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花若正愁着沒有空閑想法子出門,得了花悅榕的話,她可是開心壞了,雖然曉得花悅榕這是要讓她晚上給紀宇開葷。
可事情沒到最後一步,她也不着急了,畢竟昨日她才和國公爺做了那樣的事兒,若是賭輸了,她估計也活不到紀宇強要她,若是賭贏了那自會有人來救她,怕只怕國公爺不在意昨晚的事兒,将她當個屁放了。
但不管怎麽樣子,她現在都沒有功夫亂想,她得想法子給姨娘買些藥送過去。
她揣着身上僅剩的二兩銀子,趁着上午大家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腳步如風中落葉一般,輕盈快速的來到了後門。
此刻後門的院子裏,不少雇來的短工正在劈柴喂馬,這些人多是做些粗活,素日裏府中主子甚少過來,這人倒也不怎麽講究。
一個個糙漢有的身上穿着坎肩,赤着膀子,有的直接索性連坎肩也不穿,身上虬巒的肌肉隆起,古銅的色的皮膚上挂着汗珠,随着他們的動作汗水從那疊巒的肌肉上滑落。
這一幕若是讓其他的婦人看到,都要忍不住臉紅,奈何花若此刻可沒有心思看這些,她緊張的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周圍人的臉。
大門敞開外面停着一輛騾車,上面堆滿了蔬菜米面。
這是專門給府上送食材的車,還有幾個專門雇來搬貨卸貨的漢子,她快速打量了一下繁忙的院子,低着頭腳步加快,和那搬貨的人擦肩而過。
敞開的大門就在眼前,花若嘴角逐漸勾起,一顆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一步…兩步……大門就在咫尺,她加大步伐,一只腳順利的踏出了院門。
“姑娘留步。”身後傳來一道溫和中帶着幾分蒼老的聲音,花若心頭咯噔一下,腳步不由得頓住,但很快她深呼一口氣,再次擡腳朝外走。
這一步還未邁出去,眼前一黑遮下一個人影,這人出現的太過突兀,吓得花若連連後退兩步,此刻她人已經回到了門內。
這一幕發生的過于突然,周圍幹活兒的人,也都停下來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向這邊。
有不少人目光猥瑣的笑起來,花若這樣的樣貌,出身高點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丫鬟命,這樣的女人結局向來不會太好,大多都會淪為貴人們消遣的玩意兒。
花若臉色有些着急,感覺到周圍投來那些不善的,還有憐憫的目光,她咬咬牙轉過頭去看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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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些眼生,但細看這衣着打扮好像在哪裏見過,對方也在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随後又不帶任何欲望的掃了一眼她的身材,最後像是确認了什麽。
臉上多出一分複雜的笑容,“姑娘這是急着要去哪裏?”
寧崇也是心累,國公府本來也不算大,府裏的人和旁的府上比起來,也不多,但若是要找出來一個人,且還不知對方的名字,的确花費了不少的精力。
甚至都啓動了侯爺身邊的兩個暗探,在府裏摸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花若身上,暗探帶着寧崇找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花若鬼鬼祟祟,一副要逃出門的樣子。
想起昨晚那個想要趁着衆人不備,沖出側門的姑娘,寧崇心下便有了三分确定。
将人截回來,打量一番的确就是他要找的人。
花若曉得自己的身份不可以随意出府,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她怯怯的低下頭去,眼神裏帶着幾分絕望和着急。
“家母病重,奴婢想去給她抓些藥送去。”
寧崇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為的這事兒,想想昨夜這人的動機和行為,他猶豫的說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出門,姑娘便和我一起過去吧,順路抓藥。”
花若眼神裏滿是警惕的看着對方,寧崇倒也沒有不悅,只是笑嘻嘻的說道:“昨日主子晾在外面的衣服怕是被風雨卷走了,今日命屬下去買一身,姑娘既然想要出門,不如就随我一起。”
這人說到“衣服”二字的時候,故意用力咬字,花若只覺得心頭狠狠一跳,昨夜她顧不得旁的,也沒有主意鎮國公身邊的人,這會兒聽他這樣一說,她便曉得,這人應該是伺候在國公爺身邊的人。
“奴婢多謝……”說道後面她突然不知道這人是誰,又該怎麽稱呼。
對方笑呵呵,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我是國公府的管家,你也可以叫我一聲寧叔。”
“多謝寧叔。”花若說完福了福身行禮。
“走吧,馬車在側門等着。”聞言花若皺眉,心裏覺得怪怪的,這府裏的車馬大多都是從後面出去,正門素日裏不常開,平時大家都是走側門或者後門。”
即便心下有些疑惑,但花若也沒敢問出來,跟在寧管家的身後一路穿過回廊甬道,來到了昨晚驚魂一幕的地方,不知怎麽的再次來到這裏,花若仍舊心裏有些緊張不安。
她低垂着頭,跟在寧崇的身後,直到走到側面門口,這才瞧見門外停着一輛馬車,花若心裏暗暗咂舌,果然是大府中的管家,這出門買個東西,都可以坐這麽好的馬車。
寧崇走到馬車邊,背着手看了一眼馬車,轉而笑眯眯的看着身後的人,“姑娘上去吧。”
“啊?”花若小聲的發出一個疑問,按照等級來說,寧崇是管家,按說應該他先上車才是,即便是讓她在馬車邊走,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兒。
但此刻寧崇卻做出一副請的姿态,讓花若有些不适。
“姑娘還是動作快些吧,主子還等着呢。”
花若也不敢再耽擱,一邊爬馬車一邊心裏非議,這偌大的國公府難道就沒有一個繡娘,而且她今早也瞧的真真的,國公爺雖然沒有多少衣服,可那寝衣也有五六套。
只不過是少了一套衣服,怎麽就着急成這幅樣子。
費力的爬上馬車,車簾一掀開她差點跪下去,剛才尚算白裏透紅的臉色,頓時血色退了一個幹淨,煞白着小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對方。
此刻紀清塵一身黑色長袍,坐在那車裏阖目小憩,看着也不知對方是否睡着,高挺的鼻梁微陷的眼窩,幹淨的下颌棱角分明,這樣斧鑿刀削的一張臉,若沒有那道傷疤,好像也沒有那樣駭人。
這人不似京中貴人們那般細皮嫩肉的,皮膚雖然算不上粗糙,但看着也不怎麽光滑,小麥色的皮膚襯的人更顯沉穩老練。
都道國公爺三十有二的年歲,可如今看着對方的容貌,雖比不得紀宇細皮嫩肉的,但瞧着和紀宇的年歲也差不多的樣子,若是不說只怕初見之人都要誤以為他只有二十六七。
昨夜她整個人從驚恐到後面的恍惚,始終沒有細看過身上人的樣子,眼下青.天.白.日的看着對方,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樣,以及那道險些傷了他眼睛的刀疤。
她嗫嚅着小嘴動了動,哼唧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個字,馬車上男人的臉色談不上好看,明明是夏末初秋的天氣,愣是凍得花若哆嗦一下。
正在她猶豫不動的時候,原本阖目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她,“杵在那裏做什麽,進來。”
門外還有那麽多的侍衛站着,花若猶豫了一下也不敢不從,趕忙鑽進去坐在他斜對面的位置,更靠近門口一點的地方。
她自然知道這人是誰,但秉持着她昨晚勾引人時的想法,他不說她便裝作不知的樣子,雖然大家算是心知肚明,可這出戲她得唱下去。
唱好了便是朦朦胧胧的情趣,唱不好便是誠心算計的惡心,她是明白這裏面的差別,故而即便見了對方該行禮,她也裝作不知的樣子,并未行禮問安。
須臾馬車動了起來,花若的思緒被迫拽回來,她伸手扶着馬車的門框,一臉着急的說道:“寧管家還沒有上車呢。”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駛出了國公府的門口,這條街這只有國公府這一個府邸,街道對面的高牆,便是一位年邁親王的宅院,只不過人家的門不在這裏,這牆的另一面是人家的後院。
所以此刻街道上除了他們一行人,并沒有其餘的人,安靜的除了馬車行駛的聲音,也只有随從的腳步聲。
車外的人自然也聽到了她的話,溫和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絲的笑意,“屬下随行左右,姑娘且伺候好國公爺。”
“國……公爺?!”她佯裝震驚的重複着,眼神裏滿是驚恐的看向馬車裏的人。
似乎是想到什麽,腿一軟跪了下去,“還望國公爺饒命,奴,奴婢昨日昏了頭才污了國公爺的清白……”
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對面冷臉的男人身形未動,只是垂下眸子打量着跪在腳邊的人,“起來。”
他聲音冷淡渾厚,沒有了雨聲和雜音,這會兒再聽到的時候,反倒感覺此刻他多了些慵懶餍足的味道。
但這些除外,這聲音語氣也擁有着不容質疑的态度,花若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回到剛才的位置。
這馬車雖然足夠高大,可也無法站起來一個人,所以她也只能大着膽子坐回去。
“你要去哪?”男人再度阖上眸子,倚靠在馬車的車壁上,這下花若确定了,聲音裏的慵懶味道,不是她的錯覺。
見他這副樣子,花若心下有些訝然,難道是昨晚她給人累着了?
“奴婢想去藥鋪抓藥,娘親身子不好,昨日奴婢得了信兒,娘親已經斷藥多日了。”
想到昨晚小丫頭不要命似的往外亂跑,紀清塵睜開眼睛看着她,看到她眼裏的清澈和擔憂,冷聲吩咐道:“先去藥鋪。”
車外的車夫和寧管家都應了一聲,“是。”
見他臉上沒有什麽不悅的神色,花若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如今看來她暫時保住了命,且還有機會給她娘抓藥。
對于娘親需要吃什麽藥,花若熟記于心,一進到藥鋪她立馬和藥童說了一遍,摸摸荷包裏的二兩銀子,猶豫這說道:“先抓兩副吧。”說完她拿出二兩銀子遞給對方。
寧崇站在一旁看着,笑盈盈的壓住了她的手腕,“姑娘,方才聽聞令堂的病症不似尋常,這一兩副藥怕是治不了吧?”
這個的确是,她娘這身子一年裏有半年都在吃藥,若是缺了藥這人便很快衰弱下去,這兩幅藥也只夠吃兩日的。
她低頭看着手裏的碎銀子,一時有些艱難開口,“可,我,奴婢……”
見她這副樣子,寧管家十分善解人意,上前放下十兩銀子, “先抓十副吧,吃過藥姑娘還是請個郎中,給令堂把把脈,這藥也得按照病症下才好。”
看着那個櫃臺上的元寶,花若心頭猛地跳動起來,難道這是國公爺的意思?她這是被收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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