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棄犬
第15章 15棄犬
【假情假意假溫柔】15棄犬
蕭及放着蕭克的鴿子,這邊還要忙自己的檔口生意。
這家店鋪明面上是古董行,謝則川在外用假身份代為經營,實際上倒賣官府禁止市場流通的違禁品,是京城黑市的一大重要據點。
越隆這樣的镖隊人數原本也就幾十人,現在規模大了,武器數量就不夠,走流程等官府批準的話時間成本太高,所以要從蕭及這裏購買。
這次越隆訂購了上百的刀釜,這東西又重又危險,和農具刀叉不同,大量走私是死罪,所以蕭及希望對方把這單交貨時間延長,分批次給貨。
但對方不同意,謝則川去和對方交涉時,對方表示需求很急,甚至準備過兩個月再下一單數目更大的。
蕭及也起了興趣,這麽多武器,難道是被哪個貴人收去養的私兵?
對方知道謝則川做不了主,說他們的老板剛好近日要到京城來,可以雙方見面談談。
于是蕭及和謝則川各自喬裝打扮,在黑市見面有黑市的規矩,蕭及摘去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把臉用狐貍面具遮起來,一進門,對方卻比自己還神秘,說是大老板剛從嶺南跑完商,因為有些事要處理,耽擱了一點時間,今天原定的會面不影響。
對方是甲方,這種事無傷大雅,有人能拍板就行。謝則川跟他們客套幾句之後,直言希望延長交貨時間,并圍繞這個目的,以走私的路線、方法和心得為半徑,進行長達一個時辰的精神攻擊和委婉的威逼利誘,念得對方很想當場出家,但還真有那麽點效果,見謝則川喝了口茶水還要繼續,這人趕緊說要請示上級,繞到幕後去,片刻後回來說:“我家老板剛剛已經到了。按黑市的規矩,您如果不想讓步,可以內室一敘。”
都是道上黑吃黑的主,逼急了殺人越貨的也多的是,因此,黑市有特殊的解決糾紛的手段。在黑市的內室,會首先準備三杯酒,外加兩種毒藥。一種藥令人劇痛難忍,但不致命,另一個劇毒,但痛覺輕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規則開始時雙方各随機選擇一份毒藥,可以自由選擇是否下毒,但至多只能對一杯酒下毒且雙方不能對同一杯下毒兩次。然後黑市的公證會派人打亂酒的順序,雙方老板進入內室,自由選擇是否喝酒以及喝多少酒,酒不夠可以按照這樣的規則再加,直到雙方分出勝負,喝酒更多的人可以獲得主動權,必須答應對方的要求。
內室的邀約可以在開始之前拒絕,但一旦進了內室,就默認規則已經開始,破壞規則不守承諾的人會成為所有人的仇視對象,生意就做不成了。這是黑市最後的洽談手段,因為要求只能老板親自進入,不能找替死鬼,即使窮兇極惡之徒在黑市也會盡量避免動用內室。
蕭及按下已經站起來準備走的謝則川,“我去試試。”他不準備喝酒,但很想會一會這位越隆的掌門人,一點折扣而已,他并不在意。
徑直穿過幾道紗簾,拐進小房間,有武者打扮的人拿着托盤,蕭及放棄了自己那份毒藥,邁進房間,對方果然也戴着面具,彎刀一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從狼面具下透出來,早已經端坐在位置上等着了。
看打扮他還真是剛從外面回來,早春乍暖還寒,這人還穿着騎馬時常用的擋風大氅,遮擋了身形,但這樣也還是看得出此人高大精壯,是個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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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蕭及,他偏了偏頭,看樣子是在仔細打量。
蕭及随便他看,坐在他對面,說:“閣下既然開了內室,應該知道內室的規矩。”
這人嗓音壓得很低,話也很少,惜字如金地給了點反應:“嗯。”
這聲音一出來,蕭及立刻覺得耳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蕭及謹慎地觀察着這人的身形,說:“我們的貨源在京城是最穩定的,您可以考慮一下,這些東西套出來需要時間,別家也都是一樣的情況。”
對方說:“那是自然。如果別人說這話,我尚有疑慮,瑞王殿下金口一開,這事自然是确信的了。”
蕭及皺起眉,他的身份在黑市還是保密的,一是平時的單子沒到他需要親自出馬的地步,二是在黑市見過他的臉的人通常都懂得閉嘴,這個人……他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這人兀自哈地自嘲一笑,不再僞裝,站起身來輕解大氅,挂在一邊,摘下面具,說:“今天本來是想談生意,沒想到殿下也在。當年的我到底是年輕,喜歡自作多情,總是自以為是地往殿下身邊湊,差點耽誤了殿下的事,給殿下添了不少麻煩。如今殿下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不知道殿下,還記得我這個已死之人嗎?”
蕭及的瞳孔瞬間縮成了一個小點,在這人起身時,就立刻認出了對方,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似痛苦似慶幸地,艱難道:“……顧為停,你真的沒死……”
熟悉的眼睛裏不再是滿溢的愛慕,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恨刺骨寒涼。顧為停看着蕭及,隔着怎樣的僞裝,他都能一眼認出對方,他冰冷地勾了勾唇角,“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殿下放心,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殿下的身份。”
封延是蕭及在江湖上的化名。
蕭及沉默片刻,說:“今天我就當沒在這裏見過你,你在京城不能久待,盡快離開這裏吧。你要的東西,我會想辦法給你送去,但是數量太多了,确實需要時間,再寬限我半月即可。這局內室我認輸,不必繼續了。”
顧為停面無表情地說:“殿下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蕭及閉了閉眼,心口又開始絞痛,那種劇烈的疼痛針紮一樣,讓他鬓間甚至滲出了一點冷汗,“沒有。我們之間的恩怨,随你怎麽想怎麽做,但至少在京城,先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忠告,信不信由你。”
他幾乎是狼狽地支撐着站起來,臉色已經蒼白得吓人,被臉上的面具遮掩着,顧為停沒有發現,在他對面幽幽地說:“這裏是黑市,我是買方,我還沒有同意賭局結束,殿下要強行離開嗎?”
蕭及頓住,顧為停的目光刺得他如芒在背。
往日溫情不再,蕭及胸口疼得有些站不住,卻猛然回身抓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顧為停驚了一下,原本放在桌邊的手掌下意識握緊,嘴上生硬道:“殿下這是做什麽,看來是勢必要贏了?”
酒液順着喉嚨火辣辣地滑下去,蕭及這下連胃也一起燒了起來,他像沒事似的,拿起第二杯,自虐似的同樣痛快地喝掉。
顧為停給他氣笑了,道:“好,殿下好酒量。”
轉眼間蕭及已經把三杯酒都咽了下去,沙啞道:“我沒有其他要求,交易不受影響,可以了嗎。”
他轉身就走,那麽利落那麽不在乎,似乎永遠體面永遠懂得取舍利弊。顧為停恨他堅決的背影恨得要發狂,唰地站起來,大步上前拉住他,怒道:“就沒有想說的了?蕭逢年,我們算什麽?我是你利用夠了就一腳踹開的狗嗎?就這麽迫不及待,寧可喝可能有毒的酒也要甩掉我?!”
蕭及被他壓在牆上,顧為停身上蓬勃的怒意和熱氣順着對方制住他手腕的地方傳來,能把人的靈魂都一起燙傷。蕭及直面着他的恨意,平靜道:“如果你想殺我,我認。謝則川知道我的意思,不會找你的麻煩。”
蕭及亂成一團時虛時浮的脈象就在顧為停掌中跳躍着,可他恨得抓心撓肝,只覺得心肝脾肺都要被蕭及這一句話戳爛了,竟然沒發現異樣。這短短兩個多月,死裏逃生之後重整旗鼓,他依然所向披靡,可是只要他醒着,停頓下來,他就會每時每刻都想着蕭及,想到那些曾經美好的承諾,想到蕭及的甜言蜜語,最後想到蕭及的絕情。
他應該是恨的,恨到想要啖其血肉,恨自己為什麽愛這樣一個薄情寡幸的人。
顧為停冷笑一聲,手指放在了蕭及幹淨白皙的脖子上,細而纖長,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折斷,他握着蕭及的咽喉,毫不猶豫地掀開了那總是挂着眯眼笑的狐貍面具。
顧為停先被蕭及蒼白到快褪色的臉色驚了一下,繼而試圖在他臉上找到悔恨,痛苦,乃至不舍,可是都沒有。蕭及的僞裝和強硬像一層殼把他自己保護起來,即使顧為停的敵意讓他難過得快喘不上氣來,除了蒼白得快要透明的臉色以外,蕭及看起來依然冷靜,好像他的心不是肉做的一樣,沒人能在感情上刺痛他。
他只是平靜地看着顧為停發瘋,用一種似乎已經接受兩人形同陌路的冰冷态度,習慣性地逃避,以免獻上軟肋被人拿捏算計,在宮中獨自掙紮求生至今,最擅長逢場作戲,三分好感說成十分真心,似乎早已抛卻與理性背道而馳的愛恨和真情。
可這對顧為停來說太殘忍了,顧為停慘笑了一聲,“……哈,我就知道。我只是不甘心。”
他慢慢收緊手指,“我剛從崖底醒來的時候,還以為剛剛不過是一場噩夢。被山裏的砍柴人撿回去休養的那幾天,我還在想,難道是我還不夠強,所以被你丢下。我的兄弟們不相信朝廷的狗屁誣告,被迫離開軍隊,分散開去馬場去嶺南找我,有的被蕭克派人圍堵截殺,都沒能再見最後一面。這一切是拜你所賜。”
蕭及艱難地擡了下頭,因為呼吸不暢,臉色泛起異樣的殷紅,視線虛而飄地掃過顧為停憎恨惱怒的臉,“……對,是我本來就不值得。”
顧為停的眼眶瞬間紅了,怎麽有人能狠成這樣,輕而易舉地否定了他們兩人的一切,穿透他所有铠甲,字字句句往他心上紮。他猛然放開蕭及,胸膛劇烈地起伏兩下,顫聲嘶啞道:“你沒有心嗎?蕭逢年?”
蕭及踉跄着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咳,他身體不濟,眼前發黑,喉嚨裏已經泛起血腥味,被他用力咽下,啞聲說:“不動手嗎?你确實沒必要今天殺我。我死在這裏,黑市據點會暴露,到時候黑市的人也會找你麻煩。”
他似乎已經接受兩人的反目,甚至輕笑了一聲,“你沒有選擇下毒,可惜了。”他今日三杯酒都喝掉了,到現在還沒有症狀,但其實如果顧為停通過內室的規則殺他,該發愁如何掩飾的就是謝則川了。
顧為停沒有回答,他于是自己扣回面具,走出了大門,謝則川在外面等他。
見他腳步虛浮,謝則川吓了一跳,“怎麽了?對方很難纏?”
蕭及只說,“給他們配貨吧,盡快補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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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我還沒答應分手啊
其實小及是很典型的回避型人格,小時候天天看別人眼色過日子,所以對別人的信任很少,到這一章這個反應是他下意識不敢信顧為停有那麽愛他,以為顧為停真恨死他了是來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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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