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可以吃
第5章 第 5 章 可以吃
望澧曾是這院裏四個大丫鬟之一,也是她們中年齡最大生得最好的,瓜子臉,丹鳳眼,妖嬈纖瘦,身段跟水蛇兒一般,放眼整個窦府也沒誰比得過。
可惜仗着是老太太送來的,一心兒只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二爺,最終在那次爬床後,忍無可忍的窦炤将她打了一頓板子退回給老太太,後來便明令禁止長直院丫鬟對他心生妄念,更不能擦脂抹粉重打扮。
所以她們說長直院的丫鬟“歪瓜裂棗”并不準确,想當年她們也是美過的,只不過在長期不注重外貌的環境下,變得粗糙了些而已。
觀沅倒不關心這個,她最近有一件煩心事,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見她心不在焉的,木蕙“嘿”一聲,用手在她跟前一晃:“發什麽呆呢?”
觀沅木讷轉頭:“怎麽了?”
木蕙本想給她一個栗子,可擡手的時候突然盯着她的臉,愣了一下。
“乖乖,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看了?”木t蕙突然發現新大陸一般,捧着她的臉仔細研究起來。
“這鼻子,這眼睛,這小嘴兒,這……你變白了啊觀沅,這白嫩嫩的皮膚,怎麽這麽好?是使了什麽妖法嗎?”
觀沅一臉茫然:“什麽,妖法?”
“你的臉啊!”木蕙回手摸上自己的臉,“你看我,雖然也白了一些,卻沒覺得變化多大,怎麽你看着像完全沒黑過似的,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兩年前十四歲的觀沅剛長開一點就曬黑了,如今白回來仿佛才看到真正長開了的她,真的是,“我想想怎麽形容。”
木蕙絞盡腦汁,終于蹦出三個字:“可以吃!”
“可以吃?”觀沅聽不懂。
“對,就是好看得可以吃掉那幾個字。”木蕙一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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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沅笑起來:“不會形容就亂別說,哪有人好看得可以吃?”
木蕙搖着頭,“完了,你這一笑更好看了,可惜我不是個男人,你說二爺他……對了”她似乎想起什麽,“望澧被趕走之後,二爺好像沒立刻禁止我們打扮吧?”
觀沅瞪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很記得那天,你說我都十四歲了要學會打扮,便給我梳了雙螺垂髻,還塗了些胭脂,結果就被二爺罵了。說都是望澧将我們帶得這樣只愛打扮,命我們從此不許塗脂抹粉,只能梳雙丫髻,還要跑步多吃飯。”
木蕙兩手一拍:“這就對了,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
“因為他,”木蕙頓了一下,又左右看看,确定沒人,才壓低聲音道:“他發現你長成美人兒了,心裏不喜歡便故意折騰。”
“真的嗎?”觀沅很有些不信。
木蕙用力點頭,給出結論:“咱們二爺可能真是斷袖,正常男人哪個不愛美女,他就偏讓咱們往醜了長!”
呃,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不過嘛”木蕙又自言自語道,“他最近對新來的這幾個美人兒倒不錯,平時對我們要求多高啊,特別是你的茶水,稍微一點不合心意就要被他訓一頓,如今換了香杏伺候,似乎也沒什麽。”
說起這個,觀沅滿心委屈。
從前她伺候的時候,不說那些日常挑刺打手板了,最慘是有一次不小心把井水當泉水烹了茶,他只淺嘗一口,便着人打來一大桶井水,叫她一炷香時間內喝完,從此好好記住井水味道,再敢弄混就剁她手掌。
好家夥,那一整桶水,觀沅幾乎把肚子撐爆,最後只能一邊哭一邊嘔吐,生生把自己喝得爬不起來才罷休。
這一招也着實有用,從來粗枝大葉的觀沅,自那之後再沒在茶水上出過錯。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學什麽都不上心,能在茶藝上精進至此,都是靠這位冷血二爺逼出來的。
觀沅只能嘆息:“可見真是我悟性不夠,她們一來就會了,我也沒辦法。”
木蕙便拍拍她的肩安慰:“反正他是斷袖,她們再能幹也成不了咱們主子,別放在心上。”
觀沅搖搖頭:“成了主子也不怕,反正熬過四年就走了,只是懊惱自己太笨罷了。”
兩人私下裏這麽議論的時候,窦炤卻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他很知道這次的風言風語都是儀清公主鬧的。
近幾個月,他每日去東宮教太子下棋,公主都會跑過去問東問西。那日煩不甚煩,便出言狠狠諷刺了幾句,隔日便出了這件事。
其實這件事外面怎麽傳對他來說無所謂,皇帝找父親去問,也不過是借機會嘲笑一番,報一報去年不讓重修皇陵的事而已,并不算大事。
壞就壞在有人推波助瀾牽扯到太子,一旦太子風評被害,會影響将來繼承大統。如今正有個祁王在一旁虎視眈眈,大家如此緊張也能理解。
只是苦了他,非得留着幾個不知所謂的丫鬟在院裏,挑戰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其實想一想,收用幾個丫鬟又有什麽打緊?可每次心猿意馬的時候,便想到生母下場。他不希望自己未來心愛之人也要陷入母親一般的苦痛中。
最終還是要正經娶個人的,可是娶誰呢?周府的小姐?王府的千金?她們又有哪一個值得他喜歡?
窦炤心煩意亂地從東宮回來,剛進院門,便看到在廊下竊竊私語的觀沅跟木蕙。
他氣不打一處來,喊道:“觀沅,沏杯茶來。”
觀沅吓了一跳,等人都進屋了才想起答聲“是”。
木蕙興奮推她:“看到沒,二爺還是喜歡你沏的茶,快去吧!”
觀沅為難道:“可碧心姐姐不是不讓我們靠近二爺嗎?”
“管她呢,這是二爺親自叫的,她敢攔嗎?”
還真別說,茶沏好後香杏将她攔住。
“你幹什麽?”
香杏瞟一眼她手裏的茶,是一杯松溪白牡丹,盛在一只素面琉璃茶盞中。琉璃晶瑩剔透,茶湯明淨杏黃,加上靜靜飄來的淡雅茶香,不必嘗便知這杯茶有多醇厚甘美。
觀沅正要說二爺叫她沏杯茶,香杏卻又妒又恨,不等她回答便怒道:“不是說了你們三等丫鬟不許靠近二爺嗎?”
觀沅也很無辜:“我不是故意……”
“這還不是故意?就看見你一天天不三不四地找機會在他面前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以為長了一張勾引男人的臉就有機會麽?告訴你,癡心妄想,就你這種低俗狐媚子,二爺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手一伸:“茶給我!”
觀沅被她罵懵了,一臉呆滞地将茶盤交給她。
香杏接過茶盤後還不忘唾一口:“呸,身材長那樣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惡心!”
等她進去後,觀沅悶悶地回去問木蕙:“她們為什麽說我狐媚?又說我身材那樣也不知道遮掩,我身材怎麽了?”
木蕙好笑地:“別理她們,不就是那裏,和那裏,比她們大一些嘛,雖然都說這樣俗媚,我卻覺得比她們瘦得竹竿兒似的好。”
觀沅低頭看一眼,再對比木蕙的,果然要鼓一些,可她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啊,每個人長得都不一樣,有大眼睛小眼睛,高鼻子矮鼻子,連手腳也有長有短,怎麽就不允許那些地方有大有小了?
木蕙又悄悄湊過來道:“其實吧,我娘曾經跟我說過,屁股大好生養,男人嘴裏說不好,心裏其實喜歡着呢。”
觀沅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好奇,她畢竟六歲就跟着窦炤,一些女孩子的生理知識都是跟身邊姐妹和媽媽們學的,對于男女之間是怎麽回事更是一無所知。
于是她問:“所以男人跟女人,要怎樣才能生孩子呢?”
她一臉懵懂地問出這麽露骨的問題,羞得木蕙滿臉通紅,嗔道:“快閉嘴吧,這也是能混問的?”
可觀沅真的想知道,撒嬌地揉着她:“你就告訴我嘛!”
木蕙被揉得煩了,只好紅着臉支支吾吾道:“就,就是身體接觸,摟摟抱抱啥的,有親密了,就,就能懷孕生孩子。”
觀沅恍然大悟:“怪不得望澧要躺床上勾引二爺,原來是想給他生孩子。”
“也不能這麽說”木蕙待要反駁,可再想一想,好像也沒錯……吧?
這邊香杏興沖沖地端了茶進去,聲音甜得跟蜜似的:“茶來了,二爺快潤潤喉。”
窦炤本沒在意,只點了點頭。
香杏放下茶又多說一句:“今日特意給二爺沏的白牡丹,可香了。”
窦炤這才眉心微頓,注意到桌上這杯茶,琉璃杯中映琥珀,确實是他想念許久的白牡丹,可這茶,除了觀沅沒人能做出來。
他淡淡看向香杏:“是你沏的嗎?”
香杏愣了一下,然後生硬地點點頭,岔開話題:“二爺嘗嘗吧!”
“我問,是你沏的嗎?”窦炤的眼神明顯變冷了。
香杏知道自己水平,不敢再撒謊,連忙道:“不是我,是觀沅沏的,我看見便替她送了過來。”
“你很喜歡替人送茶?”
香杏開始結巴:“給,給二爺送茶,是,是奴婢應該做的。”
窦炤輕笑了笑,收回目光:“既然你這麽喜歡送茶,便成全你,從明日起,讓采菊負責我的茶水,你每日去二門站着,給府中下人供茶,供足一個月再回來。”
五雷轟頂!
香杏頓時軟了下去:“二爺……”
“再多說一句,加多一個月。”
香杏不敢再求,咬牙忍淚退出。
窦炤這才端起茶盞,欣賞一番茶水顏色,聞一聞茶香,再淺飲一口,頓時覺得渾身哪哪哪兒都舒服。
果然,也只有那丫頭沏的茶能使人享受啊。
找回舒适感,窦炤突然覺得,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瞻前顧後了?影響了太子又如何,祁王哪怕當上皇帝也能将他拉下來,委屈自己做什麽?
至于公主,也是時候給她點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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