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貓妖

31   第三十一章·貓妖

◎若隐若現◎

蘇羽琰和蘇須驀進入孤昧山莊後發現山莊內很是清雅，沒奇怪的地方，而且也沒看見有妖，兩人一路暢通往山腳去。

然而剛接近山腳突然出現好些妖從四面八方來抓捕兩人，雖然兩人有所防備，但混亂中還是被迫分散。

蘇羽琰攔住大半的妖，蘇須驀得以逃到山裏。山裏遮擋更多，逃跑起來相對容易。

一陣狂奔躲藏，蘇須驀偶然闖進一處隐蔽的山洞，山洞口有兩層結界，此處必定不簡單，他花了很多時間将結界解開，好在沒妖追來。

洞內的路意外的平整，走過這段長長的路後，竟發現裏面別有洞天。裏面十分寬廣，除了花草樹木，還有水塘，中間上方一圈沒有頂，有月光從高處灑進來。月光照耀處有一棵醒目而怪異的樹，整棵樹是青黑色的，茂密的枝葉中有兩朵紅色的花，一朵開得正豔，一朵含苞待放。

看着看着，蘇須驀忽然感到不适，捂着胸口喘了好幾口氣，稍微緩過來後他忍着不适飛身到中間的大樹旁。結果腳還未落地，突然一陣熟悉的恐懼感籠罩了他，身子一顫，摔倒在地上。

是夢魇的感覺，殺戮的恐懼壓得他喘不過氣，身體在咆哮，完全不受控制，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沖出來。

蘇須驀半跪在地上，難受得想死，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妖氣從身後傳來，但他動彈不得，連轉頭都做不到。下一刻，一個靈氣十足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他面前。

女子衣着豔麗，頭上有一對白色貓耳，身後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是只貓妖。明顯她法力高強，耳朵和尾巴是故意露出來的。

貓妖體态輕盈，飄似地圍着蘇須驀繞了兩圈，然後停在蘇須驀面前盯了好一會，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竟有這樣的事。”

蘇須驀完全不知貓妖在說什麽，此刻的他混混沌沌。當貓妖伸手欲觸碰他時，突然一杆紫金槍從遠處飛來，貓妖迅速往後躲開，結果背後又飛來一把傘，貓妖只好再往一旁閃開，但傘窮追不舍。

傘是蘇朽之的靈器醉墨，紫金槍是蘇羽琰的靈器登臨。避免張揚，三人今晚都未帶佩劍，出手自然用靈器。

“還好嗎？”從遠處飛來的蘇羽琰蹲下`身詢問，“發生了什麽？”

蘇須驀稍微緩過來了些，但依舊很痛苦：“我不知道……突然……突然就如此……很是難受……”

“先離開這裏。”蘇羽琰說完站起身，插在地上的紫金槍瞬時回到他手上，“朽之，你帶小驀先走。”

蘇朽之在和貓妖對戰，蘇羽琰沖上前去對付貓妖，想讓蘇朽之脫身。

“誰也別想走！”貓妖突然發力，幻化出八個分身，“今日，此處就是你們的墳墓。”

貓妖的速度極快，左移右動迷惑對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招招下殺手。幸虧蘇羽琰和蘇朽之配合很好，每招都能有驚無險地化解，但也無法抽身去帶蘇須驀離開。

半跪在地上的蘇須驀拼命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他心裏清楚，能和兩位兄長鬥這麽久，不出意外貓妖就是孤昧山莊的莊主，妖界九滅。他不能坐以待斃，至少不能拖後腿。

蘇須驀忽然想起山洞門口有兩層結界，而洞內打鬥如此激烈卻仍舊沒有妖來增援，或許是因為此處很重要，其他妖不可進入，于是他悄悄觀察四周。

洞內很大，除了無法探知水塘裏是否有什麽，其他花草樹木沒太大異樣，剩下的就只有眼前這棵青黑色的樹。時間緊迫，蘇須驀一咬牙，施法攻擊大樹。可沒想到大樹有結界保護，還不是一般的結界，不易被發現，且極難打破。

蘇須驀這一動，貓妖自然不會放過他，兩個分身直沖他而來。他急忙施法阻擋，可螳臂當車，毫無作用。千鈞一發之際，醉墨剎那間展開擋在他面前，護住了他。但同時離了靈器的蘇朽之不幸被貓妖傷到。

蘇羽琰趁着貓妖分神，連滅好幾個分身，直沖貓妖真身而去。一旁的蘇朽之并未被傷勢所牽制，迅速施法配合蘇羽琰。

貓妖十分機敏，躲過了蘇羽琰的攻擊，接着一人一妖展開激烈的對戰。

蘇朽之一邊對付貓妖的分身，一邊留意那棵青黑色的樹，發現樹上除了兩朵花，還有一顆紅色的果實，有點像櫻桃，但比櫻桃大一些。重要的是，不管是花還是果實，都會時不時微微顫動，看起來像是活物。

樹一定不簡單，于是蘇朽之找到機會便用法術攻擊那棵樹，這一次，結界出現了裂縫。

霎時，貓妖狂怒，伴随着刺耳的嘶吼，地面騰起一陣黑氣，這不是普通的黑氣，能傷人肌膚，侵人肺腑。

半跪在地上的蘇須驀首當其沖，黑氣纏身，痛得他叫出聲。

蘇朽之的腳只被黑氣碰了一下便如火灼傷般疼痛，聽到蘇須驀的聲音自然明白對方有多疼，他立即想辦法往蘇須驀處去。只是貓妖分身極其狡猾，看出他的意圖，極力阻擋。蘇朽之顧不了太多，拼盡全力沖向蘇須驀。

就在蘇朽之拉住蘇須驀騰空而起的一剎那，一道法術火焰與地上的黑氣糾纏扭打在一起，山洞裏頓時火光四射。蘇羽琰揮舞着登臨在火光中與貓妖打鬥，待蘇朽之和蘇須驀飛到上方的洞口時，他讓火焰燃得更烈，與貓妖鬥得“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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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朽之帶着蘇須驀沖破洞頂的結界飛到外面，此刻他們正處于山頂，他随即往山下飛去，遠遠看見山腳是萬念樹所在地。兩人腳剛落地，早就埋伏好的群妖突然出現，根本不給兩人喘熄的機會，瘋狂撲上前來。

蘇朽之早料到會有埋伏，因此并不慌亂，很快用醉墨放倒一大片妖。

方才的山洞很詭異，在裏面靈力會受到壓制，現下到了外面，靈力慢慢恢複，他出手極猛，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妖甚至直接被醉墨割斷頭顱，血肉四濺。倒下一批妖後，其他妖不禁有所忌憚，不敢一個勁兒往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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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嗎？”蘇朽之一邊将蘇須驀護在身後，一邊操控醉墨擊退群妖。//

“出山洞後好多了。”蘇須驀的身體還有點搖搖晃晃，靈力也有些亂，但他依舊撐着召出靈器，莫問在手中幻化成一把劍，“不用擔心我，對付這些妖不成問題。”

“別逞強，保護好自己，這些妖交給我。”話音剛落，醉墨回到蘇朽之手中，他拿起醉墨繼續與沖上前來的群妖戰鬥。

蘇須驀當然不能就這麽待着，蘇朽之抵擋了大部分妖，他只需應付很少的妖，倒也不難。只是打着打着，離萬念樹越來越近，忽地發現萬念樹和白日裏見過的迥然不同。這裏的萬念樹像在吸收着黑氣，樹枝上挂的祈福帶全是黑色的。

蘇須驀感覺此事不簡單，于是飛身往樹上去，結果看到那些黑帶子上寫的全是詛咒一類不好的東西。

有詛咒鄰居家的雞全部病死，這樣就不會來偷吃自己家的菜。

有埋怨家裏太窮，罵爹娘是廢物，想擺脫貧窮的家境。

有嫉妒親姐姐才貌雙全，詛咒其容貌盡毀，如此自己便能被重視。

有詛咒生意好的對家倉庫着火，自己家便能賺更多錢。

有嫌棄妻子是醜陋的悍婦，咒其早點死，自己好娶美嬌娘。

有罵天罵地，怒斥老天對自己不公。

還有希望發生洪災，全村同歸于盡。

……

各種各樣的詛咒讓蘇須驀背脊發涼，但他還沒來得及深究，山頂突然傳來轟鳴聲。

伴随着滔天的火焰，蘇羽琰和貓妖沖出山洞，明顯一人一妖打鬥十分激烈。然而一出山洞，貓妖突然直沖萬念樹去，蘇羽琰雖沒料到貓妖的舉動，但很快跟上貓妖。

貓妖速度極快，身處萬念樹旁的蘇須驀趕忙往一旁躲，然而貓妖不是沖他來，他只感受到迎面撲來一股濃煙，緊接着随着濃煙飄散，四周的景色像褪色一般漸漸改變。

萬念樹恢複原樣，樹枝上挂着寫滿願望的紅色祈福帶，晚風習習，一切依舊安寧祥和。

整個隐市都消失了，随着隐市消失的還有群妖。不過貓妖沒消失，因為蘇羽琰在最後一刻追上貓妖，一把拽住貓妖的尾巴。

沒能随隐市一同消失的貓妖怒形于色，瘋狂猛擊蘇羽琰和蘇須驀，随即趁機逃往群山深處。

雖知曉群山深處兇險萬分，但三人必是不會就此作罷，當即追上去。

然而追着追着，卻發現追到對蘇須驀來說是噩夢的那片大山。沒過多久，便有幾只蠱雕飛來阻攔三人，接着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幾頭兇猛的諸懷，不僅如此，黑暗中還有好些蠢蠢欲動的氣息，一時間危機四伏。

蘇羽琰和蘇朽之盡量護着還未恢複的蘇須驀，醉墨能攻能守，登臨勢不可擋，瞬時血肉橫飛。

混亂中蘇須驀發覺趁亂逃走的貓妖，恰巧他離得最近，此時他正對付 一只蠱雕，于是翻身飛到蠱雕身上，同時手裏的莫問由長劍化作缰繩套住蠱雕，控制蠱雕往貓妖逃走的方向飛去。

蠱雕十分暴躁，奮力掙脫，扇着翅膀亂撲騰，根本無法控制。蘇須驀被颠得頭疼，脖子都快扭斷了，不過至少讓他離開了激烈的戰場。

蘇須驀從蠱雕背上跳下來的同時施法攻擊蠱雕的眼睛，蠱雕暫時無法繼續追擊他，他得以匆匆去追貓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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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更半夜，朔日的山裏陰森可怖，明明已過夏至，吹來的風卻冷得刺骨。

蘇須驀心慌不已，夢魇的恐懼還未消散，但他相信貓妖一定知道什麽，如若此次不弄清楚，往後能再見到貓妖都難，更別說問此事。他忍着從內到外的不适，追着貓妖的妖氣飛奔在黑夜裏。

追了好一會兒，穿過一片雜草叢。蘇須驀眉頭一皺，停下腳步，直直盯着前方，手裏的莫問化作一柄長劍。

不遠處的貓妖正坐在一塊巨石上，悠然地擺弄自己的尾巴。一左一右分別蹲着兩只半丈高的狍鸮。

四只狍鸮見到蘇須驀後陡然上前，将蘇須驀圍在中間，像盯着待宰的羔羊，低聲咆哮，一只比一只兇狠，随時會撲上前去，撕碎獵物。

狍鸮是蘇須驀的噩夢，雖然此時他努力鎮定，但仍然忍不住戰栗，額頭滲出一層密汗。然而還沒等他緩過來，貓妖已出現在他面前。

經過激戰的貓妖受了些傷，不過此刻神色十分鎮定，她微微一笑，伸手勾住蘇須驀的衣衽：“既然你窮追不舍，那就跟我走吧。”

蘇須驀眉頭緊皺，不知怎的，他竟渾身發軟，使不上力，只能任貓妖引着往前。正當他意識逐漸模糊時，突然感覺到身邊的狍鸮猛地做出攻擊姿态，接着醉墨從天而降，旋轉快如風，下一刻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貓妖離開抓着蘇須驀往遠處跳，凝重地看着趕來的蘇朽之：“這麽快？”

四只狍鸮兇狠地圍攻蘇朽之，蘇朽之立即揮舞醉墨迎擊。

貓妖并不想出手，毫不遲疑地抓着蘇須驀往黑暗深處跑去，可才跑出一小段路，醉墨乍然擋在前方，大如一堵高牆，堵住去路。

醉墨在前，靈力聚成的紅蓮花瓣四散飛舞，沐浴其中的蘇須驀霎時清醒了一點，他狠着一股勁兒，擡手施法攻擊近在咫尺的貓妖。

貓妖反應很快，一把甩開蘇須驀，但肩膀還是受了點傷，頓時她怒氣沖沖：“好啊，中了毒還不老實，你這是自讨苦吃！”

蘇須驀被甩出數丈遠，瞬時感到天旋地轉，他模模糊糊聽到貓妖的聲音，于是強忍着站起來，可剛站起來便被沖過來的貓妖死死掐住脖子。他抓着貓妖的手，使勁兒掙紮，但在貓妖看來不過像是撓癢癢。

醉墨再次從遠處飛來，貓妖抓着蘇須驀往上一飛，踏着醉墨翻身躲過。貓妖厭煩地瞥了一眼遠處的蘇朽之，其實一把靈器只能阻礙她一時，無法阻止她離開，但她見蘇朽之被四只狍鸮圍攻居然還分神操控醉墨阻擋她這邊，極其不悅。于是一手掐着蘇須驀，一手施法欲擊碎醉墨。

醉墨抵擋了貓妖幾招後飛回蘇朽之手中，蘇朽之拿到醉墨迅速擊退面前的兩只狍鸮，脫身後踏着醉墨往上飛。地面的狍鸮争先恐後咆哮着往上飛撲。

貓妖虛眼看着蘇朽之，突然神色一暗，随即往後一閃，登臨從她面前擦過，距離近得心驚膽戰，接着一道法術擊中她的右手，她不得已松開了蘇須驀。

蘇須驀倒地的同時，登臨回旋繼續攻擊貓妖，蘇羽琰劃破黑夜飛來，直沖貓妖而去，繼而迅速與貓妖打得不可開交。

蘇朽之在不遠處落地，醉墨在他身後展開，像一堵高牆暫時擋住撲來的狍鸮。他趁着狍鸮被擋，幾步上前看準時機扔出縛靈鏈，拴住貓妖的左手。

貓妖一邊對付蘇羽琰，一邊嘗試掙脫縛靈鏈，力不從心，不料登臨從背後紮住她的尾巴。貓妖厲聲尖叫，惱羞成怒，幻化出八個分身，分身迅速纏住蘇羽琰和蘇朽之。

四只狍鸮沖破醉墨，也朝着蘇羽琰和蘇朽之撲去。

貓妖的分身和狍鸮讓兩人分身乏術，根本無法專心對付貓妖，不得不松懈。

混亂中貓妖趁機設法掙脫縛靈鏈，擊飛登臨，頭也不回地往黑暗深處跑去。

一旁倒地的蘇須驀一直盯着貓妖，見貓妖逃走，他就着一股執念，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去追貓妖。他跑得氣喘籲籲，頭腦亂得像一鍋糊粥，只知道要追上貓妖，可沒想到轉過一個轉角，竟到了夢魇中的那處懸崖。

貓妖逃到懸崖邊，黑暗中飛來一只孰湖，她立馬跳到孰湖身上。孰湖張開翅膀，急速往懸崖深處飛去。

蘇須驀愣了一下，接着發瘋似的沖到懸崖邊，徑直往下跳，伸出手想要抓住遠處的貓妖。他的身體剛開始下墜，背部卻被人抓住，然後又被拉回懸崖上。

“你瘋了嗎？”救回蘇須驀的是蘇羽琰，臉上是難得的驚慌。

“先離開此處！”蘇朽之也趕了過來。

蘇須驀頭腦昏昏沉沉，他用力眨眨眼，看見蘇羽琰和蘇朽之皆滿身是傷，他張開嘴卻什麽也說不出，眼前一黑，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