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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安靜。
他一下下輕撫她眼尾, 唇瓣微張,最終又合上。
他重重閉上眼,上前一步将她打橫抱起。
“先回房。”
衛生間潮熱,她腳還沒完全恢複。
安涴乖順挽着他脖頸, 任他抱回房間, 被他放在床上。在他要起身站直時, 安涴眸光微閃,悄悄拽住他的衣角。
在他将将站起時, 安涴用勁一拽, 梁束霎時失去平衡往床上栽倒。即将砸到安涴身上時,他下意識躲開她身體,雙臂撐在她身側。
驚魂未定。
梁束惱怒瞪她:“差點砸到你。”
又連忙看她腳, 慌亂之中還好沒碰到那,他這才松口氣。忍不住繼續念叨她, “這能随便胡鬧嗎?我壓你一下你都能骨折。”
安涴擡眸睨他,溫柔的雙眸水光潋滟,她笑了一下,頗有挑釁的意味。
“那你試試。”
梁束品出不對, 黑眸深沉, 愈發沉默。
他們兩個一直有趣, 像彈力極好的橡皮筋。你弱我就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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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安涴剛剛還害羞, 可現在一瞧他比她還虛, 立刻就支愣起來。手指繞着他的衣角,将上好的襯衫攥出道道褶皺。
梁束撐着低眸看她, 安涴笑意盈盈與他對視。
半晌誰都沒動。
如果不是他還在呼吸, 安涴都要将他當成雕塑了。
半晌, 他終于動了。
俯首離她更近一些, 澀聲問,“戒指帶着呢嗎?”
嗓子似乎很幹澀,音調緊繃奇怪。
安涴看他一眼,“在錢包裏。”
拍廣告時她怕丢,特意放進錢包裏。
“錢包在哪?”他問。
“行李袋裏。”
梁束聞言嗯一聲,俯首又吻了吻她唇角,啞聲說,“等我。”
安涴安靜目送他出房門,看不到他身影後,安涴垂眸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睡衣”,心砰砰直跳。
她聽着他在客廳裏的腳步聲,突然眼眶濕潤。
安涴的行李袋就放在離窗邊不遠的沙發上,梁束踏出卧室後輕易看到。
還好這間小公寓不大,梁束腹诽。
此時他的眼裏只有黑色的行李袋,心裏也只有一件事。
快步過去,拉開拉鏈,白色錢包在側面格外顯眼。他大手一撈,拿過來仔細看眼,睫毛顫抖。梁束抿緊嘴唇,打開熟悉的錢包。
錢包中央有個零錢袋,她果然把戒指放在裏面。拿到戒指,他好像又碰到什麽東西,停頓一瞬,他不可置信地倒出來,瞳孔微縮。
像被冰石罩住,梁束愣在原地沒動。
窗邊有光驟然明亮,喚醒冰封的目光,他僵硬地轉眸看過去。俊臉上驚愕更甚。
他居然看到了自己巨大的廣告幕布。
從這個角度遙遙望去,幕布中的人好像正與他對視。
梁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
他垂眼,看着落地窗邊的座椅和矮幾。座椅正對着窗戶的方向。
他都能想象到她的主人在忙碌的工作後會坐在這裏,端着酒杯望着巨幅廣告幕布。
他想到之前王希慷給他發的信息,說安涴失眠越來越嚴重,回家每晚都要喝酒才能睡着。
可他們進組之後,尤其是他“登堂入室”之後,他仔細觀察過,她明明睡得很好。
他快步往門口走,剛剛刷碗的時候他看到酒櫃。
止步,打開一看,裏面網格裏的酒瓶少了一大半。
在劇組他以為王希慷誇大其詞唬他呢,現在恨不得王希慷是在唬他。
梁束僵硬立在原地,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徒勞地捂住自己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錢包落地,發出咚一聲悶響。
他跌坐在地上,雙手痛苦地抱住頭。
等安涴聽到動靜察覺到不對勁跑出去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像走到窮途末路的人,痛苦不堪尋不到出路,于是在距離出口不到五米的地方崩潰了。
安涴看着他捂住頭痛苦地嗚咽着,淚水啪嗒啪嗒砸到地板上。他脖頸臉頰通紅,青筋爆起。像悲痛欲絕不知如何排解的猛獸。
安涴連忙快步走過去,她顧不得腳踝稍微閃過疼痛。蹲在他面前,梁束渾身緊繃着,她都不敢碰他。
“怎麽了?”
安涴輕聲問,連忙掃視一圈,看到他手中捏着的白色方形卡片愣住。想去拽,接過他死死捏着,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梁束擡起臉,淚痕刺目,他鳳眸赤紅,緊盯着她,嘴唇因為激動顫抖着,“為什麽不告訴我?”
手指在抖,緊繃的身體也在抖。
因為捏的太緊,手指擠壓卡片發出咯吱聲。
安涴連忙抹掉他的眼淚,然後雙手捧住他的臉。
“是誤會,不是真的。”
她抿緊唇瓣,眼睛也紅了,“當時以為懷孕了,接過去醫院檢查沒有。我只是把驗孕棒拍下來留個紀念。”
那時她剛離開,給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他也沒回,她以為他們再也不可能。那個驗孕棒上虛假失誤的兩條紅線應該是她離曾經夢想最近的一次,所以即使是假的,她也忍不住騙自己拍下來留作紀念。
她藏在錢包裏最深的地方,沒想到被他發現了。
看他這樣,怕是當真了。
安涴跪直身體,抱住他毛茸茸的大腦袋,輕緩地拍他後背。此時話語清淡無力,安涴思想想後只能說,“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
“真的麽?”
他嗓音繃緊,顫着手撫上她平坦的小腹,輕輕蓋住。他輕輕推開她,垂眸看着那。半晌,才擡起眼淚汪汪的雙眼看向她,“對不起若若,都是我不好。”
是他不好,之前一門心思想闖出成績,誤信他人,讓她受委屈。
是他不好,沒控制住情緒,居然跟她吵架。
還是他不好,重逢後故意說些不好聽的話試探她。她當時肯定難過了。
甚至他為了讓她難過,故意不喊他們之間的愛稱。
他握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看她眼眸也紅了心口更痛,“你打我吧。”
大掌托着她的手,歪頭将自己臉貼的更緊,“對不起。”
他小聲道歉。
安涴淚眼朦胧地搖頭。
梁束很慘淡地笑了一聲,“我是不是像個不懂事的畜生?”
安涴不愛聽他這樣說自己,蹙眉瞪他。
“不要這樣說自己。”
當初她也有錯。
那時短暫的分離以他們當時的狀态來說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或者說,他們本來無法在一起那麽久,是他們兩個咬牙堅持着。
梁束又抱緊她,埋進她懷裏小聲地說對不起。
明明知道她沒懷孕,可他還是小心往後,不敢碰到她的肚子。
喧嚣城市,小公寓的角落。
兩個風頭無兩的人就這樣窩在這,粘在一起,像吵架又和好的普通小情侶一樣。
梁束将安涴抱回床上,又去衛生間洗把臉。
剛剛旖.旎.暧.昧的氣氛煙消雲散。
他撐着水池邊,看着鏡中面色蒼白的自己。良久,他深吸一口氣。
他應該坦誠相待,他覺得。
他不應該繼續哄騙她,利用她心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剛剛那張驗孕棒的照片沖擊實在太大,大到沖破梁束心房,讓他難得良心發現。
擡手抹掉即将墜下的水珠,梁束轉身回到卧室,緩步到床邊。被窗口傾瀉進來的明亮燈光晃得閉上眼,頓住,他繞到另一邊将窗簾拉上。
可是窗簾太薄,還是有光從縫隙露出來。
梁束心裏更不是滋味。
他又不傻,在看到驗孕棒,看到她家窗口正對着自己巨大廣告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可他又覺得自己傻。
傻逼極了。
梁束心裏不是滋味,覺得沒臉面對她。
正上上下下又難受不已的時候,後腰被踹了一腳。梁束微滞,扭頭看她。
“踹我幹嘛……”
安涴示意他把床尾的薄被拿過來給她蓋上。
梁束回神,連忙照做,彎腰仔仔細細給她掖好被角。要直起身時被安涴拽住手腕,梁束眼神躲閃不敢看她。
安涴嘆氣,“如果當初真的我懷孕,會回去找你的。”
勾住他的手指,輕輕晃晃,“不會打掉,也不會瞞着你自己生下來。”
安涴和梁束這方面觀念都比較傳統。
聽到這句話,他心口的重石終于懸空一點,他剛剛被壓的幾乎無法呼吸。
他坐在床邊,彎腰捂住臉。
“吓死我了。”
聲音從手掌裏傳出來,悶悶的。
不管是打掉,還是她獨自生下孩子。哪個可能他只是一想,就覺得靈魂出竅。
抹把臉攥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肩膀在她身邊躺下。
梁束親了親她頭頂,又低頭親親她耳朵。
像小孩找回心愛的玩具,不知怎麽愛惜好了。
他一下一下捋過她的手指。
突然說,“你覺不覺得你生日時我送你的鑽戒有點奇怪。”
安涴遲疑,然後點頭。
梁束沒想到她真點頭,幽怨地瞥她一眼,停頓片刻繼續說。
“那是我自己做的。”
“四年前,你工作時,我偷偷跟人學着做的。本來想在你生日時給你,然後跟你求婚的。”
結果在她過生日之前,他們就分手了。
安涴猛地擡頭看他,撞進他幽深漆黑的眼眸。
他緩慢從褲兜裏掏出鑽戒,指腹不安地拂過冰冷的鑽石。将指環推在她指尖沒動,垂眸嗓音嘶啞着低聲問道,“還要我嗎?”
作者有話說:
恭喜戒指同學得到正名!!
戒指大喊:是以求婚為目标出生的啊!
下章預告:不行,今晚還是得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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