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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應再芒一覺睡到十點多,身旁已沒有了商恪的身影,他換好衣服出了房間,打開書房的門看一眼,商恪果然在那裏,正打着電話,看到應再芒時遞了個詢問的眼神,應再芒搖搖頭,關好門出去了。
今天也不是商恪的休息日,到下午人就被叫走,如果他要休息會提前安排好,不會犯這種錯誤。
商恪現在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不過商恪騙人的段數本來也比他高很多。
應再芒也想明白了,他不想和商恪這麽半推半就下去,喜歡商恪不意味着他要忍氣吞聲,他曾經的遭受對他來說難以抹平。
應再芒心裏有疙瘩。
所以他要報複商恪。
周一,應再芒按時上班,商恪要送他,應再芒也沒有拒絕,到了辦公室,繼續和蔣宵一起磨手裏的方案,現在他們的關系雖然不能說是天翻地覆的轉變,但至少也到了可以互開玩笑的程度。
李昕怡說過,出一個方案只是第一步,後續他需要聯系場地、人員配置、道具布場,是一系列繁瑣的流程,到這一步,他就不只是在辦公室裏安安穩穩坐着敲敲鍵盤了,他需要跑外勤。
接連幾天,應再芒和蔣宵都在現場工作,商恪打電話過去,想中午一起吃飯,應再芒說顧不上,午飯已經解決了;商恪下班去接應再芒,應再芒說他在外面,要加個班;商恪問應再芒什麽時候能休息,應再芒說手裏的項目順利完成之後;手裏項目完成了,李昕怡又帶着他加入了新的項目。
應再芒覺得,李昕怡是有心栽培他的,雖然每天上班很累,但他的精力十分充沛,并且伴随着成就感、踏實感,讓應再芒覺得他不是一無是處。
應再芒加班、總是把精力放在除他以外的事情上,讓商恪時常感到焦躁,他希望應再芒開心,又不希望應再芒在離他太遠的位置。
這天應再芒難得準點下班,問商恪能不能來接他,并說他發了工資,想請商恪吃個飯,那一瞬間商恪積累數日的焦躁輕而易舉地被撫平。
商恪開車到應再芒公司的樓下,給應再芒發消息說在等他,不多時應再芒從樓裏出來上車,跟商恪定位他已經提前預定好的餐廳。
下了車,兩人并肩行走,他們今天都有工作,都穿着西裝,行走的過程中商恪不經意間一擡眼,對面的玻璃映照出兩人的身影。平心而論,這段時間應再芒變了很多,現在的他從容自信,說話也不會畏畏縮縮,看人時目光不會閃躲,會真誠專注地與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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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應再芒初見時種種糟糕的小動作都無影無蹤了。
應再芒正跟商恪吐槽今天的難纏客戶,發現對方突然不講話了,還一直盯着自己,應再芒失笑:“這麽看着我幹嘛?”
商恪的內心裏浮現出難以名狀的欲望,順從本能地發出聲音:“可以接吻嗎?”
那一瞬間,應再芒的記憶光速地回到以前的某個時間段,他死皮賴臉地問商恪能不能接吻,求他和自己接吻,商恪說不行。
應再芒笑眯眯的:“不可以。”
商恪垂下眼,為應再芒拒絕自己感到沮喪。
應再芒最近總是加班,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睡了。
應再芒預約的是一家私房菜館,在這裏吃一頓飯不會便宜,應再芒的工資花出去大半,他倒也沒覺得多麽心疼。
吃完飯出來,應再芒說他要給曲曼買一個披肩,天氣越來越冷了,曲曼喜歡待在院子裏,有個披肩可以保暖一些,還要給宋于慧也帶個小禮物。
商恪陪着應再芒去挑,看了快一個小時,最後決定要那件米白色手工針織披肩,應再芒覺得曲曼很适合這種溫婉的色系,送給宋于慧的是一個胸針,她喜歡亮晶晶的裝飾品。
商恪拎着禮品袋,應再芒從店裏出來,仰頭笑笑說:“走吧,該回家了。”
商恪站着沒動,嘴唇抿着,等應再芒疑惑地問他怎麽了的時候,商恪把視線瞥向一旁,說:“為什麽沒有我的禮物。”
應再芒愣了下,哭笑不得:“我請你吃飯了呀。”
原來他的禮物已經被他毫無意識地消化掉,然而應再芒已經送出去了。
商恪悶悶地說:“嗯。”擡腳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應再芒兩步追上去,看着商恪語氣誇張地打趣:“不是吧,你吃醋了?可是我請你吃的飯很貴诶。”
商恪否認:“我沒有。”
“那不然這頓飯算你請我,我再給你買個禮物?”
“你想要什麽?”
商恪開始認真思索。
應再芒看他表情,沒忍住笑了:“你真信啊?我騙你的,下次再買吧。”
商恪問他:“回家能接吻了嗎?”
應再芒還是說:“不可以。”
商恪想問為什麽,應再芒已經走遠了。
上車後,商恪把禮品袋放在後座,啓動車踏上回家的路程,應再芒在副駕一側,表情有些凝重,商恪看他幾眼,沒有出聲詢問。
幾分鐘後,應再芒說道:“商恪,我們別再繼續那種關系了吧。”
商恪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他保持不動聲色,問:“哪種關系?”
應再芒笑了笑:“我想想怎麽形容……床伴?”
“為什麽?”
應再芒笑的腼腆,他說:“我想談戀愛了。”
商恪也想和應再芒發展為戀愛關系,他該是開心的,可是很奇怪,那種莫名其妙的心慌還是沒有絲毫的緩解。
商恪剛想問他,就聽到應再芒說:“談戀愛嘛,還和你保持那種關系不太好,所以我想提前斷幹淨,不過你放心,我還是可以繼續扮演好你的弟弟,直到你媽媽情況好轉。”
“商恪,我很感激你的,作為報酬,我會幫你照顧好你媽媽,沒有期限。”
“但是我們那種關系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車速不算慢,商恪覺得有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在他耳邊轟鳴大作,以至于他想摒棄所有的聲音,他煩躁地想把車窗升上去,但手落到控制鍵上,才發現車內是密閉的。
應再芒要和別人談戀愛了。
應再芒 要和別人——
商恪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看上去他只是平淡地聽過了應再芒的話,以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哥哥的身份,打探一些消息:“是嗎?你有目标了嗎?”
應再芒用手指摸着臉頰,低頭一笑:“算是吧。”
“你的同事?”
“當然不是!”應再芒語調誇張地反駁他,“辦公室戀情多麻煩啊。”
“為什麽突然想談戀愛?”
“嗯?”應再芒想了想,“也不算突然吧,就是覺得我在情感方面的經歷挺匮乏的,正巧遇到了比較合适的人,順其自然嘛。”
“你是為了談戀愛才找一個人想和他發展?”商恪的語氣開始咄咄逼人。
應再芒很無所謂地說:“沒什麽區別啊。”
“那就和我談。”
車內陡然陷入沉默,半晌,被應再芒的一聲輕笑打破,他說:“我又不喜歡你了,為什麽要和你談?”
商恪覺得現在他的狀态不太對,繼續開下去有點危險,于是他把車停在路邊,望着虛無的前方,然後努力調節這種落差感。
“而且,”應再芒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椅上,“你和我不一樣的吧,你要經營瓒臣,那麽大一家公司,以後肯定需要繼承人的,電視劇上不是經常有那種聯姻的橋段。”
“商恪,你要結婚的啊。”
商恪反駁他:“應再芒,我不需要用婚姻來穩固什麽,如果我要結婚,只能是因為我喜歡。”
“那很好啊。”應再芒的語氣輕飄飄的,“祝你找到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
商恪有點想發笑,他被應再芒騙了,應再芒并沒有他表現的那麽純良,相反是惡毒的,那麽多美好的祝福,百年好合,終其一生,白頭偕老,為什麽偏偏祝福他一個最空洞無味的門當戶對?
“應再芒,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應再芒很快地說。
應再芒向後仰靠,閉上了眼:“回家吧,我累了。”
商恪深呼吸,緩過了那陣指尖發麻,全身沉墜的煎熬感,他默默啓動車重新回到路上,兩人無言。
到家之後,車剛停穩,應再芒就推門下去,拿過禮品袋,面上欣喜地去送他的禮物。商恪站在一片昏暗中望着應再芒的背影,突然開始期望明天不要到來,以後也不要到來,他原本以為維持現在的關系就好,應再芒能在他身邊就好,但其實他錯了,他忽略了應再芒的渴望。
商恪很少花時間審視自己,此刻他在不受控地回想,小時候他養過一只小狗,商寧出生後因為怕狗,那只狗就被丢掉了,那是他第一次嘗到失去。後來因為商寧走丢,他失去了母親的關懷,因為父親對繼承人的要求,他失去了自由。
但這些都沒關系,他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多在乎。
可應再芒不行。
唯獨應再芒不行。
應再芒下車時就有點忍不住眼淚,他沒有體會到報複商恪過後的快感,反而心裏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郁,他曾經迫切祈求的回應,現在被商恪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他以前做的所有努力都脆弱的不堪一擊。
應再芒送完禮物就回了房間,洗過澡打算睡覺,這時房門被敲響,應再芒打開一看,商恪正站在那裏,手裏端着一杯牛奶,說:“宋姨讓我拿給你的,說看你臉色不好,喝完早點休息。”
應再芒點點頭,接過牛奶,商恪卻不走,應再芒問他:“還有事嗎?”
商恪說:“現在喝吧,杯子我送下去。”
應再芒哦一聲,仰頭喝下半杯,說喝不下了。
商恪接過杯子轉身下樓。
應再芒關上門,躺在床上,喝完牛奶困意來的很快,他閉上眼沉沉睡去。
黑暗中,房門被悄聲推開,走廊的燈光透過縫隙貪婪地鑽入房間裏,随着那人的腳步逐漸深入,商恪站在應再芒的床前,面無表情盯着應再芒的臉看了一會,給應再芒蓋上一條毯子,接着俯身将他抱起。
商恪的車已經是啓動的狀态,在庭院裏停着,亮着車燈,副駕一側的車門被打開。商恪抱着應再芒下樓,不巧碰上了曲曼,曲曼看到應再芒在商恪懷裏,雙眼緊閉,慌忙問道:“他怎麽了?”
“媽,他沒事。”商恪說,他的表情鎮定,話語卻完全相反,“我只是讓他睡一會。”
曲曼錯愕:“你要做什麽?你別傷害他!”
商恪笑了笑,目光堪稱溫柔,說:“我不會。”
接着他越過曲曼快步走出去,曲曼從震驚中緩過神,慌忙追出去,商恪已經開着車離開了。
應再芒覺得他這一覺睡得很久,在睡夢裏就恍惚想怎麽鬧鐘還沒響,等到終于昏昏沉沉地醒來,卻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應再芒坐起身,辨認着周圍,意識到這裏是商恪的公寓。
可,他怎麽在這裏?
應再芒找自己的手機,找不到,不知道現在幾點,但看窗外的太陽也知道他肯定已經誤了上班的時間。
他隐約察覺出了不對勁。
應再芒下床,走出卧室,站在客廳裏一眼就看到了玄關處的大門上被改過的門鎖。他走上前試了試,從裏面根本打不開。
他這是被……困住了嗎?
這時一只手臂攬住他,商恪的聲音在背後:“醒了?”
作者有話說:
笨蛋小芒,玩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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