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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聽到小夜壓抑着痛苦說出這句話，秦默在心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結婚後，他就開始變了對吧？”

直播間裏響起一聲苦笑，小夜的聲音透過網路傳進直播間：“要是我那個時候能像你這樣聰明就好了。結婚後，按照帝都法律，我将所有財産上交給小V。剛開始，我們還是像在星艦上那樣甜蜜。每天我從軍部回來，小V都在家等我，我們會一起享用晚餐，然後再度過美好的二人世界。”

“沒多久，小V就适應了帝都舒适奢靡的生活。這原本也是我帶小V來帝都的目的，我希望他過上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生活。但我很快就後悔了，因為小V漸漸不再依賴我。”

“起初是下班後，我回到家發現他并不在家裏，心裏有點郁悶，只能安慰自己他偶爾也需要私密空間。再後來，這種事情越來越頻繁，甚至偶而才能和他吃上一頓飯。小V身上開始出現其他雌蟲的味道，對我也越來越不耐煩。”

“矛盾終于在小V又一次夜不歸宿後徹底爆發，妒火燒毀了我的理智，我拼命質問他身上為什麽有那麽濃的雌蟲味道。他先是不吭聲，在被我問煩了後，突然伸手給了我一巴掌。我愣在當場，不敢相信地看向他的眼睛，那雙曾讓我深深迷戀的眼睛變得如此陌生，看向我的眼神冰冷又無情。”

故事講到這裏，彈幕風向也開始變了。

【天啊，這個世界果然沒有愛情。】

【很好，這一耳光把我也打醒了，不要對雄蟲有任何幻想。】

【嗚，怎麽會這樣，變得這麽快。】

看着彈幕，秦默心裏也有點悶。其實故事一開始，他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這是任何一個人類都熟悉的窮小子傍上白富美的故事。可惜這些雌蟲，因為這畸形的世界制度，将雄蟲捧得太高，稍微遇到個會僞裝的，立馬将真心捧上。

眼神沉了沉，秦默輕聲道：“所以你想讓我幫你教訓這個白眼狼雄蟲？”

“如果小V只是這樣，我并不會這麽恨他。”小夜沒有直接回答秦默的問題：“我只當是自己做了一場美夢，夢醒後走上了所有雌蟲的宿命。那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等再清醒過來時，小V正拿着鞭子抽我，像帝都所有雄蟲那樣。我跪在地上，看着他暴戾粗蠻的樣子，我知道那個在邊陲星脆弱美麗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

“我漸漸變得麻木，像所有雌蟲那樣，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可是我沒想到，厄運遠沒有結束。那天我回到家，發現家裏多了一只雌蟲和……雄崽。接着小V告訴我，他之前在M星是娶過雌君的，只是被星盜綁架後失聯了。如今雌蟲帶着一個B級雄崽找上門，小V高興瘋了，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有B級的雄蟲後代。”

“他告訴我，無論我是否同意，他都要把雌君的位置給那位雌蟲，他不能讓自己B級的雄崽受到任何委屈。我一下懵了，說實話我并不傷心，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期許。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雌父，當初違逆了他的意思，現在卻這番境遇，實在沒臉開口。”

“你應該告訴他的，他是你最親近的人，不論怎樣都不會放棄你。”秦默看着滿屏唏噓的彈幕，突然說了句。

“可是我不想，按照帝國的律法，結婚後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屬于雄主。我已經沒救了，不想雌父再跟着操心。但這麽大的事情，并瞞不過雌父。于是他找上小V，願意用一筆錢財換他放我離開。”順着秦默的話，小夜繼續低聲說道。

“可雌父還是低估了小V的本性，這個提議沒換來我的自由，卻開啓了另一扇罪惡的大門。此後小V不斷用将我賣給其他雄蟲作雌奴為由來要挾雌父，要求他每個月交付一筆數額龐大的錢財。”

說到這裏，小夜終于崩潰了，帶着哭腔嘶喊道：“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恨我自己不長眼，連累雌父受罪。”

克制地抽噎了一下，小夜繼續說道：“能在這裏說出一切，我也算沒有遺憾了。我罪無可赦，蟲神怎麽懲罰我都認，我只希望能終結這一切，讓雌父不必再如此辛苦。”

秦默聽出對方語氣裏的不對勁，趕忙出聲：“等一下，小夜，先冷靜下，聽我說幾句好嗎？”

小夜好像在猶豫，過了許久，直播間裏才響起他的聲音：“好，你說。”

聽見回答，秦默心裏終于松了口氣，思忖片刻道：“小夜，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很絕望，但我不會安慰你。”

秦默話音剛落，彈幕裏立刻罵了起來。

【主播是不是冷血啊？裝作很拽的樣子給誰看？】

【要出蟲命啦！快給警衛隊聯系！】

【怎麽聯系？都是匿名的，打通了怎麽說？】

【主播你要是鬧出蟲命了，等着被全網唾棄吧。】

……

看着滿屏罵自己的話，秦默不慌不忙，盡量保持語氣平緩地說道：“因為語言在這個時候是蒼白無力的，它改變不了你的困境，但是我可以。”

說完，沒有理會滿屏的問號，秦默直接切歌，激昂的音樂替代了哀怨情歌。在越來越燃的BGM中，他繼續說道：“你難道不懷念在軍部嶄露頭角意氣風發的時候嗎？你難道不想讓你的雌父為你感到驕傲嗎？你難道不想看着小V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向你認錯嗎？”

直播間短暫地陷入沉默，沒多久啜泣聲在直播間裏響起：“想、做夢都在想，我真的好恨啊……”

“事已至此，一切都不會更糟。不如給自己一個機會，把小V的信息發給我，讓我幫你。”

“……好。”

在後臺收到小夜發來的信息後，秦默結束了與他的連麥。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到深夜。直播間的觀衆也從最開始的寥寥無幾，一直增加到現在近一萬的規模。秦默看了眼禮物榜，收獲不錯，甚至有幾艘星艦，果然不管哪個世界都有看直播的土豪。

将背景音樂關掉，秦默對着直播間說道：“謝謝大家觀看，本次直播就到此結束了。下次開播，主播會彙報這次委托的後續。如果大家想了解，記得關注主播，我會在主頁提前通知的。”

聽見秦默的話，彈幕再次活躍起來。

【主播一定要說到做到，我蹲個後續。】

【就是，可千萬不要悄悄跑路了，求個後續。】

【一定要有後續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

“放心吧，肯定有後續的，大家耐心等候。現在主播要休息了，大家下次見。”

說完秦默果斷下播，坐在光腦前開始研究小夜發過來的信息。

一只墨綠色眼眸的雄蟲出現在光屏上，身高長相在秦默看來都只能算普通，不過……如果自己的師妹在這的話，應該會評價一句好一朵楚楚動人的綠茶。他忍不住挑了挑眉，雌蟲都喜歡這口味的？

一目十行看過去，秦默很快看完了信息。

小V真實姓名叫雅布因，是只D級雄蟲。整個蟲生軌跡毫無亮點，直到被星盜綁架，再娶到帝都貴族雌蟲，這才從平平無奇的廢物雄蟲一躍成為帝都上層階級。

看着對方經常出現的場所，秦默微微眯起了眼，啧，還真是拿着小夜一家的供奉随意揮霍。婚後短短半年，雅布因已經成了夜店、牌場、拍賣會這一類高檔消費場所的常客，在帝都新貴圈裏名氣不小。

秦默仰身倒入椅背，盯着對方經常出沒的地點陷入思考，要怎樣才能把這個白眼狼打回原形呢？

腦海裏勾畫出一個愛慕虛榮、貪圖享樂又貪生怕死的雄蟲，他一定膽小、懦弱又愛死撐面子……秦默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心裏有底後，秦默整個人放松下來，開始犯困，起身準備關光腦，目光随意一掃，卻看到後臺又有消息留言。

将提示的小紅點點開，一條信息彈了出來：主播，你真的在接委托嗎？

秦默想了想，回複道：“真的，但要看什麽情況，而且我是收費的。”

輸入完消息，秦默便打算關掉窗口，沒想到對方像是一直守在屏幕前的，又一條消息彈出來：“需要多少錢呢？”

不讓人睡覺是吧，秦默又重新坐下來：“看你委托內容。”

“主播你是雄蟲對吧？”對方的消息依然來得很快。

“是。”秦默沒打算隐瞞對方。

“你能娶我哥哥嗎？”

“……”

“不行嗎？求求你，好不好。”

秦默很難不懷疑對面在跟自己開玩笑，骨節分明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過，幽幽地打下一行字：“可以，但是得加錢。”

“加多少呀？”

“99999999999999星幣吧。”秦默給出一個對方絕對無法接受的數字。

對面果然沒有再回消息，秦默心滿意足，準備再次關掉界面。

一張照片突然在聊天窗口裏彈出來，秦默的手定住了。

對方的消息緊跟着過來：“這是我哥哥，你能救救他嗎？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賺錢還你。”

照片上，是一只銀發藍眸的雌蟲，穿着一身軍裝，身材矯健挺拔，表情卻很淡漠。出塵入畫的眉眼，讓人印象深刻，中午才在新聞上見過他的秦默很難裝作不知情。

聊天框裏還在不斷彈着文字。

“可以嗎？我真的會賺錢付給你的。”

“拜托了，我不想哥哥被流放。”

星眸裏墨色漸濃，秦默終于擡手回複對方。

“好，委托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