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男朋友特別能幹,特別會……

第70章 第 70 章 男朋友特別能幹,特別會……

070

睡醒之後, 黎白榆迷迷糊糊地睜眼,習慣性地去拿手機看時間。

但不知為什麽,一向整齊放在枕邊的手機這次卻沒在原位。

黎白榆的眼睛還有點酸,他半閉着雙眸摸了一會兒, 才在伸長手臂之後夠到了熟悉的觸感。

怎麽手機……放去了這麽遠?

室內的光線也和記憶中的以往不太一樣。

好亮。黎白榆模糊地心想, 下雪了嗎?

加州的天氣确實比港城冷得多, 十一月份就有可能會下雪。

黎白榆朦胧想着, 按亮了手機,他眨了下長睫, 這時也終于看到了屏幕上的數字。

12:03。

黎白榆愣了一下。

12是什麽意思?

是自己午睡剛醒嗎,還是他忘記了調時差?

黎白榆一時沒能想明白, 他懵懵地撐住手臂坐起來,起身時,腰後傳來的酸軟讓他明顯地愣了一下。

直到這時, 黎白榆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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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是指中午十二點。

是他睡過頭, 起晚了。

“……”

為什麽會睡到這麽晚的原因也瞬時湧入了腦海,讓逐漸回神的理智無法去視而不見。

因為昨晚的消耗太累了。

而且黎白榆睡着的時間就不早。

比起睡,昨晚可能更該叫做昏迷。

對第一次的發生, 兩個人其實都沒做好準備。嚴野客是沒料到黎白榆會答應自己交往。而黎白榆雖然前一夜已經想好決定, 卻也沒想到, 對方會這麽……興奮焦煎。

宿舍裏完全沒準備該有的用品, 嚴野客也沒有帶。他身上只有一管常備的抑制劑, 應急用的, 但沒辦法阻隔過程裏可能灌入的液體。

嚴野客還問了,要不要現在去買。

說這話時,男人的語氣依然自持、冷靜, 看起來沉穩至極。仿佛只消黎白榆點個頭,嚴野客就會立刻将抑制劑自行注入,然後下樓去找安全用品店。

但黎白榆搖頭說了不用。

男性Beta不會懷孕,況且雙方早知道彼此的健康狀況,他們都沒有攜帶傳染類疾病。

所以不戴,應該也沒關系。

只是等黎白榆說完,他卻見嚴野客的神色有些沉默。

幾秒之後,嚴野客忽然問他。

“那抑制劑呢?”

嚴野客手中拿着那管抑制劑,示意給他看。藥劑自帶針管,包裝很好撕開。

這些設計可以确保使用者在不算穩定的狀态下,依然能夠完成自主注射,将過量暴漲的信息素勉強壓抑下來。

黎白榆有些不明:“不是不出去了嗎……為什麽還要用抑制劑?”

嚴野客并沒有進入易感期。只是他的信息素因為欲想而有明顯波動,所以如果此時外出,最好還是預防一下,以免意外。

不過現在不出去,抑制劑也就用不上了。

黎白榆沒讓人再去買套,也和這一點有關。

抑制劑畢竟是藥物,會對身體有影響——不是會影響後續的研究,而是會讓被動抑止的Alpha感覺不舒服。

其實比起抑制劑,隔離貼會更适合此時外出的狀況,負面效果也會更少。

但嚴野客沒帶,黎白榆的宿舍裏也沒有。

不像之前在實驗室時冷靜處理失控人員的緊急狀況那樣,黎白榆的宿舍裏沒有存放任何與AO相關的應急用品。這裏是他的私人區域,因着黎白榆的性格,之前也不曾有其他人到訪停留過。

直到嚴野客成了例外。

那既然兩人确定了關系,以後自己是不是還要備一點Alpha用品比較好?

黎白榆習慣性地有些思維發散,他正想着,卻聽嚴野客道。

“真的不需要嗎?”

嚴野客沒回答為什麽要用的問題,反而更像是在和他鄭重确認。

“不用。”

黎白榆依然搖頭,想不出要用的理由。

他的唇還有些腫,是剛剛被嚴野客咬紅的,襯着薄白的皮膚,看起來愈發色豔。

而此時,那抹惹眼的柔軟瑰色再度被人覆住,嚴野客傾身過來,咬.吻着他的唇,沉聲應:“好。”

“我會克制一點。”

明明不在易感期,眼前的Alpha卻似乎也将“不打抑制劑”的許可,視為了一種寬縱。

耳鬓厮磨,嚴野客還在啞聲說着,像承諾。

“應該沒關系,因為我不是容易受信息素影響的人。”

“?”

黎白榆起初還沒理解對方為什麽會這麽說。

但他很快就清楚了。

清楚了什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什麽是“越強調的實際上就越缺少”,甚至也明白了嚴野客之前說的那句。

實踐才是檢驗的唯一方式。

因為真正的第一次遠遠超出了黎白榆的預想。

單是探入的過程就比想象中更漫長。黎白榆的後面本就過分敏嫰,上次偶然被嚴野客舔到時便有過意外。

這次的有心撐開,更是難捱。

最初用的是手指,那種一點一寸的開拓感就隐隐讓人後頸發麻。

雖然嚴野客問了黎白榆要不要先适應,用舔吻的方式先來放松,但經歷過上次教訓的黎白榆卻執意拒絕了。

他不喜歡舔學,一點都不喜歡……太超過了。

點頭應聲的嚴野客看起來很好商量,但其實,他那手指的觸感也沒能讓黎白榆放松多少。

或許是因為常年鍛煉,又喜歡騎行,嚴野客的掌根和指腹都生有一層微糙的薄繭。

不厚重,卻有些粗粝。

尤其硬繭磨到最細嫰的入口,惹生的反應就更是鮮明。細嫰的圈口薄肉經不住碰,單是蹭一下都忍不住會抖。

遑論還要被撐開,被迫承納吞吐。

“……”

黎白榆的視野很快有些放空,他咬着唇艱澀地壓下了聲音,只在低啞的呼吸間洩出微許鼻音。

纖長的後頸覆上了薄汗,青年垂散在頰側的發尖也濡濕了,冷白的皮膚暈出一層細潤的薄光,看起來更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美得讓人不禁想要索求更多。

黎白榆濕透的睫根也垂覆下來,遮住了模糊的眼簾。他的眸光已然有些渙散,身下卻還擁有着太過清晰的感官。

過火的探索讓黎白榆開始有些意識恍惚,可是在他受不住地本能仰頭,悶哼着偏挪開視線時。

他卻又被壓覆下來的涼意細密親吻着微濕的鼻梁,還被嘬咬着薄嫰的臉頰。

連柔軟的頰廓都被親吮得微微變形。

圈抱着黎白榆的男人一下一下啄吻着他。

“白榆,寶寶……”變着各種愛稱叫他。

“老婆,感受到我了麽?”

然而再如何溫柔的親吻動作,也藏不住Alpha的勃勃野心。

嚴野客甚至不肯他分神,不許他忽視自己。

于是黎白榆只能被迫回神,更清晰地承納着探進他深處的入侵者。

但這種程度的磨碾,很快就讓人難以堪受了。

黎白榆不明白嚴野客的手指為什麽會那麽長,指尖伸進去簡直深得噎人。

他更不明白自己的感受為什麽會那麽清晰,不僅指腹薄繭,連對方指節的輕微屈彎都感知得細致無遺。

入口處的對待更為過分,緊致軟窄的細膩被迫撐擠開來。

許是為了讓黎白榆放松,嚴野客親吻着他,其餘在外的幾根長指還在入口處輕緩地不斷揉按。

微糙的指間薄繭蹭過軟處,無意惹出的觸感更酥麻如電。

已經被撐開的軟溝本能地含着長指清顫,從入口到深處一徑全數在抖,抖得甚至微微有些痙孿。

“老婆……”

嚴野客銜咬着齒間的軟唇,從來漠然冷湛的嗓音也變得潮潤濕漉,黏糊地讓人耳根發癢。

他嗓音低暗,胸腔中湧出輕緩的喟嘆。

“好軟……你好喜歡咬我啊。”

“……”

黎白榆被磨得腰身發軟,睫尖在顫,甚至都無力分心再去瞪人。

到底是,誰惹的,才會咬……

他甚至連這一點思緒都沒能想完,就倏然睜圓了雙眼。

“……?!”

因為嘴上招惹着他的嚴野客,手上居然也沒停下動作。

趁黎白榆分心的時刻,嚴野客竟然還把無名指一同鑿沒了進去。

薄唇還被堵吻着,黎白榆根本沒能發出泣聲,可是他的身體已經霍然緊繃。

三個、太多了……

濡濕雙眸的青年下意識地擡腰,想要逃開過分的侵奪。但他整個人還被嚴野客壓按着,擡起也只是更深地往對方懷裏送。

落在他人眼中,反而更像是黎白榆的主動。

攬在黎白榆腰側的手臂将他圈得更緊,原本只沒入指尖的第三根長指動作也更加便利,順勢更深入了一個指節。

黎白榆瞳眸微顫,因為呼吸太喘,他那被咬到種軟的薄唇終于被放開了幾秒,讓他得以汲取一點新鮮的氧氣。

可是這體貼的動作所伴随的,卻是身下更噎人的鑿入。

黎白榆艱澀地垂眸,他努力咬住了擡起的手背,不想太明顯地叫出聲音。

這裏畢竟是他的宿舍,雖然隔音沒問題,可是在熟悉的環境裏做這種事——

但很快,黎白榆就連這點羞澀都無心顧及了。

他咬的明明是自己的手背,卻還被人溫柔地捉住手腕,牽握到了一邊。

嚴野客箍住了他的手,反而把黎白榆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誘哄似的,低聲說。

“疼就咬我。”

全數沒入的三根手指比之前更過火,無論噎人的深度還是過粗的直徑,都讓黎白榆有一種隐隐被撐壞的錯覺。

他無力推拒,就這樣被按在對方的胸前,悶頭埋進了嚴野客的心口。

帶着吻痕的薄紅臉頰貼着緊實的胸溝,挺秀的鼻梁蹭抵着結實柔韌的胸廓弧度,嚴野客按着他埋入的位置很方便,讓黎白榆張嘴就能輕松地咬到一口。

可是等到緩緩後撤的長指再度掼進來,受激之下的瞳眸微微上翻,黎白榆哆嗦着發抖,最終卻也只咬住了面前的衣襟。

嚴野客的胸肌只感覺到被很輕地蹭了一下。

沒有被咬的疼,只有微微酥麻的癢。

——被嚴野客那麽惡劣地招惹過的他的老婆,卻還是沒忍心咬下口。

指間的動作未停,嚴野客低眸,就看到了自己被微微咬濕的前襟。

室內已經關了頂燈,只剩床邊的一盞夜燈。不甚明朗的暖色光線下,過近的距離卻能讓嚴野客将心上人此時的神情望看的一覽無遺。

包括那一點已然豔麗至極的眼下紅痣。

嚴野客的唇線輕擡,他微揚了下眉梢,赤色的眼眸亮得灼人。

摘去了瞳片的雙眸全無遮藏,就像此時的嚴野客,那強勢的兇野和壞心的惡劣也再無瞞擋。

他沒有再把長指探入更深處,反而揉着濡軟的入口,徑直撤了出來。

退出時,嚴野客明顯感受到了內裏被指節迅速刮碾而生出的可憐痙孿,他的拇指還安撫般地揉按了按縮咬的軟肉,仿佛一個體貼至極的好心戀人。

而等收回手指,嚴野客就直接擡手,利落地脫下了自己僅剩的上衣。

他再度把還在低顫的青年按回了自己的胸前。

“咬我。”嚴野客吻着黎白榆微濕的鬓發,溫聲說,“別咬衣服,會澀。”

光倮的肌膚要比幹澀的布料口感好得多,嚴野客這麽解釋着,他的胸肌也更近地貼在了懷中人的面頰。

沒了上衣,飽滿的胸廓毫無阻擋,觸感更是柔韌。

是黎白榆會喜歡的涼感。

能被白榆染濕的必須是自己。

堅持讓人埋胸的嚴野客覺得。

老婆的體夜怎麽能浪費給別的東西。

他的手重新探沒進去,在已經發抖的入口,繼續着未竟的開拓。

黎白榆的反應比之前更敏敢,沒多久,嚴野客的胸前就被蹭濕得一塌糊塗。

說不出是吻還是磨,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涎液。反正也沒什麽區別。

只會讓人愈加興奮。

直到黎白榆完全受不了了,被迫積蓄了氣力來開口,用濃重的鼻音含糊不清地問。

“夠了嗎……”

他甚至想問:“能不能,別再用手……”

“那要什麽?”

嚴野客應得也很耐心。

黎白榆又緩了口氣,才勉強說出一整句。

“可以,可以換你進來嗎……?”

被拉長的前篇過分慢緩,黎白榆受不住,所以才想換。

他甚至覺得換成嚴野客也會比現在更好,至少,至少不會這麽難熬。

聽了這話的嚴野客似乎有一瞬遲疑——雖然那只不過是他自己眼裏的遲疑。

因為下一秒,嚴野客就徑自撤出手指,換上自己進去了。

長指抽出時,四壁依然在抖,看着可憐,又更像留戀。

落在嚴野客眼中,更成了未能滿足的貪饞。

所以這次,嚴野客都沒再用指腹在入口安撫揉按,而是直接頂掼進去,親身感受到了那瑟縮的微顫。

包括還在不住吮咬的裏面。

而主動提議的黎白榆,卻很快就後悔了。

他剛剛覺得手指的骨節太硬,彎曲時又太靈活。而且嚴野客還會用三根長指向四面撐開,或是并排,撐擠出近乎噎人的粗感。

可是直到此時換成本人,黎白榆才明白。

為什麽要用手指模拟出那種直徑。

明明之前也親手摸過,明明這次是他主動要吃的,但黎白榆依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分量。

……他早該知道的,像嚴野客這種身材素質優越、信息素濃度過高、疑似肢端粗大的患者,根本不能用普通人、甚至不能用正常Alpha的數據來衡量。

他可能真的勝過了97%的同齡Alpha。

恍惚間,黎白榆有一瞬甚至在想。

自己會被撐破嗎?

還沒用珍稀的信息素做出實驗,自己先吃完了……

亂七八糟的思緒也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被過量的沖擊所搗散。

實際上黎白榆換來的東西比他之前受不了的指節更硬,而且上面筋絡橫貫,凸起的血管勃發突跳。

更是遠比手指廓形猙獰。

而且最重要的。

它持續的時間也比手指更久。

過程太漫長,久到黎白榆都有些熬不住。況且嚴野客的動作還那麽兇,一改剛剛用手時的溫和耐性。

可能他,太興奮了……

黎白榆模模糊糊地想,居然沒認為對方有什麽錯,也沒再想什麽Alpha與Beta的尺寸不契合。

他只覺得是嚴野客等了太久,剛剛用手時,黎白榆就不時會被腰後的硬度硌到。

雖然現在,好像還更硬了一點。

黎白榆總是太心軟,所以在已經撐得吃不下,對方似乎也終于停止了漫長深入的時候,他模模糊糊地睜眼,看着身上微繃的男人,被從嚴野客額角滴落的滾灼汗珠稍稍濺到。

黎白榆還在下意識地、本能地安慰對方。

“還好……”他尾音軟啞,“沒有紮……”

之前黎白榆給信息素紊亂的嚴野客幫忙,用手或是用腿,都曾經被嚴野客的毛發紮到過。

腿的那次,甚至把豚瓣都磨紅了。

但這次真的進來,反而沒有類似,沒有那種明顯糙硬的紮刺感。

所以黎白榆模糊間覺得,還好。

他沒事的。

但黎白榆的話卻讓周遭沉默了幾秒。片刻後,才響起嚴野客晦暗不明的聲音。

男人背對着夜燈,面容沒入陰影,完全看不見表情。

甚至看不到他那雙純粹血色的眼睛。

嚴野客說。

“因為還沒進去到底。”

黎白榆一時間沒能聽懂。

他漂亮的、濕漉漉的臉蛋上露出一抹茫然,說話已經近乎是氣聲。

“沒……什麽?”

“沒全吃進去。”嚴野客好脾氣地重複道。

“所以才沒紮到你。”

“……?”

黎白榆眉眼間的茫色更重,疑惑混着不解。

“可是……”

可是明明已經那麽深了。長得噎人,甚至讓黎白榆有種喉間都被頂到的隐隐幹嘔感。

怎麽會、還……?

他軟紅的唇被嚴野客親了親,耳畔還聽到對方的一聲低嘆。

“差得遠呢,寶寶。”

“沒關系。”

在黎白榆反應過來、被結結實實地吓到之前,男人還放緩語氣,由衷地誇贊了一句。

“第一次,吃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

“……”

黎白榆的記憶差不多到此為止。

因為接下來,意識已經近乎斷片。

他只記得一點模糊的涼感,卻不是來自于擁抱……而是體內。

嚴野客并不在易感期,他的信息素也尚還處于可控的範圍內。所以那如冷霧一般濕潮的涼意,起初也不算明顯。

可是後來內壁滾燙,被鑿掼太久,細嫰又種熱。

就顯得那涼意愈加鮮明。

最後黎白榆都有點被曰迷糊了,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在吃冰棍。

偏生他還躲不掉,也挪不開,只有遲了太久的滿心後悔。

後悔……最開始該去買套的。

套上一層,可能還沒那麽冷。

最後出來時,液體似乎也是溫涼的,在體中澆入的感覺格外分明。

黎白榆已經提取過嚴野客的信息素,知道對方的量不少,但他也沒想過自己親身承納時,會體感到這麽多。

被灌得太撐了。模模糊糊間,眼淚好像又在往下掉。

黎白榆的感觀已經不太清明,他慢了好多拍,才朦胧感覺到頰側唇間有輕緩的觸感。

是嚴野客在親吻他,耐心地幫他平息順氣。

“……”

黎白榆沙澀地,險些沒能咬出字音。

他的嗓音啞得近乎失聲。

“流……溢出來了。”

“沒有。”

嚴野客親了親他,安撫說。

“寶寶很厲害,都吃下去了。”

說這話時,男人懷揣的恐怕絕非好意。但嚴野客也沒想到,被自己這樣欺負過的老婆,居然會說。

“可是……”黎白榆小聲說,“給我吃,浪費了……”

這樣說話的美人顯然已經被曹得昏神,連尾音都是軟的,勾人可憐得要命。

他的意思表達得還算清楚,是覺得這麽多信息素,可能該給實驗會更有用。

但聽到這話的,嚴野客卻很難再保持真正的冷靜。

男人的額角和下面都猛地青筋一跳。

“不浪費。”

嚴野客輕而緩地笑了笑,喑聲道。

“喂你吃飽也很重要。”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大方的Alpha還慷慨地招待了黎白榆第二頓。

……所以昨夜兩人才睡得那麽晚。

以至于一向作息規律的黎白榆,睜眼就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第二回的記憶更模糊不清,黎白榆清醒的時間可能都沒到一半。

他甚至有好幾次是被生生噎醒的,視野惝恍一片,唯一曾勉強看清的,只有嚴野客俯近時專心親吻的臉。

恐怖的是,好像直到最後,黎白榆也沒記得身下有清晰的紮刺感。

他依然不知道,究竟到底了沒有……只記得第二回掼得更深,撐得曉腹都有些脹痛。

想到這個,黎白榆下意識地低頭。他掀開身上的薄被,拉起上衣衣擺,露出了自己瘦白平坦的下.腹。

正午明朗的光線之下,就見那皙白的皮膚上随處都是緋紅未褪的吻.痕,但最顯眼的,還是正中那一團微微洇暈開的薄紅。

“……”

黎白榆又沉默地把上衣拉了回去。

雖然昨天他暈得厲害,卻還記得這團紅印是怎麽來的。

——那是某個嚣張冰冷的男人從裏面頂凸起來,又故意用掌心壓按,內外雙重的刺激之下,才留印出的一片種紅靡豔。

……他們Alpha都有這種癖好嗎。

還是單單嚴野客自己這樣?

黎白榆胡亂想着,到底沒忍心對着自己剛交往的戀人說一句“變态”。

他慢慢起身坐到床邊,這時才發覺,雖然自己腰和身後都有微微脹痛的酸滞感,但身上卻沒有粘膩的不适。

昨晚昏迷後,已經幫忙洗過了嗎……

也是這時,黎白榆聽到了宿舍門密碼鎖被解開的輕聲“滴”響。

接着,房門被緩緩推開,熟悉的修卓身影走了進來。

嚴野客開鎖和進門的動作都很輕,倘若還有人睡着,也不容易會被驚動。直到他走進來後,才看到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還好嗎。”嚴野客問,“餓不餓?”

黎白榆下意識地想說沒事,他無意間擡眸,視線恰巧和嚴野客的撞上。

兩人的目光相對,周遭霎時安靜了一瞬。

黎白榆倏然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這種感覺就像是那種早起時,無意間和趴在床邊的寵物對上了視線。一旦對上就完了,不可能再假裝閉眼,睡回籠覺。

因為只看這一眼,已經足以讓對方興奮起來。

尤其對方還是只大型猛犬——

“唔……!”

黎白榆眼前一暗,他猜的一點都沒錯,下一秒,唇上就重重一熱。

他被人直接咬住了。

親吻起初還算是輕緩,但很快,黎白榆就被牢牢地鉗制住了雙腕。

嚴野客的本性已然暴露,親人的動作強勢又兇悍,只用單手就禁锢了黎白榆的身形動作。

他的另一只手還握在了黎白榆纖瘦的後頸,施力扣按下來,讓兩人本就貼近的距離愈發親密無間。

黎白榆的頸側很敏敢,即使被深吻占據了大半心神,他依然感受到了男人指腹在頸後摩挲的微微酥麻感。

那已經深刻體會過的指間薄繭,更惹出了一點殘存的陰影。畢竟昨晚,那硬繭曾有過太深切的磨碾。

Alpha們對後頸都會有特別的關注,這是激素決定的生理性偏好。

但隐約間,黎白榆卻覺出,真正被嚴野客反複摩挲的,并不是自己頸後腺體所在的假想位置。

就像昨晚,漫長的掼入過程中,嚴野客幾次親昵碰觸、癡迷般貼吻的,不是Alpha會本能咬下口的地方,反而是黎白榆頸側的青色血管。

黎白榆的氣血不算足,血管也不會像嚴野客那樣張揚分明地顯現出來。只有在他瘦削的腕間和頸側,淡色的血管才會隐隐浮現。

只消貼碰上去,就能感受到規律的搏跳。

比起撕咬、占有與标記,嚴野客似乎對這種鮮活的律動更為鐘情。此時他的長指蹭磨之處,正是昨晚被他反複貼吻出紅痕的位置。

他的親吻,共着黎白榆的心跳。

細致地摩挲過黎白榆的修長頸側,嚴野客的深吻也未曾停歇。直到親得狠了,把戀人的眼廓都咬出了濕漉水色,嚴野客才終于慢慢放手,松開了對懷中人的鉗锢。

他放開了黎白榆的唇,卻又偏頭去親人清瘦的腕骨和掌心,親吻剛剛被自己握出的箍痕。

好像這樣吻過,覆住過分的印痕,那出閘的兇野猛獸也在輕巧踱步,返身回籠。

緩緩地披回了無害的外殼。

黎白榆也被親得沒了聲音。

之前還好,但聽到剛才嚴野客問的那句“餓不餓”,被提醒了的黎白榆卻真的感覺到了胃裏的空空如也。

被這麽久久地親過,他只覺更餓了。

美人幹脆閉上了眼。

假裝被餓暈。

不過很快,黎白榆就被撲鼻的香氣吸引,重新睜開了眼睛。

把他抱到桌邊的嚴野客。已經擰開了剛剛帶來的保溫盒。

顯然,醒來時不在屋內的男人是外出去拿吃的了。

這時親抱摸足,嚴野客也擺出了豐盛的午餐。

餐食還都是熱的,有青翠的鮮灼時蔬,也有新鮮的生滾牛肉,還有清澈噴香的靓湯。

黎白榆的眼睛都明顯亮了亮。

他立刻端端正正地在桌邊坐好,拿着筷勺開始等開飯。

哪怕嚴野客已經投喂了人這麽多回,可是每次,黎白榆給出的情緒反應,總能讓人心悅神怡。

不過,Alpha總是善變的。

等到黎白榆安安靜靜地開始吃蛋餅時,嚴野客看着金燦燦的戀人咬着金燦燦的餅,看了一會兒,眸光卻又有些意味不明。

黎白榆察覺到了他的沉默,不由擡頭看了他一眼,問。

“怎麽了?”

“沒事。”嚴野客不動聲色。

黎白榆于是繼續吃。他仍有好奇,還忍不住會去看嚴野客。

怕對方真的有什麽情況,卻沒說。

結果,才看到第二次,嚴野客就突然伸手,拿走了他的筷子。

“唔?”

黎白榆剛咬完最後一口蛋餅,神色有些茫然不明。

他正疑惑,就聽見嚴野客說。

“別戳到你。”

為什麽會戳到?

黎白榆剛冒出這個想法,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他又被人掐握住了手腕,拉過去親。

“嗯、唔……”

嚴野客自己都覺得,他的食欲可能有點太旺盛了。

可是按捺不住。

一直想吃。

而又被長長深吻的黎白榆,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

等到終于被放開,他好像已經被親迷糊了似的,小聲問。

“這樣,是為了控制我的食量嗎?”

不能吃多,所以才需要每每打斷他的用餐。

“……”嚴野客明顯地沉默了一秒。“沒有。”

他垂眸看過來,俊冷的面容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我看起來很兇殘嗎?”

嚴野客問。

“這麽冷血,老婆吃飯都要克扣。”

黎白榆沒說話,目光悄悄飄向了松軟噴香的蛋餅。

“……”

嚴野客沉默,擡手給他從盛放蛋餅的飯盒裏多夾了一筷。

“沒有!”黎白榆立刻表示,“一點也不兇。”

嚴野客忍不住有些牙癢。

又想親他了。

小混蛋寶寶。最好能咬一口。

***

在嚴主廚的悉心招待下,黎白榆終于安穩地吃完了午餐。

午後,嚴野客原本問了黎白榆要不要再休息半天,但黎白榆還是堅持出了門。

他想盡早完成信息素疏導劑的仿真實驗。

出門時,黎白榆的行動已經基本沒什麽異樣,只除了他的腰還有點酸。

好在中午嚴野客又幫他按摩了一會兒,殘餘的酸澀也明顯緩和了一分。

黎白榆說自己沒事,不用擔心,還把嚴野客也勸回了公司上班。

嚴野客倒是不忙,他的身體更沒出現什麽黎白榆擔心過的異狀。

但老婆說的話,當然要聽。

所以嚴野客還是去處理了一下工作。

只是這種消耗精力、分散注意力的效果僅僅持續到了下午五點鐘。

因為傍晚,工作時間結束後,在實驗室忙了一下午的黎白榆并沒有回來。

他甚至沒和嚴野客一起吃晚餐。

這件事,黎白榆中午出門前其實就和嚴野客說過。

因為藺空山來北美出差,今天會路過加州,黎白榆要去和他見一面。

可是即使早知道,也沒影響嚴野客此時的心情。

已是黃昏,偌大的頂層辦公室,占據整面牆壁的落地窗外,粉紫色的落日輝煌而瑰豔。

如此盛極的景致中,辦公室內的空氣淨化器和香薰機卻好像出了點問題。

整個室內都彌漫着一種酸溜溜的氣味。

嚴野客知道,藺空山已經結了婚,他是個Alpha,愛人也是一位年輕的男性Alpha。

有家室的人,理應會更有分寸。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老婆出去和別人吃頓飯麽。

嚴野客冷漠地想。

可是老婆為什麽不和我吃飯。

他沒想明白。

老婆怎麽還沒和我結婚?

沒關系。

嚴野客很大度。

他會給戀人足夠的自由和空間。

雖然嚴野客沒理解,外面的飯那麽難吃,老婆幹嘛要去。

吃完會不舒服嗎?嚴野客想,聽說是去一家華人開的粵菜館,但是粵菜的手藝,怎麽麽可能有人比得上他。

說不定老婆回來都沒吃飽。

不行,等下還是得去做一份暖胃的夜宵。

嚴野客盤算着要給黎白榆做飯,自己卻直接拒絕了助理詢問的工作餐。

他晚上沒吃飯,因為黎白榆不在,沒胃口。

不像昨晚——嚴野客心想,昨晚,他吃過了最美味的大餐。

可是,吃幹抹淨的嚴野客非但沒感到飽餐的餍足,反而被招惹出了更濃郁的貪婪。

無可否認地,嚴野客發現。

他的身上依然會有Alpha獨屬的劣根性。

強勢,嫉妒,旺盛的占有欲。吃醋,偏執,貪求無厭的得寸進尺。

自己可能有點太依賴老婆了。

嚴野客冷靜而理性地思量着。

太粘人,白榆或許不喜歡這樣。

黎白榆一直很獨立,習慣禮貌地和人保持距離,嚴野客的靠近已經成為唯一的破例,但他也要考慮對方的性格與适應。

才四個小時二十七分鐘零三秒沒見面。

他不能太黏老婆,惹老婆煩。

嚴野客篤定了這件事。

他一邊想着,一邊拿出了手機。

但是只是打個電話,應該沒關系吧。

機械的等待音聽起來漫長又冰冷,嚴野客沉默聽着,目光落向遙遠的窗外。

天邊,霞光金燦的日落已經燒燃到了最熾烈的時刻,堆卷的日曛全部被融化成燦亮的金黃色。

像淌過指縫的柔軟發梢。

指間仿佛還留存着那令人心跳的觸感,提示音響到第五下,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

相比悄寂的此處,聽筒的那邊更顯出一份熱鬧的喧雜。

“喂?”

電波送來熟悉的嗓音。

雖然只有一個字,可是言語的鮮活,暖煦的溫和,又好像遠勝那些已經被嚴野客反複播聽過的錄音。

“老婆。”嚴野客叫他,面色無波,“在忙麽?”

“我在和空山哥吃飯呀。”

正如預料,黎白榆果然和藺空山在一起。

嚴野客甚至在電話的背景音中,聽到了藺空山和粵菜館服務生的交談聲。

“這道菜幹豬骨湯,配料有無花果和蜜棗是嗎?好,麻煩蜜棗換成南北杏吧。”

黎白榆不喜歡甜口,煲湯的時候,他可以接受無花果,也可以接受一小顆蜜棗,但不愛喝同時添加了這兩種配料的湯。

這是一點很細微的、甚至聽起來有些拗口和莫名的個人偏好。以黎白榆的性格,他也從沒和誰主動說過。

可是藺空山卻知道。

同城長大,藺空山似乎對黎白榆真的很了解。

嚴野客眯了眯眼睛,暗色的雙眸被日落下微微反光的鏡片擋住,更難以看清他的神色。

偏在這時,他還聽到黎白榆說。

“對了,我今晚可能晚回去一會兒。”

心上人的嗓音輕快,似乎今晚的共處很是愉快。

“吃完飯,我還要和空山哥去一趟會展中心。”

雖然黎白榆解釋了,他今晚的陪逛是因為藺空山只來加州一天,明天就會離開。

但這也沒影響嚴野客的泛酸。

酸得要命。

盡管嚴野客故作無瀾,可是等到電話挂斷,窗外的夕陽已然盡數沉沒于天邊。

整座城市都緩緩沉入了夜色的暗藍。

獨自坐在占據了整層面積的頂樓辦公室中,嚴野客不由生出了一點後悔。

他剛剛該去黎白榆宿舍的。

為什麽要留下幹活。

幹什麽活,心裏只想老婆。

今晚的外出,按理只是普通的會面。是好友偶然到訪,才會讓黎白榆前去。

可是——

嚴野客忍不住想,藺空山難得來一天,的确應該見面。

可是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不需要紀念了嗎。

明明這也是很難得的日子。

求偶太久的嚴野客,在漫長的等待中,自然而然地學到了更深切的反思。

即使在得到回應後的現在,他依然會反複思量自己的舉止。

老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開心嗎。

是自由的,會有安全感嗎。

就像什麽獨守空房的怨夫,嚴野客難免會自省更多。

甚至連昨晚做得久了,也怕對方會不喜歡。

老婆對他滿意嗎。

吃飽了嗎。

難道昨晚的次數還是太少了。

又或者沒全根進去,所以老婆才不樂意。

嚴野客周祥而缜密地思考着,還拿電腦調出AI,用ChatGPT和DeepSeek一起搜索答案——

【自古以來,最适合和黎姓結婚的姓氏是不是嚴】

【靈魂伴侶的選擇,天降一定能勝過竹馬】

直到把AI對話調.教成全然滿意的回答,嚴野客才終于收手。

他還沒忘記把結果頁面保存下來。準備打印成紙質版,再把電子頁面加入精準投流,好在哪天能讓黎白榆無意間看見。

直到這樣不知分心去忙了多少事,嚴野客終于才等到預想中的時間。

他直接去了黎白榆所說的會館。

雖然黎白榆說不用接,可以自己回來,但嚴野客沒能等。

等不了,是他需要被老婆領回家。

會館正門可以臨時停車,嚴野客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走出來。

青年身邊,還有一位同樣高挑颀長的人。

老實說,黎白榆和藺空山走在一起,絕對是遠超雙份的沖擊力。一加一大于二的顯眼證明。

就像之前,藺空山來嚴野客的車隊談合作,幾次接觸下來,隊員們已經逐漸習慣了藺美人的顏值沖擊。

但等那天,藺空山帶着黎白榆一起過去時,兩個美人一同進來,車隊所有人還是看呆了。

直到一年後的現在,依然有人對此津津樂道,每次聚會都忍不住會聊起兩人的話題。

但嚴野客根本不可能承認什麽“雙美人”的組合。

只有他才是和白榆最配的。

“嚴隊。”

走來的兩人也看到了車邊的嚴野客,藺空山率先開口,颔首向人打過了招呼。

無論神姿風度,他還是那樣完美周到,毫無差錯。

嚴野客也淡然地點了下頭。

“藺總。”

只是事實上,他卻不像自己表現出的那般漠然。

因為走得近了,一直盯着老婆的嚴野客,居然在黎白榆身上嗅到了一點很淡的氣息。

那是藺空山的信息素,幽渺的遠山味道。

藺空山的性格一向周全,待人接物也很謙和,他雖然是Alpha,卻從沒有讓人感覺到攻擊性。

據嚴野客所知,這也是藺空山總能在ABO各種群體中談下心儀客戶的原因之一。

至少之前幾次見面,嚴野客就從沒有感知到藺空山的信息素。

在同等身份的Alpha之間,收斂自己的信息素是一種禮貌,以示友善。

但現在,嚴野客卻在黎白榆的身上聞到了那種味道。

以藺空山的行事,想必不會随意把自己的氣息沾染到別人身上。

但這更說明,兩人的接觸太近密,才會無意間有所浸染。

嚴野客越想越不是滋味。

只有醋勁兒。

偏偏黎白榆還在和藺空山聊。

“約車了嗎,哥,你等下要怎麽走?”

“我幫藺總叫了車,距離一公裏,馬上到。”

嚴野客說得冷肅無波。

“有勞。”藺空山道了謝。

似乎察覺到什麽,他還彎了彎唇,道。

“抱歉,因為小榆身上的味道太冷了,我可能也被激出了一點。”

黎白榆好奇:“什麽太冷了?”

他完全沒聽懂:“是這件外套太薄了嗎?”

“沒什麽,”藺空山輕輕按了下他的肩,示意,“現在沒事了。”

黎白榆聞不到信息素,自然不知道藺空山在解釋什麽。

也不知道這時的某人聞起來究竟有多冷。

事實上,黎白榆身上帶着的味道,可能的确有百分之一,是今晚和藺空山相處時沾染到的。

可是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那種濃郁未褪、經久不散的涼寒。

對着這麽濃的Alpha氣息,藺空山才會被冰出了一點本能反應,無意流露出了微許自己的信息素。

而毫無所覺的黎白榆,對此依然一無所知。他只是目光澄澈,又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兩位自己最親近的人。

“好了,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不遠處,定好的車也已經到了。

和黎白榆告別之後,藺空山便上了車。

車上的空間寬敞舒适,司機也很禮貌周到。甚至車費都已經被提前支付過,還是最昂貴的那種高級禮賓車型。

對送自己離開這種事,嚴隊倒很是妥帖大方。

藺空山看着窗外掠過的街景,懷中的手機适時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通話那邊傳來一道年輕低冷的聲線。

“到哪裏了?”

“剛從展館出來。”

“一個人?”

“嗯,小榆被接回去了。”

藺空山還看着窗外。

他若有所思:“怪不得上次我和小榆去朱紅車隊,嚴隊全程都沒露面。”

“為什麽?”電話那邊的男聲順勢問道。

藺空山單手拖住下颌,微微偏頭。

“可能是怕看見小榆,會洩露藏不住的心思吧。”

還有那按捺不住的信息素。

同性的Alpha之間,對信息素的濃度感知最為敏銳。

如果不是身邊有個每天濃度都那麽驚人的年輕弟弟,恐怕藺空山今天免不了也會被嚴野客的信息素嗆到。

電話那邊的酷哥弟弟沉默了一秒,道。

“他們是情侶麽?”

“可能不止了。”藺空山道,“小榆說,他們還有婚約。”

“雖然當初不算雙方自願的婚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莫名地很純愛。”

通話另一側的商洛晔低聲問。

“像我們?”

“挺像的。”

藺空山彎起眼睛,清冽的嗓音也帶了分笑意。

“還有一點也像。”

“他們之間,也有銷售關系。”

“什麽?”

冷面冷聲的弟弟剛要問,什麽銷售關系,就聽藺空山笑吟吟道。

“賣醋的。”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那種。”

***

“晚餐吃得怎麽樣?”

回去的路上,嚴野客狀若尋常地問了一句。

“挺好的。”

黎白榆也沒察覺異樣,還把晚餐的菜品都一一給人列舉了一遍。

“這家餐館味道不錯,下次我們可以一起來。

“……”

嚴野客默寂了片刻,又問。

“吃飽了嗎?”

“嗯。”黎白榆果斷點頭。

他還主動說:“我也沒吃多,吃完沒感覺不舒服。”

“還有晚餐的菜幹豬骨湯,挺好喝的。”

“………”

嚴野客更沉默了。

“對了,”黎白榆想到了什麽,“今天和空山哥聊,我們談到了通感信息素的事。”

“空山哥跟我說,他男朋友,就是那個二十歲的弟弟,好像也符合通感信息素的特征。”

“……是麽?”

嚴野客表面未動神色,內心卻瞬間警鈴大作。

“小商的信息素是日光的味道。”

黎白榆之所以會記得這個,是因為商洛晔的名字裏有個“晔”字,正好和信息素一樣。

“他易感期的時候,體溫也會有明顯變化,空山哥說他們之前還去醫院查過,怕有什麽病症。”

“但實際上沒問題,就只有體溫會升高。”

“而且小商的信息素濃度也很高。”

這看起來就很符合通感信息素的範疇。

“哦。”

男人低應了一聲,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黎白榆轉頭看他,就見夜燈之下,嚴野客那英俊冷峭的側臉頗有分沉郁之色。

“怎麽了?”黎白榆問。

“嗯?”嚴野客恍若未覺。

汽車恰好行駛到路口,禁止通行的指示燈亮起。略顯殷紅的暗色光線中,嚴野客偏頭,看向黎白榆。

“他是熱的。”

嚴野客說。

“不涼,沒我讨老婆喜歡。”

“……”

黎白榆頓了頓。

他好像還是低估了嚴野客的競争意識。

“我本來也不會喜歡別人。”

黎白榆表示。

“我和空山哥說了我們的事,他說之前和你有過工作接觸,你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嚴野客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喉結微滾,問。

“還有呢?”

雖然年紀和黎白榆只差兩歲,但不同于一直在讀書的黎白榆,藺空山很早就工作了。

如今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識人無數,閱歷更廣。

也更可能會看出那些遮藏已久的難言心思。

黎白榆想了想:“還有就是。”

那時,看着嚴野客的微信,那黑紅包裹着藍金色星星的頭像,藺空山還說了一句——

“希望他也會是位好伴侶。”

嚴野客微默。

“會是哦。”黎白榆道。

“我是這麽回答的,”他表示,“你很适合做男朋友。”

嚴野客的沉默更久了一瞬。

“所以。”

原本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向下,搭覆在了身前的安全帶上。嚴野客低涼的聲線還算沉穩。

“你公開了我們的關系,說我是你的男友,是嗎?”

“是呀。”黎白榆點頭。

他說得很理所當然,完全沒有猶豫。

“這不是事實嗎?”

“啪嗒”一聲輕響。

攔在嚴野客身前的安全帶猛地彈開,再無束縛。

“唔……?!”

黎白榆倏然被親住了。

嫉妒、酸楚,當了大半天怨夫的嚴野客瞬間心花怒放,所有的蕭瑟不虞都在此刻全然消散了。

“是。”

他傾身,咬.吻着黎白榆的唇。

“當然是。”

他被承認了,被老婆親口公開——

“我就是你随叫随到,無所不備,特別能幹的男朋友。”

***

男朋友特別能親,是真的。

特別能幹……好像也是。

***

第二天,黎白榆又在實驗室忙了一整天。

下午,他還特意外出,去定制了幾類特殊的實驗耗材。

器材廠距離學校很遠,黎白榆忙完已經八點多了,再返程回去,可能要到深夜。

過來接他的嚴野客便提議,先在附近住一晚。

嚴野客恰好在這邊有一間公寓。

黎白榆雖然意外,卻也沒拒絕。

兩人便去了公寓。

公寓明顯是單人用的,雖然有兩間浴室,但走廊上的浴室水壓不夠,黎白榆便去了主卧的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出來,嚴野客才進去。

簡單吹了下頭發,黎白榆柔軟的長發披散了下來。他以指為梳,慢慢攏順着長發,另一只手還拿着手機,在回複消息。

回過幾條之後,對面便直接打來了語音。

聽筒裏傳出的,正是藺空山的聲音。

“小榆,你想好了嗎?”

藺空山今天的确已經離開了加州,再有交流,就要通過線上了。

“這個定好之後,會關聯到的地方還是挺多的,需要慎重考慮。”

“我想好了的。”

黎白榆撥了撥自己額前金燦燦的劉海。

“就這個吧,拜托了。”

藺空山也應了:“好。”

他那邊似乎在處理着什麽,有很輕的鍵盤聲響。

過了半分鐘,藺空山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好了。”

“正式應用還需要大約兩天時間,不過肯定可以在九號之前完成。”

黎白榆剛道了聲謝,又聽對面道。

“不過,雖然麻煩,也不是不能改。”

藺空山說。

“以後如果真的有變動,分手了也可以改,随時找我,免費售後。”

“當然,”他道,“還是祝你們長長久久,相處快樂。”

黎白榆莞爾:“謝謝。”

他知道,對方的本意是讓自己不需要有顧慮。

不過也是這時,黎白榆無意間擡頭,卻發現不遠處的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

剛剛沖完澡,還帶着零星水汽的嚴野客站在門邊,正抱臂看着他。

“你……?”

黎白榆怔了怔。

看起來,對方似乎站在那裏已經有一會兒了。

沒等他想清楚,門邊的男人就冷聲開口。

“有勞費心,我們一定會長久的。”

“……”電話那邊的藺空山聽出是誰,也不由有些意外。

剛剛的通話內容,被嚴隊聽到了嗎?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藺空山的話沒說完,就聽見嚴野客又漠冷道。

“老婆不會更改決定,不會看上別人,也根本不可能和我分手。”

黎白榆舒了口氣。

“沒有誤會,”他和藺空山說,“你看,他真的很相信我。”

藺空山:“……”

關鍵是,嚴野客還真的“嗯”了一聲。

藺空山忍不住摸了摸鼻梁。

看起來,嚴隊這種人,的确要靠天然來治。

真的是被小榆給吃得死死的。

既然“沒誤會”,藺空山就先結束了通話,留這邊的兩位單獨聊。

而收起手機,黎白榆也有些好奇。

“沒吹頭發嗎?”他問。

嚴野客的發尾還是濕的。

“不急。”

嚴野客卻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他反而問黎白榆:“剛剛說的不好改的東西,是什麽?”

而比起酸飄十裏的嚴野客,和看出端倪的藺空山。毫無所覺的黎白榆反而很是坦然。

“是我的用戶名。”

黎白榆解釋:“大導和小導最近都提過,讓我做一個正式的個人通訊主頁,方便展示,日後投簡歷和組實驗室也可以用。”

“主頁需要命名,大導說,這個用戶名最好可以和我各平臺的聯系方式統一,例如郵箱和社交賬號,這樣固定下來,以後通訊會更方便。”

“我正想找人幫忙設計主頁,空山哥說他們公司也有這種設計業務,可以幫我做。”

“就是頁面設計也需要用戶名露出,所以需要提前确定,剛剛我就是在和他說這件事。”

嚴野客沉默聽完,問。

“你定的用戶名是什麽?”

他搜集過所有黎白榆的聯系方式,當然了解對方的命名習慣。

黎白榆的郵箱是校內郵箱,那一長串數字是他的學號。他的微信號是姓名拼音,Libaiyu。在海外的平臺賬號則是英文名加注冊年份。

黎白榆的英文名也很簡短,就是他的姓,Li。

所以按過往的習慣推算,這次的用戶名大概也是黎白榆的名字加年份數字。

但如果用英文名Li,恐怕會太短,如果用中文拼音,又可能不太方便海外的交流。

畢竟這次的主頁很重要,需要慎重考量,從博士生涯到日後的學術科研,這個展示頁一直會伴随着黎白榆。

那他會取什麽?

短暫的幾秒鐘裏,嚴野客的腦海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直到他聽見黎白榆說。

“Li & Hermit.”

黎白榆公布了答案。

“純字母輸入時,就用And代替&,不過空山哥說,主頁設計的時候可以用&符號,表示前後的聯袂關系。”

“所以我定了這個。”

黎白榆還說。

“之後我會把郵箱署名,和主頁綁定的各平臺賬號用戶名都修改成這個。”

這個名字會在各個平臺、未來的多年裏一直伴随着他,和他長久地走下去。

黎白榆說得坦然,嚴野客卻似乎聽愣了。

他設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唯獨沒猜中這一項最終。

Li是黎白榆的名字。

而Hermit,意為“隐居者”,野客。

——那是嚴野客的英文名。

對黎白榆來說如此重要的命名,就這樣鄭重、通明,顯眼地帶上了嚴野客的份額。

怪不得。

嚴野客這時才明白。

怪不得藺空山會問想好了嗎,會說需要慎重考慮,會提及變動和分手。

因為這個名字實在太顯眼了。

但凡認識黎白榆、聯絡黎白榆、訪問和查看黎白榆主頁的人。

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的關聯,會看到他們的比肩。

會明白——

黎白榆和嚴野客在一起。

“……”

嚴野客喃喃地,忍不住問。

“真的嗎?”

黎白榆的回答也很認真:“當然。”

“已經定好了,”他說,“剛剛空山哥也幫我測了一下,沒有重名。”

黎白榆覺得挺好的。

“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域名——”

他的胸口倏然悶悶地重了一下。

黎白榆就這樣被緊緊地抱住了。

嚴野客抱着他,低下頭,埋進了黎白榆的頸窩中。

他剛洗完澡,沒戴眼鏡,垂首的悶埋毫無阻隔。

卻讓黎白榆微微愣了愣。

“……怎麽了?”

黎白榆輕聲問,擡手環住了嚴野客的背脊,輕輕拍了兩下。

“真的是我嗎?”

嚴野客依然沒有擡頭。

他的聲線悶而重,涼得仿佛從冷霧中凝出的水滴。

“是你。”

黎白榆微微偏頭,用側臉貼住了他。

“是嚴野客和黎白榆。”

被埋蹭的脖頸有一點隐約的微涼觸感,朦胧輕恍,有如錯覺。

嚴野客總是這樣冷肅、自持,極度理性,處變不驚。

從漠然無瀾的外表,太難看出他的真實本性。

所以他也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從那天被黎白榆許可之後,嚴野客就一直有種不甚真實的虛幻感。

他真的被答應了嗎。

戀愛會讓老婆開心嗎?

從來運籌決算、高深難測的天子驕子。

偏偏愛讓人患得患失。

直到此刻,他愛的人,給了他最深的許諾,最好的鐘情。

——給了嚴野客最無以奢求的合意與安心。

滾落在黎白榆頸側的涼意輕緩向下,沒入頸窩。

那不是錯覺。

曾經因分手而發瘋,因囚禁被拒絕,被明确說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嚴野客,在最極致的酸楚時刻,都未曾有過——

卻偏在此時,無聲滴落。默然地染濕了戀人的頸側。

在夢境和奢望中幻想了一千萬次,那般場景,真正發生,他居然是膽小鬼。

是被黎白榆愛着的,全世界最幸福的潮濕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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