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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晚，正是大家吃完飯休息放松的時候。

立方星作為帝國最大的直播網站，這個時候正是流量黃金期。首頁挂着各式各樣的直播間，從星際探索到軍事講解，再到各種擦邊表演應有盡有。

此時如果有蟲耐心地翻到最後一頁，就會發現末頁挂着一個奇怪的直播間——滴滴打蟲，在線接單。

秦默守在光腦前，認真地編輯着背景板上的介紹：

【深夜，你是否輾轉難眠

午夜夢回，你是否又想起那只讓你受傷落淚的渣蟲

他曾給過你最美好的希望，又親手将你送入地獄

你在痛苦掙紮，他卻在縱情享樂

你除了憤怒、怨恨、懊悔卻無計可施是嗎？

不，你還可以連線主播，講出你的故事。

滴滴打蟲，在線接單，包君滿意。】

寫完介紹，秦默雙手抱胸，開始耐心等候。

任何一個世界，大衆都逃不過好奇心。不論是獵奇也好，還是單純想看看主播在發什麽神經，直播間裏陸陸續續湧進幾名觀衆。

【這是什麽新型騙局嗎？】

【主播是來嘩衆取寵的嗎？當心自己成小醜哦~】

【主播是什麽意思？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

秦默坐在屏幕前，靜靜地看着零星出現的彈幕，等到引起大家足夠的好奇心後，這才出聲道：“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想教育誰，跟我連麥，講出你的故事，我幫你教訓。”

聽見秦默開口，直播間的觀衆瞬間不淡定了。

【瘋了吧，主播。要是有雌蟲敢這樣惹我，我早就親自動手教訓他了，還需要你？】

【就是，主播是專門針對殘疾蟲提供服務的嗎？】

【主播聲音好好聽，可惜是個傻子。】

看着變得熱鬧起來的直播間，秦默不慌不忙接着說道：“誰說一定是雌蟲，雄蟲也可以。”

一石激起千層浪，直播間屏幕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接着彈幕開始刷屏。

【哈哈哈哈哈，主播不僅是傻子還是瘋子。】

【有病吧，想要流量也不是這個瘋法，小心被雄蟲保護協會抓進去。】

【我現在倒是有點好奇了，來個蟲跟主播連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對對對，快來個蟲連麥！】

面對滿屏嘲諷，秦默不以為意，順着起哄的彈幕說道：“是不是真的，來個蟲跟我連麥試試便知。”

彈幕裏吵鬧得兇，卻沒有蟲願意嘗試。秦默并不着急，點開一首傷心情歌作為背景音樂，繼續誘惑道：“如果害怕暴露真實身份，連麥時可以匿名。如果我覺得故事不錯，願意接單，真實信息在後臺發給我就行。”

說完，秦默不再開口，靜靜等待着。

悱恻纏綿的歌聲中，一條彈幕出現在了屏幕上：

【雄蟲真的也可以嗎？我能試試嗎？】

很好，終于有蟲忍不住了。秦默反應很快，立馬回應：“當然可以，現在我會申請跟你連麥，請接通一下。”

語音接通後，秦默故意将聲音放得溫柔些：“你好，能說話嗎？請問怎麽稱呼你呢？”

對面像是有點緊張，過了兩秒聲音才響起：“主播好，就叫我小夜吧。”

“好的，小夜，請講出你的故事好嗎？”

名叫小夜的雌蟲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帶上些嘶啞：“我跟他的故事發生在三年前，那時我剛在軍部升任上校，家裏都很為我感到開心。剛任職沒多久，軍部就派我前往邊陲星驅逐星盜。”

“當時的我已經22歲了，經歷過一次精神□□，雖然用抑制劑壓制下去，但老實說，那個滋味并不好受。出發前雌父悄悄告訴我，家裏已經幫我物色好帝都的一只C級雄蟲，等我立功回來後，就安排我們相互認識。”

“那只雄蟲家庭情況和我差不多，都是帝都普通貴族家族，不過他是雌侍生的，并非家族繼承人。我見過他的照片，模樣普普通通，看着沒什麽脾氣的樣子。老實說，我心裏有點失望，當時的我正是最得意的時候，對未來難免有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說到這，小夜停了來。秦默看了眼彈幕，果然烏七八糟什麽都有。

【這還失望，是不是沒認清自己的身份啊？】

【就你們貴族講究多，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雌蟲，連雄蟲的手都沒牽過。】

【就是，每個月工資都拿去買抑制劑了，工作那麽久一分錢也存不下來，你還在那挑挑揀揀。】

直播間不知什麽時候熱鬧起來，秦默皺眉，将一些說話很難聽的彈幕給封了：“大家說話注意點，不要攻擊連麥的蟲，如果被我看見說話太過分，我會直接封掉的。”

說完，秦默話鋒一轉，對小夜說道：“所以，這個雄蟲就是那個他？”

直播間裏一時靜悄悄的，只有那首傷心情歌還在循環播放着。過了好一會，小夜再開口時，聲音浸滿了痛苦：“不是，我說的他，暫且稱呼為小V吧。”

“雌父跟我談完話的第二天，我就随軍前往邊陲星了。邊陲星荒蕪落後，星盜橫行，見慣了帝都繁華的我很不适應，只想着趕緊完成任務早日回去複命。”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讓我改變一生的那只雄蟲。我還記得，那天好不容易打掉一個星盜據點，因為損失不小，所以心情很煩躁。率領小隊摸進據點，随手解決掉殘餘的星盜後，我站在一間儲物室外抽煙。心裏想着總算可以回去了，我受夠了這個蠻荒之地。”

“這個時候，一聲異響引起了我的注意。确定聲音是從儲物室傳來的，我立馬握緊手裏的槍，悄悄靠過去。将耳朵貼在門板上，我聽到裏面傳來小聲的嗚咽聲，心下一緊，用力踢開了儲物間的門。”

“我很難形容當時的心情，即使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令我痛苦的事情，我還是不得不說，那一天真的很美好。随着門被踹開，我看清了裏面的情形。一只漂亮英俊的雄蟲倒在地上，身上捆着繩索，嘴上被封條貼住了，正努力地發出求救聲。”

小夜說到這裏，直播間裏彈幕已經多到可以用刷屏來形容了，大家都紛紛表示不信，怎麽可能在那種蠻荒之地遇到漂亮雄蟲。

不等秦默說話，小夜繼續道：“是吧，大家都不信，我當時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儲物室內塵土飛揚，小V倒在地上，滿臉髒污，卻仍看得出他有一張清秀的臉龐，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光落在他的眼底，看起來像最漂亮最昂貴的綠寶石。”

“我當時心跳快極了，趕忙把手裏的煙扔掉，走上前去幫他松綁。松綁的時候難免弄痛他，他看起來那麽矜貴脆弱，卻一聲不吭，只是用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看着我，還對我說謝謝。”

聽到這，秦默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他沒說什麽，只是淡淡道：“那後來呢？你帶他回帝都了？”

聽筒裏傳來小夜的嘆氣聲，接着聲音繼續響起：“是的，小V獲救後告訴我，他本來是M星的普通公民。因為考上帝都的學校，所以乘坐星艦前往主星求學。結果運氣不好，半路遭遇星盜，被綁架到了邊陲星系。因為是稀少的雄蟲，雖然等級不高，還是被留在基地負責安撫低等級星盜的精神暴動。”

“我聽到後，心裏像刀割般難受，只恨自己讓這幫星盜死得太輕松了。我看着小V墨綠色的眼睛裏透露出的害怕，在心裏想着，我不能讓他再留在這了，我得帶他回帝都。”

“在返程的路上，我總是忍不住找理由去見小V，每次跟他說幾句話，我就能開心很久。這種感覺很奇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心悸，我漸漸沉迷于這種快樂……也越來越頻繁地去見小V。”

“小V見到我也很高興，他告訴我在我身邊就很安心，好像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事了。我聽到後，緊張極了，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一樣，腦袋一熱，便說出願意保護他一輩子這樣的蠢話。”

“話說完，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麽。我又羞又急，覺得再沒臉待下去，轉身就想跑出去。小V卻從背後輕輕拉住我，我轉過頭，見小V靠了過來，問我跑什麽？”

“我像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愣愣地看着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離我越來越近，接着一雙柔軟的唇貼上我的嘴角。”

說到這，小夜又停了下來。秦默掃了一眼彈幕，發現多到誇張，直播間不知什麽時候湧入了大量觀衆，此時正在催促小夜繼續。

【這也太甜了吧，小夜不會是來秀恩愛的吧？】

【大晚上的，是誰嫉妒得睡不着，哦，是我啊！】

【嗚嗚嗚，好甜，身陷厄境的小V遇到前來解救他的小夜，我又相信愛情了。】

……

看着滿屏彈幕清一色地在刷羨慕，秦默眉頭緊蹙，心知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小夜再開口時，語氣開始變得沉重：“謝謝大家的祝福，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那段時間，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運的雌蟲，而小V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只雄蟲。與身份地位無關，與精神力無關，命運安排我們相遇，然後再相愛，最終攜手走完一生。”

“于是回到帝都後，我把小V介紹給雌父和雄父認識，并表示永遠不會嫁給他們看中的那只雄蟲。父親們看到我已經變色的蟲紋，知道事情已無法挽回，只得妥協。”

“很快我們即将舉行婚禮，據小V說，他家裏沒有親屬，婚禮遵循我的意願就行。我聽了很感動，也更覺得他身世可憐，心裏想着婚後一定要加倍對他好。于是我在所有親屬朋友的見證下，我們完成了婚禮。”

接着又是一大段沉默，等再次開口時，小夜的聲音開始微微發顫，浸滿苦澀：“可是一切從這裏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