雷蒙培爾欽豈不是更不知所措？于是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動作，效果簡直立竿見影，雷蒙培爾欽的陽具漲了一圈，溢出的清液打濕了因取玻斯的手掌。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雖然因取玻斯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他上手得很快，雷蒙培爾欽身體的反饋也很直接，兩只魔沒花多少時間就搞清楚了大概摸清了雷蒙培爾欽的陽具情況。雷蒙培爾欽開始發出低低的喘息，挺腰沖撞了一下因取玻斯的手後猛地剎車，眉毛因為不自在、忍耐、難為情等等複雜卻無法理解的情緒糾起。

雷蒙培爾欽像是無法忍受般垂頭埋到因取玻斯的肩膀裏，聞着魅魔的香氣，輕輕蹭着把臉藏更深。

因取玻斯感覺到手頭的這管顏料差不多要開封了，于是加快了速度。然而就在囊袋收縮的時候，雷蒙培爾欽居然自己一下子捏住了自己的陽具，堵住出口，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因為忍耐雷蒙培爾欽渾身顫抖，手臂上綻出青筋，一雙龍眼更是完全進入狩獵狀态。

“怎、怎麽了……？”

“不能浪費。”雷蒙培爾欽啞聲說，“是食物。”

因取玻斯反應過來了，雷蒙培爾欽的意思是這是難得的正餐，所以要讓他進食。頓時從頭頂燒到腳跟，這才剛剛交往就這麽限制級嗎？！！

但雷蒙培爾欽這純粹出于好意和對魅魔的擔心，因取玻斯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拒絕，更不用說雷蒙培爾欽現在這麽難受了。于是他滿臉通紅地張開嘴，雷蒙培爾欽握着陽具似乎想對準嘴，卻一下子沒成功戳到因取玻斯的臉頰上，讓因取玻斯忍不住閉上一邊的眼睛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看到這樣的因取玻斯，雷蒙培爾欽的手以及快要因為用力而肌肉僵硬成石塊了，他急切地調整，卻笨拙地又戳錯了。因取玻斯咬咬牙伸手扶住雷蒙培爾欽的腹股溝，張嘴主動含住了雷蒙培爾欽的出口。

下一個瞬間，濃稠的漿液瘋狂地爆出，一瞬間填滿了因取玻斯的喉嚨口。他吞咽不及又有新的添入，即使努力地吃下但更多地很快又灌入，甚至從嘴角溢出。他忍不住咳嗽着後退，于是多餘的便全部噴到了臉上。

“咳……咳咳……”

因取玻斯喉嚨裏嘴裏一大堆，臉上也到處都是，看起來分外狼狽。雷蒙培爾欽立刻給因取玻斯擦，發現用手指不太方便後幹脆直接揪起上衣當作毛巾細致地擦幹淨，期間手一直在抖，幾次張嘴想說什麽又咬碎了吞下去。

因取玻斯不想見魔了，雖說很美味，久違地飽餐一頓的身體充滿了能量，全身從來沒有這麽輕盈過，可這也太羞恥了……！他吃着那種東西卻露出陶醉的表情，可都被雷蒙培爾欽看了個一清二楚啊！！

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因取玻斯才擡起頭，可看到雷蒙培爾欽後，他愣住了。

——雷蒙培爾欽的耳尖略微變紅了。

因取玻斯難以置信地盯着那裏，甚至伸手捏了捏。雷蒙培爾欽雖然耳朵彈了彈，但倒也沒躲，只是那片不明顯的顏色略微擴展了一些。

突然因取玻斯就沒有那麽羞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好像還能感覺到裏面的熱乎乎的稠液，他吃下了雷蒙培爾欽的東西，而且是雷蒙培爾欽主動提供的……胸口洋溢着難以言喻的暖意，原來魅魔吃下正經的食物還會有這樣真實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謝謝。”因取玻斯輕聲說，“我很滿足。”

“……嗯。”

雷蒙培爾欽按壓着自己的掌心，因取玻斯知道這是他有話想說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的焦躁表現，也不催，耐心地等。雷蒙培爾欽大概在腦子裏組織了一會語言，而後伸手撫上因取玻斯的嘴唇，用拇指按着唇珠，一直緩緩移動到嘴角，似乎是在描摹形狀一樣。最後他收起手，用依舊沙啞的聲音問：“你吃飽了嗎？”

“嗯。”因取玻斯羞澀地笑了笑，“第一次吃飽。”

“……”雷蒙培爾欽又不吭聲了。

“我去拿兩套衣服過來，順便拿清潔工具……”

因取玻斯站起身，然而衣角傳來被拉扯的感覺，雷蒙培爾欽扯住了他。

……還有話沒有說完嗎？

雷蒙培爾欽的手指用力地留下了褶皺，随即因取玻斯眼前一晃——他被雷蒙培爾欽扯了回來，當然因為雷蒙培爾欽接着他沒摔疼，只是跌入到一個寬闊的懷抱中。還沒等因取玻斯問，雷蒙培爾欽從背後埋到因取玻斯的脖頸裏，頭發把因取玻斯弄得癢癢的。這個姿勢說實話因為雙方的身高差很別扭，絕對不會舒服，因取玻斯不得不開口問：“怎麽了？”

“你吃飽了嗎？”雷蒙培爾欽問了一個和剛剛一模一樣的問題。

“……？我剛剛不是說了吃飽了嗎？”

“……你吃飽了嗎。”雷蒙培爾欽繼續執拗地重複着，聲音因為埋在衣服裏悶悶沉沉的。

因取玻斯怔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頓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了。雷蒙培爾欽聽得出因取玻斯的氣息變換，又等了好一會都沒有回答，于是手摸索着在因取玻斯的下身腰腹找了一會，尋到因取玻斯的手後并沒有和他十指交纏，只是捏了手指一會，然後面無表情地用拇指在因取玻斯的手背上反複來回摩梭，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動作幅度也不大，卻像是在搖着因取玻斯的手撒嬌一樣。

因取玻斯知道雷蒙培爾欽應該沒有那方面的意識，甚至可能雷蒙培爾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可他實在是無法抵抗。

因取玻斯低低地嘆了口氣——

“好像還有點餓。”

他這麽說。

一切結束之時，雷蒙培爾欽抱緊了因取玻斯的腰，低低地發出一聲喟嘆。因取玻斯大概會以為這是欲求得到了滿足的贊嘆，雖然也不能算錯，但因取玻斯理解的欲求和雷蒙培爾欽的欲求并不是一回事。

雷蒙培爾欽不擅長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想法，更無法傳達準确的思想。

然而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也很容易“說”出口。

真的想說的時候，就算閉緊嘴巴，話也是會自己從眼睛裏耳朵裏手腳裏冒出來的。

這不是虛構的認定的暫行的，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我的真實。

原來，就只是這麽簡單的事而已。

我無法感覺到自己的感情，永遠都不能。

但我能夠分辨，能夠了解，能夠體會。

即使，我從來都無法完整地說出口。

因為我的感情正是這般地易道。

因為我的感情正是這般地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