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有沒有一種可能
第64章 第 64 章 有沒有一種可能
觀海也聽到這個聲音, 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張大了嘴巴,看一眼前面,又看一眼窦炤, 傻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太熟悉了,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他跟觀沅從小一起服侍二爺,是在長直院待得最久的兩個人, 連名字都是連在一起的,他絕不會聽錯。
這就是觀沅的聲音啊。
他見窦炤愣在當場, 臉上是一種做夢都不敢信的表情,不由得急了。
輕吸一口氣,又不敢太大聲, 壓着嗓子道:“二爺, 二爺我們快跟上去看看,這聲音, 這聲音不對勁啊!”
“噓……”
窦炤夢游一般虛虛比了個手勢, “別吵, 離我遠一點,別吓跑了她。”
觀海聽着聲音越來越遠,急得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一只拳頭捏得死緊,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還在發什麽呆呢?什麽叫把人吓跑了?快追上去啊,不然人真跑了。
好在,直到聲音有些若隐若現, 斷斷續續飄來的時候,窦炤終于邁開步子,緩緩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 一直保持着能聽見聲音,又聽不太仔細的狀态,就這麽若即若離地跟着。
觀海聽他的吩咐,離他遠遠的跟在後面。
他不明白,快跑兩步上前看一看就能弄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麽慢騰騰跟着是個什麽意思?
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說,就這麽心急如焚,又慢悠悠地在細雨中走着。
漸漸地,雨,似乎下得大了些。
窦炤的耳邊嗡嗡作響,卻又異常清晰地捕捉到每一點雨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它們與前方飄來的話語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神秘的,像是招魂般的旋律,引着他這一縷失心之魂,晃晃悠悠地,走在看不見的歸途之上。
“哎呀姐姐,這地上太滑啦,咱們慢點兒走。”聲音突然大了點,清靈的,宛如山間泉水叮咚。
窦炤的手不自覺握緊傘柄,指尖因緊張而微微顫抖。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每一次跳動都似乎在提醒他,這可能只是一個幻覺,一個他內心深處極致渴望的幻覺,一旦他離了這片雨,幻覺可能随時消失。
就像這三年來每一個借助湯藥才能入睡的夜晚,她那麽真實地躺在懷裏,溫柔地,小心翼翼地吻他……可天一亮,一切便煙消雲散。
掉在青石板上的花瓣濕漉漉的,那麽嬌豔,也将他臉上的顏色,襯托得異常蒼白。
緩緩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衣角被雨水打濕也渾然不覺。
他期待着能在雨幕的盡頭,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又害怕那雨幕的盡頭,仍只是無盡的雨慕。
終于,轉過一道彎,前面遠遠現出兩個身影,一白一綠,一起走進一個挂着“南風館”木牌的小院。
白色的身影更高挑一些,步态貞靜文雅;綠色的更俏皮一點,如同春日裏的新葉,每一步都踩着雨點的節奏,時不時回頭對白色身影做個鬼臉,銀鈴般的笑聲讓這靡靡細雨都跟着歡快起來。
窦炤手中的油紙傘驟然落地,周圍的世界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聲音和色彩。
雨霧、屋舍、石板路,一切在他眼中變得模糊,唯有那一抹綠色身影,清晰得叫人窒息。
清澈明亮的杏眼,睫毛長而翹,眸光閃爍間靈動而狡黠;鼻梁小巧挺直,微微上翹,為她增添一點額外的俏皮;櫻花瓣一樣的唇形,粉潤飽滿,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清甜的笑容。
臉頰上有淡淡幾點雀斑,點綴在白皙細嫩的皮膚上,如同花瓣上不經意灑落的雨點,叫她那張臉看起來是那樣的生動與靈巧。
發絲被雨水微微打濕,貼在鬓邊,如斯的柔美清新,是窦炤無數次見過的模樣……他情不自禁閉上眼睛,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臉龐,淚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已然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觀沅收了傘準備進屋,擡眼卻看見院外遠遠站着個人。
瞧不太清他的樣子,只是那身形挺拔俊朗,看着有些眼熟。
他也不打傘,就那麽直愣愣站在雨裏,雨水順着他挺直的鼻梁和刀刻般的下颌角往下滴。
觀沅越看越覺得熟悉,忍不住拉一下穆明微:“姐姐,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奇怪?”
穆明微眯眼看了一下:“是有點怪,要不你提醒一聲,傘不就在他旁邊嗎?”
觀沅便又将傘撐開,一邊下了臺階往外走,一邊朝着那個人揮手:“喂,公子,別淋雨呀,會感冒的!”
可她才要出院子,那人卻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觀沅趕過去,撿起落在地上的傘,看着那在雨點中逐漸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皺眉:這人是不是傻了?
……
窦炤繃着一張臉飛快往回走,觀海趕上去給他撐傘。
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二爺,真是觀沅,您看清楚了嗎,真的是她啊!”
窦炤不出聲。
觀海繼續道:“我絕不會看錯的,觀沅她沒死,她還活着,二爺為什麽不與她相認?”
窦炤怪怪地睨他一眼。
觀海見他眼睛紅紅的,臉上緊繃着,像是随時要爆發的模樣,實在不敢再多話,只是心中納悶得緊。
明明看到觀沅那封信之後,二爺急痛攻心吐出好大一口血來,在病榻上躺了好幾個月才好轉。
後來雖然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觀沅,可他的那些行為,也明明白白告訴別人,他還忘不了她。
如今她沒死,她已經到了眼前,怎麽他反而回避起來?
這是什麽道理?
他不明白。
窦炤匆匆回到小院,一把推開長寧的房門,吓得長寧咕隆一下從床上翻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我哥來抓我啦?”
窦炤渾身滴着水,面色鐵青,拉一把椅子在他床邊坐下:“長寧我問你,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們已經死了?”
長寧:“……”
窦炤繼續道:“這兩年我們遇到過幾次生死攸關的時刻不是嗎?淮城被饑民圍攻,桑城被土匪追殺,荊城被洪水沖散,跋山涉水多次受傷,會不會其實在某一次險難中我們已經死了,如今只是我們的魂魄心有不甘,還在繼續游蕩?”
長寧呆滞狀。
窦炤臉色蒼白,又似乎有些激動:“如果真是這樣,真是這樣……”
長寧實在受不了了,晦氣地:“呸呸呸,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是你出去淋了一場雨,結果腦子進水被淋傻了?什麽叫我們已經死了?要死你死,我這才娶的太子妃,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沒享受夠呢,你別在那膈應我。”
見窦炤還是一副不大清醒的模樣,長寧靈機一動,道:“我聽說,如果靈魂不知道自己死了,給他一巴掌他就能醒過來,要不,我幫你試試?”
他說着擡起手來,老早就想抽這老小子了,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可伸手才要打,窦炤眼皮一擡,冷道:“殿下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嗎?”
長寧一只手便頓住,臉上擠出一點尬笑來,讪讪道:“呃,那不是什麽,想幫你清醒清醒嘛!”
過分,這是對待君主的态度嗎?
窦炤似乎又陷入沉思。
長寧嘆氣道:“你到底什麽情況t嘛,說來咱們分析分析?”
窦炤搖搖頭:“我說不好,按理說,一個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複活的,若活過來只能說明她沒死,那麽,她死去的那幾年又算什麽呢?或者,是我跟觀海一起産生的幻覺?”
長寧越聽越糊塗:“說什麽死啊活的?幻覺這種東西最好辨認,一旦覺得是幻覺就上去給他一拳,保證什麽都沒了。”
窦炤喃喃道:“我不敢,我害怕,怕真的接觸到她就消失了……”
長寧想翻白眼:“我說老師,你是不是遇見什麽騙子啊,能把你騙成這樣,我還真有點好奇了,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長寧只知道窦炤曾經瘋了一樣找一個逃跑的丫鬟,并不知道那丫鬟在窦炤心裏已經死了,所以他說什麽死了的人複活,便根本沒往那丫鬟身上想。
窦炤聽見他說到“騙子”兩個字,愣了一愣:“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也許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騙局,她騙我,她有可能騙我啊。”
長寧來了興趣:“是嗎,真有騙子?騙你什麽了,快說出來我高興高興。”
窦炤盯着長寧,好半天,突然眸中含淚地笑出聲來:“真有意思,我怎麽沒想過呢,她是個小騙子,她可以騙我的。”
長寧有點被他吓到:“老師,你別吓我,這一趟去了什麽地方,不是撞邪了吧?要,要不我給你請個大仙來?”
窦炤還在笑着,眼淚卻滾滾而下:“大仙?治一個騙子而已,不需要大仙!哈哈哈,她是個騙子,真好,真好!”
長寧只覺得渾身發毛,緊緊抓着被子,小心翼翼盯着他:“老師,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哭啊?”
窦炤擡手,輕輕擦掉眼角淚水,終于恢複一點正常的樣子:“誰在哭?頭發上掉下來的雨水而已,我開心得很!你告訴莫謙,明日的接風宴,務必請南風館的兩位姑娘到場,我要與她們,不醉不歸!”
長寧這才放下心來,沒好氣道:“不是你不讓請的嗎?有毛病吧?我本來就覺得有姑娘陪着喝酒聽曲多好,你非不要,如今人家取消了你又非要。耍人玩呢?要說你去說,我可沒那麽大臉。”
窦炤也不計較,淡笑了笑,喚來觀海:“你去跟莫謙說,明日必須要南風館兩位姑娘作陪。”
觀海興奮應道:“是!”
第二天,長寧很早便帶人出去逛,窦炤卻将自己關在院子裏一整天沒出門。
上午盯着手上的玉簪發呆,下午開始折騰自己。
他先是洗澡,洗頭,刮胡子,将自己渾身上下收拾得幹幹淨淨。
然後開始試衣服。
原本帶了滿滿一大箱,每一件單擰出來都能讓這裏的人開眼。
可他不滿意,一箱子衣服試完也沒一件合心意的,要麽太俗,要麽太素,似乎都不能讓人眼前一亮。
後來他選了一件寶藍色蜀錦織金窄袖袍,上面繡着繁複的鳥獸花紋,稍微有點光線便有浮光閃爍,搭配白玉腰帶和頭冠,将他襯托得比貴氣本氣還貴氣。
一開門,不僅觀海瞪大了眼睛,連長寧的嘴巴都被驚得合不上。
他指着窦炤:“你,這,你,穿成這樣,是我爹要來嗎?”
窦炤低頭看一眼自己,皺眉:“不好看嗎?”
“好看!”觀海尬笑着給他捧場。
長寧使勁搖頭:“你本來穿破爛也好看,可咱們只是去一個小縣令的接風宴而已,沒必要穿成這樣呀!跟一只開屏的花孔雀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去定親宴呢。”
“噗~”觀海沒忍住笑出聲。
窦炤涼涼擡眸,狠狠瞪他一眼,轉身回屋。
這一耽擱又過去大半時辰,直到長寧都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他才終于選了一件低調的霜色長袍,白玉腰封緊扣着勁瘦的腰身,十分合宜地展現出如玉的姿容,傾世的風采。
在外面等得不耐煩的長寧見他一開門便使勁鼓掌:“好看好看,低調中有奢華,咱們上京貴公子的臉面全給你撐起來了!”
窦炤懶得理會他的揶揄,只是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衣擺,确保沒有一絲褶皺。
三年沒見,他要讓那個小騙子看到他便移不開眼睛,要讓她後悔,讓她遺憾,讓她撲倒在自己腳下哭求他的原諒。
要克制自己,決不能那麽快原諒她,她必須不斷地哀求,不斷地道歉,不斷地讨好,他才會給她一點點眼色。
騙子,小騙子。
你給我好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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