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章
65 第 64 章
◎哥哥那一個平和的目光看過來,把他身上有關雪鷹有關隊長的全部擔子都卸走了。◎
中間路懷勳醒過一次,似乎是因為西裝束縛着,始終睡不舒坦,起來把外套脫了。
正要繼續解襯衫的扣子,他的手忽然遲疑了一下,又緩緩放下。
路懷安沒揭穿他,只是趁這個機會讓他把藥喝了。
他喝完藥頭還是悶悶地疼,精神也不大好,重新躺回去準備接着睡,想起哥哥還在擔心着,撐着身體想說自己沒事,可嗓子啞的半個字也沒說出來。
“你睡吧,不舒服随時叫我。”路懷安把杯子收起來,說,“睡衣給你放床頭了,我出去做點工作。”
路懷勳看着他關門出去,這才換好睡衣重新躺下。
臨合眼前,看見窗簾中間的細縫裏陽光正好,應該是個大晴天。
路懷安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再進來時路懷勳已經睡熟了。
外面是正午時分,屋裏卻昏暗得像深夜。
路懷勳服了藥發汗更快,他迷迷糊糊的,無意識就要拉被子,被路懷安一把攔住。
從被子角那裏看,汗已經浸濕了睡衣。
路懷安怕他身上汗氣太重又要着涼,準備再給他換一套睡衣。剛試着扯了扯,發現他的手正壓在腹部,能看得出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只要稍微想挪動他的手,人立馬就要掙紮。
意思是這裏也有傷。
路懷安覺得自己心裏發堵,有滿腹的話要問。
想問傷。有胸口的、胳膊的、腹部的,還有他看不見的地方,包括這莫名其妙的高燒。
想問錢。他倒不在意錢的數目,他只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能讓這麽多年沒動過那張卡的弟弟突然刷走這麽多錢。
還想問這次回來會待多久,未來怎麽打算,總不能一輩子在軍營裏。
然而大多數問題,他問不出口,弟弟也不可能說實話。
……
路懷勳再醒時已經到了傍晚,燒退了,可身上高燒帶來的酸疼感還在。整個左臂像灌了醋一樣,比單純的疼還要難受。
哥哥就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見他醒了,把腿上的電腦放在一邊,“醒了?有沒有胃口吃東西?”
他病得久了,也早就知道了自己左手的情況,可過去幾個月以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感受到強烈的情緒。
哥哥那一個平和的目光看過來,把他身上有關雪鷹有關隊長的全部擔子都卸走了。
路懷勳不止是雪鷹的隊長,對路懷安來說,就只是弟弟而已。
-
路懷安招呼阿姨給他下一碗清淡的面,自己借口要把郵件發完先一步出去。
路懷勳換好幹淨的睡衣,洗漱完,也跟着出去。
餐桌上擺着一碗蔬菜雞蛋的手擀面。路懷勳一天沒吃東西,退燒以後胃口恢複了一些,很自覺地拿起筷子吃面。
“爸、媽,還有嫂子、遙遙,都挺好吧?”路懷勳夾了塊雞蛋送到嘴裏?
“嗯,都好。”路懷安回答。
“要是這面也是你親手下的,可以直接拿去拍電影了,溫情巨作。”路懷勳用牛奶潤了潤嗓子,想調節氣氛。
路懷安沒說話,還在猜弟弟的傷勢。
他這樣一只手拿筷子,另一只手垂在身側,連按住碗的動作都不做,怎麽也不會是輕傷。
路懷勳看他這個表情,主動解釋說,“前陣子出去有個任務,昨天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倒時差。”他想了想,補充道,“不舒服也是因為時差,都是小事。”
路懷安沉默半晌,問,“我看新聞上報道了塔那幹維和的事,你是不是也在。”
路懷勳拿筷子的手一頓,挑出一根面條,一圈一圈地往筷子上纏,沒有回答。
“維和部隊後來執行了新任務,有關兩個被綁架的中國孩子。”路懷安繼續說,“新聞上說得很詳細,但沒有提你們的名字。後來我收到了賬單,看到交易地,就猜想你是不是也在塔那幹。”
從回國以後就再沒有人跟路懷勳提過塔那幹,每個人都默契地想把那段記憶從他這裏抹掉。
這幾個月仿佛從時光機裏偷來的,很多次他早上醒來,都覺得塔那幹的故事不過就是昨天。
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麽久,連新聞通稿都已經公開。
不過也是,肖洪東的葬禮、授勳儀式,這麽多繁瑣的手續流程都走完了。
只有他一個人被時間忘在外面。
路懷勳胸口像有什麽東西堵着,緩了緩,才說,“爸媽那邊……”
“我沒說,都瞞着呢。”
筷子把面條夾斷了,夾成一個小堆,卻不想往嘴裏送。
沉默了半晌,他模棱兩可地答,“那裏面有沒有我,都是好事。”
相當于是承認了。
這個問題在路懷安心裏問了無數遍,他甚至把全網能找到的新聞鏡頭都翻遍了,從沒見過弟弟的哪怕一個側影。∞
心裏直覺有他,卻更希望沒有,尤其是看見新聞最後說犧牲了一個戰士。
萬幸那個英雄的名字不是路懷勳。
英雄很偉大,可真放到自己親人身上,只希望是平安。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路懷安壓下情緒,轉移了話題。
“明天吧。”路懷勳低聲說,“我這次的假期長,能待到年後,明天就回去陪陪爸媽。”
路懷安低頭在沉思,他總覺得這每一句都不是完全的好消息。
他們部隊的年假是四天,要是沒什麽事,不會無緣無故放他回家這麽久。
“四年的年假攢一起,連本帶息湊出來的。”路懷勳主動在解釋。
他嗓子還是很啞,多說幾句話就要喝水。
路懷安知道他不可能說實話,也沒再逼問他。
路懷勳勉強多吃了幾口以後明顯放慢了速度。
路懷安看出來,直接說,“不想吃不用勉強,想吃什麽別的我去買。”
“不用,飽了。”路懷勳放下筷子,“你回公司吧,讓阿姨也回家,不用都在這看着我。”
他站起來,沒注意桌角撞上左手,轉過身子忍了一下,長長喘了口氣。
哥哥走後,房子裏更顯冷清。
以前每次見他都要開玩笑,這次受傷以後,反而更喜歡一個人待着。
路懷勳打開電視找了個熱鬧的綜藝,坐在沙發上發呆。但很快,左手灼燒般的感覺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最初是像被什麽燙了一下,麻的感覺一點一點往上爬,然後才是火燒,酸,脹,更疼。
這傷的脾性也是時好時壞,反複無常。
明明出院前已經好些了,不活動左手就沒太大感覺,這一發燒又像回到起點。像有千萬根細針埋在神經裏,不要說活動左手,就這樣安靜忍着都有些勉強。
耳邊是電視裏的笑鬧聲。房間裏似乎熏過藏香,不太濃,是一點點檀木沉香的味道,哥哥喜歡這個。
路懷勳想起小時候,因為媽媽信佛,家裏常備着長短的藏香,哥哥經常去偷回來在自己房間燒,說好聞。
後來哥哥因為這個挨罵,他還嘲笑哥哥沒出息。
那時候沒覺得這東西有什麽好,現在聞起來才覺得安心。是很清淡的味道,卻跟家這個概念連在一起,讓人覺得難忘。
好像嗅覺在感官裏雖然最遲鈍,卻是最深刻的。
傷痛,焦慮,都被這一點嗅覺撫平。
他側靠在沙發上微合着眼,竟然就這麽再次睡着了。
人再醒時已是深夜,脖子後背一片僵硬的酸疼,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起來洗了個澡,緩步進了客房。
這個房子是他高中那年買來方便他上學的,後來路懷安偶爾應酬太晚,不想回家打擾愛人睡覺,就住在這裏湊合。
但說到底哥哥已經結婚生子,平時不會住在這個冷清的地方。
重新躺回床上,才後知後覺地聽見手機在震動。
是個沒名字的陌生號碼,但看號碼的規律,應該是從雪鷹打來的。
路懷勳定了定神,按下接聽。
“隊長。”是彭南。
路懷勳嗯了一聲,這才發覺嗓子還很啞。 “到家了嗎?”
彭南那邊風聲很大,路懷勳閉着眼,幾乎能看見基地晚訓解散時的畫面。
“還沒,在我哥這兒。”
彭南在問,“這兩天,怎麽樣?”
路懷勳壓着聲音的不穩,說,“挺好的。”他笑了一下,“你這算回訪嗎?出院也不放過我。”
他有意叫彭南聽出自己很好,故意把音調擡起來,為了潤喉,又走出去倒了杯涼白開。
彭南将信不信,交代道,“再發燒一定要告訴我,左手要是疼也告訴我。”
路懷勳左手垂在身側,輕輕笑着,“我馬上就要回家,你能不能別咒我。”
彭南又交代兩句,是種種要注意的問題,在雪鷹時明明都說過。
路懷勳借口困了,匆匆挂斷電話。
翻看手機上的消息,還有一條未讀,是哥哥問明天幾點出發,他想了想,回複說七點。
之後漫漫長夜,他嗅着淡淡的藏香入睡。
第二天一早,路懷勳醒的時候哥哥已經到了這裏,也準備好了早餐。
他一夜無夢睡得很好,只是頭悶悶地疼,有點擔心回家還要發燒。于是就着早餐的牛奶又吞了兩片藥,上車就要接着睡覺。
路懷安跟他并排坐在後座,看出他困乏,給他蓋上毯子,叫司機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整個車裏暖烘烘的,路懷勳睡得意識朦胧,右手幾次從毯子下面伸出來,要去壓腹部傷口的位置,被路懷安出手攔住。
反複折騰幾次後,路懷勳被疼痛沖開了意識,輕輕睜開眼。
“有傷,不舒服?”路懷安在旁邊問。
路懷勳搖搖頭,不想承認。
熟悉的小區已經漸漸能看見輪廓,路懷安說,“你瞞我沒關系,但你現在這個狀态,肯定瞞不過媽。”
路懷勳垂眼,思考了一會兒,低聲說,“哥,你車上有沒有止疼片。”
除了上次在戰中形勢危機,這是他頭一次放任自己開口要這東西。
【作者有話說】
小路:全軍最好的狙擊手!整個基地除了老馮沒人敢管我!我就是最牛逼滴!
大路:哦,你就是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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