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011 “不可以……”

第11章 011 “不可以……”

月色如一床紗帳。

姬君淩低頭,身下女子虛虛扶住他肩頭、分明無措卻還強作鎮定。

她口口聲聲自稱長輩,好勝心卻比他這晚輩還重。根治骨子裏的狩獵欲讓姬君淩不想松開她。

他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她目光開始亂飄,慌亂央道:“放開,我是你繼母……”

姬君淩身上暗火被這一句話澆滅,沒了狩獵的興致,他松開她。

女子嘴角卻漫上笑意,反守為攻,手從他肩頭移到腰間。

她的身體似一襲薄紗,觸之若即若離,柔柔纏住他,面頰潮紅,目光迷蒙卻無谄媚意味,不見羞意地看着他。

仿佛只是想扳回一局。

姬君淩停下起身的動作,二人在靜夜之中無聲對視。

她眸光越發迷亂,紅唇張了又合,姬君淩幾乎能料到她會說什麽,無非就是那一句“你和姬忽,真的很像”。

但沒有。她溫柔地望着他,眸中的情慾含着挑釁的意味。

而後,她環住他脖頸。

低聲的呢喃攜帶着微熱的氣息,勾起他心中隐秘的渴求。

她含淚顫聲乞求:“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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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那點聖潔朱砂殷紅,若一豆燭火,點燃清冷月色。

隐秘的燥意似野火燎原。

她的衣裙已半褪,玉白的肩頭在月下光澤瑩潤,姬君淩低頭咬上,白玉上留下斑駁的齒痕。

刺啦——

裂帛之聲撕開良夜清宵。

她似一株藤蔓緊緊纏住他,手似不堪承受地用力攥住紗帳,又被他抓了回去十指緊扣,飓風搖蕩不止,求饒的嗚咽随青紗帳急劇起伏。

……

淩晨時分,河傾月落。

榻上映出個屈膝靜坐的身影,姬君淩手搭在膝頭,身上喧嚣的燥意在衣擺下沖蕩,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劍。

夢中激蕩而放縱的片段猶存,你來我往的對峙激起快意。

望着菱格窗上朦胧的窗紗,他眸中閃過暗色,又稍縱即逝。悖倫的绮夢擾人,醒後他雖訝異,卻毫無愧意。

該不該、對不對、能不能,這些從不在他的糾結範疇之內。

只有想不想。

獨坐須臾,待身上異樣褪去,姬君淩起身,他每日都會練劍,無論寒暑冬夏皆風雨無阻。

今日亦不會例外。

-

姬君淩在上京于權貴之間周旋,數十裏外的洛城。這日落了雨,古老的宅邸蒙在雨幕中如霧中的雄獅。

玉恒院內。

姬忽剛入書房,在上京的眼線來報:“二爺,有兩件事。其一,十日前,長公子至懷王府上赴宴;其二,昨日懷王送舞姬出京,卻被查出車內人并非舞姬,而是朝廷通緝的逆賊!陛下震怒,下令将懷王押入天牢。”

懷王是大房姬忽默然沉凝須臾,嘆道:“懷王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當年是他暗中助父親大哥加害母親,如今下場也是他應得的。本想親自動手,沒想到,我這長子倒有幾分本事。”

姬君淩扳倒了懷王,對二房是好事,對大房卻相反。

懷王是姬召郢的表舅,本是大房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支持者,如今一朝被扳倒,如何不叫姬召郢憂心?

他越發嫉恨姬君淩,他得了祖父支持,朝堂上也大展身手!

人到末路之際便病急亂投醫,姬召郢生出一計:“下個月叔祖壽宴,屆時賓客盈門,二房若弄出累及姬氏聲名的醜聞,必招致祖父和族中不滿。”

轉瞬到壽宴這日。

洛城姬宅占據的這兩條街車水馬龍,朱輪華蓋絡繹不絕,宮中都派了人送禮,彰顯皇室對姬家的重視。

姬宅之中歌舞升平,一派熱鬧,宴席到半,姬君淩飲過幾杯酒,一位侍婢來到身側:“長公子,二爺身邊的趙叟來過,說讓您去賞月閣。”

姬君淩在那面生侍婢面上淡淡面上掃了眼,似未多想。

在侍婢要護送他前去時,他冷淡地擺了擺手:“不必了,我識路。”

賞月閣共有三層,姬君淩直接上了頂層,香爐中燃着淡淡幽香,甫一鑽入鼻尖,便勾出燥熱。

仿若火星落入幹柴。

姬君淩毫不意外,定是有人趁宴上混亂,在他所飲的酒中加了藥。

至于是何藥?

不必猜,他也知道。此刻燥熱的感覺似曾相識,和他從懷王府上赴宴歸來那一夜亂夢中洶湧的躁動一樣。

姬君淩并未慌亂,冷靜的眸子在月光下迸射出寒光。

大房的人終是坐不住了。

只是他很好奇,既是情藥,就不會只是針對他一人。世家公子中未娶妻便有通房侍妾不算稀奇事,被撞見與侍婢或其餘世家女郎風流雖于名聲不利,但并非足以扳倒他的大錯。

他們定不會只挑個無關緊要的女子,這個女子該是誰,才有足夠的分量讓他身敗名裂?

姬君淩有了猜測。

嗤諷之餘,他竟隐有期待。

吱呀——

門被陡然推開。

一個搖搖晃晃的影子扶着樓梯上了樓,月光映照出一個女子的身影,柔軟的淺色裙擺如天際流雲,順着木階的起伏,如游走在山道上的柔軟銀蛇。

內間的門被推開。

姬君淩不動聲色立在紗幔後,只聽女子柔柔低喚一聲。

“阿九?藏哪兒了呀……”

她不曾留意身後,隔着紗幔,姬君淩心念一動,将她拉了過去。

她如一團軟雲,撞入他懷中。

洛雲姝驚呼着要去掏袖中用于防身東西,姬君淩捂住她嘴巴。

“別叫,是晚輩。”

清冷低沉的嗓音一響起,洛雲姝甚是意外:“長公子?”

姬君淩低啞地“嗯”了一聲。

他沒有放開她,拉着洛雲姝的手燙得要命,噴在她頸側的熱氣也是。洛雲姝直覺他今晚不大對勁。

在她開口之前,姬君淩不知是有意無意,拇指摩挲着她頸側。

粗砺的指腹滾燙,如同烙鐵,激得洛雲姝肩一顫。

她脖頸處的肌膚格外敏感,平日若領子蹭到脖子都會不适,此刻被他溫熱的指腹揉出奇異的酥麻。

這感覺很陌生,是從前和姬忽一起從未有過的意外。

“嗯……”

洛雲姝溢出婉轉的低吟。

更可怕的是……

她察覺到姬君淩貼着她後背的身子熱得可怕,還稍顯突兀。

他動了欲。

思緒攪成一團亂麻,洛雲姝避開了他覆在頸側的手掌:“長公子,我是你父親的前妻,這有悖倫常……”

身後的姬君淩輕笑了一聲。

他依舊貼着她,一手将她肩頭調轉了個方向,低語:“您看。”

洛雲姝看過去,透過半開的窗,竟見閣樓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閃過,似乎在窺探着閣中所發生的一切。

姬君淩喑啞的嗓音在耳際響起:“有人給晚輩下了情藥。”

難怪……

洛雲姝頓時明白過來,也是有心人利用阿九将她引過來!

姬君淩攬着她靠近窗側,洛雲姝擔心他亂來,忙扭動着身子要掙脫,卻被姬君淩從後方虛虛囚住:“您別動,那人看不到我們親近,不會離開。”

他們的影子被月光映在地上,他從身後貼着她,暧昧地融為一體,她裙擺随着窗隙拂來的夜風抖動。

乍一看像是裙下藏着一對男女在縱情茍'合的罪惡一面。

察覺她的僵滞,姬君淩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見到地上引人誤解的一雙影子,鳳眸眼底的暗火搖曳。

他手心徐徐收緊。

洛雲姝被他掌心燙得渾身發軟,心神不寧,她掙了掙:“長公子打算如何?可知是誰做的……”

姬君淩沒說話,良久,他忽然道:“您轉過來,摟住我的脖子。”

洛雲姝震驚地回頭。

撞入青年映着月色的深沉鳳眸,她呼吸陡然亂了一拍。

他不會想将錯就錯吧……

但怎麽可能?

姬君淩應是想先讓底下觀察的人誤以為他們有了茍且,再趁那人前去通風報信設法揪出背後之人。

橫豎她嘴上挂着中原的禮教之道也只是入鄉随俗,洛雲姝擡手,環上了姬君淩脖頸,還主動踮腳湊近。

暧昧姿态下,她的話一本正經:“我會解毒,別擔心。”

姬君淩低頭與她對視。

月光下他目光幽沉,似狩獵的雪狼盯着闖入雪域的人。

洛雲姝倏然錯開眼。

“有勞您。”

他客氣道謝後将她攔腰抱起,往角落裏的矮榻走去。把她輕放在榻上後,姬君淩手撐在洛雲姝身子兩側,并未立即離開,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只低頭看着她。

洛雲姝雖覺得他那樣的人不會輕易因藥力失去理智。但兩個人離得太近,氣息暧昧交纏,她覺得自己的身子仿若被他的目光圈禁住,無處逃遁。

今日姬府壽宴,為了避免生出事端,她未帶解藥,好在尋常藥物難不倒她,她自己就是解藥。

洛雲姝用簪尖刺破指尖。

血從指尖湧出,她像給阿九解毒那般将手遞過去,意識到他是姬君淩,是她的晚輩,又倏地頓住。

她猶豫的瞬息,姬君淩掀起長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低頭含住她的手指。

“啊,你……”

洛雲姝驚呼出聲。

她已花信之年,見過許多事,卻從未經歷過眼下這種局面。她像個十七八歲、不知事的女郎僵硬地坐着,任由小自己幾歲的繼子含住手指。

他動作并不大,吮吸時也未發出聲音,無半分狎昵,只是他喉結滾動,吞咽時會發出細微動靜。

隐秘的聲音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偶爾他舌尖會掃過她指端,溫熱潮濕,讓她心尖發癢。

洛雲姝悄然咬緊了下唇。

姬君淩在此時擡眸。

對視那一剎,一股怪異的、不知如何描述,甚至不知道是什麽的沖動在席卷了洛雲姝腦海。

很默契地,姬君淩目光落在她襟口,眸光清冷無欲,舌尖卻徐徐擦過她的指端,若即若離很是暧昧。

他的喉結滾了下。

洛雲姝驀地想起她曾在話本上看到的一幕,近乎放'蕩的畫面讓她無比震驚,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前襟。

“不可以……”

脫口說出這一句,才意識到這話蘊藏的含義多要命。

她怎能聯想到那種畫面?

還險些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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