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皇後竊國(九) 她已經為皇後娘娘安排……

第48章 皇後竊國(九) 她已經為皇後娘娘安排……

團圓佳節, 明月映照在天下地上的每一個角落,假山裏,有情人正在偷食禁果。

喬珂捧住心愛小宮女的臉, 兩個人相依相偎,親密地接吻。

唇瓣碰上唇瓣, 柔軟相貼的美妙觸感傳來, 喬珂壓抑着心中翻湧如墨的情緒, 努力讓自己的動作再輕一些,再柔一些,以此覆蓋掉她那些不好的回憶。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 總能讓人激發出陰暗的獨占她的欲念,喬珂伸出手, 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我。”喬珂喘着氣,聲音低啞。

她乖順地閉上幽蘭一般的眼睛, 纖長的睫毛刮在他的手心, 像小小羽毛一樣。

喬珂的眼神愈深, 這樣的她,誰會忍心不要她,不愛她?

他再次輕輕地親她,試圖将她唇上陌生男人的氣息覆蓋掉,直到她唇上只有他的味道,她整個人完完整整, 都變成他的。

被這樣溫柔地對待着,不知道為什麽, 她又發出一聲哭腔。

她哽咽着,推開喬珂,用手捂住臉。

她低着頭, 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喬珂的心仍然絞痛着,他又攬住她,把她整個人包裹在懷裏,她的鼻尖都充斥着他一個人的氣息。

喬珂安撫着她:“你不要去想了,也不用對我說,什麽都沒有發生。”

“什麽都沒有發生。”他重複道。

他太害怕她陷入自輕自厭的泥沼中,她那麽美好又那麽純淨,為什麽會遭遇這樣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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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低聲說:“我愛你。”

他去親吻她臉上的淚珠,說:“我愛你……我愛你……”

她聽着他這樣的話,淚眼朦胧,再次看向他。

終于,她伸出手,摟上他的腰,将唇貼上他的臉,在他耳邊輕輕說:“你咬在這裏吧,把上面咬出血,我就愛你,好不好?”

那一瞬間,喬珂的眼神深得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他的唇湊了上去,咬住了她唇上原本的傷口。

像咬一朵脆弱的花,血腥味在唇齒相依之間彌散開來,卻不可思議地帶着芳香甘甜的氣息。

深宮之中,半只腳已踏進懸崖的青年絲毫不覺,沉浸在豔鬼編織的清甜陷阱裏,與她不顧一切地纏綿。

他将自己的心髒交給了她。

他們的唇分開的時候,她那個傷口上覆蓋了新的傷口。

她輕輕舔掉傷口上的血珠,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

他按住了她的手。

她擡頭,疑惑地看他。

他終于露出了一絲生澀,卻依然渾不在意一般,認真地對她說:“我不是混蛋。”

他不是混蛋,不會在這種地方和她怎麽樣,也不必讓她在如此惶惶的情緒中,為了他委屈自己,哪怕她已經失了清白。

他說:“你等着我,我一定鳳冠霞帔把你娶回家。”

她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會有這一天嗎?”

喬珂堅定道:“一定會的。”

他将她抱在懷裏,他們什麽都不做,就靜靜地看月亮。

月亮真美啊。

.

天子帶着醉意,回到了太極殿。

滿殿的宮女太監都不敢說話。

因為天子的左臉上,有一個看起來異常嚴重的巴掌印。

那地方泛着可怕的紅,天子的左臉腫了一層,讓人看着都覺得自己的臉也生疼。

這竟然能是皇後娘娘打出來的?比起那些在宮裏待久了的老人懲罰小宮女時的力道也不遑多讓了。

女郎們年輕時多跑動跑動,縱橫馬球場就是不一樣啊。

大宮女終于拿了一條沾着冷水的手巾,敷在了天子臉上。

天子“嘶”了一聲。

大宮女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要請太醫嗎?”

天子沒有聽清,問她:“什麽?”

大宮女更緊張了,又說了一遍:“陛下,要請太醫嗎?”

天子還是沒有聽清。

大宮女的心中一跳。

太極殿終于穿出來極速的命令,大宮女交代一個跑的飛快的小太監,急促地說道:“快去宣太醫令觐見!”

她這麽急這麽尖的一聲,天子倒是聽到了,他扶住左邊的額頭,語氣低沉:“急什麽?這麽沒輕沒重,像什麽樣子?”

看他沒被皇後娘娘一下子打聾,大宮女松了口氣。

要是真聾了,皇後娘娘這事可就大了,皇宮裏……就得變天了。

太醫令來到太極殿,先對天子行禮,等他擡起頭,才看見天子那張凄慘的臉。

太醫令又飛快飛快地低下頭。

他在心中叫苦不疊,痛恨自己怎麽沒瞎。

天子這是,被誰打了?

太後娘娘?不會吧……天子與太後娘娘,不是一直母慈子孝的嗎?

他上前查看了天子的傷,問道:“陛下,目前看起來只是些皮外傷,不妨事,陛下自己感覺如何呢?”

天子仍然扶着左邊的額頭,說道:“頭疼,還有些眩暈。”

太醫令心想,天子好像喝了酒,也可能是喝醉了才感覺頭疼,與這一巴掌關系不大。

太醫令垂詢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宮女。

大宮女說道:“方才我連續說了兩句話,天子都沒有聽清。”

太醫令心道,那這就是剛才這一巴掌打的了。

正在此時,有小太監進來通報,說喬貴妃見天子在中秋小宴上喝多了酒,來給天子送醒酒湯。

喬貴妃一向貼心,若在以往,天子一定就讓她進來了,可現在天子的樣子,都不用天子開口,大宮女都回絕了喬貴妃。

不是說笑,天子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喬貴妃了,哪怕是先帝與太後娘娘親臨,天子一定也一概不見。

喬貴妃是走了,可醒酒湯卻還是送了進來,太醫令查看了一番,讓大宮女先服侍着天子喝下去。

太醫令說:“臣先給陛下開幾劑活血化瘀,安神補腦的湯藥吃着,過幾日便能好全了。”

他開了方子,忙不疊地走了,仿佛身後有狗在攆。

天子喝了喬貴妃煮的醒酒湯,依然感覺左腦嗡嗡嗡的疼,倚靠在軟塌上休息。

喬貴妃真的很好,會詩詞歌賦,會唱歌跳舞,會丹青刺繡,廚藝也是一絕。

她煮的醒酒湯就很好喝,不像是皇後,煮個湯不是鹹了就是苦了……

天子想到了皇後,露出了複雜難辨的神情。

他按下心中的思緒,酒卻漸漸地醒了。

他努力不去想皇後。

等大宮女又把煎好的藥碗端給天子,天子仰頭,一飲而盡。

他吩咐道:“把燈熄了。”

太極殿陷入寂靜,宮女太監們都退在外面守着,天子在床帳裏,左耳聽着外面的動靜,卻還是感覺仿佛隔了一層霧。

而且他明明眩暈着,卻怎麽也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他今天做出的事。

皇後掌掴天子,本來是大不敬的事情,可是……

可是他做了那樣的混賬事。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少時的皇後娘娘。

那時候她還不是什麽皇後娘娘,只是公主府裏備受寵愛的小女兒,與他們一起在書房讀書。

她長得漂亮可愛,書房裏的那些大臣公子都愛捧着她,她也喜歡與他們交際玩鬧,到了大早上,才會驚覺課業沒有做完,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嬌要抄他的課業。

他無奈把東西給她,問道:“這個時候怎麽不去找你那些李哥哥楊弟弟了?”

她頭也不擡,一邊飛快地抄,一邊說:“表哥和他們不一樣嘛。”

他聽了覺得熨帖,再低頭時,便看見她連策論也一起抄了,而且抄得一字不差。

他感覺要糟,握住她執筆的手。

她的手腕細膩白皙,整只手比他的手小了一圈,剛好能讓他包在手心裏。

她認真地看他,說:“我還沒抄完。”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說道:“抄吧。”

太傅檢查課業的時候,她把課業遞給了太傅。

太傅說,雖然字跡潦草了一些,但做的還算認真,內容也很不錯。

到了他跟前,太傅伸出手,他搖了搖頭。

太傅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便說:“昨日忘記了。”

他一直被按照繼承人培養,竟然有忘記做課業的時候,太傅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一樣。

太傅指着外面的灼熱的日頭,說道:“殿下去外面站上半天吧。”

監察禦史家的節述雲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遺傳,看不慣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淡然又正直地揭發了他們。

太傅氣笑了,把他們一起送到外面罰站。

他無奈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臂擋在她的頭頂,給她遮毒辣的日頭。

她便在她的臂膀下面笑。

陽光灑在她臉上,她那個時候,笑得多好看啊。

天子的心悶悶地痛起來。

他的腦海中,一直浮現着她今天看向他的那個眼神。

那樣的戰栗驚恐。

他痛恨自己喝酒,更痛恨自己為什麽會記得她這個眼神。

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們兩個變成了這樣?

天子又招來了宮女,問道:“皇後那裏怎麽樣了?”

宮女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說:“這……皇後娘娘方才也叫了太醫,娘娘的嘴唇流血了……”

天子頂着疼痛的頭,沉默良久,說道:“派人給椒房殿送一些藥膏去。”

宮女應下,又退出去。

之後,天子罷朝三日。

.

第二日的時候,喬貴妃喚來了身邊的心腹:“若蘇,椒房殿裏的那個,怎麽樣了?”

若蘇恭敬地說道:“回娘娘,那個錦畫還是老樣子,每天老老實實,真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錦畫是很膽小怕事,可她在宮外的爹可不是這樣。

喬貴妃說:“你派人去告訴府裏,讓錦畫的那個爹再欠上千八萬兩銀子。”

承恩侯府何等效率,信剛遞到的第三日,錦畫的父親便在京城的一處賭坊裏,欠了一百萬兩銀子。

賭坊的打手們在夜晚拿着欠條,敲開他家的大門,拖走了這個爛賭鬼。

不還錢,那就砍頭償命吧。

第四日的時候,喬貴妃挑好了與皇後娘娘私通的人。

她拿出一張花箋,一個繡好的荷包,對若蘇說:“告訴錦畫,該怎麽辦事,她心裏有數。”

她心情頗好,坐在榻上縫護膝。她給天子縫了一個,給弟弟縫了一個。

再過半個月,在天子的萬壽節,她要收割勝利的果實。

她已經為皇後娘娘安排好了劇本。

.

皇後娘娘寫了一張漂亮的花箋。

花箋是她慣用的,這種箋的紙張制造起來頗為不易,又經過精挑細選,在京城最火的時候有價無市,也只有他們這種頂級的達官貴人才能留用幾張。

她寫道:“曉看天色暮看雲。”

隽秀的字跡出現在花箋上,給這張箋再增添了幾分顏色。

她輕輕地喚錦書:“你去,把這個帶給他。”

錦書并不接,只擔憂地看向她。

她溫柔地笑了起來,安撫錦書說:“莫怕,我心裏有數。”

見錦書還是有些擔憂,皇後娘娘說:“你要是還怕,就去給我母親遞一封信。”

錦書這才點了點頭。

等錦書出去了,張婉娘才叫出z001,強行把它變成人。

她踢了它一腳,說:“穿一身太監的衣服,去給喬珂送信。”

z001怨恨地看着她,卻依然拿着花箋,機械地走了。

當天夜裏,皇後娘娘便收到了喬珂的回信。

喬珂的字跡勁健清峻,和她很是相配。

他們再次約好了見面的時間。

不知道是否是關系的改變,再次見面的時候,喬珂的心中像泡了蜜糖。

他把身上的錦袋解下來,遞給了她。

皇後娘娘打開一看,裏面是金子銀子,和卷在一起夾在裏面的銀票。她開心地将錦袋收下。

喬珂坐在她身邊,征詢她的意見:“我要把我們的事告訴給家裏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宮?”

她面露難色。

她說:“你先別急,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等我弄好了,我們再在一起,好嗎?”

喬珂點了點頭,又說道:“要是有什麽難處,你盡管告訴我。”

她便笑道:“你最好啦。”

喬珂繃着臉,嘴角卻翹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她拿出一個荷包,對喬珂說:“這上面的小花可是我給你繡的,你一定要戴在身上,要戴好。”

喬珂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她開心地說:“你是我的啦。”

喬珂看她開心,便鄭重地對她說:“我是你的了。”

她低下頭,像任何一個賢惠的小妻子一樣,認認真真地将漂亮的荷包系在了他的腰帶上。

.

九月初三,萬壽節,群臣上壽,天子宴百官于清平園,賞賜衆人金鏡束帛,珠囊缣彩。

一晌歡飨,群臣休沐三日,喜不自勝。

到了傍晚,皇後攜領衆位妃嫔,于太極殿向天子祝壽。

這是令整個皇宮,都異常異常難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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