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鮮活

第32章 鮮活

徐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認識啊。”

“是啊，高中同學。”

他揶揄一笑，拍拍蘇祈的肩，“你們先聊。”

蘇祈深邃的眸子靜靜地，與她隔空相望，這不長不短的距離，卻像是一道長長的溝壑，隔了十多年的日子，和一整個年少時光。

姜遙清笑着問，

“你怎麽也在n市？”

蘇祈上前一步，“來n市辦一場畫展，你呢？”

“談生意。”

“那生意談得怎麽樣了？”

姜遙清無奈慫慫肩，淺抿了一口香槟，放下酒杯，“被你打斷了啊。”

蘇祈低笑，“抱歉。”

“沒事。”

“徐先生喜歡印象派的畫，我和他是在畫展上認識的。”

姜遙清明白他的意思，談生意就是要投其所好，她又端起酒杯，和他的杯身輕輕相碰，“謝謝。”

沒說兩句，她又去和一些生意場上的熟面孔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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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第一輪拍賣已經開始了，主持人的介紹開始介紹拍品，競價聲響起，

陳曦去洗手間了，姜遙清走到觀景臺吹風，繁華的城市夜景雖耀眼奪目，卻清冷得近乎寂寥，而嘈雜的室內卻是聲色犬馬的名利場。

墨色的天幕隐約可見閃爍的星，三月的夜風寒意刺骨，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起了細小的戰栗，姜遙清卻覺得這寒風讓疲憊乏力的神經此刻完全清醒過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帶着溫度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姜遙清側首看見蘇祈靠在欄杆邊，長腿随意放着，

男人的臉漂亮到近乎張揚，低調正式的穿着又中和了那股子張揚，冷峭和豔麗感在男人身上融合得恰到好處，

姜遙清很難形容此刻的感受，好多年前他們穿着校服靠在教室走廊的欄杆邊聊着未來，而那時口中的未來就是現在，他們西裝禮服靠在觀景臺吹冷風相顧無言，

“我以為你會問我，在這兒難道不冷嗎？”

“雖然很冷，但是今晚的夜景很美，在室內喝酒應酬就太浪費了。“

姜遙清聞言，展顏而笑，“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景的話每個城市都差不多，也沒什麽好看的。”

他突然神秘一笑，“我帶你去個地方。”

蘇祈拉着她的手坐電梯來到頂樓，頂層的觀景臺是由落地玻璃窗圍起來，屋頂也是全透明的玻璃，

城市上空被遮擋住的繁星此刻一覽無遺，恍若置身于星河中，漫天晨星近在眼前，伸手即觸，而低頭，整座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星羅棋布，萬家燈火，耳邊隐隐可以聽見呼嘯的寒風，

姜遙清驚嘆着眼前的景象，情不自禁地往前走着，有些興奮地回首看向蘇祈，“這兒也太美了吧。”

淺淺的月光留下一地清輝，為眼前的男人披上一層柔和的銀紗，

他走到他面前微微躬身，優雅地朝她伸出一只手，“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姜遙清失笑，“好。”把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

她跟随着他的腳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黑色的長卷發随着舞步拂動，

以晨星作伴，以夜風為樂，月光缱绻，落在共舞的兩人身上，柔和地不可思議。

在無人的頂樓跳舞，姜遙清此刻有些新奇也有些許閑适，

她擡眸，在那雙漂亮漆黑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熠熠閃亮，身後是翻湧的無邊夜色，“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無意間發現的，這兒的夜景是不是不一樣了。”

“是啊，你總能發現一些特別的地方，上學的時候就是。”

他眉眼間堆起笑意，眼睛彎成新月，燦爛而鮮活，“每當我發現特別的地方，我就想立刻分享給你。”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熟悉的英文旋律，

她停下了腳步，無意識地跟着輕哼，蘇祈仍握着她的手，很清晰地唱出了整句歌詞，标準的英腔，嗓音磁性而柔和，

姜遙清問道，“這是什麽歌？”

“《becauseiloveyou》”

“我想起來了，好久以前聽的。”

蘇祈問，“你餓嗎？”

“有點。”

“要去吃點東西嗎？”

“好啊。”

“走吧。”

“去哪？”

蘇祈眨了眨眼睛，

“小吃街。”

坐在蘇祈的車上，姜遙清還有些不真實感，

她看着窗外不停變換的昏暗街道，車流穿梭，情不自禁揚起了嘴角，就這樣從宴會廳跑出來，什麽都不管了，不管工作，不管什麽應酬什麽徐總，去看星空，去跳舞，去小吃街，

她摸着胸口，久違地感受到心髒鮮活地跳動着。

姜遙清突然想起了還在宴會廳裏的陳曦，她的手機在大衣口袋裏，而她的大衣在陳曦那裏。于是她借蘇祈的手機給陳曦打了個電話，讓她等下自己先回酒店，注意安全。

下車前，

蘇祈把他的大衣遞給她，“如果是去吃東西的話，這樣還是太冷了。”

姜遙清笑着接過穿上，大衣的長度接近腳裸，可她雪膚紅唇，江邊的風吹動她的卷發，身着寬大不合身的大衣也極具風情。

小吃街人聲鼎沸，上空冒着熱氣，

老舊的店招牌子和霓虹燈，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熙熙攘攘的人群，香味撲鼻，這條擁擠狹窄的小街道滿是人間煙火，

姜遙清攏緊了身上的大衣，手下的觸感柔軟，轉頭看了一眼西裝革履的蘇祈，他們與這個喧鬧的小吃街格格不入，

但此刻卻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時候，下午放學和晚自習開始的那幾十分鐘時間，他們争分奪秒，繞一大圈跑到學校後門的小吃街，那個時候她就笑着和他說，以後一定要吃遍各地小吃，

可真正等到以後，等到長大後，卻沒有多少機會再去吃學生時代愛吃的東西了。

人聲嚷鬧，姜遙清有些興奮地大聲道，“我真的很想吃這些小吃。”

蘇祈幫她扣上最上面的扣子，笑着道，“我也想吃，我想吃烤串。”

“我還想吃炸年糕！”

“我想吃烤鱿魚，肉夾馍，涼皮……”

“還有烤冷面！還有麻辣燙！”

“還有小酥肉！雞蛋漢堡……”

兩人像小孩子一樣比着誰說出的小吃更多，

蘇祈拉着她的手，一如當年拉着她跑到學校後門的少年，笑容明媚而熱烈，“走吧，全都吃一遍。”

“好！”

姜遙清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麽肆意地放開大吃這些街邊美食了。

月亮一點一點上升，夜色深重。

晚上回去的時候，姜遙清才發現兩人在一家酒店，蘇祈把她送到房間門前，

“遙清。”

“嗯？”

“你要一直好好的，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就算最後不是我……”他突然止住話頭，“晚安，遙清。”

姜遙清笑着道，“我今天很開心，晚安。”

蘇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消失在房門裏，眸光黯淡，良久，才低低一笑，“那就足夠了。”

姜遙清走進房間，臉上還帶着笑意，陳曦坐在床上打游戲，眼神有些八卦地看向她，她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蘇祈的大衣，有些好笑地脫掉外套，

“遙清姐，你手機剛剛一直在響，好像是你先生的。”

姜遙清嘴角笑意一僵，拿過手機随意看了一眼又放下，“我先去洗澡。”

洗完澡吹完頭發，她躺在床上，或許是今天太累了，困意漸漸襲來，

“你睡吧遙清姐，我打游戲絕對不發出聲音。”

“嗯好。”

她閉上眼，卻翻來覆去沒有了睡意，突然，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掐住，擰繩子一樣擰起來，強烈的絞痛疼得她呼吸艱難，她死死攥住被子，

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

她在床邊摸索半天，才拿起手機顫抖着按下接聽鍵，

“喂，遙清。”電話那邊傳來言溯光低沉悅耳的聲音，

姜遙清蜷縮着，虛弱開口，“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