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盛夏白瓷

7、盛夏白瓷

老舊的樓道黑黢黢的,感應燈也不靈,手機自帶的電筒照出一束光打在樓梯上。

盛寧跟在梁燃身後,怕踩空了,每往上踩一階都小心翼翼的。

鑰匙開了門,梁元東不在。連着幾天都沒回來,上次無意間聽到他打電話,好像是欠了一大筆錢還不上,跑到渝市那邊躲着了。

梁燃按開牆上的燈,回頭對她道:“我這兒沒有你穿的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你随便給我一雙就行。”

外面那麽大的雨,她一路過來踩了好多水坑,直接走進去絕對會在地板磚上留下一串髒兮兮的腳印。

“那幾雙程陽他們穿過了,反正這破地板也踩不壞,直接進來就行。”

盛寧腳在門口跺了跺才走進去。

客廳目測十個平米不到,白色的牆面被煙熏得泛黃,家電很少,茶幾旁堆了一堆空啤酒瓶。

和從前他住的別墅天差地別,盛寧有些心疼他。盡管不知道這幾年他發生了什麽,但一定是很不好的事。

梁燃從櫥櫃裏找到一個幹淨的玻璃杯,沖洗了幾遍,倒了杯溫水給她:“家裏亂,你別介意。”

少女連忙搖頭:“不會的。”

那雙眼清澈幹淨,沒半點嫌棄。梁燃笑了下,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掌心握着的玻璃杯氤氲出白茫茫的霧氣,她對着杯口吹了吹,喝下幾口,漸漸有了暖意。

梁燃拿了吹風機出來,插上電源交到她手裏:“把頭發和衣服都吹一下。”

“哦好。”

她把水杯放到茶幾上,脫下身上他的外套,整齊地疊好放在一邊,手指按開吹風機的按鈕。

衣服和頭發都濕了,吹幹要點時間。

呼啦啦的暖風聲中,她看見梁燃端着她買的那碗泡面過來,然後拎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用手機打字,應該在發什麽消息。

梁燃長腿支着,頭低着,□□好友列表裏找到酒吧老板的號。

【梁燃】:晚上有重要的事,去不了。

【酒吧老板】:你這突然不來,吉他手的位置我找誰替啊。按照咱們合同裏說的,你這算無故曠工啊,得扣這個月一半的工資。

【梁燃】:行。

回複完就沒管了,他看了眼還在吹頭發的盛寧,手機裏随便點了個游戲。

十分鐘過去,盛寧吹好了,拔下吹風機的插頭,把線一圈圈在手柄上纏好後放到茶幾上。

掀開那層泡面蓋,裏面不僅放了火腿還有雞蛋,在饑餓的狀态下聞起來格外香。

盛寧抓起塑料叉子很快吃完,還端起碗喝了幾口面湯。

她擦了擦嘴,抿起唇對他笑:“謝謝。”

梁燃直接退出了游戲,手機揣兜裏站起來:“走,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雨沒再下了。

樓棟旁的塑料棚下歪七扭八地停了一排老式自行車,唯一的一輛摩托格外紮眼,梁燃用鑰匙開了鎖,長腿往上一挎坐了上去。

又回頭對她道:“這邊不好打車,我騎車送你快一些。”

“好呀。”盛寧乖乖點頭。

摩托對她來說有點高,她又是第一次坐,好半天才坐上去,一雙手卻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要是以前還小的時候,她絕對毫不猶豫地摟住他腰,那時兩人關系親密,又沒什麽性別意識。

思考片刻,她手指輕輕抓住他外套的衣擺。

摩托騎得很慢,盛寧沒感受到電視廣告裏說的風馳電掣的感覺,路過那家網吧時,她特意回頭又看了看網吧的名字。

他家就在網吧後面不遠的那條街上。

摩托停在了小區門口。

盛寧下了車,烏溜溜的眼眸期待地望着他:“你剛才說不讨厭我的話,是真的嗎?”

烏雲隐去,天邊有幾顆星星探出頭來,望着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梁燃想起那次,那雙委屈泛紅的眼睛。

“真的。”

盛寧有點兒開心,眼彎了彎繼續問:“那我以後能找你玩嗎?”

梁燃好笑地問:“你們學校不是重點高中嗎,每天學習那麽忙。你還時間出來玩?”

盛寧想起自己上回翹了晚自習的事,有些心虛,上高中以來她一次都沒遲到,頭一回撒謊翹課。

“又不是沒有休息時間,星期天我們學校就不上課呀。”她紅着臉反駁,鼓着臉的模樣和小時候一樣,實在可愛。

“好。”他忍不住答應。

盛寧笑着朝他伸手:“那你把手機給我一下。”

梁燃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卻還是照做,解鎖了之後把手機放到她的掌心。

盛寧用他的手機給自己撥了通電話過去,等褲兜裏的手機響了才挂斷,緊接着又戳進屏幕上企鵝的圖标。

她在搜索裏輸入一串號碼,把添加好友的申請發過去。

然後把手機還他,眼彎彎地笑:“好啦,現在你的手機號和□□號我都有了,我先回家了,再見。”

盛寧很開心地沖他擺了擺手。

梁燃一直看着她進了小區,手裏的手機“滴”了聲,□□聊天框裏多了一個新的卡通頭像,聊天框裏顯示出一行小字:你們已經成功加為好友了。

梁燃點進了她的空間,她并沒有發很多說說動态,這幾年總共也就十幾條,大部分還是分享歌曲或是好看的電影。

唯一一張自拍還是幾年前,顯示的時間是09年四月,那時她在上初三。

不知去了哪兒春游,背景是抽了新芽的柳樹和波光粼粼的湖畔,小姑娘穿着白色的校服,梳着高高的馬尾辮,劉海被風吹到兩邊。

手裏拿着聽旺仔牛奶,笑得很燦爛,露出一口小白牙,臉頰上帶着嬰兒肥,軟軟的。有兩個小梨渦。

屏幕長時間沒碰自動熄屏了。

梁燃把手機收好,發動摩托前又看了眼她現在住的這個小區。明顯是新修的樓盤,樓層都建得很高,立柱景觀燈在夜色裏投射出明亮溫馨的暖光。

引擎聲轟隆,冷飕飕的風刮在臉上,讓人瞬間清醒的不得了,年少時的绮念像一簇火苗,剛一點燃就被涼水澆滅。

-

似乎男生一到了十三四歲,性別意識就自動覺醒了,注意力開始從游戲籃球分一部分到了班上女生身上。

會格外留意班上長得漂亮的女同學,甚至會私下讨論哪個女生已經開始穿了小背心,跑步時一晃晃的特別明顯。

梁燃上初二時,還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對于男生私底下悄摸摸的讨論不屑參與。

直到有天,好朋友放學時偷偷摸摸給他塞了張碟片,并一再強調是好東西,自己好不容易搞到的,讓他一定快點看。

那晚作業很少,他收拾書包時又看到了那張碟子,上面印着“生命與自然”這幾個字,看着像是探索科學之類的。

他把碟子放進電腦主機的光驅。

沒有大自然也沒有科學,而是一對男女,身體交.纏着。

梁燃頭一回看到這樣的畫面,清俊的眉眼皺了皺,第一感覺是惡心。可又是出于心底某種好奇,他手按在鼠标手上卻沒有關掉。

第二天他把這盤碟子還給那男生,對方眉飛色舞地問:“怎麽樣?刺不刺激?”

梁燃唇抿着沒回答。

除了搞清楚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也沒其他感覺,而一想到那樣的畫面……他還是覺得奇怪,不是很自在。

第二天是周六,他和盛寧約好了一塊兒在麥當勞寫作業。

少女有些偏科,物理不是很好,對着一道杠杆的力學題研究了好久沒做出來,幹脆坐到他身邊請教。

梁燃用鉛筆在紙上演算,她腦袋湊過去看,離得很近,剛吃了草莓聖代,呼吸時一股甜甜的奶香味萦繞在他的鼻尖。

他忍不住偏頭去看她,女孩兒皮膚瓷一樣白,睫毛又長又密,毛茸茸的像把小刷子,眼睛也好大,水汪汪的像能說話一樣。

她長得真漂亮。

這樣的念頭突然從梁燃心裏冒出來,讓他都有一瞬的訝然。

從前的他只覺得少女可愛,性格柔軟善良,有時候聰明,有的時候又傻乎乎的,這是第一次從異性的角度去看待她。

他的思緒有點被打亂,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寫了。

見他握着筆的手久久不動,女孩兒眨巴着眼問:“梁燃哥,這道題是不是很難呀?”

“有點。”他撒謊。

聽他都這麽講,她就沒那麽急了,拿起桌上的聖代繼續用勺子咬着吃。

分開了一些距離,梁燃心裏沒那麽躁了,沉下心又把題目看了遍,完整地寫下了解題思路。

他步驟寫得詳細,她看完就懂了,對他笑得甜甜的,嗓音也軟:“你真厲害。”

那一晚窗外一直在下雨,春雨淅淅瀝瀝的。

梁燃做了個夢,似有什麽從身體裏破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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