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懷孕了,孕晚期

第60章 第 60 章 “懷孕了,孕晚期。”……

060

加州。

雖然回國後經歷了逼婚、失憶、住院、戀愛、分手等等一系列諸多事情, 但黎白榆回到學校時,其實還沒有用完自己原本預留的假期。

他甚至還是提前返校的。

不過等到黎白榆和同學、師門,甚至是和其他學院僅有過幾面之緣的學生再見面時,大家的欣喜熱情, 卻難免讓人覺得, 黎白榆好像确實休假挺久了。

不少人都在熱切地盼他回來, 甚至有點望眼欲穿。

黎白榆的大小導師分別有一個專屬的實驗室, 他自己之前也參與過一些獨立或聯合課題組,再加上那些企業投資的橫向項目, 黎白榆回來之後,一天內就去了好幾個實驗室。

每去一處, 都能引起一波小小的騷動。

給眼裏無光、憔悴沉悶的實驗室帶來了一點新鮮的活人氣。

大家還紛紛問黎白榆今天有沒有什麽安排,能不能一起聚餐吃個飯。

感覺就像所有人自動多了一個節日,在過什麽“黎博終于回來了節”。

可惜黎博自己一一婉拒了, 他今天打算把各個實驗室都走一圈,好能更詳細地進行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衆人也都知道黎白榆手頭的工作量, 雖然遺憾,也沒有強求。

不過其實就算今天不忙,黎白榆也沒打算去外面聚餐。

回來這兩天他胃口都不太好, 只吃了兩頓, 全是三明治配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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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麽簡單的食物, 黎白榆都有些不太能消化, 倘若外出聚餐, 恐怕他的腸胃更難接受。

要是真的引發什麽腸胃炎, 耽誤接下來的日程就不好了。

從實驗樓出來,黎白榆還去了一趟大導的辦公室,和新來的博士師妹師弟們開了個組會。

因為是新生入校, 組會也沒讨論太多學術相關,只有黎白榆和老師一起做了個簡述。

會後,黎白榆也接了活,準備回去整理一版最新的科研範式。

去完大導那邊,黎白榆又和關茴打了一個視頻。

關茴今天去參加學術論壇,不在加州。

不過好在Nature那篇論文不需要大改,所需的溝通線上就可以完成。

等黎白榆忙完這些事回到宿舍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回加州後的這兩天,黎白榆的日程都如此充實,他甚至沒需要倒時差,感覺一躺下閉眼就能睡着。

但等到真正躺下時,黎白榆卻又莫名覺得。

房間內好像有點安靜了。

明明是已經住了四年,再熟悉不過的個人寝室。

卻莫名讓他覺得少了點什麽東西。

黎白榆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睡着新換的帶有洗衣液香氣的床單,懷中抱着同樣洗好晾幹了的冰絲抱枕。

他側身把臉埋在冰冰涼涼的饅頭抱枕裏面,閉眼安靜了好一會兒,連呼吸都變得輕淺低緩。

好像已經睡着了。

但是在這樣無聲寂靜了許久之後,昏暗靜谧的卧室裏,床上的青年還是擡手,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冰枕。

好像要把它拍得更蓬松一點。

啊……

手感還是不太一樣呢。

***

港城。

嚴野客的感冒一直沒有見好,但他只吃了黎白榆留下的那一板藥。

吃完那四顆感冒藥,他就沒再吃了。

感冒并沒有影響嚴野客的工作效率,相反,他的助理組甚至開始需要輪番加班,才能應對老板那猛增的工作量。

嚴野客甚至把西歐分公司和內地新能源投資的業務一起給處理完了,惹得兩邊不少高層猝不及防,匆匆被叫去跟進業務,提早收尾。

這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年輕Boss的性格。每逢Boss生病或是兩月一回的易感期,他們都會有類似的經歷。

越是身體難寧、不适,嚴野客反而越需要用工作來分散精力,穩定情緒。

只是現在,卻好像連工作都已經無法真正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過分安靜的午後,嚴野客坐在自己依山傍海的落地窗邊,辦公桌旁,看着眼前屏幕上繁複的曲線,龐雜的數據量。

他卻在面無表情地想。

現在是老婆離開的第68個小時。

零二十三分鐘。

幾乎是無可避免地,嚴野客的長指再度點開了機票的頁面。

這已經是三天之內,男人不知第幾次看跨國機票了。

其實嚴野客可以去北美,他也有充足的正當理由。

嚴野客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去了,見到黎白榆本人,情緒會更難壓抑。

他怕自己做不好老婆要求的“朋友”。

“嗡——”

恰在此時,手機發出通知來電的輕震。

嚴野客并沒有動。

良久,他才冷冰冰地朝不斷震響的屏幕睨去了一眼。

嚴野客本來就不喜歡接電話,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連鈴聲都懶得纡尊去挂。

而且那來電還不是黎白榆的專屬鈴聲。

嚴野客根本沒打算接,但掃過一眼之後,他沉默了一瞬。

那個罕少來電的號碼,還是讓他伸手把通話接了起來。

“喂。”

他的應聲也很冷,毫無起伏。

電話那邊卻很輕地笑了一聲,傳來一個溫柔和婉的女聲。

“還活着啊。”

嚴野客說得面無表情:“有事?”

“有啊,”女聲依舊笑眯眯的,“問問你腺體還在不在。”

那是一個極優雅動聽的聲線,單是這把令人心動的婉妙嗓音,就讓人難以抑制地會去想象主人的美麗。

只是此時,這道美人音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溫柔客氣。

“你要是想剝離自己的性特征,只摘腺體有什麽用,不得把生.殖.器一起割了才行?”

嚴野客的眸光冷了下來。

“醫院還是助理,哪個環節洩露給你的?”

女人卻并未被他的冷意懾住。

“你爺爺跟我說的。”

嚴野客:“……”

對面笑道:“怎麽,不樂意?把你爺爺和你媽一起處理了呗。”

嚴野客沒說話。

他很低地吸了口氣,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之前摘除腺體的計劃,嚴野客嚴令全程保密。他的安排不可謂不周全,連當時幾次和嚴野客共同進出的嚴家二叔,甚至是那些無孔不入、密切關注嚴家各種動向的港城媒體,都沒有絲毫察覺,統統被瞞了過去。

但以爺爺的敏銳老道,和他對嚴野客的關心在意,卻是真的可能從最細微不過的細節中,發現端倪。

于是此時,嚴野客的親媽,關藻女士,就這樣把興師問罪的電話打過來了。

“我上次提醒過你吧?”關藻說,“那個藥可是你本人簽收的。”

之前粵城的儲物室裏,被黎白榆翻出的那盒阿立帕明片,那個治療中重度偏執症的藥物,正是關藻寄給嚴野客的。

目的就是提醒他收斂一點。

別那麽瘋。

“但你好像完全沒聽進去。”

“現在好了?”關藻女士冷笑一聲,“終于把人做煩了,跟你分手了?”

“……”

嚴野客冷冰冰地否認道。

“沒有。”

關藻嗤笑。

“你單方面的沒分手,是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關藻女士确實對她兒子非常了解。

她很清楚嚴野客“單方面”的行事風格。

而被戳中的嚴野客聲線也沉了下來,潮冷的氣息在他周身彌漫。

嚴野客一字一句地申明道。

“他喜歡我,我們不會分開。”

關藻問:“真的嗎?”

嚴野客說得斬釘截鐵:“當然。”

關藻卻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嚴野客,我是在問你。”

“你真的相信他喜歡你嗎?”

“……”嚴野客微默。

“我告誡過你,”關藻說,“你的問題就在于一直想獨攬一切。”

嚴野客的性格如此,他慣于包攬一切,安排所有,甚至也毫不顧惜,會傷害自己。

這種強勢可以用于工作、事業,卻唯獨不可能霸行于愛情之中。

“你喜歡的人,不可能是軟弱依附的性子。”

“但是你克制自己的幹涉了嗎?”

強硬,主導,隐瞞,獨攬——本質上還是在幹涉他人。

所以這段關系最終會失衡。

“就算你真的強摘了腺體,從Alpha變成一個Beta,你喜歡的人就可能被你瞞過去,和你在一起嗎?”

嚴野客并沒有和誰暴露過這些,在粵城那棟原本要囚.禁人的別墅裏,他和黎白榆的相處溝通,更是沒有任何旁人知曉。

但他媽還是猜到了。

“你的瘋執,冒險,實際上還是以自我為中心,渴望主導。”

“你不接受失去,才會擅作主張,想替對方把決定做好。”

關藻說得一針見血。

“你可能不願承認分手,但你想過嗎,真正導致了分手的人,究竟是他,還是你?”

“——嚴野客,是你不相信他會留下來,不相信他喜歡你,不信他會為你們的未來而努力。”

嚴野客無以辯駁。

看起來,顧慮以後、不相信未來的人是黎白榆。

但其實真正不相信的,卻是嚴野客。

他只想孤注一擲,現在就排除所有風險,讓前路只有一個可能性。

從一開始,嚴野客選擇隐瞞黎白榆失憶的真相,後來他又擅自決定要摘除自己的腺體。

其實根源都來自于此。

“你沒有安全感。”

——關藻徹底點明了這件事。

“可是握得太緊,手裏的沙子只會更快地流幹淨。”

關藻最後告訴他。

“嚴野客,如果你不改變這種性格,你永遠不可能留住他。”

被告誡的人沉默了許久。

最終,嚴野客才低低開口。他問。

“爸是這麽留住你的嗎?”

關女士笑了一聲:“你說反了。”

“你爸的性格可比我好多了。”

直到通話結束,嚴野客依舊沉默地獨自端坐了好一會兒。

關藻的話一直留在他腦海之中。

嚴野客的父母都是Alpha,但和他那位早逝的爸爸相比,嚴野客的性格卻更像是随了他的Alpha媽媽。

只不過,他媽媽比他更肆意,潇灑。

七歲前,嚴野客還沒有回嚴家,被他媽一個人帶大。那時候,還帶着個小豆丁的關藻就沒少被人示愛。

時至今日,關女士依舊追求者衆多。

無論她在哪個國家生活。

但對諸多求愛,他媽只會用一個動作來拒絕。

——以她帶在無名指的那枚婚戒。

嚴野客的爸爸離世已有二十二年,他離開的日子早已遠遠超過了曾經和戀人一起共度的時光。

關藻女士從來不是會被束縛的性子,嚴野客很早就聽她提起過,她人生前二十五年都從沒想過結婚。

但她後來卻有了伴侶,有了嚴野客。

“你的性格和我太像了,”電話挂斷之前,關藻還說,“所以我需要勸你,只有當你有了安全感,你們才可能走下去。”

就像二十年前,關藻不是被婚姻和一個男人圈住了。

而是她的愛人,讓她擁有了安全感。

才有了那永恒的摯愛。

……安全感。

嚴野客的目光緩緩沉降下來。

他其實已經發現了。

那個最心軟的,最勇敢的,給了嚴野客最多希望的人。

都是黎白榆。

只有黎白榆。

臨別之前,黎白榆把裝着婚書的木制方盒拿出來時,嚴野客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以為,黎白榆要把婚書還給他。

所以他那時一瞬才會如此僵硬。

但黎白榆沒有。

黎白榆不是在斷然絕情地推開他,而是和嚴野客親筆寫就了新的約定。

嚴野客做得那麽過分。

黎白榆還是願意相信他。

阒靜無聲的空間裏,只有落地窗外遙遙遠處海浪拍打礁岸的隐約聲響。

嚴野客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男人攤開了修長的手掌,有無形的流沙在他的指間緩緩淌落。

嚴野客定定望着,心中緩緩地想。

等到自己當真改了……

白榆會栖息在他的指尖嗎?

***

返校之後,繁重的任務讓黎白榆始終在忙碌。

從睜眼一直忙到閉眼,時間好像很快就過去了小半個月。

不過黎白榆讀博多年,對這種日程早已習以為常。

即使再忙亂的學術任務,在他經手之後也變得井井有條。

唯一讓黎白榆仍有些不習慣的,就是他的飲食方面。

回國休假的那個月,好像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變化。

難以避免地,黎白榆好像還是被粵菜給慣壞了。

回來後這兩周,黎白榆因為忙,吃飯也都格外簡略。

但即使是簡單的、早已吃慣的食物,有時好像也還是會出些問題。

這天下午,黎白榆從吃完飯之後就有些輕微的反胃。

他将将忍了小半天,實驗室又出了意外。

一個師弟因為操作不當,培養皿出了問題,辛苦培育出的細胞被污染了。

好在黎白榆及時察覺,提醒了他,才沒有波及到組內其他人的細胞皿。

不過新來的師弟手忙腳亂,一時有些難以招架,最後,還是黎白榆幫他一起處理了培養皿。

雖然戴了口罩,但那個被污染的細胞廢液暴露出來時,所散發出的嗆人腥臭氣味,還是直往人鼻腔裏鑽。

黎白榆冷靜地收拾完,還簡單安慰了一下惶恐的師弟,讓對方去做實驗廢料的二次包裝,避免污染外洩。

他又叮囑了另一個師弟,給組內其他人發消息,确認那些同樣被儲存的細胞皿是否狀态正常。

直到把一切都處理完之後,黎白榆才獨自走到實驗室外的窗邊,摘下口罩,呼吸了一下室外的新鮮空氣。

他轉身去了洗手間,簡單沖了把臉。

清涼的水流打濕面頰,本該是很清爽惬意的感受。

但因為那積蓄太久、終是沒能壓下的反胃感,黎白榆扶着洗手臺,還是不由自主地幹嘔了一下。

他的眼廓都被惹紅了,眼下的一枚淺痣也明麗得發豔。

好一會兒,黎白榆終于把那被腥意惹出的反胃感勉強壓下。

他抽出紙巾擦了把臉,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有人明顯地吸了一口氣。

“哦,Li,你還好嗎?”

黎白榆回頭,發現是隔壁課題組新來的一個丹麥Alpha,兩人前幾天在實驗樓中偶遇過。

雖然黎白榆沒提過自己的身世,但因為色澤相近的金發藍眼,那個Alpha還是看出了黎白榆身上四分之一的丹麥血統,并且開心地把他認成了異國的同鄉。

現下,這位丹麥同學對黎白榆的情況也頗有些憂心。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進來就看到你好像在幹嘔。”

“我沒事。”

黎白榆輕聲說了一句,正想為自己的舉止致歉,卻聽到對方問。

“你懷孕了嗎?我的Omega哥哥最近也是這個反應,他懷孕後一天會幹嘔好多次,卻吐不出東西來。”

“……”

黎白榆頓了下,搖搖頭,還是很禮貌地回答。

“不,我是Beta。”

“啊,”Alpha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抱歉!”

“抱歉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Omega……”

黎白榆并沒有在意,擺手示意沒事,就先出去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認錯性別了。

只是黎白榆的胃還是有些不舒服。

回到實驗室,已經有幾個心急的同門趕了過來。

好在因為黎白榆的及時處理,培養箱裏的其他細胞并沒有受到影響。

大家檢查後也都松了口氣,闖了禍的師弟自覺愧疚,就點了多人份的下午茶,要給同門們賠罪壓驚。

那個師弟本就是加州人,家庭條件很好,出手也很大方,下午茶不僅買了點心和飲品,還點了好幾份披薩。

衆人去了休息間分餐,叫黎白榆一起時,他卻婉拒了。

黎白榆剛剛還在反胃,現在只是聞到披薩那種油腥腥的香氣,就有點受不了。

他就沒去打擾大家的興致。

這天黎白榆照舊忙到很晚,回宿舍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多了。

他下午之後就沒再幹嘔,但現在胃卻有點空。

空得微微有些發疼。

黎白榆今天吃了兩頓,早餐和晚餐都是自己打的果蔬糊。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洗的蔬果纖維有點多,打出來的液體也比之前黏膩難咽。

讓喝慣了糊糊的黎白榆,都有點沒喝下去。

他最後只能把剩下的半杯固态糊糊給倒掉了。

回去的路上,黎白榆還在想。

不知道胃會不會繼續難受。

他吃多了會不舒服,有時胃空得太狠,也會不适。

但是黎白榆又實在想不出,自己這個時間還能吃什麽了。

實在不想吃三明治了,要是能有點青菜粥多好……

黎白榆盤算着,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去煲粥。

只是時間太晚,他也不知道回去做還來不來得及。

又能不能把粥做成功。

煮得不黑糊。

想着這些事時,黎白榆還順利撥通了手中的電話。

幾乎沒怎麽停頓,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白榆?”

通話那邊響起了嚴野客的聲音。

“從實驗室回來了?”

這是黎白榆返校之後,養成的另一個新習慣。

每晚從實驗室回來,如果嚴野客不忙,黎白榆就會給他打個電話。

不過這麽多天了,黎白榆也沒遇到嚴野客忙的時候。

“嗯。”黎白榆笑應了一聲。

他還問。

“你工作忙完了嗎?”

這些天,兩人的通話也真的像朋友一樣。

安然,平靜又日常。

“港城這邊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嚴野客的語氣也很淡然。

“接下來我可能會去北美那邊,最近我們和太昊有個業務。”

“太昊?”黎白榆有點好奇,“太昊集團嗎?”

太昊集團是北美新興的知名藥企,雖然成立時間不久,卻在腫瘤領域獲得了重大突破。

一款針對胰腺癌的有效藥劑,就足以讓這個集團聲名鵲起,一躍成為了北美十大藥企之一。

更不要說,這個集團還在陸續推出更多腫瘤領域的新型藥劑。

黎白榆的學校也和太昊投資的實驗室有過合作,甚至之前,黎白榆還接過兩個太昊邀約的橫向課題。

“那好像是我們院的大金主。”

“對,就那個太昊集團。”

嚴野客确認了。

“因為他們集團的創始人是華人,最近聯邦有新規,所以太昊的資金審查比較嚴格,我們的業務也是為了幫他疏通資金流。”

“這樣。”黎白榆應了一聲。

他不懂金融資金方面的事,但黎白榆知道太昊集團的規模。

想來嚴野客這次的業務量也肯定很重,難怪對方會想親自過來。

黎白榆順口問了一句:“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過來?”

也是這時,黎白榆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黎美人!”

用的還是中文。

通話時,黎白榆用的是藍牙耳機。因為他和嚴野客經常聊得比較久,一路拿着手機會有點累。

不過也是因為他沒拿手機,叫住黎白榆的人似乎也沒發現他在打電話,對方徑直就走了過來。

“真的是你!”

黎白榆回頭望過去,也認出了來人。

居然是王司超。

王司超是斯坦福商學院的,也是李景煦的同班同學。

當時也正是他被李景煦拜托來問黎白榆,為什麽删掉了李景煦的微信。

才讓失憶的黎白榆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假男朋友。

“我剛實習完回來,沒想到正好遇見你。”

商學院的學生似乎大多都比較外向,王司超也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他上來就問黎白榆。

“你是要回寝室樓嗎?我們正好順路。”

他還笑着補充了一句:“李哥已經解釋過了,放心,肯定沒誤會。”

之前黎白榆就已經和李景煦商量過,要和之前誤會的同學朋友們澄清,他們不是情侶。

看來李景煦确實言出必行。

而對王司超,黎白榆也沒有什麽惡感。

只是他一貫有些社恐,不太習慣和不熟悉的人相處。

好在這裏本來也接近寝室區,兩人就算同路也不會走太久。

黎白榆正要開口,這時卻又聽到有人叫他。

同樣是中文。

“白榆。”

黎白榆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今天怎麽遇到這麽多同鄉”。

而是詫然的意外。

……嚴野客?

黎白榆不可能聽錯,那個聲音甚至剛剛還在手機裏,在他的耳畔響起過。

而此時,不遠處出現的高卓身影,也異常熟悉。

居然真的是嚴野客。

他不是還在港城嗎?

黎白榆怔怔地循聲望過去,他完全沒料到嚴野客會在此時出現,而且——

青年有些愣然地開口。

“……你的肚子怎麽了?”

逐漸走過來的男人再熟悉不過,的确是嚴野客。

但他的腹部卻明顯地突鼓起了一塊。

王司超也意外地看了過去,他雖然不認識嚴野客,卻也被對方腰腹突兀的弧度所吸引。

此時唯一平靜的,只剩下嚴野客。

他甚至連聲音都低沉磁冷,淡然依舊。

“懷孕了。”

黎白榆:“?”

王司超:“??”

這、這不是個Alpha嗎?

被愕然看着的嚴野客依然面色無波。

“孕晚期,已經顯懷了。”

男人看着黎白榆,淡淡道。

“帶寶寶來看看你。”

王司超:“???”

他大驚失色,簡直有點懷疑人生。

啊?黎美人讓Alpha懷孕了??!

偏偏此時,那個冰山臉的Alpha才像剛剛看到他一樣,轉過頭來,冷冰冰地問了王司超一句。

“找白榆有事嗎?”

王司超被這人一眼瞥得後頸發涼,這時候也不能不走了,他只能幹笑着擺手。

“沒、沒事,你們先聊。”

等王司超識趣的離開之後,空寂的夜色一角終于再度安靜下來。

“……”

黎白榆神情有些無語地看着嚴野客。

他當然知道,對方不可能懷孕了。

而嚴野客也看他一眼,微微垂低了視線。

“我沒說孩子是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沒違反朋友的要求。

很安分。

求表揚。

黎白榆微微蹙起眉,沒有被對方打岔,而是擡手伸向了嚴野客的腹部。

“你肚子到底怎麽了?”

他擔心嚴野客真的遇到了什麽問題。

不過很快,男人就拉開自己的外套拉鏈,拿出了裏面的東西。

那居然是兩個沉甸甸的焖燒杯。

……怪不得會鼓得那麽明顯。

“我做了點吃的。”

嚴野客說。

“帶了沙姜雞寶寶來看你。”

他居然還沒抛開自己剛才說的話。雞寶寶也是寶寶。

“還有腸粉,西洋菜豬骨湯。”

黎白榆伸手把焖燒杯接了過來。

他沒說話,但也無法否認。

倘若真的開口的話,可能不小心就會有亮晶晶的口水滴下來。

西洋菜,沙姜雞。

……哪個粵城人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嚴野客已經和他站得很近,黎白榆接過焖燒杯時,嚴野客并沒有阻止。

他自己也伸手,覆住了黎白榆單薄清瘦的上腹。

剛剛和王司超說話時,黎白榆自己的手一直無意識地按在這裏。

修長骨感的大手覆按在黎白榆的心髒下方,原本微涼的體溫似乎因為方才一直抱着焖燒杯,也染上了一分暖熱。

此時,那幹燥溫熱的掌心暖在了黎白榆的胃部,平複着那處的微微痙攣。

青年其實并沒有顯露出來,甚至在電話中也沒有提及。

但嚴野客還是發現了。

“難受嗎。”

離得太近,嚴野客低磁的嗓音也輕輕落在黎白榆的耳畔。似乎比那渴盼誘人的美餐更能撫慰人心。

“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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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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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