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跨年夜 大圓桌、“團圓飯”

第43章 跨年夜 大圓桌、“團圓飯”

當上梨子徹再度聯系森鷗外時, 森鷗外才驚覺已經要跨年了。

港口黑手黨的任務太過繁忙，以至于自那天上梨子徹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已經過了幾個星期了。

森鷗外想起在醫院時, 他答應上梨子徹常常見面的條件，不禁有些汗顏, 有些心虛的打開上梨子徹的信件。

僅僅是一份小聚, 上梨子徹卻鄭重的寫好邀請函，簡單了講述了他最近的境況, 成為黑蜥蜴的普通成員後，他似乎忙了不少, 即便會和黑蜥蜴有些成員鬧矛盾但也有了不少可以依賴的同伴……

絮絮叨叨之後便是對森鷗外跨年夜的邀請。

真摯、熱情, 但……

這有些難辦呢。

森鷗外為難的想，港口黑手黨內部的晚會還需要他來主持，拉攏搖擺勢力, 打壓不和諧的聲音, 怕是有不少事要做呢。

也許是上梨子徹因身份原因不便參加這場晚會，才會想着在晚會後來一場小小的聚餐吧。

況且……

森鷗外有些惆悵, 信封開頭的稱呼依舊是【森醫生】啊, 真是變扭的孩子, 即便平日和同僚一起“首領”“首領”的叫, 但私下裏聯系, 依舊只願意稱呼他“醫生”的身份。

算了，“森醫生”就“森醫生”吧, 也算是上梨子徹接受他了, 至于什麽時候接受港口黑手黨，真正為港口黑手黨效力……遲早的事。

“麻煩廣津幫我回個話，就說……”

森鷗外笑眯眯的看着代上梨子徹轉交邀請函的廣津柳浪,

“恐怕要來晚些，希望徹君不要生氣為好。”

連廣津柳浪這個前任首領時期就赫赫有名的百夫長都能相處到可以代為轉交邀請函的程度，看來上梨子徹還是太謙虛了，這不是和黑蜥蜴成員混的不錯嘛。

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對了，聽說太宰最近已經恢複到可以遛出醫院了，跨年夜這麽重要的事，總不能讓他落單了呀。”

-

以上便是好不容易出了醫院的太宰治為什麽這麽鬼鬼祟祟的原因了。

港口處，太宰治随便找了個集裝箱堆爬了上去，獨自坐在高處看着地下黑蜥蜴的人忙忙碌碌，直到太陽陷入洋流，天地即将歸于黑暗，這些人才不得不回港口黑手黨，去參加今夜盛大的晚會。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腳踩鐵皮外殼的聲音響起，他懶洋洋的給了個眼神。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債主。”

上梨子徹拍了拍集裝箱上的灰盤腿坐下，略帶怨怼的沖着太宰治說：

“真不明白森醫生怎麽還想帶上你來，請也請不到，找也找不着。”

說着說着，上梨子徹便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遠處夕陽燦爛洪麗，近處港口繁忙嘈雜，盛大的霞色落在他眼裏，宛若清水盛滿裂焰，說不出的蓬勃生機。

說實在，太宰治真的很會選地點，現在的他們宛若少年漫裏面對璀璨世界的主角摯友，即将迎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世界。

可惜他們既不是摯友，也不是少年漫的主角，上梨子徹也此刻頂多算是叫不聽話的孩子回家吃飯的老媽子，太宰治也根本跟少年漫主角的朝氣沾不上邊。

“好看嗎？好看在你眼裏不也是虛假的嗎？”

太宰治的黑泥語言雖遲但到，沒被繃帶纏住的那只鳶色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裏，空洞、虛無，渾身上下都透着死寂。

“沒有意義的日升日落，沒有意義的人來人往，真是可憐啊！”

太宰治一直覺得上梨子徹真是一個可憐的家夥。

毫無意義的世界所見皆為虛假——明明這樣去看待世界的，卻偏偏還要強打精神，将那一點點的溫柔視若珍寶，假裝過得很好的樣子，把自己的生活過成小孩子過家家的模樣。

他是“債主”，森鷗外是“森醫生”，大佐是“恩人”，下屬是“下屬”，同僚是“同僚”……所有的人在他那裏都有一個代稱

——一個無論是誰都可以頂替的代稱。

明明對周圍的一切都無所謂成這樣，還要堅持和周圍人混成一片，挂上虛假的笑容，真是可憐啊！

上梨子徹對太宰治的黑泥攻擊早已習慣，他不願去深究太宰治的內心，也不在乎太宰治對自己的看法，只是站起身，望着遠方将盡的餘晖，随口道：

“走吧，這裏風太大了，該回去了。”

風中，黑泥一般少年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自嘲的笑出聲。

“行吧！既然你都這樣邀請了……”

“別貧嘴！我還不想聽你說那麽多！”

“呵！可憐又無情的小心眼。”

久久呆坐的少年踉踉跄跄的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腿，跟着另一個少年走進城市煙火中。

遠處，路燈都亮了。

-

跨年夜這一晚，上梨子徹原本邀請了不只是森鷗外一人，但可惜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伴，所以最終來的，也就只有森鷗外

……以及一個不得不來的太宰治。

“上梨子君——小心眼——徹醬——上梨子徹——火鍋要燒幹喽！”

太宰治守在鍋前胡亂的叫着，幸災樂禍的看着上梨子徹忙來忙去的模樣。

“閉嘴！不來幫忙就別來煩我！”

上梨子徹咬牙切齒，手上剁土豆的力道越來越大，惱怒的回頭怒視太宰治，兩人視線交錯的那一刻，倒胃口的移開視線。

反正也把這家夥叫過來了，森醫生那邊反正說得過去了。

上梨子徹反複壓下把太宰治扔出屋子的意圖，手上仍然利落的幹着活。

“小徹——”

一個沒注意，太宰治又摸進了廚房，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

“你真的很會做菜呢……”

上梨子徹打開太宰治摸向刀的手，沒好氣道：

“書裏學的外加點肌肉記憶罷了，還有！滾出廚房！”

“徹醬這樣說話真的太傷人了！”

太宰治矯揉造作的捂着心口，像是受到重創一樣向後退去，音調升高的同時，還不忘順了瓶料酒嘗嘗鹹淡。

“嘔——什麽鬼味道！”

上梨子徹無語住了，一手奪回料酒，一手把腌好的肉放進冰箱，關上冰箱轉過身，毫不猶豫朝太宰治踹了一腳，整個動作無比絲滑，太宰治配合的離開廚房。

砰——

身後的廚房門被狠狠關上，劇烈動作産生的風讓太宰治本就蓬松淩亂的發型更加一言難盡，他渾不在意的擦着嘴角，接了杯水，視線落在火鍋了不斷翻滾的氣泡上。

肌肉記憶？如果像森先生猜測的那樣，一個實驗研究對象怎麽會來的廚藝相關的肌肉記憶？

更別提上梨子徹明明只有六歲的記憶，卻能在短時間內在黑蜥蜴那樣弱肉強食的隊伍裏迅速獲得話語權，這本身就很奇怪。

但森先生卻能保證上梨子徹确實失憶了，還将他放在黑蜥蜴這樣相當于首領心腹的位置……

哎！果然，牽扯上梨子徹的事情都這麽煩！

太宰治沒了心情，自己翻出上梨子徹公寓裏的醫療箱，往本就纏了大半張臉的頭上繼續纏繃帶。

當上梨子徹從廚房出來，正巧看到太宰治把纏的不滿意的繃帶重新解開丢回醫療箱裏，嘴角抽搐，剛準備開口，便聽到門口的動靜。

“是森醫生。”

上梨子徹也不去管太宰治了，歡快的走到門前，開門後正是森鷗外！

“晚會工作實在太多了，實在抱歉現在才趕過來！”

森鷗外連連道歉，身邊的愛麗絲沖過來拉住上梨子徹，向上梨子徹吐槽，

“森太郎就是大笨蛋啦！還喝了那麽多酒，都怪他我才這麽晚才能見到徹醬！”

“愛麗絲醬——”

“好啦好啦！小愛麗絲趕緊和森醫生進來吧！馬上就開飯啦！”

“徹醬這次有你做的小蛋糕嗎？”

“當然啦！知道小愛麗絲要來我可是做了很多準備呢！”

“好耶！”

明明只是多了兩個人，太宰治卻覺得屋內突然多了千軍萬馬，實在是聒噪極了，等上梨子徹進廚房準備食材後，他冷聲開口破壞這和諧的氣氛。

“森先生真是會拉攏人啊，一次過家家般的跨年夜換得一個更加親近的好用下屬，怎麽看都是一筆劃算的生意呢！”

森鷗外不緊不慢的帶着愛麗絲落座，老老實實的坐着，等主人家宣布開飯，他無辜的看向太宰治，

“怎麽會呢，誰不會喜歡上梨子這樣乖巧的孩子呢，況且，愛麗絲醬也是對他粘的緊呢！”

“哼！讨人厭的家夥，真不知道徹醬為什麽還帶着你！”

愛麗絲坐在離太宰治最遠的位置，鼓着嘴碎碎念。

太宰治無視愛麗絲的動靜，他的視線鎖定在森鷗外身上，明明笑彎着眼，聲音卻冰冷得可怕：

“森先生，上梨子現在還只有六年的記憶是你搞的鬼吧。”

“趁着他沒想起記憶的階段盡可能的跟他打好關系，也方便在他恢複記憶後能有更多籌碼。”

“真不知道森先生是太自信還是太狂妄。”

既然會覺得只要充當上梨子徹的羁絆就能留住這個什麽都不在乎的家夥，就憑着那些偶爾投以關注的溫柔嗎？

森鷗外笑得滴水不漏，太宰治也自讨沒趣，伸手将桌上擺着的蟹棒都扔進火鍋裏。

湯汁濺出，太宰治楞了一下，還是将湯汁擦去。

桌面又恢複成擺盤精美、處處透着溫馨的完美模樣。

即使理智否定森鷗外的做法，但不知不覺中還是不想破壞上梨子徹所暢想的溫馨畫面，大圓桌、團圓飯，上梨子徹是這樣想的嗎？

羁絆、歸宿……太宰治垂下眼，扒拉着眼前的蘸料，他突然有些好奇，上梨子徹活到現在，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能和他建立羁絆嗎？

“久等啦！”

廚房內上梨子徹終于推着小餐車出來，小少年臉上盡是開朗和幸福，

“森醫生喝了酒，先喝點暖胃湯吧！”

“來小愛麗絲！精心準備的小蛋糕！我們吃我們的，就不給森醫生吃！”

“……太宰！我待會是要拍照的！別亂動我擺盤！”

原本安靜的餐桌頓時熱鬧起來，愛麗絲故意拿着蛋糕在森鷗外前炫耀，

“徹醬特地做的小蛋糕哦！森太郎沒有哦！”

“愛麗絲醬，這樣笑也很可愛哦！”森鷗外非但沒有影響，反而背景板都笑出小花花了，他捧着暖胃湯，逗着已經氣鼓鼓的愛麗絲。

太宰治才不管那麽多，拿着碟子往火鍋裏瘋狂加菜，等了森鷗外這麽久，早就餓了！

“太宰！太宰！你動作慢點！”

上梨子徹有些着急，連忙拿出攝像機設置倒計時拍照，按下快門後迅速跑至餐桌前在愛麗絲旁邊做好，

“好啦！一二三看鏡頭！”

咔嚓——

恰逢窗外煙花綻放，一年裏的最後一天，就這樣随着那一瞬畫面的捕捉落下帷幕。

哪怕先前再多分歧，至少在這張照片上都能保持明面上的歡笑。

秒針繼續向前轉動着，在火鍋熱騰騰的熱氣下，上梨子徹無聲默念：

新年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