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到底是能夠掌舵整個國公府的管家，寧崇翌日一早便讓人帶着一個婆子進門，身後還跟着五六個帶着幂籬，身段妖嬈的姑娘，花若聽到消息從寝房走出來，徐媽媽已經帶着進了偏廳。

這個時辰外面灑掃的仆從不少，花若一揮手帶着人去了一旁閑置的碧紗櫥，進門後那一臉谄媚的婆子，也甩着香粉濃郁的手帕招呼身後的姑娘。

“快将幂籬都摘了，讓姑娘瞧瞧。”

有句話花若說的沒錯，這揚州的确是個出美人的地方，至少眼前這六位姑娘，便已然是環肥燕瘦各有媚骨。

花若看得眼前一亮，她目光從那些姑娘身上一一掃過，“府中少夫人有孕在身，主子想給公子安排一個身邊人伺候着，須得是在內溫柔小意，能伺候照顧好公子，在外也足夠的大膽，畢竟少夫人有孕在身，這脾氣大了些，若是做錯了事，少夫人教訓兩句就吓破了膽，反倒是惹公子不喜，你們可從聽明白？”

“奴明白。”六人聲音綿軟百轉千回的，即便花若是個女兒家，聽得都有些臉紅。

“既然你們心中有數，膽大心細願意留下的，就上前來說說，你們都擅長些什麽？”

六個人裏當即就有兩人低下頭，顯然對入府興趣不大，畢竟聽到少夫人脾氣不好，想來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于是便有人生出幾分畏懼。

但其餘四人反倒是十分積極，花若很是滿意，一身青衣的姑娘上前，“回姑娘的話，奴擅長唱曲，也會彈琵琶，其餘的琴棋書畫也皆通，只是不如唱曲。”

粉衣女子屈膝一禮說道：“奴擅丹青，撫琴吹簫也是會的，可不敵水墨丹青更為精湛。”

站在後排的一個姑娘上前一步，比起剛才兩位這位更為豐腴幾分，花若目光在她胸前掃過，雖不敵她的身段，可卻是六人中最為豐滿的。

“奴琴棋書畫皆會些，卻也說不上哪個最好，但奴最懂男人的心思，也最會伺候男人。”說罷，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般，猶豫了一瞬說道：“奴的娘親曾是畫舫上有名的花魁。”

花若眉頭一挑，看向站在碧紗櫥門邊的婆子，“今日來的可都是完璧之身？”

那婆子十分激動的上前笑道：“姑娘放心，咱們這裏的姑娘雖是賣身，卻不做皮肉生意，從小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都是找名師指點過的，就連…就連伺候男人那事兒，也都是找青樓裏響當當的娘子指點傳授的，雖都是雛兒，卻也都有一身的本事。”

揚州瘦馬那可是聞名大晉的存在，調教出來的姑娘更是了不得，不僅樣貌上乘琴棋書畫也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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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花若看了看眼前的人說道：“真是個個兒都好，可惜主子說只給送一位過去，有道是再香的菜日日吃也會膩，少夫人纖瘦，那今日便給公子留下一個豐腴些的。”

說着她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你叫什麽名字？”

“奴名喚嬌娘，不知生父是誰，便也無姓，或者姑娘不棄，可以給奴賜個名字。”

“記得曾經聽人說過，‘弱柳扶風，西施卧榻’瞧着你倒是有幾分惹人憐愛的味道，名字倒也罷了，不如就填了姓，便叫‘柳嬌娘’可好？”

“多謝姑娘賞名。”柳嬌娘開心的屈膝一禮，其餘沒有被選上的人，神色帶着幾分憤然，但也沒有說什麽。

這人多少銀子花若不知，選定了人，徐媽媽帶着婆子去找寧崇，兩方簽了契書又去官府登記造冊，這人便也徹底屬于國公府。

花若也沒急着讓人當即送過去，畢竟鎮國公這兩日出沒不定，今日回不回得來還兩說呢。

她這樣人貿然讓人送去，只怕花悅榕會直接甩臉子，倒不如趁着鎮國公在家的時候，讓寧管家送過去。

即便花悅榕不喜，也不敢說什麽，更不敢無故給柳嬌娘下馬威，且這兩日她也有事和柳嬌娘說。

夜裏，鎮國公仍舊留宿在軍營中，花若便直接讓柳嬌娘住在她的屋中。

入夜下人們也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花若穿着一身輕薄的寝衣，坐在床榻邊，漲紅着臉，貝齒輕扣朱唇，忍羞聽着柳嬌娘給她傳授的話。

“這吹簫也是極其講究技藝的，既不能碰到牙齒，還要舌頭靈活……”

“若是姑娘有時間，可以練習一下紮馬步，或者坐缸、搓紙牌，這是極其鍛煉人的下盤力量，也能掌握好平衡力，關鍵是……”她突然湊到花若的耳邊，低語幾句。

只見花若瞬間整個人都紅了起來，目含春水風起秋波，羞答答好不惹人憐愛，看得柳嬌娘掩唇嬌笑，“姑娘這副容貌身段，即便是不學這些，但凡那時候吟的大聲些，也足以讓人欲罷不能。”

花若忍着羞，擡手捂着臉頰給自己降溫，“既然走了這一步，我便想着做好，有些技藝在身上也不是壞事，不然這天長日久總有膩的那一日，在外我既不能幫他排憂解難，也唯有這吃喝享用上做足了，讓他日日想着、惦記着、念着，等我站穩了腳，日後再謀劃其他的出路也容易些。”

她雖然想着讨好鎮國公，卻也沒有想着一生如此，她日後是要出府的，劉姨娘雖是被家裏人賣身為妾，可劉家祖上也是做生意的商戶，她姨娘手裏有個祖傳秘方，雖是缺少幾味藥，可花若堅信只要肯用心，這事不難。

“自該是如此的，世道艱難你我不能左右自己出身，與其哭鬧悲春傷秋的，倒不如坦然面對，好好為自己的将來籌劃，到底紅顏易老，咱們也不能只看眼前。”柳嬌娘素來是心大不為難自己的主兒。

和柳嬌娘相處了三日，她傳授給她一些心得技法，花若便和她說了些關于花悅榕的事兒，這也算是互相交換了消息，各取所需。

這日傍晚彩霞剛出，鎮國公紀清塵就匆匆回來，花若趕忙帶着人上前服侍洗漱更衣。

他這每日都在軍營中，風沙汗水混在一起，哪次回來都能洗出來不少沙子，梳洗更衣結束，剛好也到了晚飯的時間，婆子拎着兩個大食盒送過來。

花若作為近身丫鬟，親力親為的負責布菜，待所有的飯菜擺上桌，她拿起瓷勺給紀清塵盛了一碗雞湯。

“國公爺嘗嘗這個雞湯，奴婢熬了大半日，也不曉得合不合國公爺的口味。”

在軍營裏待久了，紀清塵不怎麽喜歡吃飯的時候，身邊有人伺候，可聽到她說這雞湯是她親手熬得，紀清塵目色清冷卻不曾言語，待雞湯放在他的手邊，端起來喝了一口。

“味道濃郁，湯清味鮮的确用了心。”

紀清塵雖然看着粗糙，可到底是也是京城裏長大的公子哥兒，曾經也是金玉堆兒裏出來的貴公子，不過是大晉天下需要他變成一個将軍，才有了今日這般不拘小節的鎮國公。

他雖然不貪口舌之欲，卻也曉得菜色的色香味的好壞，這京城各大酒樓，甚至連禦膳他都不知道吃過多少次，但看着眼前的這碗雞湯，卻也說不出任何不足之處。

見他喜歡花若松了一口氣，夾起廚房今日做的紅焖蝦，淨手後站在他身側，幫他剝蝦放在碗中。

正在大口炫飯的男人，看着那只完整到尾巴都剝出的蝦肉，劍鋒一樣的眉宇微微皺了皺，臉上的不悅神色都不需要多看，只一眼便曉得他生氣了。

花若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看看那碟子裏的蝦肉，又看了看這兩日用花露泡過的手，幹幹淨淨，指甲修整的圓潤光滑，甲床粉嫩，十指尖尖甲縫透亮瑩白，毫無任何灰垢。

一時她不曉得自己要不要繼續執筷布菜，躊躇着站在他的身側。

鎮國公見她一副被吓得，快要潸然淚下的樣子，原本就皺着的眉頭，這會兒越發皺的緊。

“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說完，再次執筷夾起那只剝好的蝦，毫不猶豫的吃了，花若見此松了一口氣，站在一旁不再近前幫着布菜。

接着沒一會兒，她就被他的粗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那油焖蝦他竟然像是吃炸蝦似的，帶着蝦殼嚼巴幾下就咽了下去，過程中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

可花若這次學聰明了，即便見他如此，除了心裏的震驚，她也沒有再說半句勸說的話，心裏暗暗幾下他的習慣和喜好。

只待看着需要添飯盛湯的時候，她才會近前去伺候着，雖然紀清塵仍舊覺得沒必要，但看着她不安的眸子，他便也沒有說什麽。

只感覺有一股偷偷摸摸的視線，從剛才開始就在似有若無的往這邊打探，紀清塵原沒在意，左不過是府中新來的小丫鬟。

可對方的目光卻鬼鬼祟祟，總是看過來惹得他一陣心煩，冷淡的掀起眼皮，眸子裏滿是冷冽的神色，直直盯住那頻頻投來目光的人。

“那是何人？”他怎麽不記得，他屋裏還有這樣一個使喚丫頭，往日他回府身邊除了寧崇，便是長喜，現在有了花若在身邊伺候着，長喜倒是樂得輕松。

可這屋裏便也不會再有其餘的閑雜人往前湊，今日這個着實有些不懂規矩了。

花若給他添完飯，聞言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柳嬌娘站在門口處，此刻小臉吓得有些青白，滿眼求救似的看向花若。

“哦，她是前兩日寧管家尋來的姑娘，之前國公爺不是說要給公子房裏補一個人嘛，這個便是準備送過去的，尋思讓國公爺瞧一瞧，若是沒有不妥之處，便找個時間送過去。”

得知這個人是要給紀宇的房裏人，紀清塵臉色的不耐的揮揮手，“也不用再找時間，既然人已經入府，那便讓寧崇和徐媽媽一起，直接将人送過去。”

花若臉上一喜，笑吟吟的沖着門口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嘴裏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和寧管家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