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2)

黑,他朝家中走去,一進屋被許時吓了一跳。

許時竟然安安分分地坐在桌前看書。

看的不是包着課本皮的漫畫書,而是貨真價實的課本。

許征摸了摸他額頭,不燙,沒發燒啊。

許時閉眼靠在他腰上:“別動,讓我休息會兒。”

看了一整天的書,許時渾身難受,只有靠着許征的時候,能得到片刻休息。

許征的手貼着他的臉,語氣放緩道:“這麽努力啊。”

“答應了你的事,要做到。”許時睜開眼,神情堅定。

許征說過的話,許時原封不動地照搬。

許征奔波一天的疲倦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手貼着許時的臉舍不得松開。

這麽乖的弟弟,他可不能讓給別人。

“你繼續看,我去洗澡。”許征在精神上支持他。

許時按住胸口,強忍胃裏的惡心,幹嘔兩聲。

他覺得,他反胃地快變成孕婦了。

許征浴室的潑水聲正好掩蓋了許時的幹嘔。

打了洗發水,指腹貼着頭皮充分揉搓,頭發上很快起了滿頭的泡泡,舀一杯水沖走泡沫的時候,許征突然想到了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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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些破釜沉舟的沖動。

仔細一想,越想越可行。

就這麽辦。

許征繼續沖去頭發上的沫,耳邊傳來一聲許時的幹嘔:“嘔……”

許征手一抖,水直接潑在臉上。

洗發水進到眼睛裏火辣辣地疼,他連忙用清水洗眼睛。

許征知道,嘲笑人是要遭報應的。

這報應也來得太快了。

許征出來的時候眼眶還是紅的,許時看見後愣了好久:“哥,你哭了?”

“沒有。”許征拿起電吹風吹頭發。

“不用那麽感動的,真的。”許時以為是自己的努力感化了許征,讓他躲進浴室偷偷哭。

早知道,他就不那麽努力了。

“你說什麽?”許征按下開關,前面吹風機在耳邊呼呼響,沒聽清。

許時的求生直覺讓他選擇了守口如瓶:“沒什麽。”

許時學了一天,站起來只覺得頭重腳輕,水燒開後,渾渾噩噩地進了浴室。

許征洗過的浴室還攢着熱氣,許時洗得很快,掙紮着最後一絲力氣扒開浴室的門,睡衣胡亂套的,半邊肩膀露了出來。

“臉怎麽這麽紅。”許征看一眼就發覺不對勁。

許時眼裏只有床,走到床邊,撲了下去:“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你頭發還是濕的。”許征剛說完,睡在床上的許時已沉睡不醒,他想了想把線牽過來替許時吹頭發,“也不怕頭痛。”

吹風機制造的巨大聲響都沒能把許時吵醒,頭發吹到全幹後,有些炸開,随意散落在許時臉上,純稚天真。

許征把被子扯到他身上蓋好,躺床上的許時只露出個腦袋,乖巧極了。

許征看了會,剛想留他一個人在下面好好睡,睡着的許時主動往裏滾了滾,空出邊上一大半位置。

睡着了的許時也不忘用實際行動挽留他。

許征如他所願,睡到了許時身旁。

許征一躺下來,感受到熱度,許時自動往他這邊靠。

轉身、伸手、搭腿,一切都做得無比自然,像是演練過無數遍。

許時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許征身上,許征騰出另一只手把許時弄亂的杯子重新給他蓋好。

許時的臉埋在他肩膀處,完全信任的姿勢。

許征暗下決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為了許時,也值得。

“早上好,早上好。”一大清早,許敬言養的鹦鹉就在那兒叫。

經歷了許敬言一天的不懈努力,鹦鹉終于學會說了第一句話:早上好。

許敬言還給鹦鹉取名叫許翡翠,指它渾身的毛綠得像翡翠般剔透。

許時聽見後表示了解,然後一直叫它綠毛。

許征是家裏第一個出門的,鹦鹉自然是在同他說話。

許翡翠關在籠子裏上蹿下跳,小翅膀一個勁地撲騰,似乎在渴望許征把它放出去。

“早上好。”許征回道,順手還給它添了點飼料。

許翡翠激動叫喚:“叽叽,早上好,早上好。”

沒辦法,它就會這麽一句。

許征逗了它一會,繼續出門辦事。

他來到了汽車交易市場,這兒不同于普通的車行,車輛種類更加齊全,大中小型貨車一應俱全。

許征找到賣家,經歷了一番讨價還價後,商定下這筆生意。

許征此次大出血,一次性購置了十輛三十噸大貨車,一輛花費十萬,總價一百萬。

買來的車停在工廠車庫裏,好在當初買的廠地方夠大,車庫位置綽綽有餘。

不僅如此,許征還招募貨車司機,一個月兩千工資,要求有A2駕照,駕駛經驗豐富者優先。

這在當地可算得上肥差,當天來報名的人達二十多個。

許征親自面試了幾個,然後讓公司的人進行篩選,最後只招募十名貨車司機。

不是許征不願意面試,而是來報名的人,太多稀奇古怪的。

不少人被月工資沖昏了頭腦,拿着C1駕照來報名,還在許征面前大放言辭,說他腦袋聰明,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保準把A2考下來。

許征當即讓他走人,這要等上一個月,別說黃花菜涼了,他公司都能倒閉。

還有六七十歲的老爺子也想競争這份工作,駕照拿的是A2沒錯,可這麽大年紀了,許征敢讓人長途奔波嗎?

自然是客客氣氣把人送走。

成例不讓貨運公司接他的單,那麽許征就自己買車自己運,從貨源到銷售一條龍服務,減少中間商,掙的錢全部落入他的口袋。

他,成立了自己的車隊。

貨車車隊。

買了車以後還要去辦理相關證件,找人疏通關系,三天內就能辦下來。

忙了整整一周末,直到周一,許征才把事情全部搞定。

剩下的就交給公司的人處理。

花錢請他們來幹活,可不是吃白飯的。

解決了運輸的這條路,就算成例的手再長,也幹涉不到他這塊。

難得的周末被成例這麽一攪和,許征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

今天回家時許時倒是沒在看書。

站在籠子面前,同許翡翠聊天。

許翡翠:“早上好。”

許時:“綠毛,我教了你半天,怎麽還是只會這一句啊?”

許翡翠:“叽。”

許時:“好蠢啊你,該不會是弱智吧,鳥裏面有沒有弱智啊?有吧,你就是。”

許翡翠:“早上好。”

許時嫌棄之色溢于言表:“啧。”

沒過多久,許敬言就過來把他的寶貝鹦鹉提出去溜達。

“小翡翠。”許敬言叫得格外親切,就連許征和許時都不曾享受過他這般讨好。

許翡翠黑溜溜的小眼睛一轉一轉,張口就來:“弱智。”

這成了許翡翠學會的第二句話。

許敬言聽了直皺眉:“許時,是不是你亂教翡翠?”

“不光我的事。”許時順了個茶幾上的橘子,溜回屋。

許敬言試圖糾正:“乖啊,翡翠,我們不學那些不好的東西。”

許翡翠越叫越上瘾:“弱智。”

許敬言氣得再不讓許翡翠和許時待一塊,拎着籠子出了門。

許時回房間一邊看書一邊吃橘子。

現在的橘子還不到成熟的季節,皮都是綠的,很酸。

對許時來說卻有奇效,惡心的時候吃兩片,能緩解反胃。

許征周一沒課,事情解決後,買了周一晚上的火車回學校。

許時原本想去火車站送他,被許征強行留在家裏。

“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你自己一個我哪放心啊?”許征正色道。

要是許時送他到火車站,為了安全,許征還得把許時再送回家。

折騰來折騰去的,沒必要。

許時從書中探出個頭,遺憾道:“那好吧,你小心點。”

“到了給你發消息。”許征拿上行李,臨走前不忘叮囑,“少看點書,早點睡覺,要看白天再看,不差那一時半會兒。”

“好哦。”許時乖乖地應下。

淩晨的車站沒什麽人,大多是進來睡覺的,帶床棉被,在車站的椅子上躺着,一覺睡到天亮。

許征給許時發短信:[到車站了。]

許時:[好快。]

許征:[趕緊去睡覺。]

許時:[等你上車了我就去睡。]

許征擡頭看了眼信息牌:[我檢票了,你去睡吧。]

許時:[騙誰呢?現在才五分。]

許征買的是十二點半的車票,最多提早十五分鐘檢票,不可能這麽早進站。

許征的謊言就這麽輕易被戳破,他無奈笑笑:[就你聰明。]

半小時後,許征終于坐到車上,再次給許時發信息:[這回真上車了,不騙你。]

等了半天,許時沒回。

距離車站不過一兩千米的距離,許時手裏的手機滑落在床上,屏幕亮起,人卻縮進了被子裏。

坐在車上的許征和許時,兩人的距離,不斷拉長。

許征坐了一晚上火車,剛到學校就去上第一節 課,早上才收到許時的回複:[昨天睡着啦,你到學校了嗎?]

許征眼皮沉重,掙紮着按了幾個鍵:[嗯,在上課。]

許時:[我也是,在上歷史課,好無聊。]

[好好上課。]發完這個消息,許征就趴桌上睡了過去。

一晚上沒合眼,只要是能睡覺的地方,像教室的桌子都顯得彌足珍貴。

兩人的角色就此颠倒,許時撐着下巴百般無聊地聽課,許征成了在課上睡着的那個。

周三,許征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許可證都辦好了,車隊今天就可以載貨。

許征總算滿意,這兩天公司迫不得已減少接單,如今車隊就位,又能繼續以往的營業額。

也不知道這買車的一百萬什麽時候能掙回來。

就算運輸費掙不回來,能治得了成例,這錢許征花得心甘情願。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事。

公司穩步經營,許征有打電話詢問,成例再沒來他們家鬧過,就連許時都不曾見過他,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許征:[只要他沒來煩你就好。]

許時:[他敢來我揍他。]

許征逐漸變得忙碌起來,每天除了上課剩餘時間就是和許時發發消息,一個月話費指定上百。

齊瑾生開始發現他的不對勁,在許征又一次對着手機笑後,同霍成章嘀咕道:“許征是不是談戀愛了?”

霍成章用看傻子似的眼神:“你才發現?”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何野主動加入他們讨論:“是吧是吧,哪有人對着手機笑得這麽開心的。”

三人極為默契地交換了視線,同時點頭。

沒錯,許征一定是談戀愛了。

自從失戀後,齊瑾生看破紅塵,化身為老母親的擔憂:“異地戀多不靠譜啊,連對方變心了都不容易察覺。”

霍成章察覺話裏的漏洞:“你在咒他?”

“不敢不敢。”齊瑾生趕忙将自己撇清關系。

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萬一許征事後知道這件事來找他算賬怎麽辦?

許征已成為宿舍重點觀察對象,偏偏他本人還不覺得。

齊瑾生偶爾跑過來傳授他戀愛經驗,讓他談戀愛的時候多上點心,噓寒問暖啊,關心得無微不至,否則距離一旦遠了,感情出變故的幾率越高。

許征聽得雲裏霧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齊瑾生又拍了下自己腦袋:“不對,我和你情況不一樣,不過我雖然沒和女孩子談過戀愛,但道理也差不多嘛,你自己多注意點。”

“哦。”許征沒領會到他話裏的意思,趁着下課,抓住何野小聲詢問,“齊瑾生最近又談戀愛了?”

何野瞪大雙眼:“又談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樣的謠言一個個傳開,最後傳回了齊瑾生那裏。

齊瑾生磨了磨牙,不識好人心。

許時最近學業方面遇到點困難,看書的時候雖然還是老毛病,但能克服,就是有些方面怎麽都搞不明白。

在班上環顧了一周,還是他小弟同他建議:“老大想學習啊?找隔壁班那個書呆呗,叫什麽……魏言,成績可好了,年級第一呢。”

許時心下滿意,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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