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好哄

第20章 好哄

晚風習習，夜色柔和。

姜遙清打車回到小區，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她走到綠化旁的長椅上坐下，擡頭看了看天空，深藍色的天幕上，月明星稀，沉默的夜色下是來來往往的人，

有人悠閑地牽着狗散步，有人西裝革履打着電話匆匆忙忙外出，小區的清潔工還在工作，外賣員頂着寒風騎車前行，大人牽着小心翼翼學滑板的孩子，路過的吵吵鬧鬧的小情侶和相對無言的中年夫妻，

形形色色，不過是人間百态。

路燈的光若暗若明，給她和長椅留下長長的剪影，一陣冷風襲過，有點冷，她想着，一會兒回去該怎麽和言溯光解釋，

公司有事？她都已經請過假了，況且她也沒忘前兩天他們還因為這個吵了一架，

朋友有事？哪個朋友？什麽事？

想到這兒，姜遙清一陣頭疼，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她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往下翻，想着能找找什麽理由，突然她手指一頓，之前太忙都沒有發現，從上午到現在，言溯光一個電話都沒打一條消息都沒發，平靜得有點反常，

肚子發出抗議聲，姜遙清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走過剛剛清掃的幹淨整潔的路面，

到了家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包裏的備用鑰匙打開門，暖和的氣息瞬間撫慰了帶着寒意的身子，客廳裏為她留了盞小夜燈，往常坐在那兒等她回家的身影卻不在，

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姜遙清放下包，脫下大衣随意扔在沙發上。

書房傳來說話聲，姜遙清尋聲走過去，

書桌上的臺燈開着，言溯光坐在輪椅上，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暖黃的燈光映出他的輪廓，讓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沉默和蕭索，

小言在他腳邊，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褲腳，這幾天姜遙清很忙，言溯光又不在家，它常常是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整只貓都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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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

言溯光正在打電話，很自然地轉頭瞥了她一眼，又淡淡地移開目光，

他腳邊的小奶貓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姜遙清有些手癢，但它只是看了她一會兒，就繼續黏着言溯光了，對她愛理不理的，這個小白眼狼兒，

“嗯好，ppt做好了發給我。”

他挂斷電話，看向她，

“回來啦？吃過了嗎？”

“還沒。”

他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到桌子上，“那我去給你熱熱。”

“別了，我自己來吧。”

“行，那你放微波爐裏熱一下，大概熱兩分鐘。”

“晚上你做飯的？”

“嗯，儲霖在旁邊幫忙。”

“行動還方便嗎？”

“拄着拐杖還好。”

言溯光的語氣平常，好像對白天發生的事并不在意的樣子，但姜遙清看着他緊抿的唇，她知道，他明明在意死了。

她往廚房走去，把菜放進微波爐裏，定好時間，然後靠在門邊等加熱，“嗡嗡”的聲音響起，她望着臺面的某一角有些出神，

大學的時候，她和言溯光雖然在一個院，但是專業不同，她是建築學，言溯光是土木工程，大一的課程基本一樣，但大二大三開始上專業課，他們的課就完全不同了，

她學專業課有些吃力，下課的時候還逮着班級裏的學霸問問題，言溯光在教室外面，他只是默默地等着她什麽都沒說，

直到吃完午飯，他送她到宿舍樓下時，兀地叫住了她，“其實我建築力學學的也挺好的，”

顯然這話是醞釀了一路。

姜遙清暗笑，“所以呢？”

他躊躇片刻，“我也可以教你的，你……不用去問別人。”

“這又不是你的專業課。”

“我學了些，你可以問我的。”

姜遙清湊近他，“我剛剛問別人問題，你很在意嗎？”

“沒有。”他欲蓋彌彰地将臉偏到一邊。

胡說，明明在意死了。

“叮！”加熱好了，姜遙清把熱好的飯菜端到桌子上，

後來言溯光用事實證明他确實學得很好，大三的時候他又修了建築學，且專業課分數特別高，比那位學霸還高。

她坐下吃飯，不知是什麽滋味，她突然想到每個她不回來的晚上言溯光就是這樣一個人吃飯的嗎。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姜遙清往書房走去，

言溯光從黑屏的電腦上看到她的身影，連忙拿過一旁的文件随意翻看着，眼角的餘光專注着走過來的人兒，

姜遙清看着他冷淡的側臉，抿了抿唇，走到他旁邊蹲下，“溯光……”

言溯光眉頭微蹙，忍不住道，“你別蹲着，不然待會起身要頭暈了。”

小言擡起小腦袋睜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摸了摸它軟乎乎的小身子，移過來一個椅子坐下，

“今天上午我是去找安笙了，她出了點事。”

言溯光掀起眼睫看向她，眸光平靜，“我看見你跑回醫院了。”

“嗯是，她生病了。”

姜遙清在心裏默默道，對不起了安笙，就幫幫姐妹這一回吧。

“沒什麽事吧。”

“嗯沒什麽事。”

“我上午看你臉色不好，她是病得很嚴重嗎？”

“沒，不嚴重，是我當時有點慌。”

“是她給你打電話嗎？”

姜遙清張口剛想說是，卻撞進他黑沉的眸子裏，下意識改口道，“不是，是她男朋友，她之前交了男朋友，有段時間了，我沒和你說過，他有點忙所以拜托我去照顧她。”

“他……”言溯光還想要說些什麽，

姜遙清笑着打斷他，“就像我忙，所以找儲霖來照顧你啊，這是愛的表現嘛。”

他垂着眸不說話，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姜遙清知道言溯光不可能為了求證特意去找宋安笙的，也就沒和她串個氣兒了。

言溯光低頭翻開手上的文件，沒再理她。

姜遙清看着他抿成一條線的唇，傾身湊近他，奪過他手上的文件扔到桌子上，一個吻落在了他的嘴角，輕如蝴蝶，她握住他的手溫聲道，

“溯光，對不起，我今天丢下你就走了，也沒有及時和你解釋。”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

言溯光嘴唇微微翕動着，似繃不住了般用力回握住她的手，目光又怨恨又委屈，聲音止不住地發顫，“你總是這樣……”

“抱歉溯光，抱歉。”姜遙清伸手抱住他，

他拽緊她的衣角，平整的襯衣泛起褶皺，隔着層層衣服也擋不住彼此的溫度，“你以後別這樣了……我受不了。”

“好，我不會了。”

“你答應我了。”

他親昵地蹭了下她的側臉，好看的眼睛彎了彎，

姜遙清默默地嘆了口氣，他總是這樣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