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教養嬷嬷倒也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回去，太後突然下旨，人家嬷嬷也需要收拾一下再過去。

于是花若跟着紀清塵一過小橋，便也有些忍不住詢問太後的意思。

可紀清塵卻神色淡然的說道：“既然太後賞了，你便跟着學，那嬷嬷不僅會教禮數，還會教你記賬盤賬，那些貴女們素日裏需要學的東西，你也都可以跟着教養嬷嬷學學。”

若說學規矩禮儀花若或許十分抵觸，但得知教養嬷嬷還會教她管賬記賬，花若倒是動心不少。

這都是大家閨秀從小就要學的東西，日後方便管理夫家的賬目，還有各個鋪子裏的賬目，莊子上的産出。

她若是學會了，日後帶着姨娘去做生意，她也不至于擔心管理不清楚賬目，看不懂賬本。

“好，花若會認真跟着嬷嬷學習。”

二人往回走沒再說話，但花若卻清晰的感覺到，紀清塵今日心情不佳，雖然他素來面色冷淡，鮮少在他的臉上能看出來情緒，即便是震怒他的臉色仍舊淡淡的。

可花若不知曉為何，她不需要看男人的臉色，只是這樣靠近幾分，便曉得他此刻不僅生氣，甚至十分的不悅。

“國公爺今日陪陛下狩獵可有收獲？”

回到院子裏，花若一邊服侍對方更衣，一邊試探着詢問。

“獵得章子一頭，野兔幾只，都已經讓人擡了下去，今晚陛下預備開個慶功宴，也算是給時辰送行，明日使臣啓程離開，後日咱們也要回京。”

得知後天可以回京，花若松了一口氣，她心裏擔心着京城裏的柳嬌娘，也挂念着莊子上的姨娘。

劉姨娘去到莊子上，她還沒有去看過一眼，也不曉得新如今她身子如何，可還住得慣。

思緒逐漸的飄遠，毫無征兆的下巴上陡然一疼，接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看向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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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他冷淡的眸子，花若心頭一陣亂跳，“國公……”

“你在想什麽？”男人清冷的聲音平靜的響起。

花若曉得在他面前撒謊無用，“我在想姨娘身子可有恢複，也在想京中的柳姨娘現在的處境，不曉得她們現在都如何了。”

她的話似乎勾起了紀清塵心裏的事兒，臉色又差了幾分，這下花若就算是想要裝不知道都難。

“國公爺今兒這是怎麽了？可是誰惹您生氣了？”

這種事兒紀清塵原本是不想說了，但想起來又煩躁的很。

“府中出了些事，愣是鬧到了京兆府尹那邊，今日陛下和太後為此傳召我入宮。”

花若微微驚訝，她以為花悅榕和柳姨娘在京城鬧鬧也就算了，太後知曉也是因着之前的原因，可陛下連着事兒都曉得，那這事兒紀清塵便也不能裝作不知曉。

想到柳姨娘和花悅榕地位懸殊，花若更是替柳姨娘擔憂不止，她爹花侍郎這次獨自一人前來，京城裏也只剩下花夫人，若是到時候她們拿着身份壓京兆府尹，豈不是對柳姨娘不利？

“可是因着柳姨娘小産之事鬧到了京兆府尹？”花若也顧不上旁的，當即問出了心裏的擔憂。

紀清塵冷若冰霜的臉，這會兒倒是有了幾分笑意，“你倒是消息靈通。”

說着他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花若頓覺自己有些着急失言，連忙解釋：“我哪裏就消息靈通了，只是今日安陽郡主過來吃茶，她說聽到蕭貴妃那邊提起少夫人和柳姨娘的事兒，這才過來和我提了一嘴，不然我這還兩眼一抹黑呢。”

“你倒是和她關系不錯。”說完他走到桌邊坐下，看着徐媽媽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未曾拆封，便順手遞給了花若。

“日後我忙顧不得這些，府中有什麽事兒你便看着着人安排，若是拿不定主意的事，再找我。”

花若捏着手裏的信件有些訝然，“府中的事兒大多不是都有寧管家處理嗎？”處理不了的才會找鎮國公問個準話。

這怎麽突然讓她接手了？

“他還有別的事，過段時間怕是也無法顧全府中瑣事。”紀清塵顯然有些不願多言的意思，花若也瞧出來，便也沒再說什麽。

她當着紀清塵的面打開了那個信封，展開信看着上面寧管家一條條的禀報，一雙秀氣的眉頭不由得皺緊。

坐在一旁的紀清塵挑了一下眉頭，饒有趣味的看着她，花若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寧管家說在咱們出京後的第二日，柳姨娘便小産，原因是前一日被少夫人打傷，加次日罰跪所致，公子得知此事震怒動手打了少夫人……”

說道後面花若的臉色微妙，一副一言難盡加吃驚的神色，“寧管家還說，少夫人為此大怒，私自将柳姨娘偷偷發賣黑市，被買家發現情況不對，告到了京兆府尹……”

鬧到京兆府尹的原因，花若想出過各種情況，可唯獨未想過花悅榕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明曉得柳嬌娘的賣身契在國公爺手裏，卻敢将人賣入黑市，也不曉得柳嬌娘是怎麽做到，讓買家告到京兆府的。

單是從這字裏行間簡短字面上，她都能想象出這件事發展的有多可笑，柳嬌娘再次回府之事又是多麽曲折。

花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幸而當初花家母女并未将她放在眼中，不然這還真說不好她會落得一個什麽下場。

顯然紀清塵早已經知曉這些事兒，聽她讀完信後神色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多了些煩躁和怒氣。

“這事交給你的話，你打算如何處理？”紀清塵聲色冷淡的詢問，似乎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作為參考。

想到今日安陽郡主說的話，花若也曉得他此刻的身份尴尬，若是回京着手處理這事兒，怕是也有些無從下手。

“我聽聞花悅榕不在國公府，已經回到了花家，國公爺現在回京倒也不必詢問，且讓她在花家住着，不過這偌大的國公府，倒是應該有個佛堂。”

紀清塵挑眉看向她，當日帶着她學騎馬的時候，她邊說過花清泓罰她跪佛堂的事兒。

須臾他微微颔首，淡淡的應道：“母親以前在的時候，府上的确有個佛堂，後來無人打理照看便鎖了，你若是想要就讓人收拾一下。”

二人還想說些什麽，就聽到翠雲過來的腳步聲，“啓禀國公爺，宮裏派來的嬷嬷到了。”

花若趕忙迎過去，李嬷嬷已經十分恭敬的後在偏廳，整個人梳着溜光頭發，身上衣服雖不算什麽好的衣料，卻無一道皺褶，人雖不算瘦但也稱不得胖，勻稱的身形腰背挺直。

一看到花若，李嬷嬷就帶着恰到好處的三分笑，“老奴拜見國公爺，見過姑娘。”

紀清塵走到上位坐下，擡手示意對方免禮，“日後便勞煩李嬷嬷了。”

“國公爺客氣了，這都是老奴該做的。”李嬷嬷恭敬的站直身子，微垂着頭笑吟吟應道。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姑娘，猶豫着叮囑對方，“這丫頭性子跳脫，倒也不必嚴苛規矩禮數，循規蹈矩的少了靈氣反倒惹人不喜。”

李嬷嬷聞言身形一頓，但很快應道：“老奴曉得國公爺的意思，老奴自會教導好姑娘。”

“你先去跟着徐媽媽下去安頓休息，明日起再過來伺候。”

“是。”

人被帶下去，紀清塵看着外面陽光明媚，眉頭松開些許，神色也比剛才好了幾分，“去換身衣服帶你去逛逛這個行宮。”

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陛下身邊，花若身份尴尬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幾日也都待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待着。

眼瞧着快要回京，紀清塵便起了帶她出去轉轉的心思。

反倒是花若對這行宮沒有多少想法，比起熱鬧的人群宴會，她更喜歡惬意的安靜待着，但紀清塵好心想要帶她去玩，花若自然也不會拒絕。

換上一身騎裝，花若便和紀清塵一起出了門，翠雲原本想要跟着過去，卻被徐媽媽一把薅了回去。

“國公爺和姑娘去逛園子，你跟着作甚？！”

經她這樣一提醒，翠雲恍然，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羞紅着臉跑回屋裏收拾東西。

花若回頭看過去，剛好瞧見這一幕，她掩唇輕笑剛想要打趣對方兩句，垂在一旁的手突然被走在前面的男人牽住。

“時辰不早，走快些。”男人冷情的聲音，帶着不讓人不易察覺的柔和，和他相處久了，花若輕易就聽了出來，嘴角的笑容怎麽都壓不下去。

之前因為得知太後要給紀清塵賜婚時，心裏生出來的煩悶之感，這會兒也都在他這不易察覺的溫柔中，盡數融化，心裏此刻只剩下甜蜜和喜悅。

兩人一出來，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看着紀清塵牽着花若的手，更是不少人一臉嫌棄。

官員們覺得紀清塵有些被美色所誤，女眷們臉上嫌棄惡心，嘴裏罵着花若狐貍精浪蕩不檢點，但無一例外她們心裏是羨慕嫉妒的。

有國公爺陪着出來玩，二人自然也不會去那些花園水榭那邊，那邊都是女眷小聚的地方。

他牽着花若朝着獵場的方向走去，獵場在山上，但是山下便是可以跑馬的平原，雖然這個季節草地已經是青黃摻雜，但因為皇家有專門管理的宮人，所以即便是秋冬，這裏的草地仍舊十分肥厚柔軟。

适合跑馬更适合學馬，即便是摔了還有草地墊一下，不會摔的很痛。

只是這裏女眷反而甚少，多是各家的小公子或者武将官員。

紀清塵不喜歡女眷聚集的地方，但也不喜歡那些小公子們紮堆兒的地方，讓長喜牽過來追月後，帶着人朝着人少的地方走。

跑馬場附近有個湖泊，因為沙多土少草木稀疏，那些世家的公子少爺不喜歡過來，恰好方便了花若和紀清塵。

花若被紀清塵抱上馬，他給她牽着馬便讓長喜退下去，二人旁若無人的朝着湖泊走去。

周圍剛才還在嬉笑的人群，這一刻也都安靜了下來，衆人注視着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他們不似女眷那般背後說人，但也有被他們二人的行為震驚到。

更有不少世家公子第一次見到花若，情窦初開的年紀忍不住紅了臉，一雙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她的背影上。

二人雖然沒有回頭看，但想不察覺到那些直白的目光也難，紀清塵一張本就冷淡的臉，這會兒徹底黑了下來，他停住牽馬的腳步，一個翻身上了馬，将花若擁在自己的懷中。

此刻兩人緊緊挨着，紀清塵微微低頭湊近她的耳畔，“妖精。”

聽清他說的什麽，花若紅了臉，“國公爺又要冤枉我，我可曾看過他們一眼？”

自己身上的名聲已經不怎麽好聽了，花若可不會再給自己招惹是非，所以出門在外或者在府裏，她都十分注意和異性的相處規矩。

紀清塵自然也是曉得的，只是她這張臉和身段，即便是什麽都不做，往那裏一站都會引得那些男人垂涎，想到這些他無奈的嘆息一聲。

身後有了人，花若就不想自己受累，直接軟下腰靠在對方的懷中，“國公爺剛才還說要教我騎馬，現如今這樣還怎麽教？”

她半是玩笑半是揶揄的說着，眼神裏都是打趣的味道，紀清塵低頭看着她狡黠的小臉，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的确是想要教她騎馬的，但是想起剛才那群人盯着她的目光，紀清塵舔舔後槽牙心有不甘，他就是不想看到那些人肖想她的樣子，心情都變的讓他格外煩躁。

“這會兒也練不了什麽，不如痛快玩兩天，等着回京找時間慢慢教你。”說着他腿上一個用力，追月便曉得他的意思，揚起前蹄順着湖泊的岸邊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