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厭煩

第18章 厭煩

公司裏，

姜遙清去開水間接水，看見設計部的幾個小姑娘圍在一塊聊天，叽叽喳喳的，

“重點是葉城出軌了，是我我也不能忍啊。”

“話說之前還挺磕他倆來着。”

“你們在聊什麽？”

雖然被抓到工作時間在閑聊表情有些讪讪的，但想到是和她們打成一片的姜總監，于是都一臉八卦的湊近她，

“诶遙清姐你看熱搜了沒就那個流量小生葉城出軌了，卧槽我看到都震驚了，他之前和陸安琪宣布結婚的時候掉粉一片，他還號稱遇到真愛，結果屁的真愛不還是管不住自己……”

“這種渣男就該去死好吧。”

姜遙清拿着杯子的手發緊，默了一瞬笑着道，“好了好了，別摸魚了，工作工作，男人會背叛你但工作不會。”

中午在員工食堂吃飯，洛譽走過來坐到她對面，

“遙清姐，下班的時候我們可以去市中心的惠特酒店看看。”

姜遙清勉強笑了笑，“嗯。”

“我看你上午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什麽了嗎？”

“家裏面有點事。”

“遙清姐。”

Advertisement

“嗯？”

“如果有什麽煩心事可以和我說。”

那一瞬間，她腦子裏閃過家人，朋友，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傾訴，家庭事業的不順，她心中的煩悶愧疚，

“如果，如果……”她開口，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來，“抱歉，我……”

“沒事的，遙清姐，你不想說就不說，想說了就和我說，我願意永遠做你的樹洞。”

姜遙清笑笑，“謝謝。”

下班後姜遙清開車和洛譽來到市中心的酒店，他們一邊參觀洛譽一邊給她介紹，

“惠特酒店是我市一家四星級連鎖酒店，目前在國內聲望不錯，但沒有國外市場，此次和我們合作可能也是想着為以後進軍國際市場打下基礎，惠特的設計一直走的是高奢路線，此次也是希望在原本的特色上加入一些創新。”

姜遙清眼睛觀察着酒店內的布景，在腦海裏飛速模拟着構圖，太陽穴突突地跳，緊繃了一天的神經也沒有放松下來，頭很沉重，胃裏有灼燒感。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走出酒店早已是燈火通明了，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車水馬龍，燦爛的燈光與柔和的夜色交相呼應，寒風卻依然刺骨，姜遙清禮貌拒絕了洛譽晚飯邀請，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到車旁，打開車門，

在去醫院的路上，姜遙清收到了時月白發的消息，

“大概什麽時候來？”

可能是覺得太生硬了，下面又發了一個小狗賣萌的表情，姜遙清忍不住揚起嘴角，腦海裏卻又不受控制地想到言溯光蒼白病态的臉，表情又沉了下來，

“抱歉月白，公司加班今天去不了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

“這幾天我都有事情，可能都去不了了。”

沒想到時月白又打來電話，姜遙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藍牙耳機接聽，

“喂。”少年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格外悅耳，

“喂。”

“姐姐很累嗎？”

不知為何，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這麽輕易地戳中了她的軟肋，鼻尖酸澀，喉間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飯吧？”

“不用。”

對方沉默着，“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太累了。如果，如果有時間可以來找我。”

少年只字不提她爽約的事，乖的讓人心疼。

姜遙清挂了電話，來到醫院，只看見言溯光一人，坐在病床上低頭看着手上的文件，聽見開門聲，只是轉頭望着她，皮膚冷白，瞳仁漆黑。

旁邊的櫃子上放着不少花束還有果籃，她放下包，問道，

“這麽多花，有人來過？”

“嗯，下午的時候有些學生來送材料給我。”

“儲霖呢？他走了？”

“沒，他去買晚飯了？”

“你吃過了嗎？”

“沒。”

“你要吃些什麽？我和他說。”

“我自己說吧。”

言溯光垂眸，“嗯。”

“今天公司忙嗎？”

“還好。”

“嗯。”

姜遙清瞥了他一眼，感覺到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但她不想深究，低頭拿出手機給洛譽發消息，空氣陷入無邊的靜默。

儲霖拎着一堆吃的推開病房，“我說你要吃晚飯能不能早點和我說，害得我都上樓了又跑下去給你買。”

“麻煩你了。”

儲霖有些驚奇地看着她，“你怎麽了？這麽禮貌？”随即敏銳地察覺到了病房裏的氣氛不太對，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要回去趕稿，既然你都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遙清問，“嗯，你明天能再來嗎？”

言溯光終于擡眸看了他們一眼，

“可以可以。”說完，儲霖就收拾收拾東西走了。

“吃飯吧。”姜遙清把袋子裏的飯盒拿出來，放到可伸縮餐桌上，

然後一邊吃飯一邊看着手機裏設計部群裏的消息，

夜色漸濃，隐隐約約能聽到窗外的繁華喧嚣，言溯光沒有什麽胃口，他盯着桌角出神，病房裏不太明亮的光線籠罩着他，在他臉上留下暗影，

姜遙清還在回消息，言溯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很忙嗎？你晚上回家睡覺吧。”

她眼睛不離手機，“不回，我晚上陪床。”

“不用了。”

姜遙清終于看向他，皺着眉道，“我不陪床那你又發燒怎麽辦？”

“那我也不會怪你，你不用勉強自己。”

她深吸了口氣，放下飯盒，“你又作什麽妖？我一下班就趕過來陪你你還要怎麽樣？”

“所以我說你不用勉強自己。”

姜遙清現在就想甩手走人，她忍了忍反複告訴自己他是病人他是病人，平複了一下心情硬聲道，“我沒勉強自己。我天天已經夠累了，我要上班還要照顧你，你能不能不要鬧了，不要再增添麻煩了。”

“麻煩？”他的呼吸在輕輕發顫，努力讓語氣保持平穩，“所以在你眼裏我就是麻煩嗎？”

姜遙清發現她根本就說不通，他的無理取鬧已經消磨了她僅剩的愧疚，相比之下乖巧懂事的時月白就讓人心生歡喜，待在這兒只會讓她感到厭煩，她不想再和他說話，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

“我讓儲霖過來。”

“你看，你根本就不想待在這，你就是覺得我是你的麻煩，”言溯光看見她已經轉動門把手，眸中情緒翻滾，急聲質問道，“你要去哪！大晚上你要去見誰！”

她讨厭他的自怨自艾，也讨厭他的疑神疑鬼，一時怒氣上頭，口不擇言道，“見誰也不想見你！”

聽到這句話，他臉上的血色驀然褪盡，

“嘭！”關上房門前，姜遙清聽到巨大的響聲，她回頭看見言溯光摔倒在地上，形容頗為狼狽，她被吓到了，霎時間怒意盡消，快步跑過去将言溯光扶起來，他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頭抵着她的頸處，姜遙清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

才發現他紅了眼眶，他目光有些渙散地望着她，“你不是走了嗎……”

“抱歉，抱歉溯光……我剛剛都是氣話……”

言溯光捏緊手指，剛才心口劇烈的悶疼，現在還依然心有餘悸，她為什麽總是說這種氣話？她不明白這種話是不能亂說的嗎？

“你腿疼嗎？我去叫醫生。”

“別。”言溯光拽住她的手，很緊很用力，“別走。”

“好，不走，腿疼嗎？”

他搖了搖頭，手上依舊緊緊攥着她的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溫度，感受到她還在他身邊。

察覺到他的脆弱，姜遙清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坐在他床邊柔聲道，“溯光，我們以後不吵了好不好？今天是我沒顧及到你的感受，對不起，你也多體諒體諒我好嗎？”

他手上的力道放松，“好。”言溯光出院那天，姜遙清特意請了半天的假，儲霖也來幫忙。

東西已經搬的差不多了，儲霖合上車的後備箱，姜遙清推着言溯光出了醫院，笑着道，“是不是覺得外面的空氣特別新鮮。”

“是啊。”

手機振動了兩下，姜遙清拿出來一看，是時月白的消息，下意識地望了眼言溯光，發現他正盯着她看，眼瞳墨黑，她心下一緊想要裝起手機，手指卻不受控制地點開，

姜遙清瞳孔驟縮，表情一變，“抱歉溯光我有點急事，儲霖鑰匙給你，麻煩你送他回去了，下次請你吃飯。”

然後連忙給時月白打電話，邊快步走邊舉起手機，“喂。”

“诶？”儲霖慌忙接過鑰匙，

言溯光表情頓時有些難看。

“溯光，我剛剛聽她電話對面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勉強笑了笑，“可能是她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儲霖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他的泛冷的目光莫名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