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暴

第1章 家暴

惠城，一個破舊的老式小區，三樓310溫家內，傳來男人兇暴的打罵聲和撞擊聲，還有男生慘叫聲，與女人哭喊聲。有樓下鄰居大喊：“再不停手，就報警了！”

“操你媽！敢多管閑事，老子剁了你！”男人兇煞地回答，樓下的人不再多言，生怕他真的拿刀子上門。

警察不是沒來過，都當家務事和稀泥。而且，男人還威脅，再敢報警，就殺女人全家。

301室內，溫全抓着兒子的腦袋不斷撞擊牆面：“老子養你這麽大，不是讓你來忤逆我的！”

他雙眼赤紅，額頭青筋暴起，手狠狠地抓着兒子的頭，繼續重重地朝着牆上撞去。“咚”地一下，腦袋濺血，牆上留下一灘血跡。

“放手——啊——”溫容慘叫掙紮，可常年營養不良的瘦弱身體，完全無法與成年男性的力量匹敵。

頭一下又一下地被撞到牆上，他痛不欲生。

“嗚嗚嗚……溫全，別打了，別打了！我求求你別打了！”伊慧怡哭腫了一雙眼睛，她抱住丈夫雙腿，仰頭請求。再打下去就沒命了，這是她兒子啊！

被阻攔的男人停手，下一秒，一巴掌打在妻子臉上，将人打到一邊：“怎麽？不服氣？不服氣我打到你們服氣為止！”

說完，抽出褲子上的皮帶，朝着女人鞭打下去。

“啊——”女人慘叫，臉上被抽出血跡。

見此，溫容爬過去，想要護住母親。但伊慧怡卻把他抱住，不讓他再受到傷害。此舉，更刺激到男人，下手打得更狠了。

“再反抗我啊！我打死你們，我打死你們——”

這個晚上，直到男人打累了去睡覺，母子兩才躲過一命。

淩晨三點，伊慧怡抖着手，含着淚，小心翼翼地給渾身是傷的兒子上藥包紮。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害怕驚醒那個惡魔，再受到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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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容腦子有點暈，可能是腦震蕩了。但他們沒錢去醫院，他和母親掙的錢，都被男人揮霍掉了。

從小到大，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家暴随着時間，變得越來越厲害。活在他陰影下，母親不敢離婚，不敢逃走，更不敢有絲毫忤逆。

為了減輕母親負擔，他高中畢業後，不再上大學，在外面打工，希望母親能夠活得輕松一點。

但沒有用，只要溫全還在這個家，這裏還是他們母子兩的地獄。

給兒子包紮好，伊慧怡抱着他默默流淚。

溫容回抱母親，無聲地安慰他。

第二天，溫容鼻青臉腫，纏着繃帶去工作時，店長結賬，讓他別再來了。他身上總是帶着傷口，很影響客人。

“抱歉，如果你還需要工作，我可以……”

“沒關系，謝謝你。”溫容笑着說。然後，拿着那一千多元尋找新的工作。可別的店看到他傷痕累累，沒有一個敢收。

意識到身上的傷痕成為阻撓他尋找新的工作，他難受地回家。

小區裏的展大爺見他回來，笑着招呼說：“溫容。”

“展爺爺。”溫容走過去。

展大爺看他臉上鼻青臉腫，頭上的繃帶，手臂還有醒目的淤青與傷痕，心疼不已。他遞過一個袋子說：“這是我家買多的，拿回去吧。”

展大爺經常給他送水果或其他吃的，這個倔老頭，容不得別人。便接過說：“謝謝展爺爺。”

“別客氣。有件事，我要和你媽談談。你能上樓叫她一聲嗎？”

“好的。”

溫容提着水果上樓，到了樓上時。回到家，溫全已經醒了，他正癱在沙發看電視等吃的。廚房裏，伊慧怡正在做飯。

他畏懼地低下頭，提着水果進廚房，然後把那一千多元塞進母親口袋。

“媽，我來吧。”他接過母親手中的活，并小聲告知展爺爺找他。

伊慧怡離開廚房下樓去了。

小區內的涼亭，伊慧怡找到展大爺，展大爺招呼她坐下，直言說：“想離開這裏嗎？”

伊慧怡一愣。

“不離開，那個男人遲早有一天會打死你和溫容。”展大爺繼續說。

“我要走了，他會殺了我娘家的。”伊慧怡浮腫的眼睛忍不住流淚。

“可你要留下，繼續看着他把溫容殺掉嗎？”展大爺問。

伊慧怡低頭哭泣，不知該做回答。

“溫全就是拿捏死了你們母子性子，才會傷害你們。為了你，溫容無法離開，但這孩子心智已經快被毀掉了。”展大爺說。

從小活在家暴的陰影下，溫全已控制了他心智，逼得他對他惟命是從。知道要是不聽話就沒飯吃，還挨打。再加上母親的枷鎖，因此無法擺脫那個家暴犯。

長此以往，他遲早有一天會被溫全打死。

“你在為娘家考慮，可你娘家要是為你考慮，早該想盡辦法救出你母女兩。你好好想想，誰才是你最重要的人。等你想好了，給我答複，我會安排你們母子離開，保證讓他找不到你們。”

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對母子死在自己眼前。所以，他想幫他們，就看伊慧怡怎麽選擇。

抹掉眼淚告辭展大爺，伊慧怡上樓。她才剛進門，溫全便伸手向她要錢。她從口袋裏拿出五百元。

“五百？不夠！”

她出一千。

“有多少全部給我拿出來！”

最後，把兒子打工掙下的一千多元全部交給他。

溫容把飯菜端上。

一家三口吃飯，氣氛壓抑而可怕。家暴犯在大口吃飽飯菜後，便揣着那一千多塊錢出門賭博喝酒去了。

在他走後，空氣裏壓抑的氣氛，才慢慢散開。營養不良的瘦弱青年，才敢給媽媽碗裏夾菜。

吃過飯，母子兩一起收拾桌子。

也就男人不在的時間裏，他們才有那麽一點自由的空間。

這個晚上，伊慧怡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盡是展大爺說過的話。在丈夫回家時，她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熬到天亮，聽到隔壁房間兒子起床時，她小心翼翼地出門。然後送出門尋找工作的兒子到樓下，并問：“容容，你願意和媽媽一起離開這裏嗎？”

溫容表情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