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chapter20
20.
都怪房間裏太昏暗,根本看不清春臺那期待的眼神光,施柏綠說:“對不起,那我以後不說了。”
春臺揪了被子蓋住臉:“晚安,我睡覺啦。”
“晚安。”施柏綠又說了一遍。
一點五秒後,施柏綠有些着急地撐起身:“春臺,你別生我氣,是我講話沒分寸。”
“我沒有——”
“你有。”
春臺被打斷了,他在被子裏睜開眼看着黑暗,耳朵聽着施柏綠說:“每次我不乖之後,你就會遠離我推開我。”
春臺有些啞然,因為細細一想,是這麽個道理,但還是要就施柏綠話裏不嚴謹的地方提出解釋:“不是你不乖。”
“就是吧。”施柏綠的上半身像是定住了,“你不愛聽的話讨厭的行為我都會改的。”
“真的不是因為你啊。”春臺也有些急了,他不想被施柏綠深深誤會,掀開被子扭頭看去,“是因為我自己,跟你沒關系的。”
“你怎麽了呢?”施柏綠有些不解。
“我,”春臺艱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敏感點吧。”
“敏感點。”施柏綠重複一遍,他的腦子裏全是“蟹黃”,竟然想的是身體上的敏感點。
黑暗中,施柏綠看見春臺的下巴似乎動了動,春臺“嗯”了聲。
“我說的暧昧話,讓你的敏感點敏感了,所以你覺得不好嗎?”施柏綠低低的嗓音像是在對春臺循循善誘,“可是春臺,你深入想想吧,等你想清楚就好了。”
“什麽跟什麽啊。”春臺翻了身,眉毛輕輕一皺,總覺得施柏綠話裏有話,仿佛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就要捅破了似的。
他聽着施柏綠躺下身的動靜,緊張兮兮的,心也跳快了點,既期待施柏綠還說點什麽可以暴露情感的話,又覺得還是不說為好,不然今晚絕對整夜無眠。
施柏綠以為春臺這翻身的動作是不想再談話要睡覺了,就說:“晚安,睡吧。”
春臺回他一句:“晚安。”氣音有些陡峭,令他想入非非。
施柏綠睡不着,充滿“蟹黃”的腦海裏,全是春臺提出的敏感點,以至于他好想知道春臺的敏感點是哪裏,會有幾處。
這樣一來,就又洩出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面,讓他的喉嚨發幹發澀,他平躺,揚起了下巴,眼眸半眯,像是渴望着,仿佛那天花板上在緩慢向下滴水似的。
但他知道,他的天花板不在眼前,而是躺在他左邊的那張床上。
春臺沉浸在初戀的遐想之中,這種美妙感受讓他心裏滋啦啦地冒出小電流,突然他聽到一個動靜,他悄悄擡頭。
電視櫃前站一個黑影,是施柏綠拿了瓶水在灌,很渴的樣子。
“吵醒你了。”施柏綠放下水瓶,語氣含歉意。
“沒事。”春臺重新躺好了。
“好口渴。”施柏綠也上了床。
“那你多喝點呗。”春臺說。
“嗯。”施柏綠的聲音很提不起興致似的,恹恹。
春臺狐疑道:“你不會真的感冒了吧?”
“沒有吧。”施柏綠看見春臺慢慢坐起了身,又故意說:“不知道。”
春臺爬到床邊,隔着兩床之間的過道望施柏綠那模糊的臉部輪廓,“你覺得你在發熱嗎?”
施柏綠輕笑了聲:“好像是在發熱。”
“天哪,這大晚上的你發燒了怎麽辦?”春臺一骨碌溜下了床。
在春臺走過來之前,施柏綠一連眨了兩次眼,原來剛才春臺是跪着坐的,下床的時候兩條白腳踝一閃而過,讓施柏綠覺得他真軟乎,更是對他渴望了。
春臺站到施柏綠面前,手搭上施柏綠的前額,兩秒後說:“你沒發燒啊。”
“那就好。”施柏綠笑道。
“那快睡吧。”春臺轉身離開,卻被施柏綠勾住手腕。
春臺的眼睛瞪大了,動作停滞。施柏綠微微笑着,垂眸圈握春臺的手腕。
春臺覺得他們之間的某根弦……不對,現在是箭在弦上了。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關心我?”施柏綠說,“要不,你也深入想想這個問題吧。”
春臺在心裏嘆口氣,這個問題他早就想清楚了呀,他嘴上說:“哥哥關心弟弟不是很正常嗎?”
這不是施柏綠想要的回答,他松開春臺的手,說:“去睡吧。”
于是春臺覺得,那根搭在弦上的箭掉了下來。
春臺入睡困難,過了好久才睡着,而渴望着他的施柏綠,到後半夜才勉強進入淺眠。
翌日天亮後,樓下傳來隐隐約約的熱鬧,春臺醒來,先是去看施柏綠,發現施柏綠還在睡,他蹑手蹑腳下了床。
經過施柏綠床前,他把窗簾拉開細小縫隙看樓下的熱鬧。
原來有位婦人在擺攤賣潔白的小雛菊,幾個穿着名族服飾的漂亮女生正在挑選呢,其中一個把挑好的雛菊插到了耳邊。
春臺心想,她們肯定是打算在坐竹筏的時候拍照的。
接着春臺打算去浴室,他拉好了窗簾,又想到在一本詩集裏他曾看過的,雛菊的花語是暗戀。
暗戀。春臺便看向了還在睡的施柏綠。
他到施柏綠床腳來,用手丈量施柏綠的身高,施柏綠睜了眼:“我還以為你在夢游。”
“我怎麽會夢游啊。”春臺雙手背到身後。
施柏綠坐起身,眼下有些發青,他沖春臺溫和一笑:“早啊。”
“你沒睡好啊?”春臺去看他領口處的過敏,似乎已經好了。
“有點。你睡好了嗎?”施柏綠的聲音溫溫柔柔,像羽毛拂過春臺的心。
“我還行。”春臺側身,“那我先去洗漱了啊。”
春臺去浴室後,施柏綠下床拉開了一半的窗簾,發現樓下那個賣雛菊的老婦人又來了,生意還挺好,他真想下樓去買一束上來送給春臺啊。
吃早飯的時候,春臺提議一會兒先去古鎮看看,到了晚上就去出名的步行街逛逛,末了他說:“對了,你還得先給你媽打電話。”
施柏綠有時就是自私的,他其實根本不想給施印月打電話,怕施印月會斷了他跟春臺的旅行,他現在無比确定,這個世界上,他只想跟春臺呆在一起。
但春臺對他的關心,讓他還是妥協,春臺善解人意,走到一邊去等他打完電話。
一接通,施柏綠就對施印月說了句:“不用擔心,我跟朋友在外面玩。”
“我不擔心你。”施印月冷聲道。
“那我挂了。”施柏綠正要挂,施印月怒道:“你跟男的還是女的在一起?”
施柏綠直接挂了電話。
“沒事吧?”春臺跑了過來看他的臉色,他輕松笑笑:“沒事。”
他們不知道的是,施印月在被施柏綠挂了電話後,來了春臺家的院外,就為了搞清楚施柏綠到底是不是跟春臺一塊。
打算離開的時候施印月遇上了陳叔,兩人互相打量一回,她開口問:“窗家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你找誰有事嗎?”陳叔擰眉問。
“我看你是司機吧?窗春臺跟我兒子一塊去了外地你都不知道?”施印月沒好氣,抱起雙臂,她踩着高跟走了。
剩下陳叔眉頭緊鎖,猶豫着要不要給覃明珠打電話說一聲。
最後陳叔還是給覃明珠打了電話說春臺的事,不到半小時,覃明珠就給了他春臺的地址跟指示,讓他明天中午之前就把春臺接回來,讓他告訴春臺明天中午有家宴,春臺是聽話的孩子,這樣春臺就不得不回來。
陳叔心想,是啊,春臺一直是聽話的孩子,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那個施柏綠。
這冥冥之中的分離到來之前,人總是會先十分喜悅,然後便遭遇打擊,這是上天布下的惡趣味,或許可以稱之為緣分。
春臺跟施柏綠這天下午過得開心至極,他們是一雙自由的鳥兒徜徉,他們是一對肆意的風筝飛揚,他們的歡聲笑語随風飄,他們亮亮的眼睛随光現。
到了晚上十一點,他們該回賓館了,春臺還對步行街商鋪裏賣的紀念品耿耿于懷,因為錢不夠,買不起。
施柏綠正欲開口安慰他,他站在貨架前,暖色燈光把他的睫毛暈染成金色。
“下次我們要是還有機會一起旅游的話,我一定做好萬全準備。”他忽然對施柏綠說。
施柏綠笑道:“好。那我們這次先回去吧,看了這麽久,也都記在腦子裏了。”
“等下次,你想買什麽我都給你買,這些紀念品,我可以給你買一車。”春臺說。
施柏綠打趣道:“哥哥真是財大氣粗。”
聽見施柏綠喊他哥哥,他的耳朵都燥紅了,身為一個哥哥,卻還想着跟弟弟抱在一起安撫弟弟……
“你在想什麽呢,走吧。”施柏綠察過春臺的臉色,覺得他對于自己喊的這聲哥哥并沒有太受用,這樣也好,本來就不想讓春臺覺得自己的身份是哥哥。
“走吧。”春臺說。
回到賓館,施柏綠期待着睡前跟春臺的聊天時間,昨晚叫他深入想的問題不知道他想清楚沒有。
春臺洗完澡後,施柏綠便去洗了。後來兩人躺在各自床上看電視的時候,施柏綠問出口:“春臺,你想好了嗎?”
春臺知道施柏綠問的是什麽,可若是回答的話就跟袒露真心沒區別,春臺的膽子忽然就變小了,他更希望他的初戀——施柏綠先向他說出真心吶。
“什麽啊。”春臺輕聲說。
“你困了?”施柏綠問。
“有點兒。”春臺看着電視屏幕,低聲道:“那你想清楚沒有,為什麽總是對我說暧昧的話還有做出一些暧昧的行為。”
施柏綠感覺現在告白不是好時機,他們只是在簡簡單單的賓館裏,沒有鮮花草地或是大海晚霞,但那句話就像一塊燙豆腐急不可耐。
“春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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